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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宅豬 -【牧神記】《全文完》 [打印本頁]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7-6-22 09:28 PM     標題: 宅豬 -【牧神記】《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劍離 於 2019-9-9 06:24 AM 編輯

【書名】:牧神記

【作者】:宅豬

【內容簡介】:


  大墟的祖訓說,天黑,別出門。
  大墟殘老村的老弱病殘們從江邊撿到了一個嬰兒,取名秦牧,含辛茹苦將他養大。這一天夜幕降臨,黑暗籠罩大墟,秦牧走出了家門……
  做個春風中蕩漾的反派吧!
  瞎子對他說。
  秦牧的反派之路,正在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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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7-6-22 09:31 PM

第一章 天黑別出門

  天黑,別出門。

  這句話在殘老村流傳了很多年,具體是從什麼時候傳下來的,已經無從考證。不過這句話卻是真理,無需懷疑。

  殘老村的司婆婆看到夕陽一點點藏在山後,心裡又緊張起來。隨著夕陽落下,最後一縷陽光消失,天地間突然一下子寂靜無比,沒有任何聲音。只見黑暗從西方緩緩的淹沒過來,沿途吞噬山川河流道路樹木,然後來到殘老村,將殘老村淹沒。

  殘老村的四個角豎著四個古老石像,石像斑駁,年代久遠,即便是司婆婆也不知道這石像是何人雕琢,何時豎在這裡。

  黑暗降臨,四個石像在黑暗中散發出幽幽的光芒,石像依舊亮著,讓司婆婆和村裡的老者都鬆了口氣。

  村外的黑暗越發濃郁,但有了石像的光,殘老村便還算是安全的。

  突然,司婆婆耳朵動了動,呆了呆,失聲道:「你們聽,外面有個孩子的哭聲!」

  旁邊的馬老搖頭道:「不可能,你聽錯了……咦,真有嬰兒的哭聲!」

  村外的黑暗中傳來嬰兒的哭聲,村裡其他老人除了耳聾的都聽到了這個哭聲,老人們面面相覷,殘老村偏僻荒涼,怎麼會有嬰兒出現在附近?

  「我去看看!」

  司婆婆激動起來,踮著小腳跑到村子的一個石像邊,馬老連忙過去:「司老太婆,你瘋了?天黑了,出了村就是死!」

  「背著這個石像出村,黑暗裡的東西怕石像,我一會半會死不了!」

  司婆婆彎腰,想要將石像背起,不過她是個駝背,背不起來。馬老搖了搖頭:「還是我來吧。我背著石像陪你去!」

  一旁又有一個老者一瘸一拐的走過來,道:「馬爺,你只有一條胳膊,背石像撐不了多久,我兩手齊全,還是我來背。」

  馬老瞪他一眼:「死瘸子,你斷了條腿,能走嗎?我雖然只有一條胳膊,但這條胳膊力氣大得很!」

  他獨臂將石像抱起,穩了穩步子,石像難以想像的沉重:「司老太婆,咱們走!」

  「別叫我死老太婆!瘸子,啞巴,你們大家都要當心些,村裡少了一個石像,千萬不要被黑暗裡的東西摸進來!」

  ……

  馬老和司婆婆走出殘老村,黑暗中不知有什麼古怪的東西圍繞兩人遊走,但被石像的光芒一照,便吱吱怪叫退回黑暗之中。

  兩人循著那哭聲前進,走出百十步,來到一條大江邊,那嬰兒的哭聲就是從江邊傳來。石像散發出幽幽的光芒,照不太遠,兩人細細捕捉聲音方位,沿著這條江向上游走去,走出幾十步,哭聲就在附近,馬老獨臂已經很難支撐。司婆婆眼睛一亮,看到一丁點螢光,那是一個籃子停在江岸邊,螢光從籃子裡傳來,哭聲也是從籃子裡傳來。

  「真有一個孩子!」

  司婆婆上前,提起籃子,卻微微一怔,沒能提起來,那籃子下面是一條被江水泡得發白的手臂,正是這條手臂將籃子和籃子裡的孩子托起,一直托到岸邊。

  「放心吧,孩子安全了。」司婆婆對水下的那個女子低聲說。

  那具女屍似乎聽到了她的話,手掌鬆開,被江水沖走,消失在黑暗中。

  司婆婆提起籃子,籃子裡是一個繈褓中的嬰兒,繈褓上面放著一面玉佩,玉佩散發出螢光。這枚玉佩的光芒與石像的光芒很相似,但是卻要微弱很多,正是玉佩保護著籃子裡的孩子不受黑暗中的東西的侵害。

  只是玉佩的光芒很弱,只能保護得了孩子,卻保護不了那個女人。

  「是個男孩。」

  回到殘老村,村子裡的村民都圍了上來,都是些老弱病殘。司婆婆掀開繈褓看了一眼,咧嘴笑了,殘牙零落:「我們殘老村,終於有一個健全的人了!」

  只有一條腿的瘸子吃驚道:「司老太婆,你打算養著他?我們連自己都很難養活!我覺得還是送出去……」

  司婆婆大怒:「老娘憑本事撿到的小孩,為什麼要送人?」

  一眾村民唯唯諾諾,不敢反駁她,村長坐著擔架過來,他比其他人都要淒慘一些,其他人好歹也有手腳,只是比正常人少,而他則是無手無腳。不過大家對他都很是敬重,即便是兇神惡煞的司婆婆也是不敢放肆。

  「既然要養他,那麼應該給他取個名字吧?」

  村長道:「老太婆,你看籃子裡還有其他什麼東西嗎?」

  司婆婆翻了翻,搖頭道:「只有這塊玉佩,沒有其他紙條什麼的。玉佩上有字,是個秦字。這塊玉佩沒有雜質,裡面還有奇怪的力量,不是凡品,應該是出自大戶人家吧?」

  「他是叫秦,還是姓秦?」

  村長思索,道:「就讓他姓秦吧,名字就叫做牧,秦牧。長大了,便叫他去放牧,好歹能夠過活。」

  「秦牧。」司婆婆看著繈褓中的嬰孩,那嬰孩也不怕她,竟然咿咿呀呀的笑了。

  ……

  江邊,笛聲傳來,牧童坐在一頭母牛背上吹笛,笛聲清脆悠揚。這牧童十一二歲年紀,長得眉清目秀,唇紅齒白,衣衫半敞,胸前掛著一枚玉佩。

  這少年正是十一年前司婆婆從江邊撿來的嬰兒,這些年來村裡的老人含辛茹苦將這孩子養大,司婆婆不知從哪兒弄來一頭母牛,讓嬰兒時的秦牧每天喝牛奶,熬過了容易早夭的時期。

  殘老村的村民雖然都兇神惡煞,但對他都很好,司婆婆是個裁縫,平日裡秦牧隨著司婆婆學裁衣,跟著藥師學採藥煉藥,跟著瘸子爺爺學腿功,跟著瞎子爺爺學聽音辨位,跟著沒有手腳的村長學呼吸吐納,日子倒也過得很快。

  這頭母牛是他兒時的奶娘,司婆婆原本打算賣掉,但秦牧不舍,因此放牛的任務便也交給了他。

  他經常在江邊放牛,青山如黛,碧波白雲,很是愜意。

  「秦牧,秦牧,救救我!」

  突然,他身下的母牛開口說話,秦牧嚇了一跳,連忙從牛背上跳下來,只見那頭母牛眼中含淚,口吐人言,向他道:「秦牧,你吃我奶長大,我算是你半個娘,你要救我!」

  秦牧眨眨眼睛,試探道:「我如何救你?」

  那母牛道:「你腰間有鐮刀,將我的皮扒下來,便可以救我脫困。」

  秦牧遲疑,母牛道:「你忘記哺育之恩了嗎?」

  秦牧舉起鐮刀,小心翼翼割破牛皮,說來也怪牛皮被剝開,竟然沒有一絲血流出,而且牛皮裡面竟然是空的,沒有血肉和骨架。

  牛皮剝到一半時,從裡面滾出一個二三十歲的婦人,兩條腿依舊包裹在牛腿中,皮肉與牛皮相連,不過上肢已經從牛皮中脫開。

  那女子披頭散髮,一把搶過已經嚇呆了的秦牧手中的鐮刀,兩三下切開腿腳上的牛皮,看向秦牧,惡向膽邊生,鐮刀架在秦牧脖子上,冷笑道:「小惡人,因為你我才被變成一頭牛,十一年來我只能吃草,還要餵你奶喝!可憐,我變成牛之前剛剛生了孩子,便被那妖婦暗算,將我變成一頭牛給你餵奶!今日終於脫困,先殺了你再來血洗這村裡的惡人!」

  秦牧腦中轟然,不知道這個從牛皮裡鑽出來的女子在說些什麼。

  那女子正要一刀砍死他,突然後心一涼,低頭看去,一口刀從她胸前穿出。

  「牧兒,你藥師爺爺讓你回去吃藥了。」女子屍體倒下,身後站著的是村裡的瘸子爺爺,慈眉善目,一臉憨厚,手裡拎著一口血淋漓的刀,向秦牧笑道。

  「瘸子爺爺……」秦牧身軀發軟,看了看地上的那張牛皮和女子屍體,還是沒有回過神來。

  「回去,回去。」瘸子拍了拍他的肩頭,呵呵笑道。

  秦牧一腳高一腳低往村裡走,回頭看去,卻見瘸子將那女子的屍體丟進江裡。

  這一幕給他的衝擊實在太大,以至於他都不知道自己是何時回到村子裡。

  「秦牧!死小子,怎麼告訴你的?天黑別出門!」

  夜幕降臨,老殘村四角的石像又自動亮了起來,司婆婆喚住正打算溜出村子去江邊查看牛皮的秦牧,將他拖了回來。

  「婆婆,為什麼天黑不能出門?」秦牧抬頭問道。

  「天黑的時候,會有一些可怕的東西在黑暗中活動,出去就是死。」

  司婆婆鄭重道:「村裡的石像會保護我們,黑暗裡的東西不敢進入村子。」

  「其他村子也有這樣的石像嗎?」秦牧好奇道。

  司婆婆點頭,面色卻有些憂慮,不住的看向村外,低聲道:「瘸子應該回來了……真不應該讓瘸子出去的,這傢伙只有一條腿……」

  「婆婆,今天出怪事了……」

  秦牧遲疑一下,將牛肚子裡鑽出個女人的事情說了一遍,司婆婆漫不經心道:「你是說那個女人?瘸子跟我說過了,他處理得很好。早在你四歲斷奶的時候我就說過將牛賣了,只是你捨不得,所以才讓你餵著。你看,現在出事了吧?」

  秦牧咬了咬牙,試探道:「婆婆,那個女人被瘸爺爺殺了……」

  「殺得好。」

  司婆婆笑道:「那是便宜了她。十一年前她就應該死了,如果不是要奶你,她能活到現在?」

  秦牧不明所以。

  司婆婆瞥他一眼,道:「這女子是距離這兒千里外的鑲龍城城主夫人,鑲龍城主好色,而她善妒,鑲龍城主喜歡在外面沾花惹草,強掠良家女子。而鑲龍城主每壞了一個女子的清白,這位城主夫人便會派人將那女子活活打死。我潛入鑲龍城,原本打算殺她,見到她剛剛生了一個孩子,孩子才三個月,又想到你還沒有奶喝,而她有奶,於是將她變成一頭奶牛回來奶你。只是沒想到這女子竟然掙脫了封印,能夠開口說話,差點就害了你。」

  秦牧瞠目結舌,失聲道:「婆婆,人怎麼能變成牛?」

  司婆婆嘿嘿一笑,露出半嘴零落牙齒:「你想學?我教你……瘸子回來了!」

  秦牧看去,只見瘸子一手拄著拐杖,一手抓著背上的獵物,正一瘸一拐的走來。黑暗如同潮水飛快的向村子湧來,司婆婆急忙叫道:「死瘸子,快點,快點!」

  「急什麼?」

  瘸子還是不緊不慢的往村子走,在他走入村子的一剎那,濃烈的黑暗正好將村子淹沒。他背上的獵物是一頭斑斕猛虎,還沒有死,尾巴被黑暗掃中,突然猛虎發出一聲哀吼,秦牧連忙看去,只見猛虎的尾巴竟然只剩下了一節節骨頭,尾巴上的皮毛和血肉全都不見了,好像是被什麼東西啃掉的一般。

  他好奇的看了看村外的黑暗,那裡漆黑一片,什麼也看不到。

  「黑暗裡到底有什麼?」他心中納悶。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7-6-22 09:34 PM

第二章 四靈血

  司婆婆拉著他興沖沖的往村裡走,笑道:「別看了,快點過來,今天是你的大日子!村長,馬爺,都出來!」

  村裡燃起了篝火,村長又被人用擔架抬了出來,沉聲道:「四靈都找到了?」

  「都找到了。」

  獨臂的馬爺拖來了一條幾丈長的大蛇,碧青色,也還活著,泛著腥氣,只是被馬爺單手捏住七寸,動彈不得。

  啞巴鐵匠則提來了一頭大鳥,那頭大鳥比啞巴還要高大一些,但是被綁住了翅膀和雙腳。那大鳥掙扎時,羽毛中竟然有火光飛出,劈裡啪啦作響,很是嚇人。

  瞎子則搬來了一隻比桌子面還要大的巨龜,這頭巨龜不知活了多少年,龜殼都翻起了金黃色。巨龜四肢都縮在殼裡,時不時偷偷的探出一隻爪子,秦牧看到它的爪子探出殼,爪子下便生出水汽,似乎能夠將這頭金龜托起,駕著水汽逃之夭夭。

  只是金龜被瞎子用魚鉤穿住鼻孔,無法逃走。

  「青龍,白虎,朱雀,玄武,這四靈的血雖然無法弄到,不過用青蛟蛇、鐵骨虎、雷鳥和金龜代替,也可以煉出一點靈血來,足夠用了。」

  村長向村裡的屠戶點了點頭,屠戶咧嘴笑了笑,雙手撐地上前,他是個只剩下上半身的漢子,腰部以下被人砍斷,傷口平整。

  四口缸放在青蛇、老虎、雷鳥和金龜前,屠戶一刀一隻,給這些猛獸放血,過了不久,四個獵物鮮血流盡。

  「藥師。」村長說。

  村裡的藥師上前,他沒有臉,臉上的皮似乎是被人切了下來,一起切下來的還有他的鼻子,以及半張嘴的上唇下唇,是村裡最醜陋可怕的人,不過秦牧則覺得藥師爺爺是村裡對他最和藹的人。

  藥師上前,取出四片奇特的紅色葉子,每片葉子上都有一顆雪白的蟲卵。藥師在每個缸裡各投一片葉子,便見蟲卵破開,蠶蟲趴在葉子上喝血。

  這些蠶蟲見風就長,喝的血越多,身體便越大,很快四口缸裡的血都被喝乾,每口缸裡都剩下一隻又肥又大的蟲子。

  藥師抓了把像鹽一樣的白色晶沫撒在缸裡,秦牧看到四條又肥又大的蟲子竟然在飛速縮小,不由嘖嘖稱奇。

  過了片刻,藥師將四條蟲子撿了起來,每條蟲子都只有巴掌大小。只見他取出四個白瓷杯,抓住一隻蟲子用力擠了擠,那蟲子吱吱叫,嘴裡流出一杯琥珀般晶瑩剔透的血漿。

  藥師如法炮製,將其他三隻蟲子肚子裡的血擠出,將四個杯子放在秦牧面前,搖頭道:「畢竟不是真正的靈獸,能夠提煉出的靈血只有這麼點兒。」

  「牧兒,人體內藏有七大寶庫,靈胎,五曜,六合,七星,天人,生死,神橋,這七大寶庫天生就是被封閉的,像是被封閉起來的寶藏,因此被稱作七大神藏。」

  村長聲音帶著幾分威嚴,在篝火的映照下,臉龐忽明忽暗,沉聲道:「七大神藏處在封閉的狀態,需要武者自己打開,阻擋武者開啟神藏的障礙便是壁,靈胎壁,五曜壁,六合壁,七星壁,天人壁,生死壁,神橋壁。破開這七壁的過程,稱為破壁。」

  獨臂馬爺輕輕撫摸秦牧的頭,笑道:「壁破不開,便無法修煉。有的人上天眷顧,一出生靈胎壁便是破的,天生便開啟了靈胎神藏,這種體質,被稱作靈體,天生神佑,是修煉的苗子。擁有靈體的人,天分要比普通人高出不知凡幾,修煉起來事半功倍。靈胎有著四種屬性,因此靈體也有四種,青龍靈體,白虎靈體,朱雀靈體,玄武靈體。想要檢查是否是靈體,就需要這四靈血。」

  藥師道:「倘若你是青龍靈體,飲下青龍靈血後,便會激發青龍之氣。馬爺便是青龍靈體。」

  獨臂馬爺解開衣裳,赤膊站在秦牧面前,轉身背對著他,低喝一聲。

  秦牧立刻看到馬爺的背後浮現出一道青氣,從尾骨直達後腦,青氣漸漸變化,變成一條青龍,鱗須纖毫畢現,一條龍爪延伸到馬爺的獨臂,還有兩條龍爪纏繞在馬爺的雙腿上。

  「這就是青龍靈體。」

  獨臂馬爺穿上衣衫:「司老太婆是白虎靈體。」

  司婆婆白他一眼,道:「老娘可不脫衣裳便宜你們這些老鬼。我用氣顯形給秦牧看看。」

  她身軀微震,身後隱約傳來一聲虎嘯,一頭丈二吊睛白虎若隱若現出現在她身後。

  「村子裡的所有人,都是靈體。當年我們也曾榮耀過,但現在只不過都是一群又老又廢的老頭子老太婆。」

  司婆婆笑道:「我們這些老殘廢沒什麼能夠給你的,這四杯四靈血便是激發靈體的材料,倘若你是白虎靈體,喝下白虎靈血便會激發你靈胎中的白虎之氣,若是朱雀靈體,朱雀靈血便可以讓你靈胎中的朱雀之氣活躍起來。玄武靈體也是如此。」

  「喝吧。」

  村長、司婆婆等人齊刷刷的向秦牧看來,露出期待之色。

  秦牧心裡直打鼓,雖然他跟隨藥師學習採藥煉藥的時候也被灌了不知多少奇怪的東西,但都沒有這次奇怪。

  他端起一個白瓷杯,裡面的靈血火燙,是一杯朱雀靈血,秦牧一飲而盡,只覺一道火線入喉,直達四肢百骸,讓他恍惚間覺得自己體內似乎燃起熊熊烈火,燒得自己的血都彷彿要沸騰了一般。

  過了片刻,這種燃燒感散去。

  「啞巴,他是朱雀靈體嗎?」村長問道。

  啞巴鐵匠搖了搖頭。

  村長道:「秦牧,繼續。」

  秦牧印下第二個白瓷杯,裡面是白虎靈血,喝到口中彷彿是在喝混著鐵渣的銅汁鐵水,澀,刺痛,入體之後全身都是刺痛感。不久,刺痛感消失。

  「不是白虎靈體。」司婆婆搖了搖頭,有些失望。

  「秦牧,第三杯。」村長沉聲道。

  秦牧喝下第三杯大青蛇提煉出的青龍靈血,這杯靈血讓他只覺肌肉又鼓又脹,血液又鼓又脹,五臟六腑被擠得難受,不過腫脹感也很快消失。

  馬爺露出失望之色,搖頭道:「不是青龍靈體。」

  「那麼一定是玄武靈體。」藥師難得的露出一絲笑容,面孔顯得更加猙獰。

  秦牧飲下最後一杯玄武靈血,玄武靈血讓他身子輕盈起來,彷彿浸泡到江水之中,然而這種感覺也很快消失。

  「他也不是玄武靈體。」藥師搖頭。

  篝火旁的村民們都沉默下來,屠戶道:「這麼說來,他就是普普通通的普通人。」

  司婆婆突然落淚,哽咽道:「我們都老了,廢了,我們如果死了,他活不下去的,這裡這麼危險,他一天都活不下去……」

  秦牧拉著她的手,低聲道:「婆婆,別哭,婆婆和爺爺都是好人,都不會死……」

  「好人?嘿嘿……」

  馬爺自嘲一笑,道:「我們這些廢人被逼到大墟中,苟延殘喘活到現在,大墟太危險,沒有我們,牧兒的確很難活下去。我們應該把他送出大墟,外面安全很多……」

  屠戶冷冰冰道:「送他出去,我們會被仇家發現,都會死,他也會被我們連累,也會死。」

  殘老村再次沉默下來。突然村長道:「好。」

  司婆婆納悶:「什麼好?」

  村長露出笑容:「我說他的體質好,是個好苗子。」

  屠戶、藥師等人都是一怔,不明其意,村長笑道:「我覺得牧兒應該是另一種體質,結合四大體質之長的霸體!」

  「霸體?」司婆婆等人露出疑惑之色,他們都是見多識廣之輩,但是也沒有聽說過霸體這個名字。

  「對,是霸體。」

  村長笑道:「普通的靈血很難激發霸體,需要集齊真正的四大靈獸之血,才能讓霸體顯現出來。大墟中沒有四大靈獸,但是靈獸的後代卻並不難尋,你們繼續捕捉猛虎大蛇,煉出靈血,喝得多了,自然能夠將他的霸體激發出來。」

  村長很有威信,村裡缺胳膊少腿的老頭老太太聽了都很是開心,司婆婆笑道:「明天我也陪死瘸子去捉老虎!牧兒,你也早點睡,明天還要喝靈血!」

  眾人散去,藥師和啞巴鐵匠將村長送回房間,啞巴離開,藥師卻沒有走,低聲道:「從來沒有過霸體。」

  村長點頭:「是我信口說的。我不這麼說,村裡的人都很難活下去。」

  藥師怔了怔。殘老村的村民各有來歷,但都被逼得不得不進入大墟來到殘老村,苟延殘喘,他們本來怨天怨地怨蒼生,怨氣太重,能夠活到現在,不能不說秦牧也有功勞。

  正是這個手足健全的小娃娃的到來,沖散了眾人心中的怨氣,大家撫養秦牧長大,都將這個小男孩當成自己最親的人,秦牧維繫著殘老村的村民脆弱的心靈。

  倘若村民們知道秦牧只是最普通的體質,無法獨自在大墟中存活,只怕這些傢伙都會失控,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來。

  藥師面無表情道:「但是你瞞不了一輩子,我們遲早都會老死,只剩下秦牧。」

  「所以你不要告訴他從來沒有過霸體,永遠也不要告訴他。」

  村長沉聲道:「讓他相信,他就是獨一無二的霸體!」

  藥師怔了怔,仔仔細細看了看他的臉龐。村長的臉龐在昏暗的油燈下顯得格外有魅力,笑道:「我想看看,一個普通人在無以倫比的信念下會不會超凡脫俗,做出我們這些靈體也做不出的事情來!說不定將來,他真的能夠走出一條凡體即霸體的道路來!」

  藥師呆了呆:「凡體即霸體?」

  村長重重點頭:「只要有信念,凡體即霸體!」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7-6-22 09:36 PM

第三章 神通

  藥師有了自己的想法,道:「給他喝靈血,多多的喝,死命的喝!靈血每次都能多少提升一點他的體質,喝得多了,雖然激發不了靈體,但那身體素質一定比什麼靈體都厲害!」

  「一拳打死一條龍。」

  村長笑道:「一定能夠嚇死大墟外面的那些王八蛋。」

  兩人相視一笑,藥師走出房間,掩上房門。

  第二天,村民們又弄來幾隻鐵骨虎、青蛟蛇、雷鳥和金龜,這些老頭子老太太有了目標,幹勁十足,不過惹得藥師發怒了:「讓他一次喝太多靈血,會把他撐死的!」

  拖來兩隻雷鳥的啞巴鐵匠咧嘴,嘿嘿笑了,嘴巴裡沒有舌頭。

  「牧兒能撐得住!」司婆婆對秦牧信心滿滿。

  藥師瞪了他們一眼,不再說話,取出蟲卵繼續煉血,不過還是出了事。這次的四靈血有些多,秦牧喝了之後身體像是充氣般膨脹起來,讓老頭老太太們都緊張萬分,生怕他會嘭的一聲爆炸。

  藥師取出幾根中空的銀針,插在秦牧背上和天靈蓋上,只見這些銀針的針孔滋滋的向外噴著紅的藍的紫的氣流。

  過了片刻,銀針不再噴氣,藥師將針取下,又瞪老頭老太太們一眼:「循序漸進,一步一步來,你們想一口將他餵成大胖子,只會將他撐死!現在他還有些撐得慌,你們都有得忙了,待會屠夫和他練練刀,馬爺和他練練拳,瘸子,你陪他練腿,幫助他消化。」

  「牧兒,來練刀了!」

  屠夫雙手撐地,竟然跳了起來,落在一根獨木樁上,他沒有下半身,上半身立在獨木樁上,與秦牧差不多高。

  屠夫雙手握住兩把殺豬刀,與普通的殺豬刀不同,普通的殺豬刀長不及尺,圓木柄,刀刃是圓弧,像是月亮被切掉四分之三。

  而屠夫手中的殺豬刀與普通殺豬刀模樣彷彿,但是卻要大幾號,刀長三尺兩寸,刀背厚,刀刃薄,磨得錚亮,兩口刀拼在一起像是兩扇拱形門,大得嚇人。

  而秦牧手中的殺豬刀也是同樣大小,不過只有一口刀,沉得很,一口刀二十來斤。少年尋常時期只能拎得起一口刀,而自從服用了四靈血力氣比從前大了許多,單手拎起殺豬刀卻也不覺得沉重。

  「屠爺爺,小心了!」

  秦牧單手持刀,向獨木樁上的屠夫衝去。屠夫哈哈大笑,雖然只有半個身子卻依舊顯得豪氣干雲。

  夜戰連城風雨!

  秦牧單刀上下翻飛,腳步移動,從向屠夫砍去,刀光越來越快,風聲呼嘯,連成一片。

  「慢了,慢了,你太慢了!」

  屠夫大呼小叫,雙刀翻飛如雨,叮叮噹當的暴擊聲如暴雨打梨花,厲聲道:「快!再快!你的殺豬刀還可以更快!夜戰連城風雨這一招,就是要快,殺豬刀要快得像是黑夜中的風雨一樣,灑遍全城!給我再快一些!」

  刀光更快,如同三條銀龍圍繞獨木樁上下穿梭遊弋,風聲越來越大,嗤嗤的刀氣混在風聲之中,落地時只見地面突然間便多出一道道深深的痕跡。

  那是刀痕。

  「很好,就是要這樣快!你的刀越快,刀氣就會越強。不過你還不夠快,要快到讓自己的刀意如烈火,燃燒,再燃燒!」

  屠夫如瘋似狂,雙手操刀舞,讓秦牧眼花繚亂,叫道:「燃燒!燃燒!讓你的刀燃燒,讓你的氣燃燒,讓你精神燃燒!燃燒之後,就是神通!」

  呼——

  他的刀切過,刀與空氣摩擦,竟然呼的燃燒起來,兩口刀如同兩條火龍穿梭來去,聲勢越來越驚人。

  火龍向秦牧直撲而來,秦牧當無可擋,突然兩條火龍沖天而起,撕裂殘老村上空的黑夜,驚人無比。

  秦牧呆了呆,屠夫的刀實在太可怕了。

  村落上空,黑暗湧來,將火龍和刀光刀氣統統吞噬。

  那黑暗如有生命,似乎對屠夫舉刀切向黑暗很是生氣,無比壓抑的黑向村落壓來,如同要將村落吞噬一般。

  不過村子四角的石像光芒突然變得明亮了一些,將黑暗逼退。

  「賊老天!」

  屠夫雙手持刀,矗在獨木樁上,仰天大叫,有些瘋癲:「老子早晚要劈開這黑,早晚要殺回去!老子被砍斷的是腰,丟掉的是雙腿,但不是腦袋!老子要殺……」

  「屠爺爺又瘋了。不過屠爺爺的刀實在太快了,把刀法煉成了神通,我什麼時候才能練得像他一樣快?」

  秦牧敬佩的看向發瘋的屠夫,將殺豬刀放下,去找獨臂馬爺。

  「屠夫的刀,要切出火焰才是神通,而我的拳,則是要打出雷音才是神通!」

  馬爺一臉嚴肅,獨臂握拳,骨骼發出一陣陣劈裡啪啦的爆響,淡然道:「牧兒,你何時可以做到將雷電握在手中,你的拳便算是小有成就了。屠夫的刀很快,而我的拳則是突破聲音的局限,突破空氣的束縛,爆發出無以倫比的力量!一隻手也可以練拳,一隻手也是一千隻手,一手也可以發出雷音雷霆!」

  轟隆——

  一聲悶雷傳來,那是馬爺轟出的拳頭,如同雷聲炸響。

  轟轟轟!

  一連串的雷音傳來,秦牧肉眼難以捕捉馬爺出拳的速度,拳頭的殘影竟然讓他看到獨臂馬爺不再是獨臂,而是長了千百條手臂。

  馬爺的拳頭越來越快,那千百條手臂竟然掌心中握著雷電,嗞滋啦啦的電光,每一擊都是雷聲滾滾,電光四濺!

  「這就是雷音八式中的千手佛陀!只要你的拳比聲音還快,便可以掌控雷霆,一拳一掌,都可以摧毀對方的魂魄和身軀,讓他萬劫不復,永世不得超生!」

  馬爺收拳,沉聲道:「用我教你的雷音八式攻擊我,打出雷音,手握雷電,掌控雷霆!」

  秦牧定了定神,今天馬爺和屠爺爺傳授給他的本事與從前相比都有所不同,從前他們都是教他練習刀法和拳法,而這一次竟然都提到了一個詞。

  神通!

  這個詞有些陌生,他是第一次聽到。

  秦牧施展出雷音八式,向馬爺攻去,馬爺儘管是獨臂,但是秦牧任何攻擊都被他信手擋下,毫不費力。

  與屠夫不同,屠夫雖然看似癲狂,但是每次與秦牧對刀都很有分寸,從未傷到過他,但是馬爺出手毫不留情,只要秦牧的招式有破綻便是一拳打過來,雖然拳頭不重,但很快秦牧便被打得鼻青臉腫。

  直到秦牧打不下去,馬爺這才讓他歇息。

  「腿是風,是大地,是力量之根。」

  瘸子拄著拐杖,他只剩下一條腿,但是教秦牧腿功的卻是他,從前秦牧認為村裡最正常的便是瘸子爺爺了,總是憨厚的笑,給人一種極為可靠的感覺。

  不過自從瘸子江邊憨厚的笑著捅死那個從牛皮裡爬出的女人後,秦牧便有些不那麼敢肯定了。

  瘸子的笑,是笑裡藏刀的笑,誰也不知道他的笑是真的還是假的。

  他笑著對秦牧說:「牧兒,屠夫誇他的刀,馬爺誇他的拳,而真正的神通是腿。砍不死對方,打不過對方,怎麼辦?當然要跑了,命才是最重要的!生活不僅僅有詩和遠方,還有苟且啊!所以活著才是勝利!只要你跑得夠快,你便可以在牆面上飛奔,在水面上飛奔,甚至可以在天空中飛奔!跑得足夠快,一切都是平地,火焰和空氣,都是平地!什麼時候你跑到聲音也在你耳朵後面追不上你,那麼你便算是初步修成腿法的神通了。牧兒,來,上鐵錠。」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7-6-22 09:39 PM

第四章 天魔造化功

  「瘸爺爺的腿功這麼快,能夠跑上天空,那麼是誰砍斷了他的腿?馬爺爺的拳這麼厲害,又是誰砍斷了他的右臂?還有屠爺爺的刀,誰能夠突破屠爺爺的刀,將他攔腰砍斷?」

  秦牧見到屠夫、馬爺和瘸子的真本事,既是佩服又是不解,他跟隨瘸子學完腿功,總算將四靈血的力量消化,體質有所提升,只是這次將他累得半死,恨不得直接倒下來呼呼大睡。

  然而,這只是他苦難的開始。

  幾乎每一天,村裡的老頭老太太都會捉來幾隻猛獸煉成四靈血,給他灌下去。灌下去之後便是瘋狂的訓練,直到將他折騰得筋疲力盡這才甘休。

  除了瘸子的腿功,獨臂馬爺的拳,屠夫的刀,他還需要跟隨啞巴學習打鐵,跟聾子學習書畫,跟瞎子學聽風辨位,蒙上雙眼與瞎子比棍法。

  累得實在不行的時候,又會被村長叫去,一起呼吸吐納,村長說傳授給他的呼吸吐納法門是專門訓練霸體的功法,叫做霸體三丹功,很是厲害。

  秦牧儘管沒有察覺出這個所謂的霸體三丹玄功有多厲害,但是跟著村長呼吸吐納,全身的疲勞感消退得很快,沒過多久便神采奕奕,因此覺得這門功法很是神奇。

  「村長,你教他的好像是最為普通的導引功對吧?」藥師目光閃動,等到秦牧走遠這才低聲道。

  「沒錯,是導引功。」

  村長沒有否認,道:「四大靈體各有各的功法,青龍靈體修煉青龍之氣,白虎靈體修煉白虎之氣,朱雀靈體修煉朱雀之氣,玄武靈體修煉玄武之氣,但是牧兒體內並沒有這四種屬性的元氣,所以無法修煉四大靈體的功法。我們的功法,他都煉不成。所以我只能傳授給他最簡單的功法,普通人也可以修煉的導引功,只有導引功沒有屬性。」

  藥師疑惑道:「但是導引功太簡單太普通了,修煉導引功最多也就是個武者,沒有多少成就的。」

  村長面色古怪:「我原本也是這麼以為的,但是現在我發現,我們可能輕視了最為低級的導引功。牧兒自幼隨我修行導引功,現在他的元氣已經非常強大了,只是這股元氣沒有屬性,發揮不出威力。」

  藥師神情微動:「有多強?」

  「倘若他的元氣擁有藥師你的青龍元氣屬性,他現在的功力,已經有你的靈胎神藏的五成功力。」

  藥師嚇了一跳,失聲道:「我已經破開天人壁,開啟了天人神藏,這些年來靈胎五曜、六合等神藏已經被我開發到極致!我的靈胎神藏五成修為,已經相當於武者的巔峰水準了!他還沒有開啟靈胎神藏修為便已經達到武者巔峰,倘若開啟了靈胎神藏,他的修為豈不是開啟靈胎神藏的四大靈體的數倍?這還是導引功嗎?」

  村長也是疑惑非常,道:「這隨處可見的導引功的確有些玄妙,雖然簡單,但是根基卻無比扎實,扎實得難以想像。牧兒其實已經修煉了十年,十年時間不短了,導引功剛開始進境雖然緩慢,但是最近我發現牧兒的修為進境越來越快,尤其服用了四靈血的這些天,進境快得嚇人!若非導引功遍地都是,我幾乎要以為這是什麼了不得的神功了……」

  兩人面色古怪。

  藥師吐出一口濁氣,搖頭道:「修為再深也沒用,畢竟是沒有屬性的元氣,發揮不出任何威力。你覺得,他能夠將導引功修煉到什麼程度?」

  村長面色愈發古怪:「我也不知道。」

  藥師點頭,明白他的意思。

  導引功是最低級最初級的功法,往往被用來給孩子兒時打根基,十來歲後,孩子的根骨已經定型,能夠承受得住靈血的衝擊,驗明是何種靈體之後,導引功便沒有修煉的必要了。

  破壁之後有更好的功法,完全沒有必要在導引功上下苦功。

  而普通人即便一直修煉導引功,也不可能像秦牧這樣天天服用靈血。

  擁有這個本錢的都是世家大閥,但世家大閥不會將大量的資源浪費在普通人資質的弟子身上。沒有哪個世家大閥會像殘老村的村民這樣,一直捕獲四靈異獸給秦牧這樣的普通人大補特補,。

  村長也沒有聽說過有哪個人將導引功修煉到極致,甚至連修煉到秦牧目前水準的人他也不曾見過。

  所以,秦牧將來能夠修煉到什麼程度,他也不知道。

  讓村長和藥師震驚的是,今後的修煉中,秦牧的修為愈發深厚了,導引功這種最低級的功法,在他身上竟然展露出非凡之處,讓他的根基無比牢固牢靠!

  一個月後,他能夠承受比從前多數倍的四靈血,而他的元氣也深厚得好像開了靈胎神藏一般,甚至還要渾厚!

  只是他的元氣雖然深厚,但是元氣沒有任何屬性,不能發揮出任何威力,因此顯露不出他的修為。

  不過也有好處,那就是他的抗擊打能力非常強,而且恢復速度也是極快,與屠夫比刀之後立刻與馬爺練拳,然後蒙上眼睛與瞎子比棍,之後又去和瘸子學腿功,再去鐵匠那裡拿著百十斤的大錘打鐵。如此高強度的訓練,他只是稍稍呼吸吐納,修煉所謂的「霸體三丹功」,不過片刻便又神采奕奕,精神百倍!

  「霸體三丹功」的效果,讓村長也是嚇了一跳,讓藥師暗暗檢查他的身體,免得他因為太亢奮給身體留下隱患。

  藥師檢查之後,面色古怪道:「不是亢奮,也沒有隱患,而是他的元氣就是這麼強,已經開始提升他的身體素質了。」

  村長也是懵了,饒他曾經叱吒風雲見多識廣,也沒有見過秦牧這樣的情況,竟然將最普通的引導功修煉到這種程度,這已經超出了大眾對引導功的看法。

  「秦牧,今天和婆婆一起學做衣裳,不練拳了。」

  司婆婆喚來秦牧,這位駝背婆婆提著小籃子,籃子裡放著針頭線腦,踮著小腳往外走,秦牧連忙跟上,從司婆婆手中接下籃子,納悶道:「婆婆,做衣裳不是應該留在村子裡嗎?我們走出村子去幹嘛?」

  「今天去村外學做衣裳,真正的衣裳。」

  司婆婆嘿嘿笑道:「這些天,老馬瘸子他們教了你許多真本事,婆婆也不能吝嗇,今天也教你一個裁縫真正拿手的東西。」

  裁縫真正拿手的東西?不還是做衣服嗎?

  秦牧納悶,跟著司婆婆走出村莊,順著江邊向下游走,司婆婆雖然是個駝背,但是腳步卻是很快,秦牧須得用上瘸子教他的腿功全力奔跑才能跟上她。兩人走出十幾里地,來到山麓中,前方有一群麋鹿在林間吃草嬉戲,距離他們約有兩百步。

  司婆婆從籃子裡的線疙瘩上拔下一根繡花針,屈指一彈,銀針一晃即逝,接著秦牧便見兩百步開外的一隻麋鹿咕嚕倒地,其他麋鹿受驚,四散而逃。

  司婆婆踮著小腳上前,秦牧跟上前去,只見那麋鹿雖然倒在地上,但卻依舊活著,只是被司婆婆的銀針穿住了眉心,無法動彈。

  「牧兒,看好了,這一針,定住的是它的天魂。」

  司婆婆讓秦牧記下眉心銀針的方位,又從線疙瘩上取下一根繡花針,刺在麋鹿的尾骨處:「這一針,定住的是它的地魂。」

  她又取來一根繡花針,刺在麋鹿肚臍:「這一針,定住它的生魂。三魂被定住,還有七魄,第一魄名曰屍狗,屍狗在天頂,也就是天靈。」

  她又取來一根銀針,刺中麋鹿肚臍,道:「第二魄名曰伏矢,伏矢魄在眉心輪,注意,伏矢魄容易與天魂混淆,這兩針雖然位置相同,但是一深一淺,不要弄錯。」

  「第三魄雀陰魄在喉結,你摸摸自己的喉結,是否有個三角缺口,那裡是雀陰魄藏身地,這一針便定住雀陰魄。」

  「第四魄吞賊魄在心窩,處在心竅聚集之地,就在這裡。」

  「第五魄非毒魄在肚臍,注意,不要將生魂與非毒魄弄混淆了。」

  「第六魄除穢魄在會陰,是污垢排泄之地。」

  「第七魄臭肺魄在肺室,是吐故納新之地。」

  司婆婆定住這只麋鹿三魂七魄,道:「這是做衣裳前的最關鍵一步,鎖魂,鎖住三魂七魄。牧兒,都看明白了嗎?看明白了,我們便開始做衣裳。」

  秦牧不明白這與做衣裳有什麼關係,但還是用心記下這些方位,道:「記下了。」

  司婆婆從籃子裡取出一口剪刀,從麋鹿口唇處剪開,沒過多久,將整張鹿皮剝下,說來也怪,那麋鹿儘管皮被剝下,卻沒有一絲血流出。

  「我剛才鎖魂,將它的一身血、精氣神、魂魄都鎖在這鹿皮中,鹿是死了,但鹿皮還活著。不過想要真正的煉成衣裳,還需要一些手法。牧兒看好了,記下我手指點的方位!」

  司婆婆將鹿皮拋起,鹿皮從空中落下,這個駝背婆婆小腳飛速移動,以手指為針,不斷向鹿皮點去。

  秦牧潛心記憶,只見司婆婆在鹿皮還未落地之時便點出了三百一十六指,每一指的方位都有所不同,每一指都有元氣透入鹿皮。

  待到鹿皮落地,竟然像是一隻活鹿站在那裡,搖頭擺尾,渾然看不出只是一張皮!

  秦牧呆了呆,司婆婆突然嘿嘿一笑,將鹿皮展開,向秦牧一兜,將秦牧裹在鹿皮中,笑道:「這才是我們裁縫應該做的衣裳。」

  秦牧只覺鹿皮越來越緊,竟然像是長在自己身上一般,裹得他忍不住雙手落地。

  他竟然感覺到自己變成了一隻麋鹿,甚至感覺到自己有了一條短小的鹿尾巴!

  司婆婆從籃子裡取出一面明鏡放在他面前,秦牧看到鏡子裡的自己,竟然真的變成了一隻麋鹿!

  他想說話,口中卻發出呦呦的鹿鳴。

  「天魔造化功!好法術!沒想到在大墟這種荒蠻淒涼之地,還能碰到天魔餘孽和魔崽子在這裡教一些害人手段!」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7-6-22 09:41 PM

第五章 灕江五老

  這個聲音突然傳來,中氣十足,明明是從遠處傳來,但卻彷彿在他們耳邊響起一般,震得已經變成麋鹿的秦牧耳朵嗡嗡作響。

  他循聲看去,遠處的懸崖上站著幾個人影,從山麓到懸崖,約有六七里地的路程,秦牧已經看不太清面孔,但能夠將聲音傳得這麼遠,還如此清晰,應該不是普通人。

  司婆婆挎著籃子,笑道:「天魔?什麼天魔?老身只不過是江邊的普通人,這小鹿也是尋常的鹿,是老身養大的……」

  「牧兒,跑!」

  秦牧聽到司婆婆的聲音,心中一怔,想要說話卻說不出聲。他不想走,擔心司婆婆遇到危險。

  「江邊的普通人?中氣這麼足,能將聲音清晰的傳到我們耳中,普通的老太婆是做不到的。」

  那山崖上,一個年老卻又洪亮的聲音冷笑道:「而且,天魔造化功我灕江五老是斷然不會認錯的。剝皮制衣,千變萬化,這麼歹毒的手法都被我們看在眼裡,你還想狡辯?」

  山崖上另一個老者沉聲道:「天魔造化功將人變成牛羊,拉到市場上宰殺販賣,這種事情你們沒有少做吧?我們正教許多前輩,甚至被你們這些魔頭變成了牛羊,一輩子耕地吃草!你的手法,騙不了我們!」

  又有一位老者聲音帶著悲憫:「鹿也是一條生命,就這樣被你將它的皮和靈魂都煉成了邪物,不誅殺你,還不知道要有多少生命葬送你手,不殺你殺誰?」

  司婆婆在被變成鹿的秦牧眉心撚了撚,抽出一根銀針,低聲道:「這幾個老雜毛奈何不得婆婆,但是你在身邊婆婆便還要分心照顧你。快跑,跑回村子!」

  秦牧不再遲疑,立刻轉身飛奔,他被變成了鹿,本以為會行動不便,跑起來才知道自己想多了,他從人變成鹿非但沒有任何不適,反而跑得飛快,彷彿自己天生就是一隻鹿。

  「小魔崽子還想逃?讓你逃出去豈不是為禍蒼生?灕江五子,這次帶你們出來歷練,眼下那頭鹿便是你們歷練的目標,將他斬了,提頭來見!」

  「是!」五聲清脆的男女聲混在一起,異口同聲道。

  那山崖上幾個人影閃動,從懸崖一躍而下,踩著崖壁向下奔行,速度快逾奔馬,到了崖底,山間瀑布溪流沖刷形成一片深潭,那五人竟然踏水而過,雙腳踩著水面一路奔行,向秦牧變化的麋鹿奔去。

  司婆婆心中一沉:「靈體!靈胎神藏造詣不弱,牧兒速度不及他們,肯定會被追上!」

  她正要阻攔,那山崖上四個身影踏空而來,頃刻間便落在她的身遭,還有一人依舊站在山崖上,傲然而立,並沒有前來。

  「灕江五老是南疆的有名人物,到大墟來做什麼?」

  司婆婆眼珠子轉了轉,只見這四個老者將她四面包圍,咯咯笑道:「這大墟危險得很,你們便不怕喪命在此?」

  五老之一的黑鬚老者冷冷道:「聽說大墟中藏汙納垢,一些活不下去的妖魔鬼怪都躲在這裡,所以我們五老帶著弟子特來降妖除魔。」

  「誰是妖誰是魔,誰降誰誰除誰,還不一定呢。」

  司婆婆一手垮藍,另一隻手從籃子裡摸出一口剪刀,一幅老眼昏花的樣子,笑道:「老身好久不曾活動筋骨了,但好在從前的本事沒有全部荒廢。你們五個老鬼,莫非也想被我做成衣裳?」

  「妖孽,在我們面前你也敢囂張?也配囂張?」

  灕江四老大喝,身形移動,四人交錯而過,向司婆婆殺去。

  而在此時,正在全力向殘老村奔去的秦牧聽到後方傳來轟隆轟隆的雷聲,那雷聲伴隨著霹靂,雪白的電光將山野照亮,比陽光還要明亮許多倍!

  他回頭看去,只見司婆婆所立之地澎湃的氣浪正在爆發,掀起草地,亂石,還有幾塊千百斤重的大石頭被突起的暴風捲起,呼嘯向外砸去,速度極快!

  「婆婆會不會有事……」

  秦牧心中一沉,突然聽到江面踏踏踏的水聲傳來,只見兩個年輕的男女踩著水面狂奔!

  那一男一女腳踏江水,身形竟然沒有沉入江中,腳步落下抬起的速度實在太快,甚至比他奔行的速度還快出許多,江水來不及沒入他們的腳背兩人便已經絕塵而去!

  「這兩人達到了瘸爺爺所說的踏波而行,目前我還做不到,他們的實力比我強!」

  那一男一女在江心踏破而行,很快超過秦牧,從江面向江岸奔來,看樣子是打算將他在前方截住。

  秦牧回頭,還有一人從他背後追來,另外兩人則是在他左側的山嶺之間飛速穿梭,兩人的身影時不時從茂密的樹林中一躍而起,腳踩樹梢呼嘯奔走。不過他們無法持久,很快便不得不落地換氣。

  即便如此,他們也將很快超過秦牧,衝到他前頭去。

  「不能讓他們截住!我需要比他們更快一步回到村子,讓瘸爺爺、馬爺爺他們去救婆婆!」

  秦牧咬牙,避開江邊,斜刺裡向樹林中衝去。

  繼續沿著江邊奔行肯定會被堵住,江心的兩人速度太快,而樹林中奔走的兩人速度要稍慢一些,因此衝入樹林是逃走的唯一路徑。

  「小魔崽子,你與那魔頭殺鹿煉邪物,別想逃!」

  秦牧剛剛衝入樹林,突然從樹林中截擊他的兩人其中一個男子速度猛然提升,超越另一個人,但還是遲了一步,被秦牧所化的麋鹿從身前衝了過去。

  「不必擔心,他逃不掉的!」

  前方,那一男一女神色淡然,女子輕笑一聲,衣袂翻飛,速度突然加快,在樹梢間縱跳如飛,向林中的麋鹿追去。而另一個男子則是不緊不慢,指揮其他三人包抄,向秦牧那邊趕去。

  秦牧瘋狂奔走,但是始終無法將這五人甩下,不僅甩不掉這五人,反而被他們逼得距離殘老村越來越遠,漸漸深入大墟。

  他在殘老村生活了十四五年,離開村子最遠的地方也不過十餘里,而現在他已經走得太遠了,四周的路徑越來越陌生,越來越荒涼,甚至連路也沒有了。

  突然,秦牧看到前方山谷中桃花遍地,有鹿群生活在桃花林中,連忙衝過去,混入鹿群之中。

  呼——

  一道香風閃過,那女子衣袂飄飄,落在地上,看了看前面的鹿群,皺了皺眉頭。

  「師姐,那個魔崽子呢?」一道道人影落下,一個與秦牧年紀彷彿的少年問道。

  那女子努了努嘴,道:「他混入了鹿群。」

  「把這些鹿統統殺了!」

  幾個少年少女衝入鹿群,抽出刀劍,向那群麋鹿痛下殺手,麋鹿的速度雖然很快,但也快不過這些久經修煉的靈體。

  這五個少年少女都是靈體,而且都已經成為了武者,實力不弱,即便麋鹿群四散而逃,也難逃他們的追殺,很快一隻只麋鹿被他們斬殺。

  「你們不是說麋鹿也是生命嗎?」

  突然,混亂的鹿群中傳來人聲:「婆婆只不過殺了一隻鹿,而你們卻殺了鹿群,為什麼你們還要說我們是魔道?」

  「在那裡!」

  那女子眼睛一亮,聚氣運劍,白虎之氣貫入長劍之中,金氣四射,那口劍脫手飛出,向奔逃的鹿群中的秦牧斬去!

  秦牧折向狂奔,那口劍竟然也突然折向,繼續向他刺去!

  「這是什麼武功?」

  秦牧腦中一懵:「難道是神通?不太像,屠爺爺說神通是武道修煉到極致,這女子的武道遠不如屠爺爺他們……」

  那口劍從後方殺至,秦牧所化的麋鹿幾乎貼地轉向,這才堪堪躲過。在他躲過的一瞬,驚鴻一瞥,只見那口劍的劍柄有一道細細的線,這道細線一端與劍相連,另一端則在那女子的手中。

  這道細線如絲,難以察覺。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7-6-22 09:44 PM

第六章 小不點兒,死

  「難道她是用這道細線操控這口劍?只是這麼細的線,她是如何做到讓劍轉向的?」

  秦牧來不及想出其中的奧妙,立刻飛奔而去,只聽咄的一聲,那口劍與他擦身而過,刺入一株大樹之中,深入樹身。

  那口劍彷彿活物般,在樹身中跳動兩下,沒能從樹身中拔出,隨即那女子飄然而至,纖細手掌握住劍柄,將寶劍從樹身中抽出,懊惱道:「我的白虎真元還是不夠強,無法做到如臂使指……」

  「晴師妹,你能夠以真元化作細絲,御劍殺敵,已經很了不起了。」

  與她一起踏波而行的那個男子來到她身邊,柔聲笑道:「你欠缺的並非是修為,而是火候,這次師父帶著我們來到大墟歷練,便是讓我們補上這個弱點。以往我們自顧自修煉,缺乏實戰,而現在這個小魔崽子就是我們的實戰機會,你很快便可以掌握以氣御劍。」

  另外三個少年趕至,其中一位少年笑道:「這小魔崽子變化成鹿,鹿本來便十分敏捷,所以能夠躲過師姐的御劍。」

  那位晴師姐精神大震,繼續御劍向秦牧刺去,嬌笑道:「曲師兄,你先不要出手,留下這小魔崽子給師妹練練劍。」

  曲師兄便是與她一起踏波而行的年輕男子,聞言點頭,笑道:「三位師弟,咱們一起欣賞晴師妹的劍法如何。」

  秦牧全力躲避背後飛來的劍光,心中不解:「以氣御劍?難道那女子手中的絲線不是真正的絲線,而是她的元氣?元氣可以做到這種程度,操控寶劍?我能不能做到?」

  他跟隨屠夫學習殺豬刀,屠夫只教他雙手控刀,卻從未教他用元氣控刀,他對這方面一無所知。

  看到那位晴師姐以氣御劍,秦牧也動了心思,既然可以以氣御劍,是否可以用元氣駕馭其他東西?

  不過那位晴師姐再次御劍追殺,讓他來不及琢磨。而且他現在被司婆婆變成了一隻麋鹿,手腳不便,體內的元氣也陷入死寂,不如平常時期活潑。

  嗤——

  劍光閃動,從後方襲來,從秦牧背上劃過,秦牧只覺背上一涼,接著火辣辣的疼痛傳來,心知被那位晴師姐的劍傷到了背部。

  「糟了,麋鹿雖快,但畢竟不如真正的身體靈活,我被婆婆變成了鹿,再受了傷,恐怕在劫難逃了……」

  他剛剛想到這裡,突然只覺自己的嘴巴裂開了。

  這並非是真正的裂開,而是鹿皮的嘴巴部位從他身上脫開了!

  秦牧立刻想到司婆婆讓自己快跑的時候,悄悄從「他」眉心取下一根針,這根針,正是定住天魂的那根!

  很快,他的腦袋與鹿皮分開。

  後方劍氣破空,嗤嗤有聲,向他斬下,秦牧奮力向前衝去,整個人從鹿皮中衝出,連翻帶滾,跌倒十餘丈外,隨即縱身而起,撒腿狂奔。

  在他身後,那鹿皮被那位晴師姐以氣御劍斬得粉碎,劍如飄花,來去如電,顯然這女子追殺秦牧的途中,劍法大進!

  秦牧擺脫鹿皮束縛畢竟還是耽擱了一瞬,一個少年從樹林上空踏葉而行,從天而降落在他前方,擋住去路。

  兩人相距只有兩三丈,兩三丈的距離,瞬息而至,下一刻兩人便會臉對臉!

  秦牧來不及變向,腦中沒有其他任何念頭,身體不由自主的使出瘸子傳授給他的腿功,頭下腳上,腿如旋風般掃出!

  「青龍臂!」

  那個少年要比秦牧年長幾歲,露出譏諷的笑容,雙手封擋,兩條手臂散發出一道道青濛濛的光芒,佈滿龍鱗的龍爪從雙手皮膚上浮現出來,緊接著秦牧的腿與他的手臂碰撞,叮叮兩聲鋼鐵撞擊聲傳來,那少年臉上的笑容還未消失,便悶哼一聲,立足不穩,被掃得不得不退開。

  他的兩條手臂衣衫嘭嘭炸開,兩袖像紙蝶般翻飛,碎屑漫天飛舞,只見他兩條手臂似乎是雕琢著龍爪紋身,龍爪與手臂纏繞。

  不過硬接秦牧兩腿,他的雙臂頃刻間變得又紅又腫。

  「你腿裡藏著鐵錠?」

  那少年痛得雙手顫抖,又驚又怒,目光又落在秦牧的腳上:「鞋也是鐵的?」

  秦牧兩手一撐,雙足落地,狂奔而去。

  但這少年的話也提醒了他,他的兩條腿上的確綁著鐵錠。瘸子教他腿功,要求他雙腿必須綁著鐵錠,起臥行走都不能解下,要一直帶著。

  這些日子,瘸子見他身體愈發結實,力氣越來越強,於是在他腿上綁的鐵錠也越來越重。不僅如此,瘸子還要鐵匠啞巴給秦牧打了一雙鐵鞋,增加重量。

  一雙厚底鐵鞋,重達十斤,單腿鐵錠,重達二十斤,秦牧雙腿綁著五十斤的重物!

  瘸子要求他練到感覺不出鐵鞋和鐵錠的重量,才能取下鐵錠,才能將鐵鞋脫掉,秦牧這些日子已經習慣了鐵鞋和鐵錠,剛才撒腿狂奔,也渾然沒有想起來自己居然是負重奔行。

  只是停下脫鞋解綁肯定會被追上,他萬萬不能停下。

  「踏破須彌山!」

  秦牧奔跑之中,突然右足發力,施展出一招踏破須彌山,穿在腳上的鐵鞋厚厚的鞋底被踩得像是泥巴一樣飛濺,鐵鞋四分五裂,碎屑四處崩散。

  與此同時,他小腿肌肉繃緊,一條條腿部肌肉團成團,向外膨脹,將一根根鐵錠崩開,像是一根根利箭咄咄射入四周的樹木中。

  秦牧另一隻腳向前跨出,落下,同樣踏破鐵鞋,崩開鐵錠。

  呼——

  他的身體突然一輕,一步跨到樹梢,將他嚇了一跳。

  秦牧光著腳丫,腳尖踩在樹梢上,身體開始向下沉去。

  而在下方,劍光閃閃,從下向上刺來,映入眼簾的是數十個鋒利的劍尖!

  那位晴師姐以氣御劍的手段是越來越厲害了,她並非駕馭數十口劍,而是一口劍抖出數十個劍花!

  秦牧突然想起瘸子的話:「不要去想你腳踩的地方能否承載你的重量,只要你跑得夠快,水就是平地,草就是平地,空氣就是平地,到處都是一片坦途!」

  他腳尖一點,邁步狂奔,背後劍光沖天,將剛才他所站著的那株大樹樹冠切得粉碎!

  兩個少年縱身而起,跳到樹頂,駭然的看著秦牧踩著一株株大樹樹梢,狂風般呼嘯而去,那腳步之快,令人瞠目結舌!

  「這傢伙,比我們年紀還要小,速度怎麼這麼快?他的修為好像……好像比我們還要強一些……」

  兩個少年剛剛想到這裡,卻見曲師兄一溜煙般呼嘯而起,向秦牧追去,速度比秦牧還要快。

  「曲師兄不愧是靈胎巔峰的武者,實力比我們強太多了。」

  兩人讚嘆:「曲師兄親自動手,這小魔崽子在劫難逃了。」

  就在此時,山林之間突然升起一個巨大的陰影,一隻席子般大小的毛茸茸的巴掌向那曲師兄輪去,一巴掌將身在半空中疾馳的曲師兄抽中!

  曲師兄被抽得陀螺般轉動,向後飛來,轟隆跌落在地,連翻帶滾不知多少週,這才止住,剛剛坐起身來,便哇的吐了口鮮血,厲聲道:「不要過去!那裡是魔猿的領地,有一隻魔猿住在那裡!」

  其他四人連忙停步,只見那山林中的陰影正是一頭大的可怕的黑猩猩,雙目赤紅,獠牙突起,衝著他們雙拳捶胸,聲音如戰鼓轟鳴:「小不點兒!死!」

  而剛剛在前面狂奔的秦牧也被這頭魔猿一巴掌抽落下來,跌落在魔猿的大腳旁邊,一動不動,不知死活。

  晴師姐低聲道:「曲師兄都被這頭魔猿一巴掌重傷,那小魔崽子也被魔猿抽了一巴掌,應該已經死了吧?」

  她話音未落,卻見趴在魔猿旁邊的秦牧悄悄側頭張開眼睛,偷偷打量魔猿,晴師姐嚇了一跳:「這傢伙沒死?」

  那頭漆黑的魔猿嘶吼幾聲,見眾人不敢上前,這才作罷,低頭看了看秦牧,伸出兩根指頭將秦牧翻過身來:「小不點兒,死?」

  只見秦牧雙目瞪圓,七竅流血,舌頭都吐在外面,顯然死得不能再死!

  魔猿哼哼兩聲,將秦牧的「屍體」丟在一旁,一屁股坐了下來,拔起一株樹悠閒地吃著樹葉。

  「魔猿這麼凶,竟然是吃素的。」秦牧繼續七竅流血,雙目瞪圓,悄悄挪動肩頭向外挪去。

  那魔猿猛地回頭,秦牧的「屍體」紋絲不動,魔猿死死的盯著他,秦牧的「屍體」還是紋絲不動。

  那魔猿探出手指戳了戳「屍體」,發現「屍體」冰涼,已經變得硬邦邦的,很是滿意:「小不點兒,死。」於是不再理會,轉過頭來專心吃樹葉。

  遠處,晴師姐忍不住道:「大個子,小不點兒的屍體這麼快就變得硬邦邦的,你不覺得奇怪嗎?」

  那魔猿似乎能聽懂她的話,拍了拍自己的腦門,立刻轉過身來,卻見那小不點兒的「屍體」直挺挺的站了起來,撒腿狂飆而去。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7-6-25 10:36 PM

第七章 靈胎壁

  魔猿暴怒,縱身跳起向秦牧追去,奔跑幾步,怎奈身體太重,速度遠不如秦牧,這頭魔猿惱怒至極,探手拔起一株株大樹,手順著樹身一捋,樹枝樹葉都被捋得一乾二淨,如同一根粗大無比的長矛,被那魔猿抖手射出!

  「小不點兒,死!」

  這一擊力量十足,霸道十足,速度驚人,但就是準頭有些不足,距離秦牧十多丈處激射而過。

  魔猿更加暴怒,又捋了一株大樹,想要再來一擊,怎奈秦牧已經跑遠,恨得捶胸不已。

  曲師兄低聲道:「那個小魔崽子的修為實力遠不如我們,他的傷勢一定比我更重,走不了多遠。」

  他強行起身,卻悶哼一聲,他的胸口實在太痛,只怕肋骨被魔猿拍裂了不少根,不過連秦牧這樣的小魔崽子都能扛得住魔猿的暴擊,自己自然也能堅持。

  只是他沒想到的是,秦牧不是修為弱,他的修為絲毫也不弱,只是因為元氣沒有屬性,威力發揮不出來而已。

  倘若真的論修為,秦牧年紀雖小,但修為比他們任何一人都不弱,包括曲師兄!

  五人繞過魔猿的領地,再次尋到秦牧的蹤跡,確實如曲師兄所說,秦牧被魔猿所傷,傷勢也是很重,逃出魔猿領地之後,他的速度便不得不放慢下來,給了他們追上秦牧的機會。

  但隨著他們繼續追擊,卻發現秦牧的速度在不斷提升之中,似乎他的傷勢也在不斷的復原。

  「這個小魔崽子,一定有治傷的良藥!」

  五人心中微沉,曲師兄也已經服下自己師門的傷藥,但是效果卻沒有秦牧的「傷藥」那麼好,看秦牧速度提升的幅度,秦牧的傷勢肯定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

  這種傷藥,讓五人都是一陣眼熱心熱。

  「本門的傷藥並不上乘,倘若能夠從這個小魔崽子手裡得到上乘傷藥的藥方,師父他們一定歡喜,大大褒賞我們!」

  而此刻,秦牧卻沒有如他們所料的那般服用傷藥,而是一邊奔跑一邊呼吸吐納,運轉村長傳授的所謂的霸體三丹功,其實也就是最為普通的導引功,只是他不知道而已。

  這次,奔跑逃亡中催動「霸體三丹功」,秦牧頓時有了個新發現,他的元氣在奔跑時更加活潑,運轉速度更快!

  但是這卻與村長教的不同,村長傳授他「霸體三丹功」,都是要求他靜坐,調整呼吸,徐徐吐納,溫養元氣,搬運元氣,借元氣來滋潤身體。

  秦牧修煉十來年,都是按照村長教的辦法修煉「霸體三丹功」,直到現在才發現霸體三丹功跑著修煉效果可能更好。

  極速奔跑時,「霸體三丹功」運行速度更快,溫養元氣的速度也更快,滋潤身體的速度也大大提升!

  不僅如此,元氣一波一波的衝刷自己的五臟六腑,沖刷四肢百骸,甚至沿著骨骼與肌肉之間的筋膜沖刷,一遍又一遍。

  他被魔猿的巴掌打傷了腹臟和骨骼,不過在元氣的沖刷下,腹臟和骨骼的裂痕都在不斷復原。

  曲師兄等人以為他靠的是上乘傷藥,卻沒想到他靠的是那個不靠譜的「霸體三丹功」。

  漸漸地,秦牧發現自己身體之中有一處骨骼和皮膚之間的筋膜是元氣無法達到的地方,這個地方,就是眉心。

  兩眉之間,只有一指來寬的地方。

  這個位置,元氣無法達到,他的元氣可以在頭皮下沖刷,強壯腦顱,但是每當元氣來到眉心便受到極大的阻礙,彷彿有一堵無形的牆橫在那裡,擋住元氣的去路。

  而他催動元氣衝擊那面無形的牆,這時候更古怪的事情發生了,他聽到了一個神秘的聲音。

  這個聲音彷彿是從九天之外傳來的一般,又高又遠,聲音高低起伏,悠揚而神聖,像是高高在上的神明宣佈法旨。

  而每當這聲音響起時,他的元氣便不受控制,如潮水般退卻下來,繞過眉心。

  「這難道就是靈胎壁?」

  秦牧不解,村長和司婆婆等人向他提起過「壁」和「破壁」,壁是人體內的一個個寶庫的封印,破壁,就是打開封印,取得寶藏。

  不過村長和司婆婆等人並沒有對他說過靈胎壁在人體的哪個位置,也沒有說起過如何打開靈胎壁。

  秦牧所不知道的是,並非是村長和司婆婆等人不想告訴他,而是這世間根本沒有靈胎壁破壁的功法和辦法!

  普通人和靈體,根本就是兩個階層的人,兩個階級的人。

  身為靈體,靈胎壁天生就是開啟的,天生便高人一等。而普通人靈胎壁是封閉的,低人一等,高高在上的靈體很少去關心普通人的需求。

  普通人中少有武者,至於開啟了靈胎壁的普通人,連村長、司婆婆等人也沒有聽說過,自然也不知道該如何破靈胎壁。

  秦牧一邊狂奔,一邊鼓動元氣一遍又一遍衝向眉心的那堵無形的牆,那個神秘聲音不斷響起,讓元氣自動退卻,雖然每次都不能破壁,但他有的是耐心,堅信自己早晚可以破壁成功。

  他不打算將今天自己對「霸體三丹功」的發現告訴村長他們,他打算等到自己破壁成功之後,再給村長他們一個驚喜。

  只是對於村長等人來說,到底是驚喜多還是驚嚇多,那就很難說了。

  曲師兄等五人越追越是心焦,前方的「小魔崽子」不僅僅是傷勢復原那麼簡單,他的速度竟然比從前提升了!

  這就可怕了,這說明秦牧在奔逃途中,修為在增加!

  雖然增加很緩慢,但這已經很嚇人了!

  任何人修煉都是按部就班,哪怕是破壁成功,修為的提升也要循序漸進,不可能一口吃個胖子。誰不是數十日數月甚至數年持之以恆的修煉,才讓自己的修為獲得進步?

  而這個「小魔崽子」竟然在逃跑途中還能明顯的感覺到他的修為在提升,這就相當可怕!

  好在秦牧原本便不如他們,現在雖然在提升之中,但與他們相比還是有些差距。

  不過他們想要追上秦牧也是不容易,自從秦牧吃了一次虧之後,便小心謹慎許多,奔行中會避開那些異獸的領地。

  藥師帶他出門採藥時,曾經告訴過他大墟的異獸很有靈性,有著各自的疆域,那些異獸會留下痕跡,比如被剝掉樹皮的樹木,插在大地中的白骨,還有掛在木樁上的獸頭,尿痕,等等。只要看到不同尋常的痕跡,然後避開便可以了。

  先前那頭魔猿的領地旁邊的山崖上有拳印,表明這裡是魔猿領地,秦牧沒能看到拳印這才誤闖進去,而現在他謹慎許多,便不會再誤闖其他異獸領地。

  不過,就算不誤闖,許多異獸還是會走出領地覓食,讓大墟遍佈危險。

  秦牧從沼澤跑過時便遇到了兩頭領主級的異獸大戰,那是雞冠蛇頸雪雕和沼澤毒龍蟒,一隻龐然大物從空中撲擊,羽翼掀起狂風,另一隻盤在沼澤中,興風作浪,殺得山崩地裂。

  秦牧還未衝入沼澤,便被兩頭龐然大物掀起的颶風吹飛,落地時碰到一群受驚的野牛,差點被牛群踩死。

  「距離村莊越來越遠了……」

  秦牧心中微沉,後面五人還是窮追不捨,讓他根本無法返回村落,而且更為可怕的是……

  太陽將要落山了!

  他與司婆婆是在午後出門,現在夕陽西下,很快黑暗便會降臨,在那之前倘若無法回到村子,只怕就會遭遇莫大的兇險了!

  「曲師兄,天快黑了!」

  秦牧身後,曲師兄等五人也注意到了夕陽將落,被秦牧踢傷的少年露出不安之色,道:「師父曾經說過,大墟是被詛咒之地,天黑之後就會變成禁區,必須要回到那些有石像保護的村子,否則就是死路一條!」

  曲師兄搖頭道:「現在回去的話,已經來不及了。我們走了太遠,不可能在天黑之前返回到原來的村落了。黑暗對我們來說危險,對小魔崽子來說同樣危險,現在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看看小魔崽子往哪裡躲!」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7-6-25 10:38 PM

第八章 婆婆的皮囊

  「婆婆曾經說過,如果在大墟中迷了路,無法在天黑前返回村子的話,那也不要慌。」

  秦牧定了定神,心道:「大墟中有很多遺跡,那些遺跡多有神異之處,往遺跡裡躲說不定還能活命。遺跡能否救命,要看兩點。一,是否有與村子裡的石像類似的石像,二,遺跡中是否有大量的異獸。這些異獸通靈,知道哪裡可以躲避黑暗……」

  大墟中的遺跡不少,剛才奔逃途中秦牧便看到一些城郭和村落的遺址,殘垣斷壁,很是古老,只是無暇停下查看是否有石像。

  夕陽已經有一半沒在山下,突然,天地間一片寂靜,寂靜得令人發狂。

  接著呼啦啦的聲音傳來,秦牧抬頭,只見半空中一隻隻大鳥呼嘯而過,黑壓壓遮住天空。然後大地震動,樹林倒伏,一隻隻異獸不知從何處鑽出,撒腿狂奔。

  秦牧甚至看到一片湖泊之中水聲響起,幾條數丈長短的赤紅大魚竟然跳出水面,以鰭為腿,在地面上狂奔!

  秦牧有些迷茫,在地上飛奔的魚,這還是魚嗎?

  「這些異獸都是跑向同一個方向,那裡一定可以躲避黑暗!」

  他精神大振,跟著這些異獸一起往前衝。

  天色越來越昏暗,遠處黑暗如同潮水般侵襲而來,那黑暗不同與黑夜,而像是大洪水一樣,漫過了山峰,漫過了谷地,漫過了荒野,將一切淹沒。即便秦牧不是第一次看到黑暗侵襲,但還是覺得無比震撼。

  黑暗來勢洶洶,而獸群還在迎著黑暗狂奔,秦牧遲疑一下,獸群奔跑的方向就是黑暗來的方向,前方是否真的有安全之地可以躲避黑暗侵襲?

  萬一沒有,豈不是要死無葬身之地?

  「不管了,黑暗來勢太快,我就算調頭也是來不及了,根本跑不過黑暗,現在只有跟著獸群一起跑了!」

  他咬緊牙關,瘋狂向前衝去。

  殘老村外江下十多里地,司婆婆與灕江五老中之戰也到了最關鍵的時候,原本只有灕江四老圍攻司婆婆,但是久攻不下,站在山崖上觀戰的五老之首的齊雁冰立刻加入戰局,五老圍攻,結下五行煉魔陣。

  不料司婆婆在四老圍攻之下只是勉強支撐,但齊雁冰入場,司婆婆反而實力暴漲,五老的五行煉魔陣甚至不能困住這個老太婆。

  五老又驚又怒,這才知道這個老太婆是為了將他們一網打盡,故意示弱,引誘齊雁冰入局,免得被他逃脫。

  司婆婆踮著小腳,鬼魅般閃爍來去,籃子裡的銀針和絲線彷彿活了過來一般,瞬息間將灕江五老刺得遍體鱗傷,一道道絲線將這五位老者穿了起來,定住魂魄肉身,無法動彈。

  這小老太婆滿臉堆笑,提著剪刀上前:「婆婆我好久不曾煉過人皮了,不知道手藝有沒有生疏……」

  她來到齊雁冰面前,突然齊雁冰張口,口中一個銀丸飛出,迎面向司婆婆打去。

  那銀丸遇風便長,唰的一聲從銀丸中迸發出萬千道劍氣,錚錚向外膨脹,剎那間化作一個方圓百十長由純粹劍光組成的球體!

  司婆婆所料不及,急忙後退,身軀突然軟了下來,像是蚯蚓般在空中上下遊動,躲避一道道劍光,同時手中的剪刀離手飛出,如同兩條銀蛟龍哢嚓哢嚓剪下,將一道道劍光剪斷。

  她畢竟措手不及,還是被一道劍光刺中,那道劍光是從她背後而來,她是駝背,後背有視線不及之處,這道劍光正是刺在她的駝背上。

  漫天劍光消失,斷劍叮叮噹當從空中落下,插滿方圓數畝的地面。

  而那銀丸也啪嗒一聲落地,不再動彈。

  司婆婆也落在地上,伸手從背後抽出那口劍,微微皺眉。

  「還是被你躲過去了……」

  五老之首的齊雁冰目光露出絕望,聲音沙啞:「我在這麼近的距離用劍丸暗算你,劍丸中藏有六千八百四十二口劍,卻還是被你躲過去,你一定不是魔道中的籍籍無名之輩!魔道中沒有你這幅模樣的老太婆,你到底是誰?」

  他突然注意到司婆婆的後背,只見駝峰被劍刺穿的地方出現一個傷口,但是卻沒有任何血液流出,反而有光線射進去,裡面顯然是空的。

  齊雁冰不由毛骨悚然:「這不是你真正的樣子,你披著別人的皮……」

  「你傷了我的皮囊。」

  司婆婆皺眉,發出的聲音卻不是平日裡蒼老的女聲,反而很是悅耳,僅聽這聲音一定會以為她是個美麗的婦人,風華正茂,渾然不似而今半隻腳踏入棺材的樣子。

  司婆婆按了按自己的喉嚨,嘆了口氣,嘀咕道:「漏氣了……」

  她從籃子裡取出絲線將背上的劍傷縫合,試了試嗓子,聲音又恢復如常。

  突然,齊雁冰如同見了鬼一般,臉色劇變,失聲道:「我聽過你的嗓音,我知道你是誰了!天魔教的教主夫……」

  司婆婆臉色微變,手指放在貫穿五人的絲線上,灕江五老頓時被絲線切得粉碎,血肉散落一地!

  說來也怪,那絲線竟然沒有沾到任何血跡,反而像是活的一般自動纏繞,縮成一個線團回到籃子裡。

  司婆婆哼了一聲,咯咯笑道:「死瘸子,你來了多久了?」

  在她身後不遠處,瘸子拄著拐杖,一瘸一拐的走來,滿臉堆笑道:「剛來,剛來。姐,我啥都沒看到,也沒聽到。」

  司婆婆瞥他一眼,笑眯眯道:「看到無所謂,只要沒有聽到就好。咱們回村吧。」

  瘸子遲疑一下,道:「天魔教主厲天行一輩子英明神武,卻做了一件蠢事,晚年的時候看上了當時最美麗的魔女,於是廢了原來的教主夫人,要娶她為新的教主夫人,魔教譁然。就在成親洞房花燭的那天夜裡,那位新教主夫人暗害厲天行,壞了他幾百年的道行,奪走了魔教的鎮教魔典。魔教長老,祖師,紛紛出關追殺,結果還是被她逃了,至今不知所蹤……」

  「還有這種事?」

  司婆婆吃吃笑道:「老太婆早年時聽說,有個人將自己的雙腿煉到了神的層次,他的兩條腿被譽為神腿。其人速度天下無雙,只是不學好,學了偷,喜歡偷東西,因此被稱作天下第一神偷。他雖然還沒有成神,但是名號卻已經帶了個神字,因此遭神妒忌。他去延康國盜取帝碟時,從未失手的天下第一神偷卻被國師發現了,斬掉了他一條神腿。但他也逃出國師追殺,帶著帝碟消失無蹤。延康國師被譽為神下第一人,卻沒能留下神偷,他應該還留著神偷那條神腿,等待著物歸原主罷?」

  瘸子臉上的笑容更濃,陪笑道:「婆婆,咱們都是一個村的廢人,曾經說過各自都有各自的小秘密,不問彼此對方的來歷。從現在起,我就是個啞巴、聾子,守口如瓶。」

  司婆婆哼了一聲,提著籃子向村子走去,道:「是牧兒通知你,讓你來接應我的?」

  瘸子搖頭:「你與這五個老傢伙交手的聲音太大,波動太強,我們在村裡都感覺到了,於是村長讓我前來看看你是否需要幫手。」

  司婆婆臉色微變,急忙道:「牧兒是否回到村子裡了?」

  「我來時沒有見到他。」

  「糟了!」

  兩人急忙返回殘老村,還未來到村子便見太陽落山,黑暗從地平線上升起,鋪滿了地平線,潮水般湧動,越漲越高,沿途吞噬一切,向這邊襲來!

  司婆婆回到村子,飛速在村裡搜了一遍,不由臉色蒼白:「牧兒沒有回來?」

  黑暗將殘老村完全吞沒。

  「婆婆不必著急。」

  村長被瘸子和藥師抬了過來,勸住正要背石像去外面尋找秦牧的司婆婆,道:「該教他的,我們已經教給他了,他只要學會了,應該可以在大墟活下來。你現在出去也沒有用處了,天已經黑了。」

  司婆婆頹然,也知道村長的話沒錯。黑暗淹沒大墟,倘若秦牧還活著那麼便可以活過黑夜,無需她卻救,倘若已經死了,她帶著石像去尋找秦牧也沒有任何用處。

  「他還有那塊玉佩可以保護他……」

  雖然這麼想,但司婆婆卻知道秦牧胸前的那塊玉佩只是用來保護嬰兒的,能夠保護的範圍有限。秦牧已經長大了,玉佩的光只能護住他的胸口。

  「牧兒,你一定要聰明啊……」司婆婆低聲道。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7-6-25 10:39 PM

第九章 紅粉骷髏

  「前面果然有一處遺跡!」

  秦牧跟隨獸群狂奔,突然看到前方地勢矮了下來,出現一道峽谷,峽谷之中竟然還保存著許多古老的建築,一座座宮殿錯落,還有寬大的廣場,巍峨的高樓。

  而在這片遺跡的前方,卻是一座高聳的門戶,連接峽谷兩端,粗大的華表柱龍盤其上。

  獸群正是向這座門戶衝來,衝入遺跡之中。

  「黑暗過來了!」

  秦牧抬頭,頭皮不禁發麻,只見黑暗像是墨汁一般從峽谷上方順著峭壁流下,向峽谷灌去!

  這黑暗,將很快來到遺跡的門戶,將門戶淹沒!

  獸群更加狂暴,瘋狂向那座門戶衝去,獸群變得很是兇險,異獸衝撞,踩踏,一不小心就會粉身碎骨。

  但是現在根本顧不得這些,不能在黑暗到來之前衝入遺跡,死得更慘!

  秦牧瘋狂向前衝,猛地抓住一頭巨獸的尾巴,那頭巨獸極為雄壯,如同一座飛速移動的黑山,所過之處將一頭頭異獸撞飛,踩扁。

  而落在這頭巨獸後面的異獸竟也紛紛躍起,也抓住巨獸尾巴,讓這頭巨獸帶著它們往遺跡中衝。

  秦牧低頭,只見自己身下一頭頭平日裡兇神惡煞的異獸此刻戰戰兢兢,死死的抓住巨獸尾巴,不敢動彈。他回頭看去,只見追殺他的曲師兄、晴師姐等五人也在瘋狂向遺跡趕去,距離自己並不遠。

  終於,在黑暗將遺跡門戶淹沒之前,巨獸衝入那座巨大的門戶中,同時黑暗如墨淹沒門戶。

  曲師兄、晴師姐等人呼嘯衝來,不過只有曲師兄和晴師姐和另一個少年在黑暗淹沒門戶之前衝入門戶之中,其他兩個少年,其中一個晚了一步,只有一條手臂伸入門戶,另一個少年的臉、胸、腿、半個腹部和一條手臂衝入門戶中,剩下一半則被黑暗掃中。

  曲師兄落入門戶,立刻伸手去抓兩位師弟,他抓住其中一人的手,用力一扯,從黑暗中拽出一具白森森的骨骼。

  而曲師兄的另一隻手還未來得及抓住另一個少年,便見那少年撲倒在地。

  曲師兄、晴師姐毛骨悚然,只見這少年的前面血肉俱在,但是背後則血肉全無,不知道被黑暗中的什麼東西將他背後的血肉吃得一乾二淨!

  「黑暗中到底是什麼東西?怎麼會有這種東西?」晴師姐尖聲道。

  曲師兄定了定神,吐出一口濁氣,沉聲道:「人死如燈滅,兩位師弟因除魔衛道而死,死得其所,死得壯烈。小魔崽子故意在黑暗來臨前一刻才來到這個遺跡,一定是想借黑暗來害死我們!」

  另一個少年義憤填膺,恨恨道:「他也在這片遺跡中,四周都是黑暗,他無處可逃!將他尋出來,碎屍萬段,為兩位師弟報仇!」

  「他在那裡!」

  晴師姐看到秦牧從巨獸尾巴上縱身落下,立刻尖聲道:「小魔崽子,你害死我兩位師弟,還想逃?」

  秦牧氣結:「明明是你們平白無故追殺我,窮追不捨,結果追到天黑,自己把自己害死,與我何干?我好端端的從未招惹你們,你們卻來殺我,我何其無辜?」

  晴師姐咬牙道:「小魔崽子還敢狡辯……」

  「魔你大爺!」

  秦牧怒道:「我和婆婆只是殺了一頭鹿做衣裳,你們就說我們是魔,而你們殺了一群鹿,還敢說我們是魔?」

  曲師兄面色陰沉,邁步上前:「小魔崽子善於蠱惑人心,不必與他廢話,直接將他殺了!」

  三人正欲動手,突然一聲聲低沉的獸吼聲傳來,三人心中一驚,四下看去,只見這片遺跡中聚集著千兒八百頭異獸,其中甚至不乏領主級的異獸,一個個面色不善的看著他們,目露凶光。

  曲師兄心道不妙,悄悄退了一步。而那些異獸見到他們沒有動手,也都安靜下來,沒有進一步的動作。

  秦牧嘖嘖稱奇,那些異獸平日裡往往為了爭奪地盤和獵物大打出手,而現在卻相安無事,很是奇怪。

  「難道說這些異獸定下了規矩,在遺跡中不得動手廝殺?」

  秦牧眨眨眼睛,異獸中很多都是不死不休的天敵,但是也相安無事,代表他的猜測是真的。村裡的人常說異獸有靈,秦牧見到的那頭魔猿也會說話,一口一個小不點兒,這些異獸可能真的在此定下了規矩。

  曲師兄也想到這一點,鬆了口氣,低聲道:「今晚不要動手,等到天亮,立刻將他殺了!」

  晴師姐和另一個少年點頭。

  秦牧四下看去,只見遺跡占地極廣,處在峽谷中好像一座城市一般,這裡到處都是異獸,惟獨廣場上一隻異獸也沒有。

  那片廣場上只有一具具骷髏,那是人的骨骼,約有兩三百具之多,不知什麼原因死在這裡,身上依舊穿著華麗的衣裳。

  「這些人都是女子。」

  奇怪的是,這些女子骷髏都是盤膝而坐,佇列整齊,佇列有十五排,每排十五具枯骨,似乎她們在打坐的時候突然間災變發生,讓她們來不及逃脫,一瞬間死掉變成了枯骨。

  他來到廣場前,細細打量,只見這些女子骷髏還有一個首領,盤膝坐在骷髏佇列的前方。

  這些骷髏和領袖的骷髏都是面朝那座巨大的門戶,朝向同一個方向。

  「師兄,快看!」

  晴師姐眼睛一亮,向廣場中的骷髏努了努嘴,低聲道:「這些骷髏手中有寶貝兒!每個骷髏手中都有!」

  曲師兄目光掃去,不由一顆心怦怦亂跳,那些骷髏的手裡有的捧著寶劍,有的握住拂塵,有的掛著玉佩,有的抱著寶瓶,各色武器。

  這些寶物依舊明光閃閃,彷彿剛剛出爐,顯然都是了不得的寶貝兒!

  最引人矚目的當屬骷髏領袖手中托著的那個明珠,明珠處在骷髏的掌心中,漂浮在那裡。明珠中似乎有煙霞在流動。

  這裡,竟然是一個莫大的寶庫!

  「我們倘若能夠得到這些寶貝兒……」晴師姐低聲道,呼吸有些急促。

  就算是灕江五老的寶庫也遠不如這裡的萬一!

  得到這些寶藏,只怕他們便可以自立門戶,自成一派了!

  曲師兄目光閃動,笑道:「上天待我們不薄!五師弟,你去將這些寶物取來。」

  那位五師弟上前,剛剛進入廣場之中,突然只見一個女骷髏手上的拂塵塵絲輕輕飄揚,一根根塵絲如同活物,慢慢生長,其中一根塵絲來到五師弟面前。

  那根塵絲像是一條細小無比的靈蛇,抬頭打量五師弟。

  「曲師兄……」五師弟的聲音有些顫抖,頭也不敢回。

  曲師兄沉聲道:「這些寶物都是死的,無主之物,你放心……」

  他話音未落,突然那道塵絲閃電般射出,鑽入五師弟的眼中,其他拂塵塵絲呼嘯而來,往五師弟的雙眼中鑽去。

  五師弟張口慘叫,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不遠處的秦牧看到這個少年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乾癟下來,頃刻間便變成了一具乾屍!

  而那拂塵還在纏著他,很快乾屍的皮膚也消融,骨骼也消融,只剩下幾件衣服和一雙鞋落在地上。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7-6-25 10:41 PM

本帖最後由 shinex4062 於 2017-8-16 08:26 PM 編輯

第十章 黑暗侵襲

  曲師兄額頭冷汗滾滾,聲音沙啞道:「難怪這些寶物一直都在這裡沒有人取走,晴師妹,這些寶物已經通靈了,不是它們的主人,便會反遭其害!」

  晴師姐毛骨悚然,連連點頭。

  秦牧冷冷道:「這些寶物一直都在這裡,從未有人敢取走,即便是異獸也不敢取走,肯定有兇險。你明知道有兇險,還讓自己的師弟去以身犯險,你的心腸歹毒,你才是真正的魔!」

  「魔頭又來蠱惑人心!」

  曲師兄神色悲慟欲絕,搖頭道:「你怎麼會知道我們師兄弟的感情?小魔崽子就是小魔崽子,你用魔的心腸來揣度我的心腸,自然覺得我的心腸也是魔的心腸。現在我不與你計較,待到天明,便送你上路。」

  秦牧皺眉,這個曲師兄陰險歹毒,心狠手辣,連自己師弟都可以利用,他一定不會讓自己活著離開。

  但是此人偏偏實力很強,自己萬萬不是他的對手,更何況旁邊還有個晴師姐,也是極為厲害!

  就在此時,突然大地晃動,讓這片遺跡也跟著劇烈晃動,一聲聲異獸的悶吼聲傳來,遺跡中的異獸哆哆嗦嗦,不斷向後退去,緊張萬分的盯著遺跡的門戶,神態很是恐懼。

  「這些異獸在害怕什麼?」

  秦牧剛剛想到這裡,突然無比濃烈的黑暗竟然如同潮水一般從那座高大門戶中湧了過來!

  秦牧心頭大震,卻見那座門戶彷彿有一層無形的屏障,將黑暗擋住,而黑暗則瘋狂衝擊那屏障,試圖衝破屏障的封鎖!

  門戶屏障被黑暗撞得扭曲,變形,但始終未破,而黑暗也跟隨著扭曲變形的屏障一起扭曲,時而像是一隻隻鋒利的利爪,時而像是被風拉得筆直的煙霧,時而像是無數根尖刺,千變萬化。

  突然黑暗不再衝擊,門戶無形的屏障也安靜下來,過了片刻屏障徐徐凸起,不斷被壓得向後延伸。

  黑暗將門戶的屏障撐出一張面孔的形狀,一張巨大的面孔,上額頂著峽谷上空,下巴抵著地面的巨大面孔。

  遺跡中所有的異獸趴伏在地,一動也不敢動,更不敢抬頭去看那張面孔。

  那張面孔有三隻純黑色的眼珠,看到這三隻眼珠,秦牧渾身冰涼,如同靈魂要被黑暗吸走一般!

  那張面孔突然開口,聲音低沉而嗡鳴,說著誰也不懂的語言。

  「奇可多,摩耶薩,般若般若摩耶薩,奇可多般若摩耶薩……」

  那嗡鳴的聲音彷彿是無數個聲音糅雜在一起,充滿了詭異的力量,讓遺跡中的土地不斷震動,宮殿被震得牆壁斑駁,石柱倒塌,裂縫裂痕越來越大。

  甚至連那座門戶也在震動撲索索的掉落石屑,顯然是支撐不了多久。

  就在此時,廣場中突然有明亮的光芒傳來,那個骷髏領袖手中的明珠光芒大放,越來越明亮。

  秦牧急忙回頭看去,只見那顆明珠竟然飛了起來,明亮的光芒如霞一般,繽紛的色彩顯得有些粘稠。

  粘稠的霞光籠罩著廣場上的那兩百多具枯骨,那一具具骷髏突然在霞光中變得鮮活起來。

  秦牧徹底呆了,他看到霞光中的骷髏不再是骷髏,而是一個個鮮活的少女!

  粉頰紅唇,鮮衣勝火的少女!

  那些女孩兒坐在廣場中,為首的也是個女子,一隻手托起那顆冉冉升起的明珠。

  女孩兒們的口中響起了奇異的語言,同樣也是晦澀難解。

  「噫魄休魄撒難君何兮,觀明端靖無思江由……」

  黑暗中的那個聲音漸漸變得洪亮宏大,震動峽谷,黑暗從四面八方向遺跡入侵,而那些少女的聲音也越來越清脆響亮,明珠散發的光芒一波一波向外迸發,將黑暗照耀得如煙般不斷消散!

  這兩種聲音像是神與魔的聲音,不斷交鋒,時而你壓過我時而我壓過你,而黑暗和光明也在不斷衝撞衝突!

  這是一場令人匪夷所思的廝殺,對決,震撼了秦牧的心靈,他雖然生活在大墟,但還是頭一次見到眼前詭異的情形。

  「這個聲音……」

  秦牧怔住了,少女們的聲音與他衝擊靈胎壁時聽到的那個神的聲音有些相似,都是同樣韻味,模模糊糊中他感覺兩個聲音雖然詞語不同,但意境似乎相同。

  他試著用元氣衝擊靈胎壁時,朦朧中聽到似乎有一個聲音從九天之外傳來,神聖,莊嚴,每當這個聲音響起,他的元氣便不由自主的退卻,無法破開靈胎壁。

  兩種聲音還在激烈的交鋒之中,互有進退,互有勝負,但誰也無法將對方徹底壓下。

  黑暗中那個帶著魔性的聲音很強,很可怕,而少女們的聲音帶著神性,清脆悅耳,很是堅韌,神聖,總能在魔性聲音取得壓倒性優勢時異軍突起,破解對方的魔音。

  而魔性聲音總能在自己優勢盡失陷入谷底時突然迸發,如同星河倒灌,如同洪水爆發,大氣磅礡,酣暢淋漓。

  這兩種聲音各有巧妙之處,非凡之處。

  秦牧聽得入神,突然打了個機靈,不由激動起來:「魔音神音相互攻伐,這神音與阻擋我破壁的那個神音相似,那麼我是否可以用魔音來破解阻擋我破壁的神音?」

  他愈發興奮,這絕對是一個好辦法!

  只要學會這種魔音,那麼他便可以在破壁時神音響起的那一刻吟誦,抵擋九天之外的神音,讓自己的元氣衝破靈胎壁!

  只要破壁成功,憑藉自己的「霸體」和「霸體三丹功」,自己便無需再怕這個曲師兄和晴師姐了!

  想到這裡,他突然呆住了,有如一盆冷水澆得透心涼。

  九天之外的聲音是神的聲音,他用魔的聲音去破神的聲音,豈不是說他是被神封印起來的魔?

  難道曲師兄、晴師姐他們沒有說錯,自己就是小魔崽子?

  「不,不!」

  秦牧搖了搖頭,如果自己是魔的話,豈不是說其他的「霸體」也都是魔了?

  那為何還叫「霸體」?叫魔體豈不是更好?

  「管他魔體霸體,先破壁再說!」

  他想到就做,先一遍遍默記默誦那黑暗魔音的語調語氣轉折意境音節音色,將魔音的高低起伏抑揚頓挫都記憶在心。

  直到確認沒有了任何錯誤,秦牧這才催動「霸體三丹功」,調動元氣,一邊默誦魔音,一邊催動元氣向眉心的靈胎壁衝去!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7-6-25 10:42 PM

第十一章 破壁

  倘若司婆婆或者村長在這裡,一定會怒斥他胡鬧,用自己的性命亂搞。

  畢竟,破壁時出現的神音與遺跡中少女們發出的神音不同,用對抗少女們神音的魔音去對抗破壁時出現的神音,藥不對症倒是其次,關鍵是如果神音和魔音出現其他詭異變化,那就不是丟掉性命這麼簡單了,甚至說不定會魂飛魄散!

  不過,秦牧無人指點,也不清楚這裡面的兇險,學會魔音之後立刻著手試驗。

  他的元氣來到眉心時,那個恍惚如九天之外傳來的神音再次如約響起,元氣遇到神音自動退卻,秦牧默誦魔音,那神音與魔音立刻膠著起來,相互衝撞、攻伐。

  秦牧趁機催動元氣衝向靈胎壁,不過神音還是時不時的衝破他的魔音,將他的元氣逼回。

  他一次又一次失敗,卻毫不氣餒,不斷鼓蕩元氣衝擊,在數百次失敗之後,他的元氣終於衝擊到靈胎壁上。

  只是靈胎壁還是存在,並未破開。

  「我被神音干擾,未能聚集所有元氣全力衝擊,所以無法破壁。」

  秦牧稍稍總結自己的失誤,立刻進行下一次衝擊,又經歷了一次又一次的失敗,他終於讓自己元氣第二次衝擊到靈胎壁。

  這次同樣也沒能破壁。

  沒過多久他衝擊第三次,然後是第四次,第五次……

  向藥師學習煉藥的時候,他已經養成了很好的耐心。煉藥很考驗耐心、智慧、眼力和技法,其中耐心是最重要的,沒有耐心,是萬萬煉不出一味好藥的。

  不知道多少次失敗之後,終於,秦牧突然聽到自己的眉心傳來哢嚓一聲輕響。

  這一聲輕響如同仙樂般美妙動聽,即便秦牧定力很強,但也按耐不住心頭的激動。

  靈胎壁上多出一道裂痕,閃電形狀的裂痕。

  靈胎壁是無形的壁,看不到的壁,只能感覺到,而這道裂痕出來的時候秦牧卻感覺到自己的眉心有一道光透射出來,像是閃電般的符號。

  這種感覺很是奇妙。

  在你閉上眼睛的時候,眼前所見的是一片黑暗,沒有任何光芒,你看不到眉心,看不到靈胎神藏,也看不到靈胎壁。

  而靈胎壁被元氣衝出一道裂痕,你便可以看到有閃電狀的光芒從黑暗中透射出來。這時,你便可以看到靈胎壁。

  秦牧不僅僅看到了靈胎壁,而且還從靈胎壁上的那道閃電狀的裂痕中看到了靈胎神藏。

  靈胎神藏中光芒氤氳,金燦燦的光,還有充沛濃郁的元氣正從閃電狀的裂痕中溢出,不斷與他的元氣結合。

  神藏中的元氣更加精純,更加強大,不過這種元氣與他自己修煉來的元氣一樣,沒有任何屬性。

  秦牧深信,自己修煉來的元氣就是霸體獨有的元氣,霸體元氣,因此對此也毫不在意。

  靈胎神藏中不僅僅有元氣,還有更為奇妙的東西藏在其中,只是他只轟出一道閃電狀的裂痕,未曾完全破壁,無法看到裡面還有些什麼。

  那道閃電狀的裂痕在緩緩癒合,秦牧心中微沉,顯然靈胎壁並非是自己想像的那樣簡單,靈胎壁有形無質,如同粘稠的漿液,被破開一個洞也可以癒合。

  除非能夠一鼓作氣,將靈胎壁完全破去,這才能夠打開靈胎神藏!

  「我的元氣修為還不夠強,不過衝擊出裂縫卻可以讓我的元氣飛速提升!要不了多久,我的元氣便可以將靈胎壁破開!」

  秦牧振奮精神,突然耳邊傳來喔喔的雞鳴聲,心中微動,連忙張開眼睛。

  進入遺跡躲避的異獸之中有幾頭禿脖子雄雞,長得異常雄峻高大,有一人多高,羽翼華麗,只是脖子上沒毛,剛才的雞啼聲便是那幾頭禿脖子雄雞的叫聲。

  「天快亮了。」

  秦牧心中微動,東方的天空已經出現朦朧的亮光,表明太陽再過不久便會升起,他現在已經來不及完全衝破靈胎壁了。

  好在他已經明悟如何破壁,只要能從曲師兄和晴師姐手中逃出此地,他有的是時間突破。

  雖然沒能完全破壁,但只破開一道裂縫,修為提升不小,他有足夠的信心能夠從兩人手中逃脫!

  「天快亮了。」曲師兄意味深長道。

  晴師姐冷冰冰道:「三位師弟為除魔而死,倘若被這小魔崽子逃出去,豈不是辜負了他們的在天之靈?」

  秦牧充耳不聞,站起身來,活動活動筋骨。

  廣場中那些少女依舊在與黑暗相抗衡,你來我往,僵持不下,黑暗與光明廝殺慘烈。

  沒過多久又是一聲雞啼傳來,那黑暗變得焦躁起來,聲音變得無比洪亮厚重,而少女們發出的神音也變得激昂嘹亮,神光與黑暗激烈交鋒,針鋒碰撞,震撼無比。

  突然,第三聲雞啼傳來,一縷陽光刺破東方的黑暗,落在附近最高的山峰上。

  這一縷陽光照射,頓時漆黑如墨的黑暗如同潮水般退去,飛速退向遠方,那黑暗如同來時一般迅捷,越走越快,最終消失在地平線上。

  而早晨的陽光照射下來,映照峽谷,陽光還未投射到峽谷中的遺跡裡,便見那枚高懸的明珠徐徐墜下,充斥在廣場中的繽紛霞光湧入明珠中。

  霞光消失,廣場中的少女又恢復成一具具骷髏盤坐在那裡,一動不動,似乎這一夜的少女勇鬥黑暗只是一場華麗的夢境。

  秦牧早就聽到村裡的人們說起過大墟中的怪事,這裡發生的事光怪陸離,匪夷所思。不過聽說是聽說,自己親身經歷這些怪事則更加震撼。

  每當黑夜降臨,黑暗侵襲,黑暗中的面孔,神秘的魔音,還有這片廢墟中每到夜晚便會變成少女的紅粉骷髏,以及光明與黑暗的對抗,都是一樁樁不可理解的怪事。

  這些秘密,等待人們的發掘。

  秦牧身形藏在移動的獸群之中,向外悄然走去,獸群顯然有著不成文的規矩,那就是在遺跡之中不能動手,不過到了遺跡外,恐怕獸群也會變得無比兇險。

  另一邊曲師兄向晴師姐丟個眼色,兩人也混入獸群,不斷向秦牧接近。

  獸群依舊在有條不紊的向外走去,突然一道劍光悄然而至,來到秦牧身後。秦牧側身閃避,那口寶劍險些刺在一頭異獸身上。

  那頭異獸焦躁的咆哮一聲。

  「師妹,不要控劍,傷到異獸獸群狂暴,我們都要死在這裡!」

  曲師兄的聲音傳來,晴師妹連忙收回寶劍,翻身躍上一頭異獸背部,接著躍上另一頭,飛速向秦牧接近。秦牧看得很是眼熱,聚氣成絲,操縱寶劍殺敵於數十丈外,這等本事雖然不如屠夫的神通驚人,但也很了不起了。

  晴師姐腳步輕盈,裙擺旋轉像是一朵粉色蓮花,蓮花下腳尖如同尖刀向秦牧踢去!

  她的腿法犀利,每一腳踢出,都像是帶著鋒利尖刺的巨錘,震得空氣嗡嗡作響。

  這種腿法可以輕易將一塊大石踢得粉碎,將銅牆鐵壁刺穿!

  秦牧眼睛卻亮了起來,迎上晴師姐旋風般的腿法!

  瘸子曾經告訴他,自己教給他的偷天腿法,從來就不懼其他人的任何腿法!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7-6-25 10:46 PM

第十二章 無雙戰技

  兩人粉裙白腿和獸皮短褲大粗腿碰撞,晴師姐的長腿雖然細長,但力量卻驚人無比,出腿有如刀削斧劈,而秦牧腿要粗壯一些,但給人的感覺卻是飄逸輕盈,似乎沒有多少力量。

  嘭嘭嘭,一連串的暴擊聲傳來,晴師姐的雙腿在一瞬間中了不知多少道踢擊,秦牧的腿法實在太快,快得讓她反應不及!

  她的雙腿那驚人的力量渾然沒用,被秦牧一連串讓人眼花繚亂的腿法踢中,頓時力量消失,彷彿被對方的腿「吃掉了」一般。

  「糟了……」

  晴師姐雙腿酸軟,對方的雙腿連環踢擊,暴雨打芭蕉般落在她的腰身,胸口,咽喉,然後一隻隻大腳丫子啪啪啪的狠狠踢在她的臉上。

  秦牧身軀在半空中旋起,擰身後踢,這一腳與先前的腿法不同,先前他的腿法力量不強,只追求速度,而這一腿力量之大卻令人驚懼。

  晴師姐的臉被踢平,秀挺的鼻子幾乎變成貼在臉上的肉皮,下巴粉碎,嘴裡似乎多出許多異物。這少女頭在前腳在後,被踢得脫弦利箭般射回廢墟!

  秦牧確認了一點,瘸子的偷天神腿,的確第一!

  天下第一雖然不敢說,但村子裡的確是當之無愧的第一。

  那位晴師姐的腿法看起來兇狠霸道,但根本沒有觸碰到他半點兒,便被他重創!

  秦牧動用不了半點元氣,憑的是自己的身體的力量,而晴師姐卻可以將自己的元氣灌入雙腿,增強自己的力量和攻擊,提升自己腿法速度,即便這樣,晴師姐還是一個照面便被打殘!

  他剛剛踢飛晴師姐,立刻全身汗毛乍起,無比強烈的危險感湧上心頭,顧不得轉身,急忙向前縱去。

  在他身後,曲師兄悄然潛到他的後方,向他痛下殺手,他這一擊原本勢在必得,只是沒有料到秦牧如此警覺!

  兩人在獸背上狂奔,從一頭異獸背部跳到另一頭異獸背部,曲師兄腳步極快,瘋狂向秦牧後心攻擊,而秦牧則奮力向前狂奔,同時雙手翻飛,擋下曲師兄的攻勢。

  雷音八式,千手佛陀!

  曲師兄不禁駭然,秦牧背對著他,竟然還能擋下他的一切攻擊,如同長了無數條手臂一般,這種功法,他聞所未聞!

  秦牧的千手佛陀雖然不能做到馬爺那樣舉手投足都是雷音滾滾雷霆陣陣,但是也快如風,疾如電,儘管背對著曲師兄,儘管是在獸背上狂奔,卻硬橋硬馬,盡顯剛猛霸道,沒有讓曲師兄占到半分便宜。

  「錚——」

  突然劍鳴聲響起,秦牧頭皮發麻,手臂頓時見血,被利劍所傷。

  秦牧翻身滾落獸背,在一頭巨獸肚皮下狂奔,曲師兄也跟了下來,雙手空空,但卻有一口銀劍圍繞他上下翻飛。

  秦牧瞳孔緊縮,這位曲師兄的控劍能力要勝過那位晴師姐良多,晴師姐控劍,寶劍飛出距離能夠達到數十丈,殺敵於數十丈外,而曲師兄控劍,寶劍距離自己的身體遠近不過三尺。

  這就非常恐怖,而且異常兇險了。

  近戰情況下禦劍殺敵,稍有不慎,就會傷到自己,因此對控劍能力的要求極高,也表明對方劍術的強橫和可怕,以及對自己劍術有十足的信心!

  沒有對元氣細緻入微的操控能力,根本不敢這樣御劍!

  「屠爺爺他們沒有教過我如何催動元氣,村長爺爺也沒有說過如何動用霸體的元氣,這種情況下,只怕我會吃虧。」

  他的腳突然碰到一根樹枝,應該是被獸群踩斷,秦牧不假思索腳尖一點,樹枝落入手中,這是一根長達六七尺的柳枝,大拇指粗細。

  少年握住樹枝,腳步飛速移動,目光死死盯住曲師兄的劍尖,對他的雙手反而視而不見。

  他的元氣試著沖入柳樹枝之中,不過元氣進入樹枝,到了一尺三寸的地方他便失去了對元氣的感應。

  一尺三寸,實在太短了,與對方的飛劍向抗衡實在太兇險了。

  曲師兄殺上前來,寶劍圍繞他上下翻飛,刺、削、抹、挑、劈、抖、切,宛如一個無形的劍客握住這口寶劍,從各個刁鑽無比的方位向秦牧殺來。

  嗤嗤嗤嗤,幾聲輕響,秦牧手中的柳枝只剩下一尺三寸,那口寶劍再次劈落,與柳枝碰撞,發出叮的一聲輕響,如同碰到了鋼鐵一般。

  秦牧見到自己的元氣注入柳枝,竟能擋下對方的寶劍,徹底放下心來,眼中只有劍尖,手中一尺三寸的柳枝被他當成了殺豬刀,屠夫傳授給他的刀法就在這一尺三寸的柳枝上施展出來!

  夜戰連城風雨!

  秦牧心無旁騖,將屠夫傳授給他的刀法用小柳枝盡情的施展出來。

  快!快!快!

  屠夫稱他的刀法叫殺豬刀法,只有一個妙訣,那就是快!

  快得浮光掠影,快得手起豬頭落!

  秦牧全身心投入到揮刀之中,暢快淋漓的揮刀,叮叮噹當的暴擊聲不斷傳來,兩人在奔跑的獸群下腳步飛速移動,從一頭巨獸的肚皮下殺到另一頭巨獸的肚皮下,巨獸粗大的腿腳踩下如同天上狠狠搗下來的柱子一般,稍有不慎便會被踩得粉身碎骨!

  他們的腳步看似錯亂,但實則都遵循著奇妙的韻律,每每在巨獸將要踩到他們時總能避開。

  曲師兄又驚又怒,他在挨揍!

  他竟然被眼前這個「小魔崽子」拿一根小棒子痛揍!

  秦牧手中的柳枝很短,一尺來長,可不就是根小棒子?

  而他的劍長五尺七寸,練氣成絲,以絲御劍,他的控劍術是灕江五老所傳,灕江五老乃是破了天人壁,開啟天人神藏的強者,他們傳授的控劍術是何等精妙?

  他手上施展的功夫,則是灕江五老開創的拳術神通,名叫灕江訣,雙手施展這門拳術,元氣化作大江,洶湧澎湃,波濤裂岸,驚人無比。

  他雖然還沒有將拳術練到神通的程度,但威力已然非同小可,開碑裂石,化石為粉,不在話下。

  然而這兩大絕學在「小魔崽子」的小棒子面前,竟然破綻百出,被連連突破防禦,小棒子劈頭蓋臉敲在臉上、脖子、鎖骨、肘關節、手腕、指骨、肋骨、後心、腰心、腰胯、腿彎、腳踝!

  就這短短片刻,曲師兄便被敲得滿頭包,身上也青一塊紫一塊,讓他豈能不怒?

  不過他心中更多的則是驚懼。

  倘若秦牧手中的不是一根小棒子,而是一口刀的話……

  後果不敢想像!

  太可怕了,這個少年最多也就是十一二歲,身子還不到自己的胸口,就算從娘胎中練功,也不可能煉成如此恐怖的絕學吧?

  曲師兄很快察覺到秦牧的不足,放下心來:「他的元氣修為很弱,招式雖然精妙無比,但是修為卻弱的可憐。或者說,他並非是靈體,只是一個普通人……」

  他終於想到了關鍵,那就是,秦牧只是一個普通人,不是靈體,沒有打開靈胎神藏,應該是修煉了導引功之類的基礎功法,讓秦牧擁有一部分的元氣修為。

  但是普通人修煉出的元氣沒有任何屬性,發揮不出任何威力,所以秦牧的攻擊招式儘管遠勝他,招式沒有威力,對他也就沒有多少威脅力。

  「小魔崽子的這門刀法,應該是一門神通,只是他還遠不能發揮出神通的威力。倘若我能得到這門神通的話……」

  曲師兄一顆心不由活絡開來,秦牧發揮不出刀法的威力,但是他卻可以發揮出幾分,倘若在他手中施展出來,那麼威力一定極為可怕!

  他能夠看得出來,秦牧這種刀法是一種戰技。

  戰技和控劍術之類的神通不同,控劍術是解脫雙手,讓劍在空中飛行殺敵,使自己的劍法變得更加靈活,雙手同時也可以向敵人攻擊,更加多變。

  而戰技不同。

  戰技走的是原始的路子,需要用到自己的雙手來掌控兵器,可以讓自己的元氣最大程度的湧入兵器之中,讓招式的威力更大,神通威力更強!

  其實,戰技和控劍術的優劣在很久之前便已經有了定論。數百年前戰技和控劍術並存,那時修煉戰技的和修煉控劍術的誰也不服誰,經常開戰一較高下,然而控劍術一脈有一位奇才橫空出世,將修煉戰技的強者殺得死的死,殘的殘,逃的逃。

  而這位奇才,便是當今延康國號稱神下第一人的國師!

  到現在,修煉戰技的人已經寥寥無幾,戰技一脈上乘的神通也相繼失傳,沒有了傳承者,流傳下來的都是低等的戰技。

  不過真正上乘的戰技還是極為厲害,而曲師兄深信,眼前的這個小魔崽子施展的便是真正的上乘戰技!

  「我一定要將這門戰技弄到手!將他擒下,無論如何都要逼他交出這門戰技的修煉功法!」

  秦牧的小木棒還在瘋狂的向曲師兄敲打,曲師兄拼死抵擋,但始終無法完全擋住小木棒,還是在短短時間內便被敲了數百記。

  曲師兄的頭臉越來越腫,身上也越來越疼,心中漸漸慌亂起來。他越是慌亂,便越是沒有章法,小木棒落在身上的次數便越多。

  雖說只是個小木棒,沒有多少威力,但是加上秦牧自身的力量,不斷敲擊,積少成多,對他的身體的破壞也是非同小可。

  「他要敲死我!」曲師兄毛骨悚然。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7-6-26 12:52 PM

第十三章 敲死

  曲師兄終於驚恐起來:「他打算用這根小木棒,活活的敲死我,敲到我死為止!」

  他真的希望對方手裡是一把刀,哪怕是一把鈍刀也可以。

  小木棒的威力自然不是很強,但是敲到現在,他頭臉上的腫脹已經形成淤血膿包,腫脹讓他的雙眼只剩下兩條縫,視線越來越模糊。

  他身上的皮膚也被敲得烏青,有幾條肌肉已經被敲得變成了漿糊,而骨關節處得到了秦牧的重點照顧。

  秦牧攻擊的不是骨關節的骨頭,而是韌帶筋膜,曲師兄的各個關節的韌帶筋膜被這根小小的木棒敲得斷裂,稍微動一動都會感覺到撕裂般的劇痛。

  被小木棒一點一點的敲死,這是最令人恐懼的事情,劇痛和恐懼被延長了無數倍,偏偏一時半時死不了。

  此時,兩人頭頂奔跑的獸群消失,他們已經殺出了遺跡門戶,獸群也各自散去。

  秦牧的力量也在漸漸減弱,打到現在,連續「揮刀」不知多少次,他也堅持不下去了。他與曲師兄在巨獸肚皮下奔跑廝殺,不但要躲避對方的劍,還要躲避巨獸的蹄子或利爪,連續不斷的步法變幻讓他的兩條腿也酸脹不已。

  他跟隨屠夫修行時,屠夫儘管經常癲狂,但是也知道訓練有度,不會讓他太過勞累。

  現在,他已經沒有了力氣繼續揮刀,憑藉的是自己的意志這才堅持下來。

  他知道,只要自己停下來,曲師兄哪怕還有一絲元氣,還能動彈一下,自己都將身首異處!

  他只能繼續敲,直到將曲師兄敲死為止!

  噗通。

  曲師兄終於堅持不住,撲倒在地,他的寶劍噹啷一聲墜落下來。

  秦牧丟掉木棒,抓住那口寶劍,但是卻沒能提起來,他的手臂連最後的力量也沒有了。

  秦牧抬腳,一點一點的踢著劍柄,將劍尖對向曲師兄,曲師兄勉強還能看到這幅情形,努力蠕動掙扎,試圖避開劍尖,但是他的骨骼筋膜幾乎完全爛掉,連肌肉都無法移動分毫。

  他動彈不得,只能看著秦牧吃力的一點點的調整劍尖方位,然後一點點的踢著寶劍,讓劍鋒一點一點的刺入自己的咽喉。

  終於,這口劍將他的咽喉刺穿,他的喉嚨中汩汩有聲,血漿中泛著一個個氣泡,沒多久咽了氣。

  秦牧放下心來,癱軟在地,太辛苦了,從未這麼辛苦過。

  身邊就躺著一具屍體,這種感覺實在不好受,秦牧嘗試著挪動一下身軀,實在無法挪動,只得放棄這個想法。

  這不是他第一次見到屍體,江邊從牛皮裡爬出來的那個婦人,和曲師兄的兩位師弟都變成了屍體。

  有一次司婆婆帶著他去鄰村為一個婦人接生,——司婆婆平日裡除了剪裁衣裳還是個穩婆,為附近村莊的婦人接生。

  到了那裡,那個村莊裡的村民都已經死了,男女老少,包括那個待產的婦人。

  當時秦牧腦中一片空白,覺得自己遊離在空中,像是沒有一絲重量的漂浮在村莊的上空看著下面的慘狀。後來是司婆婆將他喚醒,司婆婆說他被嚇得魂魄離了體,失了魂,是司婆婆把他的魂拉了回來,塞回身體裡。

  婆婆並沒有說是誰殺了村莊裡的人,只是對他說這種事情在大墟中很是常見,所以……

  「不能給你的敵人留下任何的機會。」司婆婆很嚴肅的對他說。

  曲師兄的屍體讓他不適,不過大墟就是這樣的地方,弱肉強食,適者生存,秦牧自幼生活在這裡見慣了大墟中異獸廝殺,曲師兄的屍體與其他異獸的屍體並無區別。

  他正在調勻氣息,突然腳步聲傳來,秦牧勉強扭過頭循聲看去,心中一驚,只見那位晴師姐正在一瘸一拐的向這邊走來,手中提著一口寶劍,臉腫得像豬頭一樣,面目全非。

  秦牧掙扎起身,四肢百骸和肌肉無不劇痛,腫脹,只得停下呼呼喘氣,默默的催動「霸體三丹功」。

  他的元氣緩緩變得活潑起來,徐徐湧起,流向酸疼的肌肉撕裂的筋骨,元氣流過之處,腫脹感有所緩解,但感官卻變得更加敏銳,火辣辣的劇痛傳來。

  晴師姐還在一瘸一拐的走來,這女子以腿功與秦牧對決時被他踢得雙腿半殘,臉上也中了不知多少腳,最狠的是最後一腳,秦牧用了全力。

  那一腳如同毒龍擺尾,將她姣好的面容碾平,現在腫了起來,像是隔夜和的麵一般膨脹。

  她嘴巴裡的牙齒只怕已經掉光,嘴角還在不斷的流著混著血水的涎液,滴滴答答。

  但是她的手卻很穩,手中的寶劍依舊閃著寒光,顯然心中的恨意滔天,要將秦牧碎屍萬段。

  秦牧加緊催動「霸體三丹功」,想要恢復一些力氣,只是剛才高強度一戰讓他的身體實在太疲勞了。

  只有開啟了靈胎壁,將靈胎神藏吸收,才算是真正的武者,他還不是武者,卻能將曲師兄這樣的武者活活打死,已經是了不起的成就。

  但也僅此而已。

  他已經沒有力量繼續對抗晴師姐了。

  晴師姐終於走到秦牧跟前,想要說話,嘴巴咽喉卻都腫得無法出聲,於是提起寶劍,狠狠向秦牧刺下!

  「好可愛的小姑娘,婆婆見了真是喜歡得緊兒。」

  晴師姐的身軀突然僵住,寶劍遇到了無形的阻礙,沒能刺下去。

  她眼中露出驚恐之色,看到一個挎著籃子踮著小腳走來的小老太婆。

  晴師姐身軀瑟瑟發抖,緩緩向後退去,這時背後傳來一個洪亮的聲音:「牧兒,我的殺豬刀法竟然被你耍成小木棍兒,用了五千四百七十六刀才將這個小子砍倒,最後殺了這個小混蛋的,竟然是一把劍!」

  晴師姐艱難的回頭看去,只見幾個奇形怪狀的人走來,有手裡拿根探路的瞎子,有少了條腿的瘸子,有被砍掉四肢的怪人,還有只剩下上半身滿臉橫肉的壯漢。

  那隻剩下上半身的壯漢被人裝在竹簍裡,一路背過來,而被砍掉四肢的怪人則是被人抬過來。

  這些人的賣相都淒慘無比,唯一看起來正常的是那個背著竹簍的中年人,只是這中年人的臉卻完全被毀掉,臉皮被人削平,面目最是恐怖猙獰!

  剛才說話的就是那個只剩下上半身的壯漢,滿臉橫肉,坐在竹簍裡氣得吹鬍子瞪眼,遠遠便訓斥秦牧:「看來你訓練的還是少了!別說什麼沒有刀,別說什麼小木棒,只要刀法精湛,空著手也能一刀將他砍死!」

  秦牧鬆了口氣,聲音沙啞道:「司婆婆,屠爺爺,藥師爺爺,你們都來了?」

  司婆婆吃吃笑道:「我們含辛茹苦把你養大,你第一次離開家門和陌生女子在外面過夜,我們當然不放心,當然要過來瞅一瞅。」

  秦牧眨眨眼睛,試探道:「你們來了多久了?」

  屠夫哼哼道:「你在獸群肚皮底下與那小子大打出手時,我們便已經到了。要不然我怎麼知道你一共出了五千四百七十六刀?」

  秦牧臉色一黑,這群老頭、老太太明明早已到了,卻還讓自己打生打死,險些丟了性命。

  他這才想明白,難怪獸群沒有對他和曲師兄下手,原來是被屠夫他們嚇走了。

  「外村的人說,婆婆和村長爺爺他們都是壞蛋,難道是真的?不過我覺得婆婆他們都是好人,他們一定是覺得我能夠戰勝那個曲師兄,所以只在旁邊看著……」他心中安慰自己道。

  「作為超越靈體的霸體,你被打成這幅慘狀,我們都很失望。」瞎子拄著竹杖,對著空氣笑眯眯的說道。

  秦牧咳嗽一聲:「瞎爺爺,我在這裡。」

  「我知道你在這裡。」

  瞎子轉過身來,笑眯眯道:「你是使用棍打贏那個小子的,說明還是我教得好,不過不要驕傲,你畢竟是霸體,比他厲害是理所當然!今後對你的訓練要加倍了,你也不要苦著臉……」

  屠夫冷冷道:「瞎子,他使的明明是我的刀法,你得意什麼?而且你對著屍體絮絮叨叨說個什麼勁兒?」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7-6-26 08:21 PM

第十四章 元氣淬體

  「這個晴師姐怎麼處理?」秦牧勉強站起身來,看了看旁邊驚魂未定的女孩。

  「要不……」

  司婆婆的眼睛頓時亮了,用肩頭擠了擠秦牧的肩頭,險些把努力站起來的少年擠倒,不懷好意的笑道:「留下來給你做個小媳婦兒?你小時候最可愛了,現在長大了就沒有從前可愛了,不過你與這小丫頭生個胖娃娃,一定也很可愛,婆婆還是喜歡小孩子……」

  秦牧瞥了瞥豬頭一樣的晴師姐,遲疑道:「婆婆,還是不要了吧……」

  噗。

  瘸子不知何時來到晴師姐身後,抬手一刀將這少女捅了個透心涼,臉上還掛著憨厚老實的笑容:「那就殺了。」

  秦牧瞠目結舌,吃吃道:「瘸爺爺,你怎麼把她殺了?」

  「你說過不要了,當然是殺了。」瘸子抽刀,臉上的笑容更加憨厚,似乎有些不解。

  秦牧悻悻,他倒沒有與晴師姐生孩子的想法。只是他畢竟是十一二歲的少年,平日裡見到的都是馬爺和司婆婆這些老怪物,鄰村的也都是些兇神惡煞之徒,很少有與他同齡的少年少女。

  沒有玩伴,但是他的心還是少年的心。

  「回去罷。」村長發話道,回頭看了看峽谷中的遺跡。

  藥師向秦牧笑道:「我們都缺胳膊少腿,沒有人會背著你的,所以你要自己走回去。對了,這裡還有四靈血,昨晚你沒回家,四靈血也都給你備好了。」

  秦牧點頭,接過四個白瓷杯,將四靈血飲下,掙扎著往前挪,一邊催動「霸體三丹功」化解四靈血的力量,一邊向他們說起了自己在峽谷遺跡中遇到的怪事。

  司婆婆神情微動:「神和魔?黑暗大臉,骷髏少女?有趣……」

  其他村民也覺得有趣,但是卻沒有更多的看法。

  秦牧忍不住道:「婆婆,你們難道就不好奇這峽谷遺跡裡面的故事?」

  藥師嘆息道:「當年昌盛一時的神國,而今灰飛煙滅,神骨錚錚,在夜中起舞,莫非心有不甘?」

  聾子盯著他的嘴唇,道:「再不甘也是死了,能有什麼用?所以好奇這裡的故事,多半也沒用。」

  「聾子,你真是聾子?」藥師看著他的耳朵,那是一雙鐵耳,雪白的鐵打造而成,連耳洞都被堵了起來,好奇問道。

  聾子將兩隻鐵耳從腦袋裡拔出來,露出長達三寸的鐵栓,這鐵栓插在耳洞裡才能掛住鐵耳,冷冰冰道:「這兩隻耳朵插入你的耳洞,你便知道我是不是聾子了!」

  藥師微微一笑,不再說話。

  聾子又噗地一聲將兩隻鐵耳插入耳洞,對啞巴道:「最近這兩隻耳朵有些不舒服,你幫我重新改一下。」

  啞巴鐵匠點頭。

  秦牧對自己這些親人實在無語,藥師他們對聾子耳洞的興趣比遺跡還要大,讓他實在不解。

  司婆婆笑道:「牧兒,這大墟中的秘密實在太多太多,除了峽谷神城,還有更多的秘密數也數不過來,你若是把好奇心都用在這些秘密上,你便沒有時間去做其他事情了。」

  一行人向殘老村的方向走去,村長沉聲道:「我看你出刀很是不弱,刀長一尺三寸,可以與那個少年的寶劍抗衡,這次歷練,你進步不小。」

  秦牧心中微動,說出自己的不解,道:「為什麼我的元氣無法像他們一樣控物御物?我的元氣只能滲入柳枝一尺三寸,無法做到更長。」

  對於以氣御劍,他羨慕得很,只是他卻無法做到。

  藥師暗暗搖頭,普通人的體質修煉出的元氣沒有屬性,沒有辦法御物控物,因為根本沒有讓普通元氣發揮御物控物功能的法訣。

  秦牧作為普通人能夠讓元氣支撐一尺三寸的柳枝,與曲師兄這樣的武者的寶劍以硬碰硬,沒有被對方斬斷,這已經非常了不起了。

  村長面色平靜,道:「你的霸體還未徹底覺醒,靈胎神藏還未發掘出來,不必著急。你還未覺醒霸體,便可以打死靈胎境界巔峰的武者,等到覺醒霸體,你的實力遠超同儕。」

  司婆婆等人也對秦牧的表現很滿意,那個曲師兄是靈胎境界巔峰的武者,而且還可以以氣御劍,環繞周身,顯然距離五曜境界已經不遠。

  而秦牧不曾覺醒霸體,卻用一根小木棒將他活活打死,顯然秦牧的確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霸體」,村長沒有欺騙他們!

  藥師眼角跳了跳,心道:「牧兒是普通體質的事情,早晚會瞞不下去,那時這些傢伙灰心喪氣之下只怕能將天也翻了個過兒……不過,牧兒用小木棒竟然打死了一個巔峰武者,這事的確古怪,莫非真有霸體?還是靈血的作用?」

  他見多識廣,此刻也有些不解,心裡泛著迷糊。

  四靈血服下,秦牧體內的元氣越來越活潑,運行速度漸漸加快,讓他腫脹的肌肉筋膜緩緩恢復,氣血流通速度也漸漸加快,身體的疲勞感一點點蛻去,不自覺腳步放快起來,而且速度越來越快。

  馬爺、瘸子等人露出驚訝之色,卻沒有說話,始終跟著他。

  奔行中修煉「霸體三丹功」,修為提升更快,這是秦牧的新發現,而有了四靈血的補充,修為提升速度將更上一層樓,因此秦牧不自覺的提升自己的奔跑速度,有些忘我。

  他很快忘記了肌肉的酸疼,速度在不斷提升,體內元氣運行也是越來越快,通達四肢,通達百骸,甚至連他的髮絲、指甲、皮膚紋理漸漸也有元氣滲入。

  漸漸地,他的速度超過了從前全力奔行的速度,即便這樣秦牧也不自知,只覺自己越跑越是暢快,越跑越是痛快。

  他的汗水開始從皮膚毛孔中滲出,這些汗液並不是透明的,反而很是渾濁,流出的汗液中除了有黑黑的污垢,還有白色的脂肪顆粒,只是秦牧並沒有察覺到身體的變化。

  藥師和村長等人各露驚容,默默對視一眼。

  「馬爺,你是什麼時候開始元氣淬體的?」藥師突然問道。

  馬爺沉聲道:「靈胎境界的巔峰。我練拳時,突然打出了第一道神通。我的第一道神通,是拳術淬體,元氣如青龍纏絲。」

  藥師看向瘸子,瘸子道:「我也是靈胎境界巔峰。那一天我在風中奔跑,試著追上狂風,我想追上風之後踩著風尖兒在天空中行走。然後,我發現了元氣淬體的奧妙,元氣如風吹百竅。結果我欣喜之下從風尖兒上摔下來,差點摔死。」

  藥師嘆了口氣道:「我也是如此。我想以靈胎神藏為煉藥的爐,以自身元氣為藥,將自身煉成一味藥,於是發現了元氣淬體的奧妙,元氣似火燒肉身。而牧兒現在還沒有破壁,便開始淬體了。」

  瘸子笑道:「霸體果然強橫,是我們這些靈體羨慕不來的。」

  藥師面色古怪,沒有多說。

  霸體?

  倘若真是霸體,他也不這麼驚訝了。

  瘸子和馬爺他們可以將這一切歸咎於霸體,而他卻知道真相,秦牧以普通的人的體質先靈體一步做到元氣淬體,實在讓他這個知識淵博的強者也不禁驚嘆。

  「牧兒現在還未霸體覺醒,倘若他覺醒了霸體,霸體元氣控物御物,嘿嘿,就算延康國師當年恐怕也沒有他厲害吧?」司婆婆興奮道。

  藥師的心沉了下來,看了看村長。

  村長也是沉默。

  這世上本沒有霸體,自然也沒有霸體元氣,普通元氣無法控物御物,到那時秦牧發現自己無法御物控物事情便會敗露。

  但是在此之前,秦牧首先還要做到所謂的「霸體覺醒」,做到「霸體覺醒」就需要破壁,破靈胎壁。

  普通人怎樣做才能破壁?

  村長的眉頭皺了起來,繼續喝四靈血還會有用嗎?他能隱瞞多久?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7-6-27 12:53 PM

第十五章 水上行走

  秦牧飛速奔跑,元氣也越來越強,如此奔行不知多少里,殘老村的村民始終能跟上他,即便是瞎子也如履平地,穩穩的跟在眾人身邊。

  正當秦牧闖入一片山林,突然,一個漆黑的身影從山林中升起,咆哮道:「小不點兒,死……」

  怒吼的正是那頭魔猿,見到「小不點兒」再次闖入它的領地,可想而知是何等憤怒。獨臂馬爺瞥了這頭憤怒的異獸一眼,魔猿突然打了個機靈,領地也不要了,立刻撒腿就溜。

  剛才馬爺的眼神中沒有一絲情感,讓這個龐然大物不禁心生恐懼,似乎自己下一瞬就會死,所以不敢囂張,立刻開溜。

  眾人不以為意,秦牧一路飛奔,元氣蓬勃運轉,待回到殘老村這才從忘我中醒來,這才發現自己一身污垢,身上不知何時結了厚厚一層污穢之物,不知是黑血還是膩膩的肥肉。

  司婆婆吩咐道:「牧兒去江邊洗一洗,瞎子,你陪著他,小心不要被江裡的怪物抓去了。」

  瞎子拄著竹杖跟著秦牧來到江邊,秦牧立刻脫光光跳入江水中,清洗身上的污垢。瞎子用竹杖輕輕點了點江水,一隻潛到秦牧身邊的大魚受驚,連忙躍出江面跳到十多丈外,竟是一頭長達兩丈有餘的大青魚,魚的鬍鬚如同八根丈長觸手。

  秦牧清洗一番,突然看到碧波蕩漾的江面,突然一股豪氣從年輕的胸膛中冉冉升起,像是烈火般熊熊燃燒。

  他的元氣頓時躁動起來,元氣滾滾奔流,筆直湧上喉頭,彷彿突然打開了神仙的音律寶庫,厚重的嘯聲從他咽喉間迸發!

  長嘯山林,江面水波動!

  長嘯聲中,秦牧從水中縱身躍起,突然間邁步狂奔,腳踩水面狂奔!

  這一腳剛剛踩到江水,他腳掌中蘊藏的力量與沉降下來的元氣融合,兩種力量融為一體,猛然爆發,他的腳掌落下之處,水面四面八方炸開!

  水還未落下,秦牧的身體已經前去丈餘,同時另一隻腳掌也踩到了水面。

  踏踏踏踏——

  一連串清脆的踏水聲從江面傳來,秦牧一路踏江而過,很快踏水奔出兩里多地。

  他的嘯聲越來越快意,瀟灑無拘束,有如天樂傳來,仙班奏曲,龍鳳和鳴,他的腳步也是坦蕩無拘束,縱情恣意,在江面上撒歡一般狂奔!

  江面,微風徐徐波紋陣陣,少年步履快得驚人,很快從湧江的這一岸奔到對岸,然後踏江而回。

  瞎子拄著竹杖立在江邊,江風徐來,吹動瞎子的白髮,這老者聽著江心傳來秦牧的嘯聲,輕輕頷首,露出笑容,突然高歌道:「兩岸猿聲啼不住,風蕭蕭兮褲襠寒!牧兒,你光著屁股在江面上撒歡狂奔,光腚游江,不覺得冷嗎?」

  江心傳來一聲驚呼,秦牧噗通一聲跌入水中。

  過了片刻,少年游到岸邊,羞紅著臉擦乾身子,穿上衣裳。

  他剛才江邊頓悟,得意忘形,渾然不記得自己身上不著一縷便縱身飛躍,踏江而行,這一路江面狂飆當真是清清涼涼,光腚游江。

  「幸好瞎爺爺看不到……」

  秦牧整理好衣衫,猛地抬頭,只見江邊的樹林裡馬爺、啞巴、聾子等人統統的站在那裡,甚至連司婆婆也過來,還有村長也被擔架抬了過來。

  秦牧臉色騰地紅了,吃吃道:「婆婆,你們什麼時候過來的?」

  司婆婆噗嗤笑道:「牧兒,你的屁股我們看過的次數多了,還有什麼可害羞的?我們聽到你的嘯聲,元氣充沛,這才過來看看。」

  村長咳嗽一聲,道:「牧兒過來,你被五個靈胎境界的武者追殺,難保留下隱患,讓藥師幫你查查。」

  秦牧走上前去,藥師細細檢查一番,搖頭道:「沒有大礙,都是皮外傷。」

  村長也檢查一番,示意他可以離開,秦牧則立刻被屠夫叫去訓練刀法。

  屠夫對他五千多刀才打敗曲師兄很不滿意,更不滿意的是最後用劍殺了對方,因此要狠狠的調教他。

  「村長發現了什麼?」藥師走到村長的擔架旁,目光看著正在生龍活虎的與屠夫比拼刀法的秦牧,低聲問道。

  「他的元氣修為,進境嚇人。」

  村長也不隱瞞,道:「非常快!從昨天到現在,進境幅度之快超乎想像。我剛才聽到他的嘯聲,乃是元氣與喉頭共振才能發出的聲音,隱約帶有神魔之音,別說他還沒有破靈胎壁,即便是靈胎壁的武者也無法做到神魔共鳴!倘若我是他這樣的普通人,元氣修到他這一步,需要二十年的時間。」

  秦牧江面長嘯,元氣與喉頭共振,不自覺的發出嘯聲,但是嘯聲中被他不知不覺間融合了自己在峽谷遺跡中聽到的魔音。

  更為奇特的是,他昨晚仔細揣摩黑暗魔音的同時,也將遺跡眾神女的神音聽在耳中,記在腦海裡,神音的每一個細微波動都被他熟知。

  因此他的嘯聲,自然而然的也融入了神女神音。

  這落入他人耳中沒有什麼,聽不出其中的奧妙,但是落入村長耳中那就非同小可了,被他聽得真真切切。

  「神魔共鳴?」

  藥師嚇了一跳:「他是如何做到的?而且,一夜之間便擁有了普通人二十年的功力,未免太恐怖了,難道真是四靈血的作用?」

  村長搖頭:「四靈血雖然可以提升他的身體和元氣,但是不可能提升得這麼快。」

  藥師思索道:「莫非牧兒是天生奇才?他生來就是修煉的材料?」

  村長皺眉道:「天生奇才為何還是普通人的體質?天生奇才的應該是靈體才對。而且,神魔共鳴,哪個奇才能夠做到?」

  藥師問道:「他的嘯聲中有神魔共鳴,到底是好是壞?」

  「不知道。」

  村長道:「我從他的嘯聲中聽出神魔共鳴,神音魔音相互征戰殺伐,很是激烈,但是好是壞我便不清楚了。」

  藥師目光閃動,道:「他嘯聲中的神魔共鳴,這神音魔音是從哪兒來的?」

  「不知道!」

  藥師頭疼起來,村長也頭疼起來,他們已經很久沒有因為想不通的事而頭疼了,自從他們收養了秦牧這個從上游飄下來的小男孩,他們想不通的事便越來越多了。

  夜幕降臨,殘老村很快陷入黑暗,秦牧睡在外屋,司婆婆睡在裡屋,睡到半夜,秦牧腦海中不自覺的傳來幽暗的魔音,接著神音響起,神音魔音相互攻伐,沒過多久,聲音越來越吵,越來越響。

  那種神魔共鳴的聲音漸漸在他腦海中化作黑暗與光明相互爭鋒,廝殺慘烈,秦牧覺得自己彷彿沒有了形體,變成了漂浮在神魔之爭上空的靈魂,呆呆的看著下方廝殺征伐的黑暗和光明。

  黑暗與光明相互交戰的地方,像是他昨晚在峽谷遺跡中所見的情形一般,不過更加壯觀,更加浩大,黑夜如同觸手,連續刺穿光明,光明猛然爆發,掃蕩黑暗。

  過了片刻,秦牧看清那光明和黑暗到底是什麼東西,那黑暗中竟然是無窮無盡的魔神,潮水一般湧向光明,魔音也不是單純的魔音,而是億萬魔神的吶喊!

  而光明也是一樣,汪洋般的神明,身披金色鎧甲,正在與湧來的魔神廝殺!

  他「站」的太高,這些神魔都像是細微的水滴,遠遠看不清,所以剛開始以為是光明和黑暗之爭,而現在看清了,才覺得震撼和恐怖!

  秦牧猛然醒來,汗水津津,他張開眼睛,卻發現頭腦中到處都是那種神音和魔音,吵得腦袋頭腦彷彿炸裂一般。

  就在此時,他胸口的那塊玉佩輕輕漂浮起來,飄到他的眉心,輕輕落下,秦牧只覺一股清流湧來,腦海中的神音魔音頓時消失。

  他猛然坐起身來,呼呼喘著粗氣,心中驚疑不定,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過了片刻,他走出屋子,來到外面,趁著村子裡的石像散發出的幽光打量玉佩。

  村外就是黑暗,玉佩也散發出了幽光,秦牧怔怔看著玉佩出神,目光如玉佩的光芒般幽幽,久久難以從這塊小小的玉佩上移開。

  在他身後司婆婆不知何時走來,恰巧看到這一幕,心中一酸:「我們雖然將他養大,但牧兒始終不屬於我們殘老村。他只是殘老村養大的孩子,最終要離開的……」

  她精神一震,目露精光:「外面,要比大墟危險了太多!他現在還沒有足夠的實力!」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7-6-27 08:25 PM

第十六章 廟中幼女

  玉佩後面是一雙明亮清澈的眼瞳,秦牧雖然只有十一歲,但已經明白了很多事情。

  有一次他跟隨司婆婆去外村,外村有一個產婦臨產,接生很順利,一家三口恩愛的場面給他很大的觸動。

  秦牧便問司婆婆自己是怎麼出生的,父母在哪裡,司婆婆無法回答,只好告訴他,他是撿來的,撿到他時這塊玉佩便戴在他的身上。

  因此秦牧對這塊玉佩很是珍惜,期待有一天能夠靠玉佩尋找到自己的父母,問問他們為何要丟掉自己。

  過了良久,少年收起玉佩,依舊掛在胸前,面龐平靜,玉佩剛才的古怪被他藏在心底。他身後,司婆婆也返回房間。

  第二天,馬爺、瞎子、瘸子和啞巴等人繼續出門捕獵,抓來更多的四靈獸煉血給秦牧大補,附近方圓數百里的四靈獸基本已經被這四大凶人抓個乾淨,以至於四人不得不去更遠的地方去捕捉四靈獸。

  村長行動不便,藥師經常出門採藥,屠夫憤世嫉俗,時不時發瘋,聾子則只對書畫有興趣,平日裡能夠陪伴秦牧修煉的,便只有司婆婆。

  不過司婆婆也經常不在村子裡,她是裁縫,也是穩婆,附近村莊經常請她去做衣裳,偶爾也為產婦接生。

  今天司婆婆一大早出門,藥師也出門採藥,屠夫和聾子將村長抬出來,仍在村門口,兩人一個磨刀,一個在畫畫。

  秦牧百無聊賴,獨自來到江邊,自從奶牛變成了女人被瘸子捅死了之後,他的活兒就少了許多。

  江邊,少年長長吸氣,胸腔充氣般鼓脹起來,他的胸膛越來越鼓,然後元氣運轉,胸膛又慢慢癟下。

  他並未將氣吐出,而是元氣滋潤肺部,讓肺變得異常堅韌,把肺部的空氣壓縮,從十成縮小到一成!

  秦牧繼續吸氣,胸膛依舊沒有鼓起,直到達到極限,少年腳步一頓,離弦之箭般一步跨出!

  江面上,兩道水浪向兩邊分開,兩道水浪中間,秦牧踏江而行,狂飆而去!

  突然,江中刀光亮起,他在奔跑之中抽出殺豬刀,刀光閃閃,蛟龍般上下翻飛,那是屠夫的刀法!

  刀法如人,屠夫的殺豬刀法憤世嫉俗,有一種不服天不服地的狂野霸氣,刀光翻滾,一路從江面碾壓而過。

  突然刀光猛地一收,秦牧將殺豬刀依舊背在身後,轉而施展出馬爺的拳法,元氣通達雙臂,運氣指尖,握指成拳,身如長江奔大海,挾高原激流擊破長空,滔滔不絕。

  雷音八式第一式,隻身東海挾春雷!

  他一拳又一拳打出,腦中則浮現出大江奔流,濤聲如雷,沖入大海的場景,不知不覺間拳法之間也出現相同的意境。

  他的拳頭猛然張開,五指掌心猛地震動,掌前的空氣被急劇壓縮,然後爆炸開來,將江面炸得水花四濺。

  「還是不成,沒能做到掌心雷。」

  秦牧有些失望,馬爺的雷音八式最低的層次也要做到掌心雷,一拳一掌,迸發雷霆爆音,不僅僅攝人心魂,同樣威力驚人。

  而修煉到高深層次則是神通,掌控雷霆,那就遠非現在的他所能企及了。

  他狂奔之中又從背上取下一根竹杖,杖尖點點,施展的卻不是普通的棍法,而是槍法。他跟隨瞎子學習杖法,瞎子的杖法便是槍法,大槍如怒龍捲動江水,捲點刺挑,每一擊都伴隨江水隨竹杖翻騰。

  秦牧將竹杖放在背後,又從背上取下一把大鐵錘,施展出鐵匠啞巴傳授的錘法,錘法古樸笨拙,力道萬鈞,沉重無比,與秦牧奔行時快捷是兩個極端!

  良久,他感覺到元氣有些不足,身體疲憊,力氣即將耗盡,這才四下看去,只見自己已經遠離殘老村,來到下游百十里地。

  「我不知不覺間竟然跑了這麼遠?」

  秦牧看到江心中有一片綠洲,江水從兩旁洶湧流過,心中微動,當即衝向江心綠洲。

  過了片刻,他腳踩實地,登上綠洲。

  綠洲不大,像是江心中的一個小山頭,左右方圓不過里許,聳立在江心高約四十丈,草木蔥郁。

  密林間聽不到任何鳥語,只有嘩啦啦的水聲,就在秦牧前方不遠處一座廟宇藏在林中,露出殘破的牆壁。

  秦牧走上前去,只見廟宇已經破敗,年久失修,到處都是蛛網,不過在這裡歇腳還算不錯。

  他在廟前停住,廟門倒了一扇,裡面昏暗,但還可以看到一尊大佛矗在廟中,佛像上貼著金箔,泛著金光。

  不過,這裡已經很久沒有人來過了,金箔脫落了不少,露出銅胎,銅胎上寫著一些奇異的文字,扭扭曲曲彷彿蝌蚪組成。

  而佛身上還有一條條粗大的鎖鏈,這些鎖鏈鎖住佛像,秦牧立刻看到這些鎖鏈竟然從小廟中延伸開來,一直延伸到綠洲的岸邊,深入湧江之中。

  「奇怪,這些鎖鏈為何鎖住這尊大佛……瞎爺爺說進廟燒香,這是規矩,我沒有帶香,只能在廟前歇腳。」

  秦牧清了清嗓子,向廟宇躬身拜道:「小生殘老村人,家住在江邊,路過寶剎,借寶地歇腳,驚擾了此地主人,心中不安。」

  他遲疑一下,繼續念誦瞎子教他的說辭,道:「小生自幼腎虛體弱,元陽早洩,廟裡若是有神仙姐姐,莫要來害我。」

  瞎子是個老江湖,他的話秦牧自然是深信不疑,瞎子這麼教他他便這麼說,應該不會出問題。

  這一番禱祝過後,秦牧坐在石階上,脫掉腳上的鐵鞋,解開縛在小腿上的鐵錠,呼吸吐納,恢復體力。

  這一路,他都是腳穿鐵鞋腿綁鐵錠在江上奔行,鐵鞋鐵錠是鐵匠啞巴為他重新打造的,比上次還要沉重。

  突然,他背後的廟宇中傳來一聲女孩的輕笑,脆生生道:「你說話倒還有趣兒,也罷,便不吃你了。」

  秦牧急忙轉身,只見那佛像手掌上不知何時坐著一個小女孩兒,年紀與他彷彿,也是十一二歲,梳著三根小辮,兩根較細的辮子垂在胸前,粗的辮子垂在身後,正晃著腳丫子笑嘻嘻的看著他。

  那女孩兒腳丫晃啊晃,腳踝處的金環碰來碰去,噹噹作響,讓她的笑聲似乎也變得如早春的陽光般明媚起來。

  秦牧連忙起身,道:「這位神仙姐姐……」

  「哪裡來的神仙姐姐?」

  那女孩兒從佛像手中跳了下來,笑得很開心,露出兩隻小虎牙:「我叫仙清兒,就住在附近,從沒有見過什麼神仙姐姐。你叫什麼名字?」

  秦牧見她笑得明媚,不似壞人,鬆了口氣,道:「我叫秦牧,就是姓秦的放牛娃的意思。我原本有一頭牛,村裡的婆婆和爺爺總是讓我放牛。」

  仙清兒走到古廟的門後,拉開另一扇廟門,上下打量他,又朝他身後看了看,突然噗嗤笑道:「你的牛呢?」

  秦牧遲疑一下,道:「牛變成了女人,現在沒有牛了。」

  仙清兒驚訝,雀躍道:「還有這麼好玩的事情?怎麼變的?你會變嗎?」

  秦牧搖頭道:「目前還不太會,我婆婆會。」

  仙清兒有些失望,道:「我還以為你會呢。你還有什麼好玩的事情,快進來跟我說說!」

  秦牧抬起腳步,正要走入古廟,突然他的目光越過仙清兒,只見那座破廟的佛像後面露出幾根白骨,心中不由一突,腳步懸空,沒有落下,遲疑道:「瞎爺爺說進廟上香,要先拜一拜廟裡的佛,我沒有帶香,還是不進去了。」

  「進來嘛!」仙清兒甜甜笑道。

  秦牧眨眨眼睛,懸空的腳退了回來,笑得比瘸子還要憨厚:「還是不進去了,你出來,我告訴你一些好玩的事情便是。」

  仙清兒目光閃動,貝齒咬著紅唇,吃吃笑道:「我知道一些男孩子和女孩子才能玩的羞羞的好事兒,你進來,我教你。」

  她氣吐芝蘭,聲音中帶著魅惑,剛才她是青春明媚,現在則有些嫵媚動人了。

  秦牧憋紅了臉,吭吭哧哧道:「我自幼腎虛……」

  「你進來!」雷霆般的怒吼聲從小女孩的口中傳來。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7-6-28 12:56 PM

本帖最後由 shinex4062 於 2017-8-16 08:27 PM 編輯

第十七章 靈胎破壁

  仙清兒臉色陡變,霎時間變得無比猙獰醜陋,這個小女孩的身體膨脹起來,下身發出嗤嗤嗤的聲響,一條條骨節嶙峋的腿刺破她的裙子,錚錚紮在地面上,身體變得又粗又長,像是一隻由骨頭組成的大蜈蚣!

  她的上身背後則有骨甲高高隆起,讓她的身子佝僂起來,一條條骨骼組成的手臂張開,指骨利爪,鋒利無比!

  她的腦後也有長出一根根鹿角般彎曲的骨刺,臉上丘壑縱橫,說不出的可怕,口中發出尖銳至極的聲音,像是無數個女人聲嘶力竭的叫聲混在一起,厲聲道:「你給我進來!」

  秦牧抬頭打量這個長滿骨骼的女人蜈蚣,露出驚訝之色,搖頭道:「不進。」

  廟中的怪物氣得嘶吼連連,一條條腿飛速遊走,在廟裡走了一圈又一圈,猛地撲向古廟門戶,此時卻聽得嘩啦啦的聲響傳來,這座綠洲震動一下,一條條粗大的鎖鏈晃動不已。

  秦牧連忙看去,只見這些鎖鏈一端沉江,鏈子纏繞住廟中的那個大金佛,而鎖鏈的這一端卻鎖在廟中怪物的身上。

  那怪物身上掛著一個個金環,鎖鏈正是扣在這些金環上,當她要撲出廟宇的門戶便又被鎖鏈扯了回來。

  那怪物張牙舞爪,但始終無法走出廟門半步。

  秦牧好整以暇的坐下,繼續呼吸吐納,修煉「霸體三丹功」,恢復體能。

  過了片刻,他身後安靜下來,那怪物無法掙脫鎖鏈,突然折向,衝向廟中的金佛,叫道:「天殺的賊禿,將老娘鎮壓在這裡!你要餓死老娘不成?這小孩沒有向你敬香,為何不讓我吃掉他?」

  佛像被它衝撞,巋然不動,那怪物暴怒,圍繞佛像轉來轉去,那佛像後面不知多少具白骨被它撞飛。

  秦牧回頭看去,心中暗暗吃驚,那裡的白骨竟然都是人骨,不知有多少人死在這個小破廟中!

  又過不久,那廟中怪物安靜下來,將這些白骨一根根撿起,藏在金佛身後,瞪著佈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的盯住廟外的秦牧。

  「賊禿,送上門的肉,送上門的肉啊……」它又來到廟門後,盯著秦牧的後腦勺,口水像是溪流般綿綿不絕。

  沒過多久,它又變成小女孩仙清兒的模樣,衣衫半解,吃吃笑道:「少年,一起來羞恥啊——」

  秦牧定力好得很,充耳不聞,總算恢復了力氣,元氣也重歸巔峰,只覺經過這一天的苦修元氣再有不小的進步。

  他心中微動,索性鼓蕩元氣,默誦魔音,再次衝擊靈胎壁。

  「奇可多,摩耶薩,般若般若摩耶薩,奇可多般若摩耶薩……」

  他的元氣剛剛衝向靈胎壁,突然古廟之中傳來陣陣轟鳴,那尊大金佛金箔下的奇特紋理竟然有一道道血光流轉,血光被金箔籠罩,金箔竟然也發出了燦燦的金光!

  轟隆——

  劇烈的震動中,原本銅胎貼金的佛像竟然張開眼睛,滔天的氣勢迸發,秦牧耳中頓時傳來一聲威嚴棒喝:「邪魔外道!膽敢在本座面前放肆,念誦魔神真言,無法無天!我以佛門真言降你!」

  廟中的那怪物臉色劇變,只見那尊金佛竟然抬手,扯住鎖鏈,將那怪物扯得止不住身形,不由自主被扯到佛像前。

  噗通。

  那怪物被金佛威嚴壓得跪伏在地,正巧是跪在佛像前,動彈不得。

  「唵、嘛、呢、叭、咪、吽!唵、嘛、呢、叭、咪、吽!唵、嘛、呢、叭、咪、吽……」

  那尊金佛張口,竟然發出陣陣梵音,有如一尊真正的佛陀在誦念真言,那怪物聽到佛音如同被無形的力量碾壓靈魂,痛得嘶嘶慘叫。

  而在廟外,秦牧被那佛門真言轟擊,心神大亂,卻在此時他的元氣恰恰衝到靈胎壁前,九天之外傳來陣陣神音,有如高居在天外的神明誦經。

  神音遇到了廟中的佛音,頓時變得洪亮起來,與佛音抗衡,讓他元氣的壓力大減。

  「好機會!」

  秦牧不假思索,口中發出聲音,誦念魔音,高聲道:「奇可多摩耶薩,般若般若摩耶薩,奇可多般若摩耶薩!奇可多摩耶薩,般若般若摩耶薩,奇可多般若摩耶薩!」

  那廟中佛音大作:「唵、嘛、呢、叭、咪、吽!唵、嘛、呢、叭、咪、吽!」

  與此同時,秦牧眉心傳來的那九天之外的神音也自高亢起來:「觀、明、端、靖、無、思、江、由!天、時、懟、兮、威、靈、怒!」

  三種聲音混在一起,他衝向眉心靈胎壁的阻礙頓時消失!

  秦牧一鼓作氣,催動「霸體三丹功」,鼓蕩著所有的元氣向靈胎壁衝去!

  嘩啦——

  湧江的江水澎湃,大浪裂岸,浪濤拍在岸上時秦牧的靈胎壁也發出嘩啦一聲巨響,轟然崩塌,讓他的元氣浩浩蕩蕩衝入靈胎神藏!

  接著,更為狂暴的元氣自他的靈胎神藏中噴湧而出,霎時間貫穿全身四肢百骸,甚至連他的髮膚之中也衝蕩著澎湃的元氣,頭髮根根豎起!

  靈胎壁,蕩然無存!

  破壁成功!

  秦牧呆了呆,停止誦念魔音,而那神音也陡然消失,廟宇中,那尊金佛的佛音沒有了對手,也止歇下來,佛像又恢復正常,一動不動,只有佛像下的那個怪物被佛音煉得不知死活,趴在那裡一動不動。

  秦牧眉心中,那面阻擋他開啟靈胎神藏的無形壁壘終於消失,靈胎神藏終於展露出來,再無任何阻礙!

  「我竟然真的破壁了?」

  秦牧心中按捺不住狂喜,在廟前歡呼。

  他四靈血喝了不知多少,一直遲遲未能覺醒霸體,而現在,竟然憑藉神魔佛三種聲音相互打鬥而破壁,他的小小胸膛頓時被巨大的成就感填滿。

  不久,秦牧這才安靜下來,心道:「靈胎壁,靈胎神藏,既然是神藏,那裡面一定有神留給我的寶貝兒……」

  他閉上眼睛,「看」到了眉心間的燦燦金光,他的意識小心翼翼的「進入」這個神秘的神藏,只見靈胎神藏是一個奇異的空間,裡面到處都是金燦燦的光芒,像是古老無比的洞天福地。

  他的意識潛入,靈胎神藏好像是一片光的海洋,光芒遍地,有如仙境一般,意識被光芒滋潤,很是舒適。

  他的意識在這片金光之海中飛行不知多久,始終沒有任何發現。

  「不是說是靈胎神藏嗎?怎麼裡面什麼東西也沒有?難道神把給我的寶貝拿走了?」

  秦牧納悶,靈胎神藏被打開了,那麼神藏何在?

  突然,他看到光海中竟然還有一個石像,孤零零的聳立在光海之中,很是突兀。

  「靈胎神藏中怎麼會有一個石像?難道這就是神藏?」

  秦牧詫異,意識圍繞石像飛舞,上下打量,他這才發現怪異之處,石像只是他的錯覺,並非是石頭雕琢。

  這「石像」似玉非玉,似石非石,晶瑩剔透,但又給人一種柔軟的感覺。

  最為古怪的是,「石像」的模樣兒居然與他有著幾分神似,不過更像是秦牧嬰孩時期,兩三歲的年紀!

  「靈胎神藏中有我的雕像?難道是神知道我長得模樣,雕了個我的像,藏在我的靈胎神藏中?」

  秦牧納悶,他的意識輕輕觸碰石像,突然意識不受控制的流入石像之中!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7-6-28 08:30 PM

本帖最後由 shinex4062 於 2017-8-16 08:28 PM 編輯

第十八章 壞孩子

  秦牧眼前猛地陷入黑暗,等到意識甦醒,駭然的發現自己的意識竟然在石像的體內!

  「發生了什麼事?」

  他張開眼睛,試圖轉動眼珠,突然發現「自己」的眼珠能夠轉動,接著他側了側頭,發現自己的意識竟然有了頭。

  他低頭看去,發現自己的意識竟然與「石像」融為一體,「石像」的手腳成為了他的手腳!

  意識是沒有形體的,而現在他的意識竟然有了形體,這太古怪了!

  他感覺到這「石像」就是一種靈,似能量非能量,似魂魄非魂魄,古古怪怪,很難解釋清楚。

  「靈胎神藏,靈胎神藏……難道石像就是我的靈胎,我的意識進入石像,才會讓靈胎覺醒?靈胎神藏,指的就是這個?」

  秦牧的靈胎眨眨眼睛,一瞬間想明白了許多事。

  人體內藏有七大神藏,靈胎神藏便是第一神藏,不過這個神藏是封閉的,普通人無法打開神藏,自然無法讓靈胎覺醒。

  而靈體的神藏天然就是開啟的,所以只需要對應的靈血,便可以利用靈血引導意識進入靈胎之中,讓靈胎覺醒。

  靈胎,指的就是這個容納意識的靈胎。

  神藏,難道不是神賜予給人靈胎,而是神故意將靈胎給封印起來?

  他剛剛想到這裡,突然元氣從外湧來,進入光海,那些元氣絲絲條條,被小靈胎吸入體內,一縷縷元氣在他鼻孔間吞吞吐吐,很是舒適。

  而靈胎每一次呼吸,他的元氣就會變得精純許多!

  不僅如此,秦牧還發現靈胎在吸收光海中的金光,金光與元氣一起在他體內進進出出,點點金光點綴元氣,不知道有什麼作用。

  他試圖讓靈胎站起來,卻發現這個小小的嬰孩無法站起,更無法挪動身子。

  「靈胎怎麼移動?嗯,還是回去之後問問村長和婆婆他們。」

  秦牧正想著,突然意識回歸身體,張開眼睛。

  廟裡傳來劇烈的咳嗽聲音,那個怪物沒有死,正趴在佛像前咳血,大口大口的向外噴血。秦牧想了想,邁步走入廟門。

  那怪物見到他竟然走入古廟,心中不知是驚是喜,連忙掙扎起身。

  秦牧一邊向它走去,一邊念誦道:「奇可多摩耶薩,般若般若摩耶薩,奇可多般若摩耶薩!」

  「孽障還敢放肆!」

  那怪物毛骨悚然,只聽背後的金佛又自晃動起來,金光大放,鎖鏈嘩啦啦作響,將它又扯得跪伏在地!

  「唵、嘛、呢、叭、咪、吽!」

  佛音大作,那怪物被煉得吐血,萎靡不振。

  秦牧不再念誦魔音,那金佛的佛音也只響了一句便停了下來。佛像下的怪物呼呼喘著粗氣,正要站起來,秦牧口中再次傳出魔音,那怪物驚叫,連忙躲到佛像後面,不料秦牧口中的魔音只吐出一兩個位元組便沒有繼續念誦下去。

  「你是魔……」

  那怪物悄悄探出頭來,驚恐的看著走入廟堂大殿的秦牧,聲音沙啞:「你才是魔!你才是大凶大惡的魔頭!」

  秦牧不答,逕自走到佛像前,猶豫了片刻,終於決定還是依從瞎子這個老江湖的指點,恭恭敬敬道:「小生自幼腎虛體弱,元陽早洩……」

  那怪物聽到,眼珠子瞪得滾圓,一邊咳血一邊吭吭哧哧的笑道:「小後生,你對著佛像說腎虛體弱?佛像才不會採補你呢!」

  秦牧瞪它一眼:「奇可多摩耶薩……」

  佛像震動:「孽障!」

  那怪物魂飛天外,連忙告饒,叫道:「不要念了!饒命!」

  秦牧不再念誦,只是那尊金佛還是念了一句真言,將那怪物煉得吐血。

  秦牧四下轉了一遭,沒有發現什麼好東西,不過佛像後那堆積成山的白骨還是將他嚇了一跳,顯然不知有多少人死在這個破廟中,被這個怪物害死。

  少年不禁搖頭道:「白骨藏在佛像後,佛像也成了你的幫兇,幫你掩蓋你的過錯讓更多的人上當。我若是借佛像的手煉死你,反倒成了佛像的功德,我不會這麼做。妖精,你這廟裡,都有什麼寶貝兒?」

  那怪物戰戰兢兢,道:「我哪裡有什麼寶貝兒?我被賊禿鎮壓在這裡,寶貝兒都被賊禿搜刮了去。」

  「奇可多……」

  「別念!」

  那怪物陪笑道:「我這些年在這裡經營,除了偶爾一飽口舌之欲,倒也搜到了點好東西,給你便是。」說罷勉強爬起來,蹣跚爬到大殿的頂上,輕輕捅了捅,只見那大殿有一扇活動的暗格,被它捅開。

  暗格裡存放的東西嘩啦啦掉落下來,都是些兵器,還有鎧甲之類的東西,除此之外,還有幾件衣裳,多是女子的肚兜,不過看材質應該是富貴人家才能穿的衣裳。

  「只有這些了。」那怪物陪笑道。

  秦牧皺眉,失望道:「只有這些?沒有什麼靈丹妙藥之類的?」

  「有靈丹妙藥也被我吃了。」

  那怪物舒展一下蜈蚣般的身體,骨節啪啪作響,嘿嘿笑道:「我在這裡被關押太久了,什麼都想吃,靈丹妙藥的滋味比這些人的滋味還好,我豈能放過?你不要小覷了這些兵器,都是好東西。這些兵器,是六合神藏中才能孕生的寶物,天生就被自身元氣蘊養,威力驚人,叫做靈兵!」

  秦牧將信將疑,伸手撿起一口雁翅刀,入手沉重驚人,比他背後的殺豬刀還要沉重許多。但是奇怪的是,殺豬刀比這口看似普通的刀要大許多,重量卻不及這口雁翅刀。

  雁翅刀狹長,殺豬刀寬厚。

  秦牧取下殺豬刀,與雁翅刀輕輕碰撞一下,只聽噹啷一聲,雁翅刀攔腰斷去,刀頭掉在地上。

  那怪物瞪直了眼睛,呆呆的看著他手中的殺豬刀,說不出話來。

  秦牧失望萬分,將雁翅刀丟到一邊。

  「你這口菜板一樣的刀,是誰煉的?」

  那怪物驚叫起來,吃吃道:「六合境界的高手蘊養的靈兵,一碰就斷,你這口菜板一樣的刀絕對不是普通人能夠煉出來的!」

  秦牧撫摸殺豬刀,刀身很涼,一股寒氣直入心肺。殺豬刀是村裡的鐵匠啞巴幫他打的,啞巴是附近有名的鐵匠,打出來的東西很搶手,經常有外村的人來找啞巴打造菜刀和鋤頭鐵犁之類的東西。

  「它用的不是凡鐵!」

  那怪物口吐白沫,想要上前細細打量又不敢上前,生怕秦牧再念那稀奇古怪的魔語,叫道:「你摸一摸,有沒有寒氣?有寒氣的話,就是寒鐵金晶!」

  秦牧驚訝,點了點頭:「的確有股寒氣。」

  那怪物失聲道:「用寒鐵金晶打造這麼一個菜板?而且這麼好的煉製手法,竟然打造菜板一樣的刀?暴殄天物,暴殄手藝!」

  秦牧瞪它一眼,將殺豬刀放在背後,然後將地上的兵器和其他寶物撿起,一件一件拿出破廟,放在廟門前。

  那怪物大怒,叫道:「你已經有了這麼好的兵器,為何還要帶走我這些東西?」

  「婆婆說了,憑本事搶來的東西一定要統統帶走。」

  秦牧回頭,憨厚一笑:「你這些東西都是我憑自己本事搶來的,所以一定要全部帶走。」

  那怪物氣個半死,又不敢與他翻臉,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將自己辛辛苦苦收集的寶貝搬個一空。

  「你這裡有包袱什麼的嗎?」突然,秦牧湊頭過來,問道。

  「沒有!」

  「喔。」秦牧縮回頭去。

  那怪物小心翼翼走出大殿,只見廟外秦牧正在砍島上的竹子,沒過多久便做了個竹筏,將那些寶貝兒放在竹筏上,然後撐著一根長長的竹篙向上游駛去。

  「誰教出來的壞孩子,連我都敢打劫?」

  那怪物暴跳如雷,終於敢罵出聲來:「無法無天了嗎?還敢問我要包袱包裹贓物,氣煞我也!」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7-6-29 12:32 PM

本帖最後由 shinex4062 於 2017-8-16 08:29 PM 編輯

第十九章 霸體覺醒

  「下游百里的綠洲?」

  秦牧回到殘老村,天色降晚,少年將竹筏上的寶物搬下來,送回村裡,村民們不免詫異,圍上前來詢問。

  秦牧將自己的經歷說了一番,瞎子臉色微變,失聲道:「綠洲的廟裡鎮壓的是一頭領主級的異獸,是個妖精,善於變化,很是厲害,叫做吳女。你跑到那個廟裡了?你竟然將她的寶貝兒都搶了過來?」

  司婆婆也失聲道:「就是那個吳女?我有一次經過那個破廟,見她吃人太多,還將她打了一頓。結果她躲在那尊佛像後面,我見那佛像詭異,想要降我,於是沒有將她打死。那個佛像很古怪……」

  「我也見過她,很是厲害,是個大妖,比得上七星境界的強者。」

  瘸子道:「牧兒,你是如何偷了吳女的東西從她手裡逃脫的?」

  秦牧見無法隱瞞,將自己從峽谷遺跡中學來的魔語一事告訴眾人,又將自己引動神魔佛三種聲音煉吳女的事情原原本本說出。

  一眾村民聽得瞠目結舌,過了良久馬爺吐出一口濁氣,道:「年輕有為,年輕有為。」

  瘸子、聾子等人也紛紛點頭,豎起大拇指稱讚不已。

  吳女這頭大妖擁有七星境界強者的實力,竟然被秦牧勒索搶劫,當真是年輕有為,沒有辜負他們的教導,讓他們與有榮焉!

  啞巴拿起幾件兵器,比劃了一下,搖了搖頭,「啊啊」的比劃著手勢,意思是說這些靈兵的品質不太好,沒什麼用。

  「等到明兒,我帶去鑲龍城,將這些靈兵賣掉,順便買些油鹽醬醋,再買些布匹美酒。」

  司婆婆笑道:「我那幾頭牲口也應該賣掉了。」

  秦牧精神大振,去鑲龍城?

  他自小在殘老村長大,最近才被允許外出,只聽說過鑲龍城,還從未去過那裡!

  「不能帶你去,你年紀還小。」司婆婆搖頭道。

  秦牧心中失望,遲疑一下,鼓足勇氣,道:「婆婆,馬爺爺,還有一件事。」

  「我的霸體,覺醒了。」

  四周頓時安靜下來。

  過了片刻,馬爺、瘸子、瞎子和司婆婆等人紛紛歡呼,啞巴也啊啊說個不停,只有聾子沒有看到秦牧說什麼,不知這些老傢伙為何突然發瘋,直到看到秦牧重說了一遍,他這才明白秦牧在說什麼,不由哈哈大笑!

  瞎子咋咋呼呼的叫道:「村長,藥師!你們快來!霸體覺醒了!」

  屠夫激動萬分,仰天長嘯:「村長,藥師,霸體終於覺醒了!」

  秦牧回村時,村長正在屋子前,藥師坐在一旁,燒了一壺茶,為村長斟茶,只是村長沒有手,所以藥師端起茶杯送到他的嘴邊。

  兩人經常這樣喝茶,閒情雅致,很是愜意。

  村長這杯茶剛剛喝到一半便聽到瞎子和馬爺的叫嚷聲,那茶水頓時從鼻子眼睛和嘴巴裡噴出,下眼皮的小孔滋滋噴出兩道細細的水柱,射起老高。

  啪。

  藥師手中的茶杯也被捏碎,茶水濺了村長滿臉,兩人瞪大眼睛,錯愕的對方,嘴巴不自覺張開,難以合上。

  藥師醒悟過來,吃吃道:「霸、霸體……覺醒了?」

  村長也是一臉的茫然,顯然還未回過神來。

  瘸子一瘸一拐走來,重重點頭,笑道:「沒錯,霸體覺醒了!剛才我檢查了一下,他的元氣比早上雄渾了三倍之多,更加精純,而且他的眉心,靈胎甦醒,散發出一股奇異波動,顯然是與意識融合了!這正是靈胎覺醒的徵兆!」

  秦牧走了過來,只見藥師的嘴巴張得更大,像是塞進了兩個大鴨蛋,而村長的下眼皮還在往外滋水,心道:「村長爺爺和藥師爺爺果然很驚喜,只是未免有些太驚喜了吧?」

  藥師合上嘴巴,急忙問道:「牧兒,你的霸體真的覺醒了?」

  秦牧點了點頭,道:「我一不留神就覺醒了。」

  藥師險些被憋死,吃吃道:「一不留神就覺醒……」

  村長終於回過神來,呵呵笑道:「牧兒是霸體,這是真真切切確信無疑的,我的見識是何其淵博,自然是不會看錯的,覺醒是理所當然的事……咳咳咳!」

  藥師面色無比古怪,急忙也咳嗽幾聲掩飾過去,笑道:「霸體覺醒,這是大好事!不過牧兒,你剛剛覺醒霸體,不許驕傲,你的修行之路才剛剛起步,明白嗎?」

  秦牧點頭稱是。

  村長笑道:「藥師說的很對,霸體之路艱辛異常,萬萬不能有所懈怠。藥師,我有些累了,先送我回屋。」

  藥師會意,送他回屋。

  屋子裡,兩個老頭面面相覷,過了半晌,藥師努力壓低嗓音:「村長,牧兒真是霸體嗎?」

  「自然不是!」村長斷然道。

  「那他是如何覺醒……」

  「我哪裡知道?」

  兩個老頭又面面相覷,不知道該如何解釋秦牧的現象,過了良久,藥師試探道:「凡體可以打開靈胎壁嗎?」

  「凡體破壁?我從未聽說過,牧兒是頭一個。」

  村長突然笑了:「藥師,說不定牧兒真的會成為霸體,走出一條不凡的道路。當初我們的目的不就是這樣嗎?」

  藥師也笑了:「凡體即霸體。牧兒已經讓凡體覺醒,他的霸體之路,即將開始,我彷彿已經看到他一拳打死一條龍了!」

  村長點頭,笑道:「正是如此。說不定,他能夠憑藉這股精神,這股意志,比我們走得更遠。」

  兩個老狐狸會心一笑,又走出房間。

  村長咳嗽一聲,喚來秦牧,詢問他是如何覺醒靈胎,秦牧將自己借助神音魔音和佛音爭鬥的瞬間,元氣沖垮靈胎壁破壁成功的事情說了一遍。

  村長目光呆滯,喃喃道:「還有這種操作?」

  他不禁感慨,秦牧的機緣只怕其他人無法重演,神音魔音佛音三者爭鋒,機緣巧合,再加上秦牧著實大膽,竟然敢主動學習魔語魔音與神音抗衡!

  這舉動實在是膽大包天,不知死字怎麼寫!

  就算有人能夠有這個機緣,只怕也不能突破靈胎壁,而是被魔音神音和佛音中蘊藏的威能害死!

  別人不知道這裡面的兇險,他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那是神魔的力量,豈是凡人所能覬覦?凡人覬覦神魔的力量,只有死路一條!

  而秦牧偏偏卻成功了,成功得莫名其妙,讓他多少有些疑惑。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秦牧也險些被神音魔音之間的爭鬥害死,幸好有胸口的玉佩護住了他的性命,這才沒有死亡。

  村長細細探查一番秦牧的修為進境,又露出驚容,隨即掩蓋過去,勉勵道:「牧兒,好好修行,不要辜負了我們的期望。你現在覺醒了霸體,便是武者,不是小孩子了。」

  秦牧重重點頭。

  這時天色已經黑了,村裡燃起篝火,馬爺等人燒烤擒來的異獸為秦牧慶祝,司婆婆踮著小腳跑來將秦牧拉了回去,道:「村長,藥師,你們也過來,一起吃吃喝喝!」

  「你們先過去,我和藥師馬上到。」

  村長目送司婆婆和秦牧走遠,低聲道:「藥師,牧兒的元氣渾厚,在靈胎境界上,幾乎是我見過的修為最深的武者。」

  藥師看著正在篝火邊歡鬧的眾人,低聲道:「有多深厚?」

  「我靈胎境界時的修為,與他差不多,可能還要有所不如。」

  村長淡然道:「我說的是我靈胎境界巔峰時期的修為,而他剛剛進入靈胎境界,還會繼續成長。」

  藥師身軀巨震,難以置信的看著他,失聲道:「與你靈胎境界時並駕齊驅?你是何等存在?他怎麼可能……」

  「但是他偏偏做到了。」


  *******

  ————看到有些書友在談論摩耶薩,當成了寵物狗,宅豬這裡簡要介紹一下,宅豬借用的是梵文,摩耶薩是兩個詞,薩是產生創造的意思,摩耶是幻境世界,引申義是自在天。

  摩耶薩連在一起意思就是創造自在天。那句魔語中奇可多是宅豬創造詞,意思是魔神偉岸的力量,整句話連在一起的意思是,魔神偉力創造自在天,終極智慧開闢自在天,終極智慧的魔神用偉力開闢自在天。用在峽谷遺跡的爭鬥中,黑暗中的東西是打算在遺跡中開闢出能夠讓魔神進入的自在天領地,吞併遺跡。

  在古廟中,為何佛像一聽這句話就炸呢?

  因為佛祖的母親叫摩訶摩耶,摩訶是大的意思,摩訶摩耶意思是大自在天。魔語中說終極智慧的魔神用偉力創造自在天,也就是說魔神創造了佛母,這才生出了佛,這是辱佛,所以佛像一點就炸。

  宅豬不懂梵文,只是拼湊,也不知道對不對,懂梵文的不要見笑。

  至於神語中的天、時、懟、兮、威、靈、怒,是出自楚辭,相當血腥的一句話,天時懟兮威靈怒,嚴殺盡兮棄原野,意思是天地昏暗,威嚴的天神發怒,所有生靈都被滅絕,屍體堆滿原野。

  宅豬寫神語魔語和佛語時不是胡寫亂寫,也不是用臉滾鍵盤,其實裡面還是有些學問的。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7-6-29 08:27 PM

第二十章 人形靈胎

  村長面色平靜,微笑道:「他靈胎還未覺醒時,元氣修為便已經比普通的靈胎境界武者還要強,直追我當年,現在覺醒了,只會更強。牧兒努力了這麼多年,再加上你們用不計其數的四靈血滋補,能夠有這種成就也不算離譜。」

  藥師還是震驚無比,喃喃道:「可是,比你當年還要深厚,你乃是……」

  「我不過是個老殘廢罷了。」

  村長截斷他的話,笑道:「不能用我來衡量現在的年輕人。我現在憂慮的是,牧兒的元氣沒有任何屬性,該如何讓元氣發揮出威力。咱們過去吧,不要讓他們等急了。」

  藥師心頭微震,元氣正是因為有了屬性才能發揮出威力,秦牧的元氣沒有任何屬性,自然無法發揮威力。

  儘管他覺醒了靈胎,儘管他的修為深厚遠超常人,但是發揮不出威力始終無用。

  兩人來到篝火邊,聾子拔出自己的鐵耳朵放在酒裡洗一洗,然後又插入耳洞中,將酒水倒入篝火中,火勢頓時猛烈起來,笑道:「村長,我們剛才試了一番,牧兒雖然覺醒了霸體,但是卻無法發揮出霸體元氣的威力。你見多識廣,一定知道如何發揮霸體元氣的威力吧?」

  這一刻,藥師覺得自己身邊的老頭腦袋大了三圈。

  村長抬頭,眼巴巴的看了看身邊的藥師,藥師則扭過頭去,與馬爺碰杯喝酒。

  「嗯,牧兒的霸體元氣強不強?」村長問道。

  聾子看懂了他的話,贊道:「強!他的元氣非常堅韌,難以擊散。」

  其他人也深有同感,紛紛點頭。秦牧與灕江五子中的那位曲師兄對決時,他們便已經看出秦牧元氣的非凡之處,元氣貫入小木棒中,曲師兄的寶劍竟然不能斬斷,這說明秦牧的元氣著實強韌。

  村長又道:「他的元氣雄厚不雄厚?」

  聾子道:「雄渾得可怕!我在他這個境界,元氣修為不如他!」

  他這麼說,其他人也大有同感,秦牧的元氣太渾厚了,渾厚的不像話,靈胎剛剛覺醒便像是已經修煉了幾十年似的。

  村長循循善誘道:「既然他的元氣這麼強韌,這麼渾厚,為何發揮不出威力呢?」

  這次聾子沒有接話茬,而是一拍大腿,叫道:「是啊!村長,為啥呢?」

  村長險些被他憋死,感覺胸口好像被這個聾子插了兩刀,好在旁邊的啞巴激動起來,手舞足蹈,「啊啊」的說個不停。

  「啞巴說得對!」

  聾子醒悟過來,道:「牧兒的元氣這麼強韌,這麼渾厚,卻發揮不出威力,這說明出問題的不是牧兒的霸體元氣,而是我們的功法不適合他,所以發揮不出威力。問題出在我們這邊!」

  村長如釋重負,正要鬆一口氣,聾子又道:「那麼問題來了,該如何發揮出霸體元氣的威力呢?我們都不懂,村長你見多識廣,有何高見?」

  村長恨不得長出兩條手臂把這廝掐死,不過對於秦牧為何不能讓元氣發揮出威力,他還是知道其中的原因的。

  四大靈體的元氣都有著各自的特性,比如白虎元氣有金屬特性,可以化作刀兵,防禦力和攻擊力都很強,白虎元氣化作利爪便可以撕裂對手,化作盾牌便可以擋住對手的攻擊。

  青龍元氣有雷的特性,掌控雷霆,還有些治癒的特性。

  朱雀元氣則擁有火焰特性,猛烈霸道,藥師和鐵匠啞巴都是這種靈體,藥師煉藥,鐵匠的火爐,都是靠他們的元氣特性。

  還有玄武元氣,主防禦和控水,元氣在施展出來時擁有水的特性。

  而秦牧的元氣因為沒有這些特性,威力便無法發揮出來,雖然修為強大,但似乎對實力提升作用不大。

  但是知道原因,並不代表他知道解決辦法。

  「牧兒,你的靈胎是什麼模樣?」村長向秦牧問道。

  秦牧將自己靈胎神藏中的那個奇怪靈胎說了一番,篝火邊的眾人都是一怔,面面相覷,人形靈胎?

  他們還是破天荒頭一次聽說竟然有人形靈胎這種東西!

  秦牧也有些納悶,道:「婆婆,馬爺爺,你們的靈胎不是你們各自小時候的樣子?」

  司婆婆搖頭,嘆道:「不是。難怪是霸體,連靈胎的模樣都與我們不同,讓人羨慕不來。婆婆的靈胎是白虎靈胎,一頭小白虎。」

  「我的靈胎是青龍。」馬爺道。

  瞎子道:「我的靈胎是玄武。」

  啞巴又在啊啊比劃,說他的靈胎是朱雀。

  村長眯了眯眼睛,陷入沉思,四大靈體得天獨厚,靈胎神藏天生便是開啟的,只需要喚醒靈胎便可以成為武者,而四大靈體的靈胎即便有區別,也往往是大同小異,難逃這四大類。

  有些靈體並非是白虎青龍朱雀玄武,但也在這四類之中。

  因此,四大靈體的元氣擁有四種不同屬性。

  秦牧的靈胎是人形,沒有屬性,所以難以覺醒,元氣威力也難以發揮出來。

  村長陷入苦思冥想,想要找出一個激發霸體元氣威力的辦法,即便他才智過人一時片刻也拿不出主意。

  司婆婆見到他這幅表情,心中頓時醒悟,笑道:「村長知道牧兒是霸體,但卻不知道霸體的修煉方法?」

  村長臉色微紅,點了點頭。

  一眾村民露出失望之色,瞎子喃喃道:「你是我們之中見識最高的人,連你也不知道霸體的修煉功法,那麼牧兒這個霸體豈不是要荒廢了?」

  篝火邊的眾人沉默下來。

  屠夫突然道:「霸體功法是人創造出來的吧?」

  眾人不解,紛紛向他看去。

  屠夫嘿嘿笑道:「既然霸體的功法是人創造出來的,別人能夠創造出來,我們為何不能創造出來?就算我們創造不出來,牧兒自己也可以創造出來!老子誰也不服,所以老子的殺豬刀法就是老子自創的,你們若是被眼前的困難嚇倒了,老子也要瞧不起你們!牧兒,別讓我看不起你!」

  秦牧重重點頭,只覺一腔熱血往上湧,大聲道:「屠爺爺放心,我一定不會辜負你們的厚望!」

  屠夫哈哈大笑,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其他人也笑了起來,剛才的凝重不翼而飛。

  村長見到這幅場面,心中的結也不自覺打開,哈哈大笑。

  「我欺騙他們說牧兒是霸體,騙他們有勇氣繼續活下去,沒想到自己鑽了牛角尖,執迷於如何圓謊。我卻沒想到,他們已經有了動力,我卻還在為圓謊苦惱。」

  他心中的結打開,身心舒暢,秦牧的到來讓殘老村的村民有了活下去的動力,也讓他有了奮鬥的動力!

  藥師看了看他,露出笑容,村長很久沒有這麼開心了,沒有露出這樣的笑容了。

  「我覺得,一定要逼出霸體的極限,方能讓霸體元氣的威力顯現出來。」

  篝火映照下,屠夫的面孔顯得倍加兇惡,惡狠狠道:「不瘋魔不成活,霸體比靈體強,霸體元氣也一定比靈體元氣強,只是發揮出來的條件也一定更苛刻,所以一定要達到極限才能逼出其威力!」

  瘸子點頭:「牧兒的鐵鞋要加厚,鐵錠要綁的更多,要逼得他跑得更快!」

  瞎子頓了頓竹杖,道:「從前他的修行太輕鬆了,今後肯定要加倍才是,方能逼出他的潛能。」

  馬爺道:「不錯,逼出他的潛能,我們也要加倍努力才是。」

  啞巴比劃著手勢,啊啊的說著什麼。

  秦牧心中很是感動,同時覺得有些不妙,村裡的爺爺婆婆對他的事這麼熱心他的確很感動,不過為何他們每句話都要帶「逼出」二字?

  藥師眯了眯眼睛,加入討論之中,道:「補!繼續給他補!補到他的元氣強韌到可以發揮出威力為止!我大墟中多得是奇珍異獸,奇花異草,我可以熬制靈丹妙藥,我村外的藥圃裡各種靈藥應有盡有!足以補到他掐一下皮膚都能掐出些靈液來!」

  「藥師,你這是要下血本了呢!」眾人紛紛笑道。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7-6-30 12:44 PM

第二十一章 藥力催人猛

  村外的藥圃很大,裡面種的是藥師這些年從大墟中尋到的靈藥,早就讓村民們很是眼熱,只是藥師在藥圃中養了許多危險的小蟲子,讓人不敢進去偷藥。

  大墟人跡罕至,靈藥數量極多,珍品也極多,藥師這些年採藥,將不知多少奇珍異草採來,移植到藥圃中,他很少動用這些靈藥,而今終於決定用在秦牧的身上!

  要知道,他的眼界高,採到的靈藥都是珍品,隨便一株拿出去都能引起一片轟動,所以藥師絕對是下了血本!

  篝火漸漸熄滅,村民們各自回屋歇息,秦牧也回到房間,睡在外屋,沒過多久便沉沉睡著,司婆婆為他提了提被子,看了看少年熟睡的臉龐,露出關愛的笑容。

  「我的牧兒……不管你是不是霸體,你都是我養大的孩子,我不會讓任何人任何事傷到你!」

  她還是聰慧,從這次篝火慶祝時村長和藥師的表情中看出了許多東西,只是沒有說破。

  她踮著小腳走到裡屋睡去了。

  第二天,瞎子拎著竹杖興沖沖的闖到屋子裡,叫道:「牧兒,趕快起來,天亮了,藥師……」

  「老娘還沒起床,瞎子你膽敢偷窺!」

  只聽轟隆一聲巨響,秦牧張開惺忪睡眼,便看到瞎子從司婆婆的房間裡飛出,在半空中劃過一道弧線,飛出了村落,不知道落到哪裡去了。

  「瞎爺爺真是了得!」

  秦牧驚嘆,那瞎子在半空中還拄著竹杖,盤膝而坐,一臉無辜的樣子,就這樣被踢飛了。

  秦牧起床穿衣洗漱,做早飯,然後與司婆婆一起吃了早飯,刷了鍋碗瓢勺,便見瞎子興沖沖的從村外跑了回來,叫道:「死老太婆,你這一腳好狠,我差點沒有摸回來!牧兒,快過來,藥師給你做了味藥!」

  司婆婆面色不善,狠狠的瞪了瞎子一眼,起身蹣跚的離開,道:「我去鑲龍城買賣,瞎子,這幾天牧兒便交給你了。回來他若是少了一根寒毛,我唯你是問!馬爺,馬爺,牛車套好了嗎?瘸子,竹筏紮了嗎?」

  秦牧連忙跟著瞎子來到藥師的鋪子,還未走進去便聞到一股濃烈的藥香味兒,然後便見一口大缸懸在空中,幾隻朱紅色的鳥兒圍繞大缸飛行,鳥羽間火焰熊熊,將缸的外表燒得赤紅,裡面傳來咕嘟咕嘟的聲音。

  「牧兒,這是你的藥。」

  藥師見到秦牧到來,取出最後一味藥,是一片青葉,投入到大缸裡,這片青葉剛剛落入藥水中,只見滾沸的藥水頓時變得無比粘稠。

  藥師隨手一撥,大缸飛速旋轉,接著叮叮噹當的聲音從缸裡傳來,那滿缸的藥竟然變成了半缸的白色藥丸,骨碌碌滾動,藥丸與藥丸撞擊,發出金屬般的脆響。

  藥師揮了揮手,那幾隻朱紅色鳥兒從窗櫺飛了出去,消失不見。

  大缸落地,秦牧咋舌:「藥師爺爺,今天要吃這麼多丹藥?」

  「你若是都吃了,你就死了。」

  藥師不緊不慢道:「我這一爐藥,用的都是最上乘的靈藥煉製,雖然是檔次最低的固元丹,但是一粒勝過其他藥師百粒。你一次只能吃一兩粒,不可多吃。」

  秦牧將信將疑,從前藥師也給他吃過一些奇奇怪怪的藥,每次都是滿滿一大碗公,而現在只吃一粒,藥力能有這麼強?

  瞎子也有些不信,道:「江湖騙子都說一粒抵過去百粒,你這藥真的這麼強?不過這藥倒是挺香的。」

  藥師陰森一笑:「要不你來將這一缸藥都吃了試試?」

  「牧兒,你抓一把嘗嘗?」瞎子蠱惑道。

  秦牧根本不會被他蠱惑,只捏了一粒送入口中。

  這一粒靈丹下肚,他立刻覺得感覺不對。他的腹中像是有成百上千條火龍、水龍、金龍和木龍在翻江倒海,讓他的身體一會兒高一會兒矮一會兒胖一會兒瘦,時而體表結了一層寒冰,時而連衣服都冒出青煙,時而衣服發芽,獸皮上的毛瘋長,時而衣服被染上一層金屬顏色,即便是皮膚也變得硬邦邦的,整個人像是金屬鑄造而成的一般!

  更可怕的是,有時各種不同症狀一起爆發,讓秦牧苦不堪言。

  他悶哼一聲,立刻催動「霸體三丹功」,以元氣來化解藥力!

  瞎子臉色大變,失聲道:「藥師,你這固元丹好像不是普通的固元丹!」

  「不錯。普通的固元丹分為四種,火元丹,水元丹,金元丹,木元丹。」

  藥師陰森一笑:「固元丹針對四大靈體的四種元氣屬性而來,滋養滋補靈體的元氣,但是牧兒的霸體元氣卻沒有屬性,所以我採用了一種折中的法子,將四種屬性的靈藥煉成了這一味固元丹,內藏四種屬性,說不定能夠激發霸體元氣的威力。這種靈丹,只有牧兒的霸體元氣才能吸收化解,剛才你若是吃了這一缸固元丹,嘿嘿……」

  瞎子打個哆嗦,四種屬性的元氣相互衝突,他若是吃了,只怕現在功力會被化解掉兩三成。當然,這是將一缸固元丹吃掉的後果,如果僅僅是一粒對他還沒有大礙。

  「藥師,你煉的到底是補藥還是毒藥?」瞎子喃喃道。

  突然,秦牧大叫一聲,撒腿狂奔,眨眼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瞎子不禁擔心道:「四種屬性相互衝突,牧兒不會有事吧?」

  「他是在消化藥力,無需擔心。」

  藥師雖然這麼說,但心中也有些惴惴不安,畢竟他是頭一次改良固元丹,也是頭一次煉出改良的固元丹,頭一次讓人服用,具體有多大的藥力,有沒有副作用,會不會吃死人,他心中也是不敢肯定。

  當然這話他是不能說出口的,否則司婆婆一定找他拼命。

  遠處的森林中,秦牧的吼聲傳來,接著一株株樹木倒伏,發出轟隆隆的巨響。

  藥師眼角跳了跳,道:「不會有事的,你放心。你聽,他現在龍精虎猛得很!」

  瞎子唏噓道:「年輕人就是有活力。」

  山林中,秦牧在林間飛馳奔走,拳腳快如閃電,瘋狂出拳出腿,向一株株大樹轟去踢去,一株兩人合抱的大樹只能承受他三拳兩腳便會被他生生擊斷!

  難受。

  太難受了!

  藥師的固元丹藥力實在太強勁了,他奔跑之中催動「霸體三丹功」也無法化解,只覺身體被撐得彷彿要爆開一般,只能將瘸子和馬爺教他的武學瘋狂施展出來,發洩多餘的藥力!

  他的靈胎神藏中,小小的人形靈胎也在瘋狂吐納,汲取湧來的元氣,將元氣提純淨化,這個小小的秦牧也是被累得上氣不接下氣。

  「小不點兒,死!」

  突然,山林震動,一頭陷入暴怒的魔猿從山林間站起身來,怒吼咆哮,小山般大小的拳頭向正在破壞山林的秦牧狠狠轟去!

  原來秦牧被藥力衝昏頭腦,不知不覺間又來到魔猿領地,那頭魔猿見到擅闖領地的竟然又是這個小不點兒,正所謂仇人見面分外眼紅,當即不由分說便向秦牧攻去!

  秦牧雙目赤紅,猛然抬頭,體內藥力瘋狂爆發,讓他全身元氣如同將要爆炸一般,竟然縱身一躍,一拳向那頭魔猿的拳頭轟去!

  嘭——

  沉悶的巨響傳來,秦牧身形倒飛而去,連續撞斷幾株大樹,那魔猿興奮縱跳而來,抬腿鞭掃,向剛剛落地的秦牧掃去,粗大的腿腳彷彿一根黑黝黝的大柱子碾壓過來!

  秦牧怒喝,一瞬間連續踢出不知多少腿,連續擊打在魔猿粗大無比的腿腳的肌肉和大筋連接之處,魔猿立刻感覺到自己腿上的力氣消失,不由分說一拳從上而下轟來。

  秦牧抬手封擋,再次被打得踉蹌後退。

  那頭魔猿近身,拳頭和腿腳破空,發出呼呼的聲響,掀起一陣陣狂風,向秦牧攻去,秦牧也如同陷入瘋狂一般,竟然與這頭異獸以硬碰硬,即便落入下風也絲毫不懼。

  那頭魔猿愈發暴怒,也瘋狂起來,向秦牧拳打腳踢,一擊比一擊沉重。

  一人一猿,一大一小,所過之處樹林倒伏,碎石崩飛。

  突然秦牧縱跳如飛,從魔猿手臂上狂奔,下一刻便來到魔猿面前。

  千手佛陀!

  他的兩條手臂彷彿變成了百十條,打出了道道殘影,百十拳頭連續轟在魔猿軟塌塌的鼻子上。

  魔猿痛得眼淚橫流,仰面便倒,巨大的巴掌掄了起來狠狠扇在秦牧身上,將他抽飛!

  魔猿翻身爬起,鼻血長流,目光掃去,只見秦牧被自己抽得大字型貼在懸崖上,整個人像是被鑲嵌在崖壁中一般,不由很是滿意,道:「小不點兒,死。」

  那個被鑲嵌在崖壁中的小不點突然動彈一下,接著雙臂一撐,從大字型的印記中脫身,發瘋似的向他衝來。

  魔猿嚇了一跳,雙拳捶胸,縱跳如飛怒吼著向秦牧迎去:「小不點兒!死!」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7-6-30 08:28 PM

本帖最後由 shinex4062 於 2017-9-12 06:06 PM 編輯

第二十二章 石像的秘密

  崖壁下的谷地中,嘭,嘭,一聲聲重擊不斷傳來,巨響震得樹葉不斷嘩啦啦晃動,山間的鳥兒撲翅飛走,不敢停留。

  而在谷地中,魔猿縱身躍起,懷抱巨石,從半空中狠狠向秦牧砸下。

  秦牧閃身躲避,魔猿一擊不中,抱起巨石再砸,卻被秦牧縱身跳上巨石,身形彈起落在它的鼻子上,一掌印在魔猿的臉上。

  雷音八式第三式,九龍馭風雷!

  他的這一掌蘊藏九種力道,掌心中的第一重力量爆發,如同怒龍衝擊,讓魔猿仰面便倒。秦牧肩胯齊動,力量通達全身,調動所有肌肉,集中在掌心,第二重力量爆發,魔猿頭顱撞在地面上,腦袋下的亂石被震得開裂。

  秦牧全身肌肉如同蛟龍纏身,蠕動,帶動九龍馭風雷的第三重力量爆發,那些碎裂的石頭開始破碎。

  他全身肌肉劇烈跳動,第四重力量爆發,魔猿半隻腦袋已經嵌入地面。

  九龍馭風雷的第五重力量爆發,沉悶的震動從地面傳來,魔猿的整個腦袋都沉入地面以下!

  九龍的馭風雷第六重力量爆發,如同六龍衝擊,秦牧這一重力量剛剛爆發,魔猿已然反應過來,小山般的拳頭便已經從一旁擊來,落在秦牧身上,將他向蒼蠅一般擊飛!

  秦牧連翻帶滾落在地上,魔猿費力將腦袋拔了出來,晃了晃頭,碎石從濃密的毛髮裡飛出,咄咄四射。

  而在另一邊,秦牧翻身躍起,再次呼嘯衝來,魔猿頭大,想了想,縱身跳上山崖,蹲在崖壁上,擺了擺手:「小不點兒,不。」

  秦牧腳步如飛,一路衝來,腳步在陡峭的崖壁上飛速點過,竟然從下向上,一路跑上山崖,向魔猿攻去。

  魔猿大怒,一人一猿站在崖頂,縱跳如飛,打得亂石四濺。

  過了良久,秦牧體內的藥力漸漸消耗殆盡,魔猿也是累得動彈不得,一人一猿都動彈不得,躺在山崖上呼呼喘氣。

  一炷香過後,秦牧緩過氣來,坐起身子,呼吸吐納,調整氣息,心中不由一喜,他的元氣竟然在這短短時間內再有不小的進步,被煉得更強韌,元氣可以通達全身各個角落,歡快暢遊。

  他的身上也有更多的污垢,應該是與魔猿戰鬥時,激發的藥力強大了他的元氣,煉出體內更多的雜質。

  秦牧屈指一彈,指風破空,發出咻的一聲刺耳的聲響,如同利箭破空!

  那魔猿心中一驚,連忙也坐了起來,做出防備的姿態。

  秦牧舒展身軀,只覺肌肉酸痛,搖了搖頭:「不打了。」

  那魔猿聽懂了他的話,鬆了口氣,伸手拔起一株手臂粗細的大樹,捋了把樹葉塞入口中慢慢嚼動,然後將大樹送到秦牧面前,甕聲甕氣道:「小不點兒,吃。」

  秦牧從樹上摘下一顆紅彤彤的水果,剝皮吃了,入喉潤甜。

  魔猿鄙夷的看他一眼,嫌他吃得少,用力拍了拍胸脯:「吃!壯!」

  秦牧被他打得鼻青臉腫,忍住渾身的酸疼,站起身來,在這頭魔猿面前施展出雷音八式,然後拍了拍胸脯:「練,壯!「

  魔猿送他兩個白眼,繼續慢吞吞的吃著樹葉,鄙夷道:「信,鬼。」

  秦牧休息好了之後,從山崖上一躍而下,腳踩崖壁狂奔而去:「明天,打!」

  那魔猿眨眨眼睛,等到秦牧走遠,立刻跳了起來,有模有樣的學著秦牧剛才動作,雖然雷音八式很是粗糙,但是它畢竟力大無窮,竟然使出了雷音八式的幾分神韻,一拳轟出發出風雷之音。

  魔猿呆了呆,露出狂喜之色,繼續打得呼呼作響,山崖​​上到處都是呼嘯的風聲,叫道:「壯!壯!壯!」

  秦牧回到村子,藥師立刻緊張兮兮的上前查看他的身體,一邊在他臉上抹些傷藥,道:「有沒有什麼異狀?」

  秦牧點頭,藥師更加緊張了。

  「藥師爺爺的靈丹果然有效,我的元氣更強了。」秦牧道。

  藥師終於鬆了口氣,笑道:「這靈丹果然對霸體元氣有效。只要沒有吃死便說明我的路子是對的,這一缸丹藥你先收著,我去琢磨其他丹方! 」說罷,興沖沖的走了。

  瞎子拄著竹杖走來,笑道:「牧兒,累不累?累的話,我教你一門上乘的瞳功。」

  秦牧咳嗽一聲,道:「瞎爺爺,我在這邊,那邊是茅房。」

  瞎子轉過身來,對著正在磨盤上曬太陽的屠夫笑道:「我思來想去很久,你的霸體元氣沒有屬性,我的功法你無法修煉,但是這門瞳功卻不需要有屬性的元氣,霸體元氣應該也可以修煉。你隨我來,我這門功夫叫做九重天開眼法……」

  秦牧頭大,總覺得瞎子有些不太靠譜,硬著頭皮跟上瞎子。

  他納悶不已,瞎子說要教他九重天開眼法,但是卻沒有教他如何煉眼睛,而是帶著他來觀摩村子裡的四個石像。

  兩人坐在村東角的石像前,瞎子眼眶空空,卻也對著石像猛瞧,彷彿能夠看出什麼。

  秦牧知道村裡的所有人都很古怪,甚至連村落四角的石像也很是古怪,——在殘老村,沒有不古怪的。

  這四個石像雖然不高,但卻極重,重得可怕,重到秦牧晃也晃不動它們。

  他現在的力氣很大,尤其是服用四靈血之後力氣越來越大,最近元氣開始淬體,洗筋伐髓,讓他身體越來越強壯,但還是無法撼動石像分毫。

  兒時,他經常爬到石像上玩,但總是被司婆婆他們攆下來,告訴他不能對石像無禮。逢年過節,司婆婆他們還要給石像獻上供品,點上幾炷香,祈求石像保佑村子太平,保佑村民性命。這四個石像雕琢的並非是人,只是長有人形,村南角的石像長有鳥頭,蹲踞在石墩子上,兩隻手扶著膝蓋,背部雕出兩隻翅膀,似乎是正打算飛起。

  村北角的石像是個龜背老者,手持拂塵,拂塵卻被雕刻成一條雪白大蛇,蛇身從塵柄中遊出,盤繞在那龜背老者身上,蛇頭抬起遠眺。

  村西角的石像是個女人的雕像,頭戴翎羽冠,腳下伏著一頭虎。

  這女人雕像也很怪,眉心被雕出一隻眼睛,眼睛裡卻又雕出一個鳥窩,鳥窩裡有三隻小鳥。

  而他面前的這個石像位於村東角,是龍頭怪人,身上背著個藥簍子,藥簍子裡還有幾株植物。

  瞎子要他仔細觀摩這石像,不過秦牧從前已經看到過石像不知多少次,甚至還爬到石像身上撒野,他實在不知道石像有什麼好看的。

  「牧兒,你能搬起這石像嗎?」瞎子見他有些漫不經心,詢問道。

  「不能。」

  秦牧搖頭,石像實在太沉了,沉得不像是石頭,一人多高的石頭也就是千把斤重,以秦牧現在的力量背負千把斤重的石頭輕而易舉,但是這四個石像他卻撼動不了分毫。

  瞎子循循善誘,道:「你知道石像為什麼這麼沉重嗎?」

  秦牧再次搖頭:「不知道。」

  「石像其實並不沉,一點都不重。」

  瞎子面色平靜道:「沉重的,並非是石頭,而是石頭雕琢出的東西。」

  秦牧不解,石頭雕琢出的東西,不也是石頭嗎?

  瞎子道:「比方說,你跟隨聾子學畫畫寫字,你畫的畫寫的字,狗屁不通,一文不值,但是聾子寫的字畫的畫,萬兩黃金都換不來!兩張畫都是紙和墨,為何聾子的畫價值更高?」

  秦牧似懂非懂,不過聾子畫畫的確是有一種非凡的氣韻在其中,勝過他良多。

  瞎子抬起竹杖指著石像,道:「這些石像若是出自普通人之手,一點都不重,但是雕琢它們的人來頭太大,而且雕琢的內容更是嚇人,所以石像的重量已經不能用常理來論。背一個石像,相當於……」

  他面色古怪,過了片刻,道:「相當於背著一尊神!」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7-7-1 08:18 PM

本帖最後由 shinex4062 於 2017-9-12 05:44 PM 編輯

第二十三章 撒野瀆神

  秦牧心頭大震:「背石像,相當於背著一尊神?」

  瞎子淡淡道:「背神行走,其重無比。當年司婆婆他們為了救你,馬爺便背了一個石像帶著婆婆到了江邊,這麼近的一段路,即便是馬爺的實力也被累得幾乎垮掉。」

  秦牧頭皮發麻,村子裡的這些石像有這麼沉重?

  那麼這些石像的雕刻者是誰?

  石像上雕琢的又是什麼神?為何雕琢成他們的樣子便會如此沉重?

  自己小時候爬到石像上拉屎撒尿,會不會被神嫉恨?

  「你放心,雕琢這雕像的神早已經死了。牧兒,我讓你看石像,其實是修煉你的眼。我讓你看的是並非是普通的石像,而是神為神造的像!」

  瞎子聲音振聾發聵,讓他耳膜嗡鳴,瞎子對著石像旁邊的一口竹筐吼道:「牧兒,九重天開眼法,開的是神眼,既然是神眼,自然是要見神!用眼睛去見神,見神的勢,神的韻,神的氣,神的態,神的神!」

  秦牧心神震動:「見神?見石像中的神?」

  「讓你的元氣進入眼睛,開你肉眼凡胎的第一重天!」

  瞎子的竹杖輕輕點在秦牧的心窩,這次卻點得異常的準,秦牧立刻感覺到自己的元氣磅礡運行,衝向自己的眼睛!

  修煉眼睛極為危險,秦牧的元氣已經開始淬體,淬煉出體內的雜質和多餘的脂肪,但是雙眼是最難煉到的地方,幾乎可以說是禁區,稍有不慎便會瞎掉!

  秦牧曾經問過村長如何煉眼,但是村長並沒有多說,只說輕易不要嘗試淬煉眼睛。

  而瞎子卻催著秦牧的元氣向他的雙眼衝去,勢頭兇猛霸道,違背常理!

  秦牧只覺雙目一陣鑽心的疼痛傳來,他的元氣已經浩浩蕩蕩的沖入雙眼之中,他的元氣修為極為雄厚,但是被瞎子恐怖的修為壓得極為纖細。

  眼睛才有多大?

  但這一刻秦牧感覺到自己的眼睛似乎無比龐大,大如天!

  他的元氣如龍,巨大的長龍進入大如天的眼睛之中,接著猛然迸發,元氣向天空噴湧,彷彿是一根頂天立地的柱子,然後滾滾的元氣流遍天穹,在天幕上形成奇奇怪怪的紋理,交織成網,有如天道綱常,佈滿天空。

  剛才的疼痛感也突然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無比的舒適,前所未有的舒適。

  「牧兒,記住天空中的圖案,那是九重天開眼法的第一重天,神霄天天罡陣紋。」瞎子的聲音從天外傳來,顯得很是高遠。

  秦牧連忙用心記憶,他的元氣被瞎子催使,在眼睛內部布成了神霄天天罡陣紋,他能夠清晰的看到這些陣紋的走勢,結構,細節,不過天罡陣紋太繁瑣複雜,記憶下來需要時間。

  瞎子一遍一遍的催動他的元氣,過了良久,秦牧的元氣幾乎耗盡,他這才將竹杖從秦牧心窩處移開。

  「你記下多少?」瞎子問道。

  「六七成。」

  瞎子露出欣慰之色,道:「這麼短時間,記下六七成已經很不容易。你恢復一下元氣。」

  秦牧奔跑起來,催動「霸體三丹功」,讓自己的元氣快速恢復。

  待到他的修為重回巔峰,瞎子道:「你催動我傳授給你的天罡陣紋,再看看石像,是否與從前有所不同。」

  秦牧當即催動元氣,進入自己的雙眼,元氣構建神霄天天罡陣紋,他只學會六七成陣紋,並不完整,但是元氣遍佈雙眼,那種清涼能夠看透一切的舒適感再次傳來。

  他抬眼看向面前的龍首老者石像,不由心神震動,曾經在他眼中很是普通的石像,突然間變得絢爛多彩!

  那石像彷彿活了過來一般,彷彿變成了一尊頂天立地的神祇!

  他甚至還看到石像四周迸發出纖細的毫光,道道毫光,襯托出石像神聖莊嚴!

  他的心靈頓時遭到了石像的碾壓!

  在他眼中,石像不再是石像,而是一尊活生生的神!

  神的神、態、氣、韻和勢,將他的心靈壓垮,接著便要壓垮他的身體,讓他雙膝忍不住想要跪伏在地!

  「繼續看,不要閉上眼睛,也不要跪下。」

  瞎子冷冰冰道:「你小時候還爬到石像上拉屎尿尿,小時候尚敢如此,為何長大了反而要跪?牧兒,九重天開眼法不僅僅是開眼,同樣也是開啟你的心靈,讓你直面世間的強大和險惡!」

  「武者強大的不僅僅是招式的威力,心靈的強大更為重要!你的心若是敗給了一堆破石頭,你就算擁有再強大的武力也將一事無成!」

  瞎子竹杖頓地,喝道:「你若是與石像對抗,抗住了石像的壓迫,你的心靈也會壯大!想讓實力強大,先讓你的心靈強大,做自己的神,無所畏懼!」

  秦牧額頭冷汗滾滾流下,死死對抗自己跪下來的想法,石像帶給他的壓迫感實在太強了,根本無法抵擋。

  瞎子說無所畏懼,但他根本做不到。

  沒有開眼和開了眼完全是兩回事。

  沒有開眼的話,石像就是普通的石像,爬到上面屙屎撒尿都不會放在心上。但開了眼,石像就是一尊神祇,任何舉動哪怕是注視著這尊神,都是褻瀆!

  瞎子道:「破廟中神易,破心中神難。你知道這句話是誰說的嗎?」

  秦牧被石像震懾心魂,無法回答。

  「說出這句看似大逆不道的話的人,正是大墟外的延康國當朝國師,被譽為神下第一人的存在!」

  瞎子威風凜凜,喝道:「牧兒,存於你心中的神,都是異神、偽神,打破它,才能豎起自己的神像!別說一個石像,就算是一尊真神站在你面前,你也決不能跪!」

  他將竹杖插在一邊,解開褲腰帶,哈哈大笑:「非但不能跪,反而要尿它!」

  「尿它?」

  秦牧呆了呆:「尿一尊神?」

  瞎子衝石像撒尿,哈哈笑道:「對,尿它!小時候你尿過它不下百遍,現在不敢了嗎?」

  秦牧咬牙,解開腰帶,一股熱流沖出,尿在石像上。

  這一尿非同小可,秦牧眼中的神像還是神聖莊嚴,充滿了壓迫感,但那種壓迫心靈讓他跪下的感覺不翼而飛!

  一老一少對「視」,哈哈大笑起來,很是歡悅。

  村長正在門口曬太陽,聽到兩人的笑聲轉頭看來,見此情形也不由搖頭:「瞎子是個騷情的怪才,竟然用這種辦法讓牧兒破了心中神,強大心靈。換做其他人,都想不出這種古怪的辦法,但牧兒竟然偏偏跟著他一起尿,也是膽大包天。他讓牧兒尿石像,既是破牧兒心中的神,也是破自己心中的神,那個挖掉他眼睛的『神』……槍中之神,回歸了。」

  他知道瞎子為何這麼做。

  瞎子手中的竹杖不是竹杖,而是槍。

  當年瞎子走入殘老村時雙目皆毀,身受重傷,淒慘無比,像是一個討飯的叫花子,一身污穢。

  但是瞎子的腳步卻很穩,手中的竹杖也很穩。

  他走入村莊的時候,給村長的感覺像是怒龍橫捲八方衝入小小的村莊之中,瞎子的氣宇在村長眼中,如擎天之柱。

  天下間能有如此槍法和氣概的,只有那位槍中之神!

  但那位槍神最強大的地方並非是槍,而是他的眼睛,那是一雙神眼,能夠看破一切招式破綻的神眼!

  而現在,瞎子將神眼傳了出來,傳給了秦牧。

  練槍先煉眼,煉眼先煉心!

  瞎子的眼是神眼,眼睛越強,便越能看到真實,看的越真實,便越能看到大恐怖。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7-7-2 12:46 PM

本帖最後由 shinex4062 於 2017-9-12 05:44 PM 編輯

第二十四章 破心中神

  這世間萬物並非像肉眼凡胎所見的那麼簡單,普通人看到的,和開了眼的武者所見的,完全是兩個世界!

  村裡的石像看似普通,但開眼的武者可以從石像中見到神,神魔留下的遺跡到處都是,開眼的武者能夠看到可怕的神魔,還有寺廟裡的佛像,凡夫俗子看到的是佛像,而開眼的武者可以見到無雙大佛,碾壓心靈的無雙大佛!

  倘若武者沒有強大的心靈,遲早會被自己所見的景象嚇死。

  所以瞎子教秦牧煉眼,先教他煉心,把心中的神破了,才不會被嚇倒,今後才能有所成就。

  佛門說,心中有佛,難以成佛。延康國師說破廟中神易,破心中神難。這兩種說法,與瞎子衝石像撒尿,都是同樣的道理。

  前兩種需要磨礪心靈,一步一步的破除心中神佛,而瞎子的做法簡單粗暴,甚至有些偏激、瘋魔,但卻有效。

  村長第一次見到瞎子時,瞎子身上帶來的意境強大無比,依舊如同怒龍捲八方,但是那時的瞎子雙眼都被挖出,瞎子垮掉了。

  而現在,那個槍神又回來了。

  這不能不說是秦牧的功勞,自從村子裡多出了這個手腳俱全的小男孩,村民們身上的怨氣也漸漸的被衝散,瞎子為了教秦牧九重天開眼法,自己要先覺醒「神眼」,但是他的神眼已經被挖掉,只剩下心眼。

  就在瞎子傳授秦牧時,村長感覺到瞎子的「神眼」的覺醒,那是心神眼!

  他沒有了眼睛,以心代替!

  村長緩緩的閉上眼睛,悠然的曬著太陽,心中默默道:「心神眼將會超過神眼,槍神,也將超過從前的那個槍神。瞎子,你走出大墟時,你的敵人將會顫抖……」

  秦牧尿過之後,哆嗦了一下,只覺身心舒暢。

  石像再難壓制住他的心靈,他再看石像,便看出許多自己從前看不到的東西。這就像是從前自己的眼睛上蒙著一層紗,看到的都是模糊的景象,而現在這一層紗被剝去,世界真實的色彩便展現了出來。

  他貪婪地看著四周的顏色,這種從未發現過的美讓他激動的想哭。

  他來到村子裡其他石像前,心靈再度被震撼,村子裡的其他三個石像也如這龍首老者石像一般,迸發出濃烈的神光,散發出超凡脫俗的神韻,擁有神聖不凡的氣息!

  不過,他可以用平常心去看,這些石像已經不能影響他的心靈。

  九重天開眼法,他只修了第一重天便已經讓他欣喜若狂,後面幾重天又將會讓他的眼睛提升到什麼層次,見到什麼美景?

  秦牧取出銅鏡,照了照鏡子,只見鏡子中自己的眼睛與平時有所不同,在眼瞳深處浮現出一道圓環,圓環中有著奇特的紋絡,像是電光交織。

  這道圓環慢慢變得暗淡,徐徐消失。

  秦牧閉上眼睛,催動自己的元氣小心翼翼的在眼瞳中構建神霄天罡陣紋,再次張開眼睛,又看到鏡子中自己的眼睛多出了一道圓環。

  這道圓環,是神霄天的投影。

  「倘若修成九重天開眼法,那麼眼中應該會有九重天環環相套的圓環,像是十個疊加在一起的眼瞳。」秦牧心道。

  瞎子繼續指點他如何修煉完整的神霄天罡陣紋,過了許久,秦牧才將完整的天罡陣紋掌握。

  「牧兒,休息好了吧?」

  屠夫從石磨上「跳下」,抓起兩口殺豬刀,叫道:「休息好了,便該練刀了!」

  秦牧應了一聲,取來殺豬刀向屠夫衝去。

  沒過多久,馬爺和瘸子打獵回來,立刻替下屠夫,繼續訓練秦牧。待到秦牧累得動彈不得,這才放過他。

  下午,秦牧去鐵匠啞巴那裡打鐵,啞巴比劃手勢,啊啊的說了片刻,秦牧點頭,若有所思。

  啞巴說的是修煉的技巧,他說修煉如打鐵,要注意文火與旺火,除了文火與旺火之外,還有便是淬火,要用水來淬煉。

  這是一文一武,一剛一柔,一龍一虎。

  秦牧細細思索,越是品味越覺得大有道理,不禁對啞巴佩服不已,啞巴的話,讓他避免走很多彎路。

  打鐵之時,啞巴又教他觀火,看著爐中火,比劃了一番。

  秦牧眼睛一亮,按照啞巴所教,一邊觀火一邊調動元氣,催動「霸體三丹功」,他的元氣運行如同一個小火爐藏在胸腔之中,然後搬運到身體各處。

  他覺得自己的元氣彷彿燃燒了一般,很是奇妙。

  與此同時,他的靈胎神藏中,靈胎汲取光海中的能量,呼吸吐納元氣,他的靈胎竟然也在漸漸變化,吐出的元氣竟被點燃,火光纏繞著靈胎,讓靈胎如同沐浴在一口火爐之中。

  秦牧驚訝,他的靈胎竟然也在淬體,觀看爐火,靈胎竟然生出這種奇妙的變化,讓他意想不到!

  啞巴也在驚訝,好奇的打量秦牧,過了半晌,秦牧感覺到自己的靈胎所能承受的火力達到極限,連忙不再觀看爐火。

  「啊啊!」

  啞巴比劃兩下,將燒紅的鐵條放入水中,滋啦,冒出一股白煙,然後又比劃兩下。

  秦牧眼睛一亮,觀看水缸,若有所思。

  他的胸腔中漸漸傳來流水之聲,水聲潺潺,然後潺潺的元氣流入靈胎神藏中,竟然變成了涓涓的水流,與靈胎接觸,奇妙的事情發生,他的元氣竟然在淬煉靈胎!

  他的靈胎經過水火淬煉,很是享受!

  第二天大清早,秦牧起床,只覺神采奕奕,渾身上下充滿了旺盛的精力,他用啞巴教的方法修煉,的確事半功倍!

  「再去找那頭魔猿打架!」

  他興致勃勃,服下固元丹,又被強大的藥力衝擊得不得不衝出村莊發洩,而山崖下,那頭魔猿早就等待多時。

  「小不點兒,趴!」

  這頭魔猿修煉了秦牧傳它的雷音八式,自覺實力大進,看到秦牧衝了過來,立刻興奮的丟掉嘴邊的樹枝,擺出架勢,吭哧吭哧的笑道:「趴,扁!」

  秦牧衝上前去,魔猿如同移動的山丘,橫衝直撞,迎著秦牧衝來,突然施展出一招隻身東海挾春雷,竟然帶著呼嘯的風聲,聲音越來越響,大風吹得四周樹木東倒西歪!

  秦牧眼睛一亮,口中發出長嘯,竟然也施展出隻身東海挾春雷,與魔猿轟然碰撞!

  咚!

  一聲沉悶的巨響傳來,一人一猿被各自的力量彈飛,那魔猿落地,立刻再度衝來,巨大的拳頭破空,轟得空氣震顫不已,一邊移動一邊出拳,空氣被震得嗡嗡作響。

  秦牧驚訝,千手佛陀這一招,竟然也被這頭魔猿煉成了!

  儘管魔猿施展的千手佛陀還有些生疏,招式的精妙還沒有掌握,但是千手佛陀的神韻它卻已經掌握,再加上這頭異獸力大無窮,千手佛陀在它手中,單純論威力,還在秦牧之上!

  魔猿的身體太強大了,壯得不像話,修煉了雷音八式之後,身體更加強壯,每一拳的力量都大得嚇人!

  秦牧昨天修為大增,在元氣的滋潤下,力量也增強很多,今天又服下一顆固元丹,本以為會將魔猿打個半死,沒想到竟然占不到半點上風,而且還有被壓在下風的趨勢!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7-7-2 08:22 PM

本帖最後由 shinex4062 於 2017-9-12 05:43 PM 編輯

第二十五章 第二次覺醒

  一人一猿在崖下的山谷中大打出手,碰撞激烈,秦牧雙臂酸麻,被魔猿壓在下風,漸漸難以支撐。

  沒過多久,他便又被魔猿打得鼻青臉腫,那魔猿卻也沒有痛下殺手,而是繼續與他較量,留了一分力氣。

  「吃,壯!」

  魔猿一拳轟來,這一拳勁風衝蕩,竟然有九種力量,正是雷音八式的第三式,九龍馭風雷。它一邊打來,一邊還囑咐秦牧要多吃,吃得像它一樣壯。

  「神霄天眼,開!」

  秦牧元氣鼓蕩,沖入雙眸之中,在眼瞳中結出九重天開眼法的第一重天天罡陣紋,眼瞳中頓時彷彿多出了一層眼瞳。

  神霄天眼開啟,秦牧頓時只覺眼前的天地萬物變得無比清晰,深邃,條理分明,即便是魔猿轟來的拳頭落在他的眼中,也變得奇妙起來。

  他能夠看得出魔猿的拳頭每一根毛發在空氣中的搖動,甚至看出魔猿皮膚下的每一根大筋每一條肌肉的運動方式,乃至於魔猿的力量走向!

  瞎子傳授給他的九重天開眼法,讓他的眼睛發現了表像中的真實,讓他對敵我力量的掌控和掌握達到一種他從未想過的境地!

  秦牧的拳頭迎上魔猿的這一拳,一人一猿的拳頭即將碰撞的一剎那,秦牧五指突然次第彈出,指頭破空,迸發出強弓勁孥弓弦迸出的刺耳呼嘯!

  雷音八式第二式,彈指驚雷琵琶手。

  馬爺的拳法並非全都是拳,其中也有指,彈指驚雷琵琶手便是其中精妙的指法。秦牧第一指彈在魔猿巨大的拳頭上,魔猿立刻發現自己的拳頭中力量全失。

  秦牧第二指彈出,魔猿感覺到自己這條手臂中的大筋劇烈震盪!

  秦牧第三指彈出,魔猿只覺自己手臂中的肌肉也在劇烈震盪,心中不由驚慌起來。

  秦牧第四指彈出,魔猿身不由己手臂高高揮起,胸前破綻露出。

  秦牧第五指彈在這頭龐然大物的胸口,魔猿只覺自己彷彿被幾百頭大墟蠻牛撞在胸口一般,身不由己倒跌飛出!

  秦牧呆了呆,瞎子傳授給他的九重天開眼法未免太強大了吧?

  強大的並非是他的招式,而是他的眼睛,他用神霄天眼輕而易舉看穿了魔猿的力量變化和走勢,尋出魔猿這一拳中的弱點,第一指擊中魔猿的破綻所在,直接化解了魔猿那威力驚人的一拳!

  呼——

  就在他出神的一剎那,魔猿暴起,一拳將秦牧擊飛,然後縱身躍到半空,雙手抱拳,向秦牧狠狠錘下,大地震動,秦牧身體落下之處被砸出一個深坑。

  那魔猿咚的落地,一拳向坑中錘去,它的拳頭還未落到坑中,坑底秦牧的指頭又彈在他的拳頭上。

  下一刻魔猿那巨大的身軀高高彈起,秦牧縱身從坑中跳出,追上半空中的魔猿。

  九龍馭風雷!

  嘭嘭嘭,一連串暴擊聲傳來,魔猿巨大的身軀被打得流星般墜落,連續撞倒十多株大樹。

  過了良久,秦牧和魔猿打到山崖頂,躺下來呼呼喘氣,他們已經沒有了力氣繼續戰鬥。

  神霄天眼雖然很強,但是對元氣的消耗很大,饒是秦牧修為深厚也有些吃不消。

  休息了片刻,魔猿坐了起來,豎起一根大拇指,指了指自己:「我,哥!」

  秦牧也坐了起來,搖頭道:「我,哥。你,弟。」

  魔猿大怒,伸出拳頭,胳膊上都是肉疙瘩:「我,壯!」

  秦牧抓住它一根手指,將它掄了起來狠狠砸在地上:「我,更壯!」

  魔猿翻身躍起,一人一猿又打在一處,很快又都沒了力氣,各自躺下呼呼喘氣。

  秦牧恢復一些力氣,站起身來,在崖頂施展雷音八式,魔猿也翻身坐起,目不轉睛看著。

  昨天秦牧只傳授它一遍,它只是學了大概,粗略的框架。而現在秦牧將雷音八式的各個細節展示給它看,同時為它講解每一招的發力訣竅。

  這頭魔猿學得飛快,幾個時辰後便將完整的雷音八式掌握,看得秦牧頭皮發麻,懷疑這樣下去自己還能否打得過這個大個子。

  「這傢伙還是個武學天才,異獸也能如此有靈性嗎?那麼它能不能修煉?」

  秦牧想了想,坐了下來,教這頭魔猿如何呼吸吐納,把自己的「霸體三丹功」傳授給它。

  魔猿有模有樣的學著呼吸吐納,「霸體三丹功」其實就是最簡單的導引功,行功方法非常簡單,只是搬運元氣導引元氣而已。

  沒過多久,魔猿便基本掌握了導引功,呼吸吐納很是平實。這其實也與它的性子有關,它只吃素,而且生性好靜,心思很單純純粹,因此才能這麼短的時間內掌握導引功。

  「這傢伙,真是武學天才。」

  秦牧見他掌握如此之快,不禁由衷讚嘆,道:「大塊頭,好好修煉,明天我找你再來打過。」說罷從山崖上一躍而下,向村莊而去。

  魔猿目送他遠去,又坐了下來,低聲道:「小不點兒……」

  之後十幾天時間,秦牧每天都來與魔猿交手,打過之後,魔猿便會請他吃果子,而秦牧也指點它如何修煉,而且還將瘸子的偷天神腿的腿法教給了這頭魔猿。

  魔猿原本善於拳法,但腿功卻很不入流,但是學習了偷天神腿之後,腿法變得極為刁鑽,即便是秦牧一不留神也要吃虧。

  秦牧的實力提升飛速,魔猿的進步也是快得嚇人,很快元氣便小有成就,與秦牧對決時,倘若秦牧不使出神霄天眼便無法佔據任何上風,相反還會落入下風。

  這日下午,秦牧與魔猿打過架之後,像往常一樣在啞巴的鐵匠鋪打下手,依舊按照啞巴所教,在爐邊觀火。

  他的靈胎神藏中,元氣如火,淬煉靈胎,一切看起來都和從前一樣,就在此時,靈胎突然瘋狂汲取神藏金海中的金色光芒,無數金光湧入他的靈胎之中。

  秦牧手足無措,渾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而啞巴無法看到他靈胎神藏中發生的事情,自然不知道一場奇妙的變化正在秦牧體內發生。

  靈胎吸收的金光越來越多,突然這小人兒不再吸收,也不在呼吸吐納元氣,陷入沉寂之中。

  秦牧試著調動自己的靈胎,那靈胎還是一動不動。

  「靈胎死掉了嗎?」

  少年有些不安,過了良久,他的靈胎又徐徐恢復,甦醒過來。

  秦牧鬆了口氣,繼續觀火,就在此時,他感覺到自己的元氣變得無比熾烈,那靈胎呼吸吐納時元氣被點燃,元氣流出靈胎神藏時竟然還沒有熄滅!

  秦牧嚇了一跳,連忙停止觀火,但已經來不及,他的衣裳竟然自動燃燒起來!

  一旁啞巴立刻舉起大水缸扣在他的頭上,將火焰熄滅。

  啞巴抬起大水缸,秦牧早已被澆成落湯雞。

  啞巴呆了呆,檢查一下秦牧衣服上燒著的痕跡,連忙丟了鐵錘和鐵條,飛一般衝向村長,連連比劃。

  村長驚訝,連忙讓聾子和啞巴將自己抬過去,道:「牧兒,你再觀火試試!」

  秦牧不知村長為何如此鄭重,再次觀火,他的靈胎神藏中,元氣再次化作火焰熔爐,環繞靈胎。

  接著,一股熱浪從他體內湧出,他體表的溫度頓時飛速提升!

  村長眼睛一亮,循循善誘道:「牧兒,你的心神不要晃動,心神守一,把你的手掌當成刀,劈出一刀讓我看看!」

  秦牧心無所想,眼中只有面前的爐火,元氣自然而然的勃然而發,以手為刀,向前劈出一刀。

  呼——

  他的手掌竟然發出了火光,如同一口燃燒的火刀斬落下來!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7-7-3 12:46 PM

本帖最後由 shinex4062 於 2017-9-12 05:42 PM 編輯

第二十六章 手臂粗

  鐵匠鋪中的眾人都不禁呆了。

  秦牧的霸體元氣,竟然有了屬性,而且是火屬性,很明顯是朱雀元氣!

  聾子正要歡呼,村長道:「聾子,先別急。牧兒,你再觀水,不要多想,心神守一。」

  秦牧如他所言,再次觀水,他的靈胎神藏中湧來的元氣化作潺潺流水,淬煉靈胎。小小的鐵匠鋪中擠滿了聞訊趕來的村民,馬爺,瘸子,屠夫,藥師,瞎子,都擠了進來,看著正在觀水的秦牧,大氣也不敢喘一下。

  村長的聲音傳來,道:「還記得瞎子教你的槍法嗎?你想像自己的手中就有那麼一桿槍,向前刺出一槍!」

  秦牧抬手,一槍刺出,槍尖點點,抖出一個又一個大圓,就在他手中空空刺出的一剎那,他的元氣化作雪白的水汽沖出,竟在他的手中形成一桿長槍模樣,同時有潺潺的水聲傳來,水汽如同一條水龍,被他抖出一個又一個大圓!

  「成了,成了……」

  馬爺喜極而泣,落淚道:「終於成了,不枉我們這些年的辛苦……牧兒,你長大了……」

  他忍不住偷偷把頭扭到一邊,用自己唯一的胳膊抹眼淚。

  瘸子臉上掛著憨厚笑容,喃喃道:「我們的牧兒可以在大墟中活下去了……該死的,老馬,你不要抹眼淚,我都快被你弄哭了!司老太婆去鑲龍城買東西,不在這裡,她如果在的話,哭得最狠的就是她!」

  「哭什麼?」

  藥師眼圈紅了,笑道:「我們應該笑才對!將來就算我們老死了,牧兒也可以自己活下去,這是天大的好事,我們應該大笑!」

  「是極,是極!」

  聾子哈哈大笑:「藥師,我雖然不服你,但是你這句話說得我服!」

  小小的鐵匠鋪中傳來驚天動地的笑聲,響徹雲霄,秦牧看著身邊這些興奮的老頭,心中一股股暖流在湧動。

  這些身上都有些殘疾,或多或少都有些缺點,一個個看起來兇神惡煞的老頭,是他的親人,最親的人!

  突然,門外傳來司婆婆的聲音,笑道:「你們這群老東西擠在這裡鬼笑什麼?」

  秦牧又驚又喜,司婆婆終於從鑲龍城回來了!

  很快,瘸子將這件大喜事捅了出來,司婆婆也不禁又驚又喜,眼圈有些紅了,笑道:「好事,好事,牧兒終於長大了……這是好事……」

  她想到自己這十一年含辛茹苦,忍不住落淚,這小老太婆坐了下來,抹眼淚道:「如果將來我們死了,牧兒也可以活下來了……別碰我,我是眼睛大沙子迷了風……」

  村長悄悄舒了口氣,盤在他心頭上的陰雲終於隨著秦牧的霸體元氣有了屬性而散去,秦牧能夠動用元氣,讓元氣發揮出威力,也就坐實了「霸體」這個身份,村裡的一場危機化解。

  只是,饒他神通廣大,也不禁納悶不解,那就是秦牧的霸體元氣是如何突然間有了屬性的?

  而且古怪的是水和火這兩種屬性!

  要知道,作為靈體,都是單一種屬性,絕不可能有兩種。

  秦牧明明是普通人的資質,但偏偏擁有兩種屬性,而且還是不可能在一起的水火屬性,這就古怪了。

  「普通人覺醒靈胎後,都會是兩種靈體嗎?」

  他不禁有些茫然:「啞巴到底教他了什麼,才讓他的元氣擁有了水火屬性?其他普通人也可以做到嗎?」

  他知道這些日子村民為了讓秦牧的霸體元氣發揮威力,都是用盡了手段,藥師採用的是藥補,瘸子、屠夫和馬爺是瘋狂訓練,瞎子不惜傳授自己的神眼,聾子想讓秦牧以書畫入道,畫出神通,而啞巴到底用了什麼手段他就不知道了。

  沒想到最後激發霸體元氣威力的,竟會是啞巴。

  他只知道啞巴讓秦牧觀火,觀水,觀火觀水如何讓秦牧的元氣有了水火屬性,這裡面的奧妙令他不解。

  啞巴是村裡的鐵匠,從不顯山露水。村子裡最騷情的是瞎子,最張揚的是屠夫,最熱心的是冷冰冰的馬爺,最陰險的是熱情洋溢的瘸子,最踏實的是藥師,最無欲無求的是聾子,最善變的是駝背司婆婆,而最木訥的,就是啞巴了。

  對於啞巴,村長幾乎一無所知,只知道他被人割掉了舌頭,而且煉器是一把好手,平日裡為附近村莊的村民打菜刀耕犁撅頭之類的東西糊口。

  從他指點秦牧,讓秦牧的元氣發揮出威力來看,啞巴的修為和造詣,只怕是村子裡除了自己之外最高的。

  「牧兒,你現在可以做到練氣成絲了嗎?」司婆婆期待的問道。

  秦牧試著將自己的元氣束成細絲,下一刻,他的元氣脫體而出,手臂粗細,冒著火焰。

  這條又大又粗的「元氣絲」捲起殺豬刀,一刀劈去,前方水桶粗細的木樁頓時被劈開,威力驚人!

  眾村民看著這條手臂粗細的元氣絲,各自無語。

  秦牧的元氣絲威力固然足夠強,但是練氣成絲,是要做到將元氣煉成細絲,這樣一來更加靈活多變,可以操控寶劍,以氣御劍,能夠施展出許多平日裡施展不出的招式。

  而秦牧這條元氣絲不能稱之為絲,稱之為元氣胳膊還差不多。

  這麼粗的元氣絲,消耗也是極大。

  瘸子撓了撓頭,道:「我覺得元氣胳膊也不錯,相當多出一條胳膊,打架也是很威猛。」

  眾人哭笑不得,司婆婆搖頭道:「元氣絲更加靈敏,元氣胳膊那就太粗壯了,韌度強度和靈敏都大大不如元氣絲。牧兒,你要早日將元氣練成絲。」

  秦牧點頭。

  他只有在觀火之時才能讓元氣呈現出火屬性,類似朱雀元氣,但是只要不觀火,元氣還是普通的元氣。

  而一邊觀火,一邊練氣成絲,對他來說還是有些困難。

  村長等人也看出了不妥之處,各自皺眉,秦牧只有觀火時才能施展出火屬性,觀水才能施展水屬性,這在戰鬥中極為不利!

  戰鬥中,敵人會給你觀火觀水的機會?

  他們原本覺得秦牧的霸體元氣擁有水火兩種屬性,非常厲害,現在則有些不敢肯定了。

  「啊啊!」

  啞巴比劃著手勢,笑得很是憨厚。

  聾子看懂了,笑道:「啞巴說得對,牧兒現在只是剛剛琢磨到訣竅,熟能生巧,他繼續修煉肯定可以掌握!」

  水火兩種屬性的元氣,相當於同時覺醒了玄武靈體和朱雀靈體,在秦牧觀火時便是朱雀元氣,秦牧觀水時便是玄武元氣。

  村莊裡,秦牧操控胳膊粗細的元氣絲施展殺豬刀法,殺豬刀上下翻飛,時不時險些將他劈成兩半,每當遇到危險,一旁的瞎子便用竹杖隔開殺豬刀,免得他真的把自己劈死。

  練氣成絲,以氣御劍,需要一步一步修煉,以元氣絲操控寶劍,御劍殺敵,但也極為危險,只有勤修苦練才能操控如意。

  屠夫的殺豬刀法是戰技流派,儘管屠夫吸收了神通流派的一些優點,可以脫手御刀,不過戰技流派畢竟與神通流派的招式有著極大的區別,用殺豬刀法來訓練以氣御劍極為兇險。

  屠夫的招式實在太瘋狂,太危險,瘋起來連自己都砍絕對不是一句空話。

  而馬爺傳授給秦牧的雷音八式,則是純粹的戰技流派,不能使用以氣御劍的法門。

  司婆婆傳授給他的天魔造化功,則屬於法術。瘸子的腿法,瞎子的杖法,聾子的書畫,藥師的煉藥術,啞巴的打鐵功夫,顯然也不能用來訓練以氣御劍。

  所以為了修煉以氣御劍,秦牧只能用殺豬刀法這種危險的招式訓練。

  村口,村長懶洋洋的曬著太陽,藥師站在一旁,回頭看了看正在拼命修煉以氣御劍的秦牧,突然道:「瞎子將神眼傳給了牧兒,屠夫也將他的刀法傳授給他,還有瘸子的腿法,聾子的畫功……那麼村長,你呢?」

  村長轉頭看著他。

  藥師的語氣有些咄咄逼人:「我們各有所長,但是以氣御劍的造詣都不深,你的見識比我們任何一個都要強,你的本事比我們任何一個都要高,你為何不傳?以氣御劍,天下間,試問誰的劍法能比你更強?」

  村長黯然,低頭看著自己不存在的手腳,低聲道:「我想傳,但牧兒擔不起。當年我手腳齊全時也沒能擔起,否則我便不需要躲在大墟了……你知道我的手腳是怎麼斷的嗎?」

  藥師搖頭。

  「是劍傷。」

  村長抬頭,木然道:「我的手腳,是被劍斬斷的。傳了我的功便要擔起我的責任,我擔不起,現在的他更擔不起。」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7-7-3 08:37 PM

本帖最後由 shinex4062 於 2017-9-12 05:41 PM 編輯

第二十七章 靈胎功法

  呼——

  殘老村外的樹林中,秦牧一掌拍出,只見元氣自他手臂中湧出,如同火龍纏臂,面前的空氣頓時變得極度燥熱,空氣彷彿被點燃了一般!

  他腳步移動,手掌連拍,空氣越來越燥熱,有如黃沙大漠,十日高懸,灼熱無比!

  他用的是馬爺的拳法,雷音八式第四式,誇父追日風雷急。

  突然,秦牧步法變幻,招式也隨之變換,一招一式如同江水滔滔奔流入海,他的元氣竟然從火屬性直接轉成水屬性,手臂上有水氣組成的水龍纏繞,連招之間濤聲澎湃,似乎有大水環繞他流動。

  他的招法再次一變,雙手虛握,水汽如槍,如同長龍,翻江倒海。

  這幾日,他一直在村子裡磨礪自己的以氣御劍,專心磨礪元氣,只是他還是需要先觀火,才能讓自己的元氣擁有火屬性,然後方能施展以氣御劍。

  隨著他一次次磨礪,觀火的時間越來越短,而現在他已經無需去看火爐,只要內心中想著爐中火焰,他的元氣便自動變得灼熱。

  不過,屠夫的殺豬刀法是戰技派,秦牧擁殺豬刀法來磨礪以氣御劍,成效一直不大。

  倒是他修煉馬爺的雷音八式和瞎子的槍法,收穫頗多,進步神速。

  而今他施展雷音八式的第四式,誇父追日風雷急,如同巨人奔行,掌心一震,空氣爆裂,炸開,這是元氣的威力!

  當然,火屬性的朱雀元氣並不能完美的將馬爺的雷音八式威能發揮出來,最適合雷音八式的元氣是青龍元氣。

  倒是水屬性的玄武元氣,可以將瞎子的槍法發揮得淋漓盡致。

  過了良久,秦牧停下,服下兩枚固元丹,補充急劇消耗的元氣,細細思索自己元氣運用上的不足。

  他原本只能服下一枚固元丹,便會被撐得發狂,而自從他的靈胎睡著甦醒之後,服下兩枚固元丹也沒有什麼大礙,只是撐得慌。

  「固元丹這種東西,魔猿可以吃嗎?應該不行,藥師爺爺說固元丹內有四種屬性,對不是霸體的人來說就是毒藥。不如改日,我給魔猿煉一缸固元丹。」

  秦牧想起這個陪自己打架的大個子,心中微動,他這幾日沒有去找魔猿,也不知道這頭異獸將「霸體三丹功」練得如何了。

  他縱身而起,步履如飛,向魔猿領地而去。他畢竟是少年,村莊裡都是長輩沒有朋友,與魔猿算是不打不相識,幾日不見心中倒挺掛念。

  沒過多久,秦牧來到魔猿所居的山谷外,突然山林中一個小山般的身影冉冉升起,正是那頭魔猿。

  幾日不見,魔猿變得更加雄壯,見到秦牧之後欣喜異常,錘了錘胸脯,示意秦牧跳到自己肩膀上來。

  秦牧縱身躍到它的肩頭,魔猿縱跳如飛,帶著他進入山谷,向谷內跑去。

  秦牧還是頭一次進入魔猿的老巢,只見山谷中野鹿、野馬到處都是,還有些獐子,以及傻乎乎的麅子,腹地有一處古老的遺跡,殘垣斷壁,破敗不堪。

  那魔猿所住的地方是一個已經坍塌了一半的宮殿,宮殿前有一個破敗的半獸半人的石像,秦牧開啟神霄天眼,心頭微震。

  這個石像與殘老村的石像一樣,落入神霄天眼中,石像中的神韻彷彿一尊頂天立地的獸神,猙獰兇惡,氣焰滔天!

  想來魔猿每天晚上就是靠這個石像抵禦黑暗侵襲,保全性命。

  「這種神韻非凡,難道也是神為神雕刻的像?」

  秦牧從魔猿肩頭跳下,一隻傻乎乎的麅子湊到跟前,嗅了嗅他的衣角,當成食物嚼了兩口。

  魔猿將這隻麅子捏起來,小心翼翼的放到一邊,然後揮了揮手,示意秦牧跟上自己。

  它是這片山谷的統治者,也是這片山谷的保護者,守護著這些動物,只對入侵者很凶。

  秦牧跟隨著它走入這座破破爛爛的宮殿,隨即皺眉,這裡到處都是野獸留下的氣味,應該是山谷中的野獸每當到了夜晚也會進入宮殿中躲避黑暗。

  「小不點兒,看!」魔猿指著一面牆壁道。

  秦牧抬頭看去,宮殿的牆壁上有一些殘破的壁畫,壁畫斑駁,有些地方已經脫落,還有些地方失去了顏色,只剩下寥寥幾幅壁畫還算完整。

  這些壁畫,畫的是人在修煉時的圖案,有一些體內的箭頭代表著元氣的走勢。

  秦牧看了幾眼,突然心頭一跳,他看到了「霸體三丹功」的元氣導引路徑!

  魔猿一定是修煉「霸體三丹功」之後,覺得與壁畫上的圖案有些相像,所以引他來到這裡!

  不過秦牧還是很快發現不對的地方,壁畫上第一幅圖的確是霸體三丹功的導引圖,而第二幅圖則有所不同,雖然依舊是按照霸體三丹功的路徑,但是要複雜了一些。

  第二幅圖的元氣導引路徑,進入了眉心的靈胎神藏!

  元氣進入靈胎神藏後引出第三幅圖,這第三幅圖卻是元氣在靈胎神藏中的導引路徑,元氣並非是直接被靈胎呼吸吐納,而是在靈胎的腳下結成奇妙的元氣陣紋。

  這種陣紋極為複雜,比瞎子傳授給他的神霄天天罡陣紋有過之而無不及,秦牧細細打量,潛心記憶,一邊以自己的元氣模擬,在靈胎腳下用元氣結成陣紋。

  待到他將靈胎陣紋結成,不由身軀微震,頓時感覺到一股莫名的聯繫將他和靈胎連接在一起!

  他呼吸,靈胎也隨之呼吸,他做出動作,靈胎也隨之做出同樣的動作,他催動霸體三丹功,靈胎也催動霸體三丹功!

  秦牧呆了呆,隨即大喜:「這樣的話,豈不是相當於兩個我一起修煉?」

  不過他立刻發現靈胎催動霸體三丹功並不能讓他的元氣修為增加,而是碾磨元氣。

  他的元氣在靈胎腳下的陣紋中遊走,吸收金海中的金光,再進入靈胎體內,被靈胎呼出,元氣融合金光之後變得更為堅韌純粹。

  從前,他的靈胎也若有若無的吸收金光,但是沒有第三幅圖中記載的陣紋來的快捷。

  「難道這是霸體三丹功的靈胎境界的功法?」

  秦牧心中怦怦亂跳,村長說,他也不知道霸體的後續功法,沒想到在這裡會得到靈胎境界的霸體功法!

  他看向第四幅圖,微微皺眉,第四幅圖已經脫落了,只有一半,記載的應該是五行境界的功法。

  這幅圖上有些動物的抓痕,應該是被生活在這裡的動物給毀去的。

  第五幅圖也很殘缺,第六幅圖乾脆脫落了大半,後面的幾幅圖更是破破爛爛,難以辨識。

  「這座宮殿已經破敗到這種程度,不知道上面的壁畫還能保持多久。」

  秦牧嘆了口氣,壁畫能夠有幾幅圖流傳到現在已經極不容易了,他將第二幅和第三幅圖完全記下,又默默回憶幾遍,這才放下心來。

  即便宮殿裡的壁畫被完全毀掉,也會在他這裡流傳下去,教給下一個「霸體」!

  宮殿牆壁上的壁畫完整的所剩不多,除了「霸體三丹功」之外,還有一張壁畫較為完整。

  那是一幅地圖,秦牧細細打量,找到了湧江所在的位置,不由心中微動:「難道這是大墟的地圖?」

  他沿著湧江一點一點的尋找,從江水流勢河道轉彎的走勢,終於尋找到殘老村的位置。

  「咦?這裡為何畫了一條龍?」

  秦牧目光落在殘老村上游百十里地的地圖上,那裡湧江的地圖上竟然畫了一條龍的形狀,令人不解。

  「湧江龍王!」

  秦牧心頭微震,這條龍的旁邊寫著湧江龍王四字,不知是什麼意思。

  這幅圖上不僅僅有這一處奇怪的地方,還有其他地方也很奇怪,距離殘老村以東三十里地,畫了一口井,井邊也寫了四個字:天井龍王。

  還有一處地方也是一口井,寫著海眼龍王四字。

  他還看到大墟地圖中更加遙遠的地方還有一艘船,船上畫著一顆太陽,旁邊寫著太陽船三字。就在太陽船不遠處,還有一個地方名叫太陽井,而距離太陽船很遠的地方還有一艘月亮船,船邊畫著一輪月亮。月亮船旁邊,也有一個叫做月亮井的奇怪地方。

  秦牧目光搜尋,沒有在地圖上找到江心鎮壓吳女的古廟,也沒有在地圖上找到下游千里處的鑲龍城。

  「這幅地圖,難道是大墟災變之前的地圖?」

  秦牧搜尋片刻,心頭一跳,他找到了自己躲避黑暗而發現的那個峽谷遺跡,不過地圖上標的並非是遺跡,而是叫做神女關!

  「果然是大墟災變之前的地圖!」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7-7-4 12:48 PM

本帖最後由 shinex4062 於 2017-9-12 05:40 PM 編輯

第二十八章 牆上人影

  秦牧定了定神,大墟災變前的地圖很有用,這張圖上標明了許多大墟的遺跡,倘若外出打獵,來不及回到殘老村,便可以按照地圖進入這些遺跡躲避黑暗侵襲。

  「有了這幅地圖,可以避開許多危險。」

  他潛心記憶,將地圖記在心中,過了片刻找到了這片山谷所在地,只見這片山谷在地圖上叫做鎮央宮。

  「鎮央宮?央就是殃,災禍的意思。」

  秦牧跟隨聾子學習寫字畫畫,雖然不能說飽讀詩書,但是也學了一肚子的學問,喃喃道:「鎮央宮就是鎮壓災禍的宮殿。這座宮殿,到底是用來鎮壓什麼災禍?」

  他四下看去,卻見魔猿不知何時出去了,不在宮殿中,想來是這頭魔猿擔心自己留在這裡會打攪他,所以跑出去了。

  「大個子倒是懂事。」

  秦牧走出宮殿,喚來魔猿,問道:「大個子,這裡有沒有什麼奇怪的地方?」

  魔猿撓了撓頭,想了想,連忙向鎮央宮的偏殿跑去,秦牧快步跟上,他們後面那個傻麅子也跟了上來。

  「這!」

  魔猿進入偏殿,伸手一指,秦牧順著他的手指看去,只見它指的是一面白牆,牆上畫了個人影,很小,只有拇指大。

  秦牧上下打量白牆,除了這個小小的人影之外沒有發現任何東西。

  那隻傻麅子一路嗅嗅,湊到牆邊,嗅了嗅牆上的那個人影,正要舔牆,突然一隻手抓來,傻麅子消失不見!

  秦牧嚇了一跳,魔猿也憤怒捶胸,衝著牆壁怒吼,卻不敢上前。

  牆壁上,那個小小的人影旁邊多出了一頭麅子的畫,活靈活現,然後秦牧看到牆上那人竟然一點一點的活動起來,張開嘴,嘴巴越來越大,越來越大,口中遍佈釘子般的牙齒,然後將麅子一口吃掉!

  秦牧駭然,那牆上人影吃掉了麅子之後,突然邁開腳步,向他們走來!

  然後秦牧驚駭的發現,那人雖然沒有走出牆壁,但是身體卻越來越高,越來越大,漸漸地已經有正常人大小,還是沒有止住,依舊在向前走。

  沒過多久,這個人影便已經充斥整面牆壁,甚至連偏殿的房頂也出現了他的陰影,那是一顆頭顱,張開大嘴的頭顱,接著他的手掌從這面牆延伸到另外兩面牆。

  「小不點兒,走!」魔猿拉著秦牧跳了出去,沒有被這牆上的影子抓住。

  那牆壁上傳來一聲怒吼,牆壁被震得晃動不休,煙塵瀰漫,接著黑影從偏殿內部蔓延開來,眨眼間整個偏殿都被那個牆上的影子籠罩!

  那影子試圖從偏殿的牆壁上掙脫,卻始終也無法掙脫出去。

  「這就是魔?」

  秦牧停下腳步,眨眨眼睛,回頭試探道:「奇可多摩耶薩,般若般若摩耶薩,奇可多般若摩耶薩。」

  籠罩偏殿的影子突然間安靜下來,接著這座大殿的窗櫺洞開,如同兩隻漆黑的眼睛,秦牧只覺自己彷彿被一雙可怕的目光盯上,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然後偏殿的大門轟然閉合,接著大門又自動打開,一開一合間,只聽一個沙澀的聲音傳來:「大自在真言。你是我族的後輩?真可憐,你的真言沒有學到真傳,難道我族已經沒落到這種程度了嗎?」

  秦牧試探道:「前輩懂得真正的大自在真言?」

  「自然懂得!」

  那門戶開合,傳出一個充滿了傲氣的聲音:「我族的大自在真言蘊藏無上力量,那是開闢世界的偉岸力量,獲得大自在的力量!可惜,落在你的手中,怎麼就變成了這幅樣子?沒有一丁點的威力!讓這猴子退開,我傳授你真正的真言!」

  秦牧看了看魔猿,魔猿搖頭,甕聲甕氣道:「信,鬼!」

  「這位前輩與我同族,不會害我,你先出去等候一下。」秦牧安慰道。

  魔猿還是有些不太放心,被秦牧推了出去。

  偏殿門戶開合,那個充滿魔性的聲音道:「真言是行功之妙,蘊藏著神魔的力量,你只得真言的音節,未得其神韻,也未曾得到發揮真言的法門。這種法門,叫做大自在印,是我族核心絕學!我的力量被封印在這座大殿之中,無法持久,你注意看好了,我只教你一遍,能夠學到多少,便要看你的本事了!」

  偏殿的牆壁上黑影不斷縮小,接著出現了一個不大的影子,與秦牧差不多高,那影子內部出現一道道線條,處在運動之中,那是元氣運行的軌跡。

  那魔性聲音道:「大自在印共有四種印法,魔神偉力印,天魔自在天印,大智慧印,最後一種印法則是三印合一,大自在天魔印!這是第一印,魔神偉力印!你的口中要伴隨魔音,方能將其威力激發,奇可多!」

  秦牧目不轉睛,盯著偏殿外的牆壁上的黑影,潛心記憶行功路徑,他的體內,元氣也在按照軌跡運行。

  「奇可多!」

  他口中突然魔語迸發,秦牧立刻感覺到自己的體內湧出一股可怕的力量,這股可怕的力量促使著他的手掌五指結出奇特的印法,不受控般向前印去!

  轟隆!

  沉悶的響聲傳來,秦牧這一掌,竟然打出了他夢寐以求的雷音,掌心雷!

  秦牧呆了呆,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牆壁上的那個人影傳授給他的這魔神偉力印的力量竟然出奇的強大,在變化上不如馬爺的雷音八式,但是力量上卻要勝出雷音八式許多。

  不過,這招魔神偉力印消耗的元氣也是極大,是雷音八式消耗元氣的數倍!

  那牆上的影子蠕動,彷彿被什麼東西拉住一般,不由自主的回到偏殿之中,氣喘吁吁道:「這座偏殿的力量太強,始終壓制我。我沒有多少時間了,你看好了,這是第二印,天魔自在印!摩耶薩!」

  內牆的牆壁上,黑影體內元氣行進路線再次變化,不過偏殿內部昏暗,距離遠了便看不清。

  秦牧振奮精神,不自覺的踏前一步,總算將牆壁上黑影的元氣行功和變化看清。

  「摩耶薩!」

  他默誦魔音,元氣運行,頓時另一種奇妙的力量從體內勃然而發,促使他的身體做出另一種動作。

  他的面部不由自主露出微笑,手指做出拈花狀,一印拍出。

  這一印的威力卻不如何強大,相反似乎沒有任何威力,然而秦牧卻感覺到雷音八式中有一門印法與天魔自在印的效果彷彿。

  雷音八式第五式,日照陽魂空中煉!

  馬爺傳授給他的這一招功法,乍看攻擊力並不如何強橫,但是這一招的精髓在於攻擊神通者的魂魄!

  日照陽魂空中煉的訣竅在於拳如大日當空照,掌心陽雷煉魂魄!

  而牆壁人影傳授給他的天魔自在印看起來也沒有多少威力,但針對的也是魂魄,與馬爺的日照陽魂空中煉拳理相通。

  唯一不同的是,馬爺以大日陽雷摧毀對方的魂魄,至剛至猛,而天魔自在印則是一印將對方的魂魄拉入掌中,掌心就是自在天,將對方的魂魄在掌心中磨滅,更為陰險歹毒,令人防不勝防。

  至剛至猛尚可以防禦抵禦,但是天魔自在印則令人防不勝防。

  秦牧心中納悶,牆壁人影的印法與馬爺的拳法多有對照之處,兩者明明有著相同的拳理,但闡述拳理的辦法卻截然不同,一個是正道,一個是邪魔外道。

  至於哪種更好,秦牧無法說清,只能說各有所長。

  馬爺的雷音八式更適合正面對敵,以至剛至猛的拳法將對方擊垮,而大自在印更適合突然使出,殺對方一個措手不及。

  牆壁上的人影又縮小了幾分,似乎難以承受鎮央宮的鎮壓,氣喘吁吁道:「你看好了,這是第三印,大智慧印……」

  牆壁上的影子模糊不清,秦牧不自覺便又向前走了兩步,即將踏入偏殿的門戶。突然,他停下腳步,沒有進門,而是催動瞎子傳授給他的九重天開眼法,眼中多出一層眼瞳,牆壁上的影子雖然昏暗,但在他眼中卻變得清晰起來。

  「你不進來,能看得清嗎?」那牆上的人影問道。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7-7-4 08:24 PM

本帖最後由 shinex4062 於 2017-9-12 05:39 PM 編輯

第二十九章 小騙子,大騙子

  秦牧畢恭畢敬道:「前輩放心,晚輩自幼修煉,腎水充沛,元陽飽滿,眼力好得很,能夠黑夜視物,自然看得清。」

  牆壁上的人影晃動了一下,不過卻沒有進一步動作,而是繼續展示元氣行功的奧妙。

  大自在印的第三印是大智慧印,大智慧印的行功要複雜了許多,那黑影中的元氣行功路線越來越快,即便秦牧開了神霄天眼也無法完全捕捉元氣行功軌跡,讓他忍不住想要踏入偏殿。

  秦牧遲疑一下,一隻腳踏入殿門,另一隻腳卻留在殿外,總算能夠勉強捕捉到元氣行功路線。

  他拼命記憶,但是很快那牆上人影便將大智慧印運行了一遍,他試著催動大智慧印,儘管將大智慧印施展出來,不過始終覺得欠缺了一些什麼東西。

  他並沒有將大智慧印的行功路線完全記下。

  「這是大自在印的第四印,也是最強的印法,前面三印的一切威力都會融入到這一印中。」

  牆上的人影越發顯得無力,影子越來越小,聲音越來越低,道:「不過這一印更複雜,我怕你無法看清。」

  「前輩別擔心。」

  秦牧露出憨厚笑容:「晚輩自幼腎水充沛元陽飽滿,眼力好的很,還能勉強看得清。」

  牆上人影沉默,聲音越來越細微,嘆道:「但是我堅持不下去了。你進來,殿內四角各有四根青銅長釘,就釘在地面上,你將那四根釘子拔起來。這四根釘子紮在我的背上,只要拔下來便可以讓我喘一口氣,只要喘一口氣,我便可以將完整的印法傳授給你。」

  他的聲音輕柔:「大智慧印你還沒有學全罷?大智慧印很複雜,但是威力也是極強,你不曾學全便無法將其威力全部發揮出來。而最強的印法則是第四印大自在天魔印!你將釘子拔起來……」

  「前輩,我還是不學了。」

  秦牧搖頭,從殿內抽回左腳,道:「太麻煩了,我笨得很,多半是學不會。」

  牆上人影抖動一下,循循善誘道:「我可以教你第二遍,只要你拔下釘子……」

  秦牧更加為難,搖頭道:「前輩剛才說只教一遍,若是讓前輩教第二遍,豈不是讓前輩食言?晚輩會更加愧疚。我這麼笨,有負前輩的期待。」

  「不,你很聰明。」

  那牆上人影聲音越發柔和,彷彿一個和藹可親的長者在教誨晚輩,輕聲道:「你只看了一遍便可以將魔神偉力印和天魔自在印學會,大智慧印你也只看了一遍便學得七七八八,你的資質極高,倘若再看一遍一定能夠學會大智慧印。我喜愛你的資質聰明,可以食言一次,傳授你第二遍……」

  這個聲音說到這裡,突然頓住,然後聲音帶著森森寒氣,冷冷道:「你騙我功法?」

  秦牧錯愕道:「前輩何出此言?」

  「你騙我功法!」

  牆上人影突然暴怒起來,影子越來越大,很快籠罩整個偏殿,影子猙獰兇惡,厲聲道:「你敢騙我功法!小兔崽子,我好心好意教你,你卻騙我!」

  秦牧依舊站在殿外,任由面前的魔影猙獰,搖頭道:「前輩說笑了。你不也是要騙我進去將你釋放嗎?」

  那偏殿的門戶大開,窗櫺如眼門如口,陰森恐怖,森然道:「你知道?」

  「咱們本來就不同族,前輩先騙我說咱們同族,然後用大自在印引誘我,讓我一步步接近你,無非是有兩種目的。」

  秦牧露出瘸子般的憨厚笑容:「第一種是讓我進殿,引誘我不斷靠近牆壁,然後你便可以將我抓住,控制我去拔掉大殿四角的青銅釘子。第二種就是利用我想得到完整的大自在印法的心理,讓我自己去拔釘子。我若是拔了釘子,那麼前輩便不止是吸一口氣那麼簡單,而是脫困,像是吃掉傻麅子一樣把我吃掉。不過……」

  他笑得愈發憨厚:「我並不是麅子,我只是將計就計,騙了你兩招半的印法。」

  整個偏殿震動不休,門戶中傳來一聲驚天動地的怒吼:「你娘蛋的,我要弄死你!等我脫困,我活活弄死你!」

  殘老村的放牛娃撇了撇嘴,轉身離開,搖頭道:「你這種小把戲,瘸爺爺玩過不知道多少次了,把我從小騙到大,連婆婆給我買的糖人都騙了去不知多少回。你還想騙我……」

  「我要弄死你的瘸爺爺!」那牆上人影怒吼。

  秦牧轉身,認認真真道:「你別惹他,他會把你騙得褲頭底朝天的。」

  那牆上人影突然安靜下來,安靜的有些詭異,輕聲細語道:「你剛才說我們不是同族?呵呵,小兔崽子,你想的太簡單了,你和我怎麼會不是同族呢……呵呵呵,年輕的小魔頭……」

  秦牧打個冷戰,突然想到自己破壁時傳來的九天之外的神音,又想到自己用魔語來對抗神音的事情,再結合這牆上人影的話,讓他有些不妙的聯想。

  他連忙搖了搖頭,將腦子裡亂七八糟的聯想驅趕出去,轉身離開。

  「呵呵呵,你和我是一樣的,一樣一樣的……」背後,牆壁上的影子詭異的笑道。

  秦牧皺眉,走出鎮央宮。

  魔猿連忙迎上,向偏殿瞅了瞅,只見那牆上人影又縮回偏殿,這才放心,向秦牧鄭重道:「信?鬼!」

  秦牧點頭,深有同感:「大墟實在太危險了,像咱們這樣忠厚老實的,如果不學機靈一點,肯定會被騙得清潔溜溜,被吃得連渣都不剩半點。」

  魔猿瞥他一眼,撇了撇嘴,道:「信,鬼。」

  秦牧臉色微紅,叫屈道:「我可不是騙子,我是從小吃虧,這才勉強機靈一些。不過,這個地方只怕你是不能再住下去了,鎮央宮破破爛爛,不知道何時就會坍塌,若是塌了,那個老魔頭跑了出來肯定會拿你出氣。」

  魔猿搖了搖頭,看了看山谷中的那些野鹿野牛,默不作聲。

  基本上大墟中能夠生存的地方,不是被人占了就是被其他異獸占了,魔猿若是帶著這些野獸搬家,恐怕一時片刻間找不到落腳的地方,黑暗來襲,必死無疑。

  秦牧也沒有了主意,殘老村太小,根本擠不下這麼多的動物。

  「小不點兒,來。」

  魔猿向前走去,秦牧跟上它,卻見這頭魔猿帶著他來到山崖下,指著山崖上的掌印,露出期待之色。

  山崖上的掌印是魔猿自己印上去的,它的巴掌極大,用自己的手在山崖上留下一個深深的掌印。

  這個掌印代表著魔猿就是此地的領主,其他異獸見了掌印便會知道這裡是魔猿的地盤,便會繞道而行。

  倘若其他異獸有心要佔據這裡,便會前來挑戰,魔猿若是落敗,掌印便會被新的領主抹去,留下新的印記。

  「你,印。」魔猿期待道。

  秦牧詫異,不明白它的意思。

  魔猿拉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印旁邊,道:「印。」

  秦牧明白了它的意思,心中感動,在它的掌印旁邊重重一拍,山崖上頓時出現他的掌印。

  魔猿露出笑容,指著山谷甕聲甕氣道:「我的,你的。」

  秦牧心中的感動化作哈哈的笑聲,魔猿也吭哧吭哧笑了起來。

  正在此時,突然半空中傳來一個聲音,道:「師尊,下方有人。」

  秦牧連忙抬頭,只見半空中一艘紙船飛過,紙船約有六七丈長,船上空間寬裕,站著幾個身穿青衫的男女。

  然後,他看到更多奇怪的東西,幾隻紙鶴擁著另一艘紙船撲閃著翅膀飛來,紙鶴上竟然也站著幾個奇怪的中年男女,各自背負著長劍。

  第二艘紙船上只有一人,船上裝著一些貨物,看不清是什麼。

  那艘紙船停頓下來,依舊漂浮在空中,一位老者坐在那裡,道:「千秋,問一問路徑。」

  「是。」

  紙鶴上一位年輕男子向下看來,道:「少年,知道殘老村怎麼走嗎?」

  秦牧納悶,指了指殘老村的方向。

  那年輕男子彬彬有禮,躬身稱謝,然後紙鶴上掉下來一塊金錠,紙鶴擁著紙船飛走了。

  秦牧撿起金錠,納悶道:「這些人去我們村做什麼?難道是經過這裡的行商?不過行商不是應該去鑲龍城嗎?」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7-7-5 12:36 PM

本帖最後由 shinex4062 於 2017-9-12 05:38 PM 編輯

第三十章 尋仇

  秦牧將金錠收起,道:「大個子,你專心修煉,明天我再來找你。偏殿萬萬不能進去,那魔頭狡猾得很!」

  魔猿點頭。

  秦牧立刻動身回村,沒過多久他便來到殘老村外,遠遠只見兩艘紙船停靠在村門口的空中,紙鶴落在村口的樹下,不過船上和紙鶴上都沒有了人,應該是已經進入村子。

  他走入村莊,只見船上發話的那個老者正坐在村長對面,與村長說話,道:「聽聞貴村的司婆婆手藝了得,所以前來,想請婆婆幫忙剪裁幾件衣裳。」

  村長道:「敢問要做什麼衣裳,尺寸如何?」

  那老者道:「要做壽衣,一共九件,就按照你們村裡人的身材剪裁吧。我還聽說馬爺的木工很不錯,還要勞煩馬爺幫忙做九口棺材,棺材的長短,也按諸位的身材來吧。」

  突然,那老者看到秦牧走來,露出驚訝之色,改口道:「我說錯了,是十件壽衣,十口棺材。千秋,把訂金付上。」

  那個名叫千秋的男子上前,微微揮手,只見村口的一艘紙船飄來,落在村長旁邊,秦牧立刻看到這船上的貨物竟然都是紙錢元寶蠟燭喪門棍白幡之類的晦氣東西!

  那老者讓他把紙船停在村口,道:「這是十件壽衣十口棺材的訂金。敢問婆婆和馬爺,今天能夠做好嗎?實不相瞞,我這邊急著用。」

  村裡的瘸子、鐵匠、藥師等人原本都在各自忙著各自的活兒,突然間都安靜下來。司婆婆顫巍巍走來,笑道:「十件壽衣,今天就要?客人,有些趕了。」

  馬爺走來,冷冰冰道:「我手快,棺材今天就能做好。老先生能等一等嗎?」

  那老者笑道:「是有些趕,不過諸位都是能人,應該可以趕出來吧?」

  司婆婆瞥了瞥船上的元寶蠟燭,冷笑一聲,道:「你若是急著穿,現在便可以做出來,正巧我前幾日買來些布匹。」

  那老者欠身道:「勞煩婆婆了。」

  司婆婆走回屋子,搬出幾批布,抖手一揚,一批批布漂浮在半空中,接著一口剪刀從她的籃子裡自動飛出,在半空中咯吱咯吱剪裁,沒過多久,衣樣成形。

  那小籃子裡又有一根根銀針飛出,穿針引線,在半空中嗤嗤來去,很快將一件件壽衣縫製妥當。

  而馬爺則走到村外,來到江邊粗大的柳樹下,手指間青氣飛出,圍繞一株株柳樹嗤嗤亂轉,沒過多久,粗大的樹身被切成一口口白木棺槨。

  這些白木棺槨飛來,落在村口。

  司婆婆的衣裳也做好了,老太婆輕輕揮手,一件件壽衣各自落在棺槨上。

  馬爺邁步走來,冷冷道:「你們帶的錢不少,所以為你們免費多做了兩口,十二口棺材,量身打造,你們躺下去保管不長一寸不短一分!老先生還滿意嗎?」

  司婆婆笑道:「老身也免費多做了兩套壽衣,保證合身。」

  那老者呵呵笑道:「滿意,滿意。」

  秦牧見氣氛越發詭異,偷偷數了數,這些青衣人與那老者加在一起恰恰是十二人!

  藥師走來,面目陰森,但聲音卻很輕柔:「老先生聽口音不是本地人呢,好像是南疆的口音。」

  那老者溫和笑道:「我們正是來自南疆,灕江一代。」

  瘸子走來,滿臉堆笑,道:「灕江有個灕江派,聽聞是個大派,住在江邊,多有高人。我聽說灕江派的掌教叫做沐悲風,神通出神入化,伸手可斷江流。」

  那老者連忙道:「不敢當,不敢當。老朽正是沐悲風,我灕江派其實只是個混口飯吃的小門派,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平日在江上營生。老朽有五個師弟,承蒙各路道友看得起,稱作灕江五老。」

  秦牧心中一突,臉色微變。灕江五老不正是死在司婆婆手中的那五個老者?

  難道說這位沐悲風率眾前來,是打算為灕江五老報仇的?

  他點明要做十口棺材,十件壽衣,分明是為殘老村所有人準備的,殺了村民之後,給村民穿上壽衣,裝入棺材中就地埋了,然後燒些元寶蠟燭!

  而這些紙船紙鶴,也都是給殘老村的村民死後準備的!

  沐悲風轉動著拇指上的玉扳指,慢條斯理道:「兩年前朝廷詔安,國師親自帶聖旨前來,到了我灕江派,與老朽坐談論道。一炷香之間,老朽心悅臣服,收下聖旨,謝主隆恩。我灕江派承蒙皇帝和國師看得起,封了老朽為南疆五苗府的府牧,官從二品,治理五苗。國師又封灕江五老為苗疆護府副都護,官從三品。我們畢竟是閒雲野鶴,雖然被封了官職,但依舊喜歡走動。」

  村長笑道:「延康國師偽裝成國家的門派,皇帝有神下第一人之稱的延康國師輔佐,這些年國運倒是愈發興旺了,降服了不少門派,還讓各派弟子進入軍隊,開疆裂土。沐兄原本無拘無束,入朝為官便要被朝廷法度所左右,有些不太適應在情理之中。」

  沐悲風道:「所以,我那五個師弟靜極思動,想要出來走走,他們帶著灕江五子進入了大墟。灕江五子是我這五個師弟收的弟子,小有點本事,我五個師弟打算帶他們歷練歷練。」

  瞎子拄著竹杖走來,道:「灕江五老進入大墟歷練?還帶著弟子?大墟很險惡的,我不禁為他們擔心。」

  沐悲風嘆道:「是啊。大墟太險惡了,到處都是兇神惡煞之輩。他們已經走了兩個月,我遲遲不見他們歸來,心中知道只怕是出了差錯,所以一路搜尋,僥倖找到了五個師弟送命的地方。我這五個師弟死得慘啊,從他們的碎骨上的傷口來看,殺害他們的人應該是天魔教中的高手,身材不高,與司婆婆差不多。」

  他搖了搖頭,道:「而後,我又找到了他們弟子送命的地方,是一片峽谷,屍體都被野獸糟蹋了。唉,死得慘呢……從他們屍骨上的傷口來看,下手的應該是個年紀不大的武者,與這位小哥差不多。我聽聞你們村裡有裁縫和木匠,於是前來,為殺了我師弟和師侄的兇手訂下壽衣棺材,等著將他們裝進去。」

  他臉上露出些許傲氣:「我雖然是朝廷命官,但是畢竟做慣了山野村夫,不習慣朝廷的繁文縟節,所以還是按照江湖規矩來,自己前來為師弟和師侄報仇。千秋。」

  這老者說到這裡,閉上嘴巴,不再說話。

  在他身後,一位年輕武者上前,看向秦牧,正是那個在空中問路丟給秦牧一個金錠的男子,道:「我曲師弟是被用一根木棒施展刀法敲死,小兄弟,你背著一口刀,可否施展刀法,與我過過招?」

  秦牧猶豫,看向司婆婆和村長他們。

  司婆婆忍不住道:「牧兒,南疆民風彪野,下手就是狠手,絕不留情。他讓你出刀,你就施展……」

  「住口!」

  村長喝斥一聲,制止司婆婆說下去,淡淡道:「人家是按照規矩來的,沒有借朝廷和延康國師的力量來壓我們,我們也不能壞了規矩。誰也不許開口指點秦牧,也不許幫忙。」

  他目光森然,看向秦牧,冷冷道:「秦牧,棺材和壽衣就在那裡,你若是仁慈忍讓,其中一口棺材就是你的!要麼他死,要麼你死!人家邀戰,你還愣著做什麼,還不去?」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7-7-5 08:28 PM

本帖最後由 shinex4062 於 2017-9-12 05:36 PM 編輯

第三十一章 灕江劍法

  秦牧心頭怦怦亂跳,從背後拔出殺豬刀,他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陣仗。

  沐悲風的氣度,無形之中壓著他。

  這個老者進村之後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給人以無邊的壓力。

  與灕江五子的曲師兄交手,他是被逼到極點,不得不出手,而現在眼前的陣仗讓他有些發怵。

  「我尿過村口的石像,還怕什麼?吳女,鎮央宮的魔,我都見過了,那時不怕,現在能怕?沐悲風再強,也不會比神魔更強!」

  秦牧定了定神,慌亂的心情漸漸穩定下來,他看了看四周,眉頭微皺,村子不大,眾人站在這裡,加上他有二十二人,像是一根根木樁,而且每個人站的位置還都不同,身形錯落,將小村莊填得滿滿當當。

  村長躺在擔架上,藥師站在擔架一旁,只有上半身的屠夫矗在木樁上,馬爺斜靠木樁,司婆婆提著籃子,啞巴站在鐵匠鋪門口,聾子手裡提著桿毛筆還在滴答著墨汁,瘸子拄著拐杖單腿而立。

  而沐悲風帶來的那些人站的位置也各有講究,每個人的位置都古怪得很,讓人很難在村莊裡快速移動,更別提戰鬥了。

  這種場合,對於以氣御劍的要求極高!

  倘若以氣御劍,需要小心翼翼,免得自己的劍碰到其他人,被其他人影響,要求劍法細膩無比。秦牧修煉的是屠夫的殺豬刀法,戰技流派的刀法是無法做到這一點的。

  「就在這裡交手?」秦牧問道。

  千秋點頭:「就在這裡交手!」

  秦牧將殺豬刀插回背後的刀囊,空出雙手。

  千秋見到秦牧將殺豬刀放回刀鞘,眼中精光閃動,秦牧寧願空手,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沐悲風此來之前已經帶著他們去查看過峽穀遺跡,從曲師兄被啃得只剩下骨頭的屍骨上,沐悲風推算出了秦牧所使用的是刀法。

  秦牧當時從地上撿了一根木棒,以小木棒為刀,敲擊曲師兄,在他的屍骨上留下了一個個細小的敲痕,留下敲痕的地方骨頭出現細微的裂紋。

  從這裡便可以推斷出秦牧的刀法精湛,而且,秦牧的腳步移動速度必然也很快,只有腿法精湛,才能不斷移動攻擊到曲師兄身體的每一個角落!

  沐悲風的本事超群,乃是天底下頂尖的高手,從秦牧留下的痕跡來判斷,秦牧用的一定是戰技。

  戰技流派擅長近身,但是對以氣御劍沒有多少造詣和建樹。

  從那時,沐悲風便定下了殺秦牧的辦法,他們這些人在進入村子之後,每個人站著的位置不同,布下灕江水龍陣,故意留下九個陣眼,沐悲風站在龍頭位子上。

  而其他人除了千秋之外,都是灕江派最頂尖的高手,為了讓灕江水龍陣不能發揮出合擊的威力,殘老村的村民便需要一個接著一個的堵住陣眼,村長和藥師堵住龍眼,瞎子堵住心眼,瘸子、司婆婆、馬爺、屠夫站在水龍陣四肢的關節處,鐵匠鎮住龍身,聾子鎮住龍尾。

  那就會製造出像村子目前的情況,每個人站的位置都各不相同,身形錯落,讓人很難在這裡快速移動,很難以氣御劍,除非在以氣御劍上有著極高的造詣。

  顯然,秦牧並非是這樣的人。

  而他的弟子千秋正是這樣的人。

  他雖然還是靈胎境界的武者,但是在以氣御劍上的造詣極高,他元氣絲煉得纖細無比,控劍術達到驚人的造詣。他曾經以元氣控筆,三十丈外畫仕女圖,仕女圖上的髮絲根根分明,紋絲不亂。

  只要秦牧以刀應戰,必敗無疑。

  而秦牧將刀插回刀鞘,空手應戰,有些出乎千秋的意料,但是空手對上寶劍,怎麼看都是吃虧。而且他這次帶來的不是普通的劍,而是靈劍,六合境界的神通者神藏中孕育而生的劍。

  靈劍無論鋒利、韌度、強度、靈性,都要遠勝普通的刀兵。

  秦牧躬身道:「師兄,請。」

  千秋還禮,背後劍囊中寶劍錚鳴:「師弟,請。」

  秦牧腳步抬起,就在此時,千秋背後劍囊中寶劍蒼啷出鞘,元氣絲駕馭寶劍,寒氣逼人,劍光點點,向秦牧刺去!

  那元氣絲纖細無比,肉眼幾乎無法看清,輕輕抖動,寶劍便刺出一個個劍花,從各個刁鑽角度向秦牧刺去,速度之快,令人眼花繚亂!

  作為武者,以氣御劍修煉到這種水準,已經是難能可貴的成就!

  秦牧步法移動,靈敏無比,在一個個站立不動的人之間穿梭,而千秋的那口劍速度更快,劍法之細膩,令人咋舌,對站立不動的其他人來說,他的劍沒有任何威脅力,但對秦牧來說,他的劍招招奪命!

  那劍光令人防不勝防,讓秦牧即便施展出瘸子的偷天腿法也不可能逃過,這裡的障礙實在太多,每一個站在那裡一動不動的人都限制了他的速度,不可能讓他將速度徹底發揮出來!

  呼——

  秦牧觀火,元氣突然變得無比暴烈暴躁,隱約一聲龍吟傳來,他的手臂隱隱浮現出一條火龍纏繞在手臂上。

  這條火龍模糊不清,時而龍頭與拳頭融合,時而龍爪與指掌融合,變化不定。

  劍光刺來,秦牧一拳迎上,拳頭即將與這口靈劍碰撞的一剎那,他五指猛然張開,他掌心間的空氣轟然爆炸,將刺來的劍尖震得搖擺不定!

  噹噹噹噹噹——

  秦牧五指次第彈出,接二連三彈在劍尖、劍身和劍柄上,每彈出一記,便爆發出當的一聲大響,像是巨大的鐵錘狠狠的敲在劍上一般。

  待到他第五指彈出,這口靈劍被他彈飛,千秋的元氣絲也被他的指力生生震斷。

  秦牧腳步快速移動,身形在人群中交錯,飛速向千秋接近,兩人相距只有丈餘,就在此時,千秋面色木然,背後劍囊中又傳出一聲劍鳴,第二口靈劍從劍囊中飛出,向他刺來。

  秦牧心中一驚,連忙後退,這時第三口靈劍飛出劍囊,然後是第四口,第五口,第六口,第七口……

  十多口靈劍首尾相連,皆是被一道元氣絲貫穿了劍尖劍柄,第一口劍的劍柄抵著第二口劍的劍尖,第二口劍的劍柄又抵著第三口劍的劍尖,連在一起長達六七丈,有如一條活靈活現的銀龍在空中翻轉舞動,又像是灕江那千回百轉的江水。

  灕江劍法!

  南疆的第一劍法。

  千秋的第一口劍靈動無比,上下左右翻飛,而後面的劍則跟著翻飛,從人群中穿過,沒有碰到任何人的分毫。而從秦牧這個角度來看,恰恰只能看到第一口劍的劍尖,無法看到後面的劍。

  他心中生出一種強烈的危險感,看不到,意味著未知,未知便無法躲避,無法預判!

  灕江劍法,的確陰險兇悍!

  就在此時,第一口靈劍抖出數十朵劍花,向秦牧刺來,劍光晃花人眼。

  而這數十朵劍花背後,第二口靈劍從劍的佇列中脫離,被一道獨立的元氣絲連著,突如其來,向秦牧的脖子抹去!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7-7-6 12:50 PM

本帖最後由 shinex4062 於 2017-9-12 05:35 PM 編輯

第三十二章 得見神槍

  秦牧毛骨悚然,不假思索抬手便去抓這口靈劍,隨即掌心一痛,被靈劍刺傷。

  「牧……」

  司婆婆忍不住叫了一聲,卻被村長瞪了一眼,沒有說下去。

  秦牧抓住這口靈劍,靈劍在他掌心躍動,給他的手掌製造出更多的傷口,讓他的掌心血肉模糊,他的元氣雄渾,護住了手掌,並沒有讓這口劍斬斷他的手掌。

  然而下一刻,第三口靈劍脫離劍的列隊,而後是第四口,第五口!

  千秋目光閃動,勝局已定,秦牧年紀比他小,能夠修煉到這一步已經很是不弱,但是,秦牧畢竟只有兩隻手,能抓住幾口劍?

  突然,千秋瞳孔驟縮,秦牧雙手連抓,竟然像是長了數十條手臂一般,將他的一口口靈劍抓在手中!

  他的劍還未刺出,便被秦牧抓住了劍柄!

  雷音八式第八式,千手佛陀!

  千秋臉色微變,元氣絲抖動,秦牧手中的一口口靈劍也在劇烈跳動,幾乎要掙脫秦牧的手掌,與此同時其他幾口劍紛紛向秦牧的雙眼和咽喉刺去!

  秦牧此刻雙手抓住了五口劍的劍柄,還剩下七口劍,這七口劍攢刺而來,劍在空中嗤嗤嗤旋轉,如同陀螺一般,勢要將他的腦袋鑽透,將他的喉嚨鑽出一個大窟窿!

  司婆婆不忍去看,突然秦牧爆喝,粗大無比的元氣破體而出,捲起背後的殺豬刀一刀斬下。

  噹啷——

  這七口劍幾乎被同時斬斷,同時落地!

  「這麼粗的元氣絲!」

  千秋心中一驚,秦牧這一刀突如其來,讓他絲毫沒有防備,而且秦牧的元氣絲根本不合常理,粗得嚇人,刀中蘊藏的力量也大的不像話!

  而那口殺豬刀,竟然也鋒利得不像話,比靈兵還要鋒利,還要堅韌。

  秦牧那如此強大的力量,在加上鋒利無比的殺豬刀,斬斷他的七口靈劍輕而易舉!

  他心中的震驚還未退去,秦牧突然抖手,將手中的五口靈劍向他擲去,靈劍破空,嗤嗤作響,速度快得難以想像。

  千秋卻露出笑容,手掌一抬,元氣絲呼嘯而出,向那五口靈劍卷去,同時劍囊中又有幾口靈劍飛出。

  他的劍囊看起來不大,應該放不下多少東西,但靈劍一口接著一口飛出,極為古怪。

  不料,千秋的元氣絲剛剛纏繞在五柄射來的靈劍上,立刻臉色大變,秦牧恐怖的元氣竟然藏在劍身之中,滂湃澎湃,他的元氣絲還未纏繞住靈劍便被擊潰!

  千秋反應倒也迅疾,劍囊中飛出的那幾口靈劍立刻向射來的五口靈劍擋去。

  同一時間,秦牧邁步衝上前來,千秋立刻伸手一指背後,又是一口靈劍射出,迎向秦牧!

  秦牧口中傳來一聲奇異的聲音,聲音很短,一晃而過,但卻蘊藏著莫名的音律,古怪,詭異,陰邪,伴隨著聲音的是這個少年的印法,拈花為印,距離千秋還有丈餘遠近,便是一印拍出!

  「摩耶薩!」

  千秋只覺他的掌風撲面,卻沒有威力,正要專心擋下那五口靈劍,突然間靈魂飛出身體,被吸入秦牧掌心之中,不由嚇得魂飛魄散。

  咄!咄!咄!咄!咄!

  連續五聲輕響傳來,沒有了他的控制,那五口靈劍先後射入他的身軀之中,將他的身體高高帶起,向後落去。

  嘭——

  村中心的掛著肉舖旗子的柱子晃動了一下,千秋的屍體被掛在上面,頭顱垂下,一動不動。

  秦牧掌心還在流血,突然重重一握,血漿吧唧作響,掌中千秋的靈魂也被他捏碎。

  天魔自在印,善滅魂魄。

  秦牧轉過頭來,露出笑容:「婆婆,我贏了。」

  司婆婆放下心來,隨即大怒:「臭小子,你把手弄破了,回頭我打死你!血不能往身上抹,新做的衣裳抹髒了洗不掉,我也打死你!」

  村長目光幽幽,落在面前的坐著的沐悲風身上,道:「沐兄,你的弟子敗了,可要取下來給他穿上壽衣放在棺材裡?」

  沐悲風抬頭,看著千秋被掛在柱子上的屍體,搖頭道:「我會帶著他的屍身回去,將他好生安葬。倒是這位小哥兒明明有著深厚無比的修為,卻用的是魔功魔音,手段下作,令我不齒。」

  他指的是秦牧擊殺千秋的那一招,天魔自在印,雖然他不曾見過這種印法,但是秦牧口中傳出的卻是魔音,那麼秦牧用的當然是魔功。

  他能夠看得出來,秦牧的修為磅礡深厚,比千秋還要深厚許多,但是好像沒有經歷過多少生死磨礪,有些放不開,無法完全綻放實力。

  用魔功取勝,在他看來只是取巧,令人不齒。

  村長目光閃動,他也不知道秦牧是從哪裡學來的魔功,竟然將對手的魂魄從體內拉出煉死,著實是一種陰險手段。

  村裡出身自正宗魔道的,只有司婆婆。難道是他傳授給秦牧的?

  村長輕聲道:「牧兒,滅人魂魄有傷天和,這種手段盡量少用。」

  秦牧連忙點頭。

  村長看著對面的沐悲風,道:「還有十一口棺材空著。」

  沐悲風眉目低垂,道:「既然棺材和壽衣做好了,自然要用上。」

  村長道:「請。」

  沐悲風起身:「請。」

  漓江水龍陣轟然啟動,他身後漓江派的那十位高手氣勢爆發,與沐悲風的氣勢連成一線。

  嘩啦——

  江水滔滔,水氣瀰漫,小小的殘老村中突然間多出一條長河,水浪滔天!

  這種流轉的水勢,正是大墟南方的漓江!

  沐悲風與那十位漓江派高手站在這個小小的滔滔漓江之上,只見漓江中無數口飛劍在江中穿梭,銀光閃閃,如同細小無比的游魚。

  漓江派以劍術著稱,這個門派的劍術在南疆可謂是頂尖的水準,漓江十位高手再加上掌教沐悲風施展出這套漓江水龍陣,所動用的飛劍之多,令人難以想像!

  司婆婆與漓江五老爭鬥時,漓江五老之首的齊雁冰的劍丸中,藏著六千八百四十二口劍,那已經是多的可怕。

  而現在漓江水龍陣中的劍,則是齊雁冰的劍丸中藏劍的十倍之多!

  數以萬計的飛劍在水中組成了一條龍,由飛劍組成的銀龍,無數劍光在銀龍體內流轉,這些劍在不斷的運動之中,即將興風作浪!

  這等恐怖的劍陣,秦牧從前見所未見,甚至想都不敢想!

  劍陣一發,只怕便可以摧毀殘老村!

  村長依舊靠在擔架上,對面前恐怖劍陣依舊沒有多少表情變化,輕聲道:「瞎子。」

  瞎子抬頭仰面,似乎在看這座漓江水龍陣的奧妙,但是他的眼眶中空空如也,沒有眼珠子,豈能看得見?

  無數利劍發出尖銳的嘯聲,如同怒龍爆發出兇殘一面,破空向殘老村鋪天蓋地般壓來!

  瞎子單手提起竹杖,向射來的無數劍光點去,輕聲長吟:「我有屠龍技,今日破漓江——」

  叮。

  一聲清脆的碰撞聲掩過所有利劍發出的嘯聲,接著半空中那條看似能夠摧毀一切的銀龍身軀僵直,然後嘩啦一聲無數劍雨紛紛落下,咄咄咄插在地上。

  瞎子輕輕挑起竹杖,那大水組成的小型漓江竟然被他一杖挑起,跟著漓江崩潰,無法組成大江的形狀,成片成片大水從天而降。

  瞎子口中長吟不絕,邁步在水中行走,足底不沾水面,手中竹杖點來點去,一位漓江高手被他點了一下,眉心炸開,杖尖從他後腦穿出。

  另一人抬手抵擋,竹杖從他手心穿過,接著刺穿他的胸膛。

  瞎子從漓江頭走到漓江尾,身後一具具屍體從空中跌落,接著與沐悲風照面,兩人身形交錯而過,這一瞬間秦牧根本看不清兩人到底交鋒了多少次,使出了多少神通。

  沐悲風落地,向前走了兩步。

  而瞎子口中的那句「今日破漓江」,江字剛剛吐出,字音還未落地。

  「瞎子,我知道你是誰,沒想到你躲在這裡,更沒想到你的眼睛被毀掉之後還能有如此實力!」

  沐悲風說出這句話,面色突然變得蒼白,在村長面前坐下,輕聲道:「我們漓江劍派靠江生活,習俗是水葬,屍體見不得土,還請道兄成全。」

  村長輕輕點頭:「放心,門口就是江。」

  「得見神槍,死而無憾!」

  沐悲風吐出最後一口氣,含笑而終。

  秦牧繞到他身後,嚇了一跳,只見沐悲風的後腦洞開,被刺出一個大洞。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7-7-6 08:28 PM

本帖最後由 shinex4062 於 2017-9-12 05:34 PM 編輯

第三十三章 劍丸

  村裡到處都是水澤,到處都是利劍,幾乎無法下腳,一具具屍體也讓人有一種詭異恐怖的感覺。

  村長打量四周,皺了皺眉頭,開口道:「瘸子,你去收拾一下,裝殮好,不要讓他們曝屍荒野,送他們沿江下去罷。元寶蠟燭和紙船紙鶴也都燒給他們。」

  瘸子一瘸一拐上前,瞥了瞎子一眼,笑呵呵道:「騷情,還吟詩,吟得狗屁不通。」

  瞎子大怒,嘴角的鬍鬚吹得飄起來:「你想吟還不會呢,你大字不識幾個!」

  司婆婆連忙道:「瘸子,裝殮時好東西要留著啊,不要裝到棺材裡,總歸值點錢,下次也好賣掉換點油鹽醬醋!」

  「好嘞!」

  大墟中,最貴的不是金銀珠寶,而是油鹽醬醋綾羅綢緞,這種東西大墟中沒有,只能商隊從外界運到鑲龍城,然後大墟的居民用奇珍異寶和獸皮去換,完全可以說鹽巴比金子還貴。

  司婆婆每次都是拉著一車的寶物,帶著幾頭牲口前往鑲龍城,賣掉牲口和寶物,才能換來一些油鹽醬醋。

  藥師上前,為秦牧上藥,包紮他手上的傷,搖頭道:「空手抓劍,你的元氣還沒有強到那等程度,下次別逞強。」

  秦牧只覺手心涼涼的麻麻的,感覺不到疼痛,道:「我的控劍術不行,做不到灕江派那人那般靈敏,我感覺到自己有一身力氣,卻無法打出去。」

  「很正常。屠夫這廝的控劍術太差,教不了你。」

  藥師笑眯眯道:「咱們村有人會高深的控劍術,可惜不想教你。」

  村長面色微沉,硬邦邦道:「藥師,這裡水多,送我回屋!」

  藥師笑道:「那麼村長要等一下了,我還在給牧兒包紮傷口。」

  傷口包紮好了之後,秦牧看到鐵匠啞巴在撿地上的劍,撿起一口,輕輕抖了抖,便見數以千計的飛劍自動飛來,叮叮噹噹與啞巴手中的劍碰撞在一起,這些劍竟然統統消失,合併成了一口劍,令他不禁嘖嘖稱奇。

  他也上前,撿了一口劍輕輕抖了抖,然而什麼都沒有發生。

  啞巴咧嘴笑了笑,嘴巴裡沒有舌頭,啊啊了兩聲,然後兩隻手搓了搓手裡的劍,那口劍竟然被他搓得越來越小,眨眼間變成了一個小小的銀丸子,只有指頭大小。

  秦牧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劍,也想搓一搓,看看是否能搓成一個小銀丸,藥師連忙道:「別搓,剛剛包紮好的傷口!啞巴,你別逗他,否則我毒死你!」

  啞巴笑個不停,從秦牧手中將飛劍搶了去,然後把那個銀丸塞到秦牧手中。

  哢嚓。

  秦牧聽到自己的肩頭傳來一聲輕響,然後整個人被手裡的銀丸壓得趴在地上。啞巴嚇了一跳,拍了拍腦門,他剛才忘記了這是幾千口劍彙聚在一起才煉出的劍丸。幾千口劍加在一起,重量是何其之重?

  秦牧措不及防,自然被壓得胳膊脫臼,整個人都趴在地上。

  啞巴正要將秦牧的胳膊接上,突然被走過來的司婆婆一腳踢得飛出村莊,不知落到哪裡去了,只聽村外的空中傳來啊啊的聲音,越來越遠。

  司婆婆陰著臉,給秦牧接上胳膊,怒道:「不會說話的都是壞胚,一肚子壞水!牧兒,這些劍是母子劍,幾千口劍中有一口是母劍,其他的都是子劍,只要找到母劍,便可以將子劍統統收回。不過灕江派的劍丸沉得很,你現在還拿不起來。」

  她撿起一口劍,也如啞巴那樣輕輕抖了抖,數千口寶劍嘩啦啦飛來,融入到這口母劍之中。

  司婆婆笑道:「想要將母劍變回劍丸,不需要搓,啞巴是在耍你。你只需要將元氣與母劍相容,便可以縮回劍丸。同樣,你用這種辦法,也可以發出母劍中的子劍。」

  秦牧打量她掌心的劍丸,眨眨眼睛,納悶道:「婆婆,你房間裡好像有這樣的銀丸子,有好多!」

  「有嗎?」司婆婆眨眨昏花老眼,納悶道。

  「有!」

  秦牧記了起來,他在司婆婆的房間裡見過這種銀丸,數量不少,有的被丟到床底下,還有的在不穿的鞋子裡,還有角落裡也有不少。

  他小時候,甚至還把這些銀色丸子當成彈珠玩,彈來彈去。

  他甚至還見到過司婆婆養的老母雞,把這種銀色丸子當成沙石吃到肚子裡!

  現在想想真是可怕,萬一這些銀丸子在老母雞的肚子突然噗嗤一下變成了一口劍,那副場面真是慘烈。

  幸好這種事情沒有發生。

  司婆婆目光閃動,道:「你小時候能夠拿得起來,自然是普通的銀丸子,不是劍丸。」

  秦牧不太相信,道:「我還在啞巴爺爺的鐵匠鋪裡,見到過一個大箱子,箱子裡面滿滿的都是這種銀丸。」

  司婆婆昏花老眼眨呀眨,眨得比秦牧還要溜,笑眯眯道:「你覺得啞巴能這麼有錢嗎?」

  秦牧被她說的有些迷茫,啞巴的確看起來不像是如此財大氣粗的人,他分明就是一個隻會打鐵出力的苦哈哈。

  司婆婆笑道:「不要多想,咱們村都是普通人,一個個都是窮得叮噹響的苦哈哈,而且還都是老殘廢。咱們就是個普普通通的村子,一切都很正常。你懷疑啞巴那一箱子都是劍丸,還不如懷疑牆角的水缸也是個寶貝兒呢!」

  秦牧看向她說的那口水缸,水缸放在鐵匠鋪的屋簷下,等下雨的時候用來接雨水,不過古怪的是秦牧從未見到這口水缸的水滿過,無論多大的雨,缸裡始終都是半缸水!

  而且,這口缸的水也從未少過,更未見底過,啞巴打鐵用水很多,一桶一桶的往外舀可是缸裡的水還是那麼多!

  司婆婆見到他懷疑的小眼神,也覺得這個例子有些不對,連忙道:「你不會覺得藥師門口的一堆破瓦罐也是寶貝兒吧?」

  秦牧看向藥師門口的破瓦罐,瓦罐裡放著一些不知名的藥草,裡面養著一些蜘蛛、蠶、蜈蚣之類的小蟲子。

  剛才大水瀰漫,瓦罐裡進水,幾隻蟲子爬了出來,站在瓦罐沿上鬥來鬥去。突然一隻黑蜘蛛發怒,渾身上下都是火焰,接著蜘蛛膨脹,變成桌子大小,向其他小蟲子噴火。火焰中,幾隻金色的蠶蟲長出翅膀,變成一尺多長,從火裡飛出,撲在蜘蛛身上吱吱便咬。

  藥師探出頭來,呵斥一聲,那些蟲子連忙縮小身體,又回到瓦罐中老老實實呆著。

  秦牧愈發懷疑,司婆婆乾笑兩聲,訥訥道:「這些都是正常的,再普通不過……」

  秦牧試探道:「婆婆,外面的人也都像瞎爺爺一樣會飛?」

  司婆婆點頭:「外面的人都會飛。」

  秦牧道:「外面的也都像我們村子裡的人一樣,都是靈體?」

  「全都是靈體!」

  「外面的人也都像咱們村的人一樣厲害?」

  「厲害得很!否則婆婆和瞎子他們便不會被逼得躲入大墟中了!你不要總想往外面跑,當心死在外面,外面的人,比瞎子凶多了!」

  ……

  秦牧將信將疑,大墟外面的人真的如司婆婆所說這麼厲害,上天入地無所不能?

  江邊,瘸子收拾好屍體,裝殮入棺,馬爺將一根根木楔子拍入棺材蓋,釘上棺材,然後將一口口棺材推入江中,讓這些棺材沿江漂流而下。

  江流湍急,下游會有許多暗礁亂石,這些棺材很難漂流到大海,途中便會被撞破,屍體也會沉入水中,變成湧江大魚的食物。

  「灕江派,可能會從南疆除名了。」

  瘸子看著遠去的棺材,幽幽道:「掌教死了,門中高手也都死了,這個門派很難存活下來。」

  「我現在想的不是這些。」

  馬爺搖頭,看向遠方:「我現在想的是那位神下第一人。沐悲風是南疆五苗府的府牧,延康國師親自將他招安,封官從二品。他死了,灕江五老也死了,會不會驚動這位神下第一人?」

  瘸子搖頭,斷然道:「會驚動他!但是他絕對不敢進入大墟!」

  馬爺看他一眼:「你別忘了,一個延康國師奈何不得大墟,但是國師背後則是延康國!延康國,是一個掛著國家名頭的大派!這樣的龐然大物,怎麼會不對大墟虎視眈眈?這裡,可是有著無數寶藏的地方!」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7-7-7 12:23 PM

本帖最後由 shinex4062 於 2017-9-12 05:33 PM 編輯

第三十四章 奶奶廟

  瘸子心頭微震。

  難道延康國師和延康國真的膽大包天,連大墟這種詭異可怕的地方也想涉足,也想吞併?

  不過馬爺有一句話沒有說錯,延康國的確是偽裝成國家的門派!

  延康國以武立國,以武治國,官員分為九品十八階,從正一品的國師、太子太保,到從九品的將仕郎、典儀、博士(不是現今的博士,指的是博學多才的人,從九品的是書學博士、醫博士、算學博士、卜博士等官職),都是武道出身,有的乾脆就是其他門派的教主、宗主、掌教。

  至於這個國家的士兵,也都是一個個武者,能征善戰,外可以攻城掠地,內可以鎮壓叛亂,絕對是一個無比可怕勢力。

  當一個門派偽裝成國家,用國家的方式治理自己的疆域,統一資源,降服其他門派,統一管理自己疆域內的武者和神通者,將疆域內所有的門派為己所用,那麼這個國家將會是何等強大,何等可怕?

  這些年,延康國不斷擴張,疆域越來越廣,越來越大,吞併了如灕江派這樣的門派,也吞併了一個個小國。

  而今,延康國的國土已經來到大墟的邊緣,被大墟擋住了去路。

  擋住這個國家的是大墟的黑暗和詭異,大墟,每當夜晚降臨便會出現黑暗侵襲的詭異事情,進入黑暗必死,這讓延康國不敢進入大墟。

  而大墟中的兇險還不僅於此,這裡異獸極多,怪事頻繁發生,處處不祥,延康國師和延康國想要兵臨大墟,並沒有那麼簡單。

  不過,大墟的兇險並不能嚇阻延康國師,瘸子知道這個男人,對他的性格有所瞭解,畢竟自己的腿就是被他斬斷的。

  沒有什麼恐怖能夠嚇倒他,沒有什麼危險能夠阻止這個男人!

  他一定會進入大墟!

  甚至,說不定那個男人現在便已經在遙望浩瀚無垠詭譎莫測的大墟!

  村莊很快又恢復寧靜,小型灕江崩潰變成的水也很快被泥土吸收,第二天土地便被驕陽曬乾,硬邦邦的。

  秦牧這次得到了一個劍囊,是灕江派弟子千秋的那個,劍囊長六尺,並不大,用的是小鱷魚的皮打造而成,有束腰的帶子,還有兩條肩帶,可以背在背後。

  元氣進入劍囊,鱷魚嘴巴便會張開,從鱷魚嘴處吐出一個劍鞘和劍柄。

  武者練氣成絲,元氣絲纏繞劍柄,便可以拔劍,以氣御劍。

  第一口劍拔出之後,劍鞘中便又會冒出一個劍柄,拔出第二口劍,還會出現第三口劍。之所以叫做劍囊,便是這個道理。

  灕江派是南疆的劍派,所煉的劍很有獨到之處,這劍囊中藏著一口母劍,母劍是不能動用的,已經與小鱷魚皮融為一體。

  從劍囊中拔出來的都是子劍,秦牧試了一下,一共可以拔出二十八口子劍,加上被他用殺豬刀劈斷的那七口,一共是三十五口之多。

  至於灕江劍派是怎麼將三十五口劍藏在這麼個小小的劍囊中的,他便不知道這裡面的訣竅了。

  二十八口劍對秦牧來說不算沉重,他身上帶著許多鐵錠,腳上還穿著鐵鞋,胸口和腰間也藏著鐵錠,重量加在一起上百斤,重量與劍囊卻也差不多。

  秦牧把背著劍囊當成一種修行,可以省去鐵鞋等重物,更方便行動,不過讓他以氣御劍他便不成了,灕江劍法細膩毒辣,他的控劍術根本達不到那種水準。

  「若是能夠學到灕江劍法便好了。」

  秦牧暗嘆一聲,灕江劍法很是精妙,尤其一手連劍術更是精彩絕倫。村裡人馬爺、屠夫、瘸子、藥師、瞎子對劍術都不在行,啞巴有一箱子像是劍丸一樣的東西,而司婆婆也有類似的銀丸,如果那些銀丸是劍丸的話,那麼他們應該也精通劍術。

  只是秦牧詢問司婆婆,司婆婆卻不願教他,啞巴也連連擺手,似乎是有所忌憚。啞巴悄悄用手語告訴他,現在不學,會有更好的劍術等著他,學了就沒了,人家就不會教他了。

  秦牧不知他口中的人家是誰,只得作罷。

  元氣行功之妙他還沒有完全掌握,比如說馬爺的拳法,他還沒有完全做到在攻擊之時元氣行至周身。

  元氣行至周身,可以最大限度的提升身體各方面的素質,無論力量還是敏捷亦或是速度、反應,都達到極致!

  雷音八式修到高深境界,可以掌發雷音,拳打雷霆,他只能靠魔神偉力印做到掌心雷,但雷音八式目前還做不到。

  倘若能夠做到這一步,再次遇到千秋這樣的武者,他便可以空手接劍,不會被對方割傷手掌了!

  「你缺乏實戰。」

  馬爺來到秦牧身邊,淡淡道:「你的修為要超過灕江派的那個弟子,你所學的拳法,腿法,刀法,棍法,都要強過他的灕江劍法,但是你與他交鋒時卻束手束腳,施展不開。」

  秦牧連連點頭,他也感覺到了,千秋的劍法精湛,連劍術出人意料,但是自己的反應有些差強人意,竟然直接抓劍。

  現在想想,千秋的實力其實並沒有那麼強,秦牧一刀斬斷他七口劍,一招天魔自在印將他魂魄拉入掌心中,這說明秦牧的元氣修為比他要超出許多!

  馬爺繼續道:「沒有實戰磨礪,你很難將自己的實力發揮出來,這就是灕江五老帶著弟子進入大墟歷練的原因所在。閉關苦修,自己一個人猛練,是成不了真正的高手的。所以……」

  秦牧露出期待之色,他一直在等著馬爺和司婆婆他們允許自己出去打獵,現在終於等來了這個機會!

  「所以我和婆婆、瞎子他們商議之後,做出了決定。」

  馬爺鄭重萬分道:「你可以和我們一起去趕廟會了。」

  「去廟會趕集?」

  秦牧露出失望之色,喃喃道:「不能去打獵嗎?」

  馬爺露出笑容,拍了拍他的小肩膀,道:「趕集也是考驗,你通過了考驗,方能獨自出村打獵。好好幹!」

  秦牧哭笑不得。廟會是附近村落的盛會,他聽司婆婆提起過,趕廟會的日子往往是初一十五,附近方圓一兩百里的村子都會前往廟會,拿出各個村子的貨物,互通有無。

  每當到了廟會的日子,馬爺、屠夫、瞎子、啞巴、司婆婆、聾子和藥師都會前往距離這裡二十里地的奶奶廟,但是從前都不許秦牧去奶奶廟趕集,每次都讓他留下來陪著村長和瘸子。

  而瘸子比他更慘,司婆婆說瘸子手賤,是嚴禁他去廟會趕集的,怕他忍不住將廟會偷得一乾二淨。

  相比趕廟會,秦牧其實更想去打獵。

  距離初一的廟會還有兩天時間,秦牧繼續修煉,偶爾跑去鎮央宮山谷找魔猿打一架,閒時則去藥師的鋪子幫忙,順帶學習煉製固元丹。藥師養了幾隻鳥兒,渾身帶著火光,煉藥的時候這些鳥兒會從窗外飛來幫忙。

  煉壞了十幾爐靈藥之後,藥師的臉都有些青了,好在秦牧終於成了一爐靈胎,這才讓藥師的臉色緩和一些。

  秦牧立刻帶著這一爐提升青龍元氣的固元丹,興衝衝前往鎮央宮山谷,藥師本想提醒他要先檢驗固元丹是否會吃死人,想了想又止住了。

  「我上次給牧兒煉製固元丹,也忘記檢查藥力是否會吃死人……」

  藥師心道:「魔猿是個大個子,反正也吃不死……應該吃不死,由他去。不過牧兒這次煉的固元丹每一顆都有拳頭這麼大,魔猿真的吃不死嗎?」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7-7-7 08:15 PM

本帖最後由 shinex4062 於 2017-9-12 05:32 PM 編輯

第三十五章 趕集

  「吃,壯!」

  鎮央宮山谷中,秦牧取出一枚自己煉製的固元丹,拳頭大小,向魔猿比劃一下,道:「壯,結實!」

  魔猿撓了撓頭,接下這枚固元丹,吞了下去,沒有任何反應,納悶道:「壯?」

  突然,這頭魔猿發狂,全身毛發瘋長,腦袋上也長出一個樹苗,然後長成一個大樹杈子。

  ——應該是有一顆樹種子落到魔猿的毛髮裡,結果被固元丹刺激,開始瘋長。

  它的個頭也在瘋長,肌肉不斷隆起,骨骼便的更粗更壯,將這頭魔猿撐得嘶吼不已,砸來砸去,秦牧上前阻攔,被魔猿一拳錘在地上,魔猿第二拳敲擊地面,將他從泥土裡震得彈起,然後被魔猿一拳砸飛。

  秦牧衝了回來,魔猿怒吼聲不絕,一人一猿又在山谷中大打出手,打得亂石崩飛。

  這頭魔猿服用了秦牧煉製的固元丹之後,體格變得更大,更強,力量也提升了一大截,秦牧與它正面對抗,自身的力量竟然被它碾壓,根本無法與魔猿力量抗衡。

  迫不得已,秦牧只得將自己的元氣化作火屬性,滾燙的元氣在他體內運轉,背後肌膚上隱隱浮現出一條大龍的龍紋,龍的四肢則與他的四肢相連,龍爪恰恰處在他的手掌的位置,與他的手指重合。

  五爪火龍!

  火屬性的元氣屬於朱雀元氣,不過秦牧並非是朱雀靈胎,而是人形靈胎,他背後顯現出的龍紋不是元氣帶來的效果,而是馬爺傳授的雷音八式行功之後帶來的效果。

  馬爺的雷音八式,元氣行功,奧妙無比,元氣在體內的走勢形成一條龍紋,遍佈全身。倘若是馬爺這樣的青龍靈體施展雷音八式,元氣中帶有木和雷霆的屬性,背後的龍紋便是青色,雷霆交織。

  不過秦牧沒有煉成青龍元氣,只能用朱雀元氣,所以背後的龍紋旁邊有朵朵火雲。

  他催動雷音八式時,身體上才會浮現出龍紋火雲,只要不施展雷音八式,這些奇特的紋理便會漸漸暗淡消失。

  秦牧元氣行功,力量大增,總算能夠與魔猿正面抗衡,不過魔猿發狂,根本不按常理出招,拼著挨揍也要揍他,最終一人一猿都鼻青臉腫,仰面躺在地上呼呼喘氣,動彈不得。

  魔猿腦袋的大樹杈已經長成了一株水桶粗的大樹,上面掛著紅彤彤的果子,固元丹的藥力消失,大樹也不再生長。

  秦牧煉的這一爐固元丹的確有些問題,藥力太強,太橫,不那麼中正平和,也就是魔猿身體強大能夠承受得住藥力的衝擊,換做其他靈胎境界的武者,只怕都會被撐得爆體而亡。

  現在藥力耗盡,魔猿的身體開始緩緩縮小,但還是要比從前高出許多,也強壯許多,讓秦牧也覺得自己煉製的固元丹只怕是出了點問題。

  不過從魔猿的表現來看,應該問題不大,即使有問題也是好事。

  他從魔猿腦袋上的果樹上摘下一顆果子,剝皮吃了,入口很甜很潤,還帶著一股藥香味兒。

  魔猿坐起身來,從自己腦袋上將大樹拔下,這株大樹的樹根爬的它滿臉都是,魔猿捋下一把樹葉和果子,慢吞吞的吃著。

  秦牧將剩下的固元丹交給它,囑咐道:「一次只能吃一粒,萬萬不可多吃。還有,要打架出去找其他異獸打架,不能把鎮央宮拆了。」

  魔猿雙眼放光,連忙將固元丹收了起來,連連點頭。

  秦牧煉的固元丹太大,藥師煉的固元丹只是有小指的指頭大,而他煉的固元丹手法不純熟,有普通人的拳頭大小,因此這一爐固元丹的數量不多,只有二十多枚。

  秦牧放心離開,這頭魔猿等他走遠,立刻取了一枚大得不像話的固元丹,興衝衝的趕往最近的一個異獸領地尋仇去了。

  隔壁的那頭異獸與它有仇,經常侵犯它的領地,掠奪野獸填飽肚子,將它痛打了幾次,秦牧的手掌印在崖壁上,那頭異獸知道又來了個當家的,最近一段時間才沒有進犯。

  魔猿趕到仇家那裡,張口將那枚固元丹吞下,咆哮一聲,衝入仇家的領地。

  兩天后,終於到了廟會的日子,司婆婆帶著布匹,馬爺帶上一些自己新做的傢俱,藥師背著藥簍,屠夫將昨日瘸子捕獲的一頭異獸放在車上,應該是打算廟會上屠宰賣肉,屠夫賣肉,瘸子分錢,兩人分工明確。

  啞巴也帶上自己的爐子和打鐵用具,聾子帶著筆墨紙硯,叫上秦牧,眾人栓了牛車,趕往奶奶廟。

  牛車上東西被塞得滿滿當當,骨碌骨碌向奶奶廟駛去,秦牧駕著牛車,興致不高。趕集這種事原本對小時候的他還有些吸引力,不過他現在見識比以前高了許多,趕集也就沒有那麼有趣了。

  不過到了奶奶廟,秦牧還是被嚇了一跳,廟會比他想像的要大要熱鬧,圍繞奶奶廟遺跡有著長達十里的集市,到處都是一個個攤位,人來人往,熙熙攘攘,熱鬧非凡。

  這不是十里八鄉的人,而是方圓一二百里的各個村子的村民,大半都聚集在這裡!

  「鎮央宮的地圖上,這裡不叫奶奶廟,而是叫做天狼宮。」秦牧詫異,不知道為何這裡會被改稱奶奶廟。

  牛車駛入集市,秦牧看到各種稀奇古怪前所未見的東西都被擺在一個個小小的攤位上,還有在集市上捏糖人的,炒菜做飯的,還有做雜耍的,吐火的,賣異獸的,賣礦石的,賣珠寶的,賣閨女的,林林種種,應有盡有。

  「在下父女牛家村人,路經貴地,一不求名,二不為利,只為小女年已及笄,尚未許得婆家,因此比武招親,願尋得個武藝超群的好漢……」

  秦牧看前面很是熱鬧,停下牛車,湊頭觀望,原來是在奶奶廟比武招親的,擂臺上男女打得激烈。他看了幾眼,沒了興趣,繼續向前走,卻見奶奶廟竟然有好幾家比武招親的擂臺。

  這些擂臺都是建在土檯子上,臺上是來自各村的少年男女,很多都是年輕的武者,當然也有白髮蒼蒼的老年人跳到臺上要比武招親,台下噓聲一片,將老頭轟下去。

  「有些村子裡的男丁少,之所以比武招親其實是打算招個上門女婿。」

  司婆婆警告秦牧道:「做了上門女婿就是別人村的人了,你不能上去!」

  秦牧點頭,他倒有些手癢,瞎子笑道:「牧兒上去也無所謂,打了這家打那家,把奶奶廟的比武招親擂臺打一遍,娶他十幾個姑娘……」

  司婆婆瞪他一眼,瞎子不敢說話,連忙閉嘴。

  殘老村在奶奶廟有著固定的攤位,沒多久牛車便來到這幾個攤位前,秦牧幫助屠夫搭好肉鋪,又去幫馬爺將傢俱搬下來,再為啞巴支起鐵爐,幫司婆婆擺好裁縫鋪,然後又幫聾子打水研墨,將聾子畫的畫寫的對聯掛起來。

  準備妥當之後,秦牧看到瞎子的竹杖上掛著一個幡,坐在一張桌子前,幡上寫著「六爻八卦,算命消災」等字樣,心道:「瞎爺爺還會算命?」

  藥師將藥攤擺在旁邊,一旁的屠夫已經將那頭異獸開膛破肚,把肉掛上,殘老村的村民吆喝起來,跟普通人沒有什麼區別。

  「牧兒,旁邊有個空擂臺,你去將這幅字掛上。」

  聾子揮毫如飛,寫了一幅字交給秦牧,道:「掛好之後,不要下來,站在檯子上就行。這是你今天的生意,太陽落山后你還能站在擂臺上,便算你通過廟會考核了。」

  秦牧看了看那幅字,只見寫的是:腳踢湧江無敵手,橫掃大墟八百村!還有個橫批:靈胎境第一。

  秦牧看了看旁邊的擂臺,擂臺上有兩根油光錚亮的木柱子,柱子中間還掛著一塊橫匾,匾上無字,應該是貼橫批的地方。

  「聾爺爺,我會不會被人打死?」秦牧回頭問聾子道。

  這時,他看到一旁的瞎子又取出一個幡,上面寫著「輸贏百萬,買定離手」幾個字,顯然是打算趁著他打擂的時候大賺一筆。

  而司婆婆已經先在瞎子的賭攤上押了一筆,藥師則興奮的取出傷藥擺在藥攤上,等待擂臺上的傷患下來,馬爺正在做拐杖和擔架,屠夫則在那裡出售「蛟龍寶血」,壯體神藥!

  秦牧臉色頓時黑了,這群焉壞焉壞的老頭老太太變著法兒做生意!

  「聾子,你給寫個批註,只許靈胎境界的武者上去。」

  司婆婆想了想,道:「萬一跳上去一個神通者,豈不是把牧兒打死了?」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7-7-8 12:56 PM

本帖最後由 shinex4062 於 2017-9-12 05:32 PM 編輯

第三十六章 大雷音寺

  「牧兒,廟會其實是個見世面的好地方。」

  馬爺將做好的一副拐杖放在傢俱前頭,向秦牧語重心長道:「大墟中村落很多,也有不少是在外界混不下去的高人,被逼得不得不進入大墟。他們在這裡定居,也收了弟子,只有廟會的時候才可以將這些人和他們的弟子聚集起來。在這裡,你幾乎可以見到天下流派的功法和技業!」

  秦牧似懂非懂,思索道:「我沒有經過實戰磨礪,修為難以化作實力,所以馬爺讓我抓住這次機會,趁著廟會期間,與各個流派的武者交鋒?」

  馬爺露出期許之色:「是這個道理。」

  「可是賣拐杖是怎麼回事?」

  秦牧不解道:「為何瞎爺爺還設了個賭局?而且屠爺爺賣的異獸明明不是蛟龍,為何要吆喝自己出售的是蛟龍寶血?為什麼藥師爺爺早就準備好了傷藥?」

  馬爺乾咳兩聲:「大人的勾當,小孩子不要多問,還不上去?」

  秦牧只得登上擂臺,將聾子寫的那幅字貼在擂臺的柱子上。

  過了不久,擂臺下聚集了越來越多的各村村民,人聲鼎沸,秦牧也覺得聾子寫的字有些不妥,但是一會兒工夫就吸引來這麼多人,還是將他鎮住了。

  「腳踢湧江無敵手,橫掃大墟八百村!好大的口氣!少年,看你不過十一二歲的年紀,就算從娘胎中便開始修煉,修為也不過爾爾!」

  一個聲音大義凜然道:「你掛著這麼囂張的一幅字,是向我們大墟的村莊挑戰嗎?誰給你這麼大的膽子?」

  秦牧臉色微紅,內心羞愧,隨即反應過來向瞎子怒目而視,這個聲音很是耳熟,可不正是出自瞎子之口?

  瞎子愈發大義凜然,聲音很有蠱惑性,道:「我大墟中難道便沒有了真正的男人,讓這小子在上面囂張?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屁孩,你們能夠忍得住?我大墟男兒的血性何在?」

  此言一出,非同小可,頓時便有十幾個年輕男子跳上擂臺,秦牧臉都青了。

  「不過我大墟的好漢也不能他看輕了。」

  瞎子聲如洪鐘,震得眾人耳膜嗡嗡作響:「人家既然擺下擂臺,咱們也得守規矩,人家是來挑戰的,不是來打群架的,咱們也要一個一個來。這少年是靈胎境的修為,上去挑戰的,也須得是靈胎境,不能丟了各自村莊的臉面。」

  他話音剛落,那十幾個年輕男子各自走下擂臺,只剩下一個年輕人留在上面。

  秦牧舒了口氣,道:「這位師兄如何稱呼……」

  「要打便打!誰跟你套近乎?」

  那年輕男子突然伏地,體內元氣迸發,竟然在體表形成一道道虎紋,如同一隻斑斕猛虎!

  他的手掌和腳掌有犀利如刀的元氣化作利爪,猛然一躍,速度之快浮光掠影,向秦牧撲去!

  隨著他這一撲,秦牧竟然覺得自己彷彿被一頭無比兇猛的異獸盯上,惡風迎面而來,彷彿虎嘯山崗,這種氣勢是他所不具備的,應該是生死歷練中才參悟出的訣竅!

  「其他村的武者,果然都有著獨到之處!」

  秦牧背後浮現出龍紋,周身有龍紋纏體,腳步移動,如同長江倒掛,奔流入海,濤聲如雷。他以水屬性的玄武元氣催動雷音八式的第一式,雖然無法做到掌心雷,但是卻將江水從高山之上倒掛而下衝入大海中的氣勢暢快淋漓的發揮出來!

  兩人甫一碰撞,秦牧這一拳對上對方,玄武元氣的水屬性威能爆發,竟然在他的拳頭周圍形成一個龍首模樣,駕水奔騰,洶湧衝來!

  那個年輕男子頓時感覺到對方的力量無比強大,摧枯拉朽般擊潰自己的元氣,心中一驚,便被秦牧這一招劈飛。

  就在他被劈飛的一剎那,此人竟然雙足離地向秦牧的胸口蹬去,他的腳掌如同虎爪,鋒利至極,嗤的一聲撕破秦牧的衣裳,險些將他開膛破肚!

  秦牧匆忙之下單足立地,仰面便倒,另一條腿閃電般踢出,將那人踢得在半空中連翻帶滾,跌倒十多丈外,飛出擂臺。

  那人翻身躍起,剛要站穩,突然腿發出哢嚓一聲脆響,卻是腿骨被秦牧那一腳踢斷。

  藥師的聲音悠長的傳來:「上好的傷藥,斷骨隔天痊癒,不耽誤打獵。」

  馬爺高聲道:「拐杖一對,龍眼木打造,結實無比。」

  瞎子朗聲道:「運道不好,可以來我這裡,給你逆天改命。」

  「福字一對,洪福臨門。」聾子大聲道。

  秦牧臉色一黑,站穩身子,剛才的情況險到了極點,而藥師和馬爺還在關心他們的貨能否賣出去!

  「不過馬爺他們說的沒錯,我缺乏生死歷練,剛才那人修為並不高,比我低得多,被我一招擊飛,卻能在被擊飛的一瞬猛虎蹬腿,險些將我開膛破肚,反敗為勝!」

  秦牧長長吸了口氣,眼中光芒閃爍:「我在這方面的經驗太少了,廟會是個難得的機會,可以與方圓二百里的村莊中的武者交鋒,汲取他們的戰鬥經驗!這個擂臺,我一定要守到底,守到最後!」

  擂臺下,人越來越多,人聲鼎沸。剛才秦牧與那個年輕人爭鬥,被眾人看在眼裡,立刻看出秦牧的修為很是深厚,但是經驗不足。

  能夠在大墟生存下來,每個村基本上都有武者,甚至有的村還有神通者,因為大墟危險,村民尚武,充滿了野性,驍勇善戰。

  很快,又有人跳到擂臺上,是個女孩,元氣是玄武元氣的異種,但是出手卻很是狠辣,甫一碰面元氣如同一條大蛇纏繞住秦牧的雙腿,將他緊緊勒住。

  這個女孩纏住他雙腿之後,如同一條女人蟒,在他身上遊走,身前身後,痛下殺手。

  她的元氣詭異,化作一條大蛇纏繞周身,這種元氣不同於純正的玄武元氣,只是玄武元氣中的一部分。

  龜蛇為玄武,她的靈胎應該是蛇,沒有龜,屬於玄武靈體這一大類中的分支,因此身法也詭異莫測。

  秦牧以千臂佛陀擋住她的詭異攻勢,這女孩儘管身法詭異,但秦牧如同長了千百條手臂一般,身前身後到處都是手,短短片刻她便中了數百拳,被打得昏迷過去。

  而馬爺也順利的賣掉一副擔架。

  秦牧頭一次遇到如此詭異的身法,也受了點傷,好在不重。

  擂臺上,戰鬥還在繼續,而瞎子的算命攤位上也有許多人前來賭誰勝誰負。大墟中沒有統一的貨幣,交易都是以物易物,覺得價值差不多便換,賭也是如此,什麼玉石礦石珠寶牛羊,直接押上。

  瞎子的背後已經堆積了一堆貨物,各種東西都有,還有一隻老母雞,五彩羽毛,一人多高,雞嘴裡長滿了鋒利的尖牙,看起來很凶,拍拍翅膀,翅膀下煙塵四起,沙子如同箭雨咄咄四射!

  這是一頭雞婆龍,不是普通的老母雞,而是龍與雞的後代,雖然體內龍血不多,但是生出的雞蛋卻是一寶。

  「下一場,貧僧賭我的弟子贏。」

  突然一聲佛號傳來,一個老和尚擠到算命攤跟前,嘩啦一聲將禪杖放在桌子上,壓得桌腿沉入地底。老和尚坐在瞎子對面,合十道:「這是賭注!誰來與貧僧對賭?」

  瞎子心中凜然,開口道:「大雷音寺?」

  那老和尚道:「大雷音寺。」

  瞎子回頭,看向馬爺,道:「老馬,你來。」

  馬爺放下手中的拐杖,坐在那老和尚對面。那老和尚抬頭看向馬爺,面無表情道:「師弟。」

  馬爺面無表情道:「師兄。」

  「你將我大雷音寺的神通外傳了,破了我大雷音寺的規矩。」

  那老和尚白眉長垂,低聲道:「當年你自斷一臂,送到寺中,說是將大雷音寺的神通還給大雷音寺,你的手臂現在還存在千佛塔中。而今,你卻將我大雷音寺的神通外傳了,傳給了擂臺上的那個少年,出爾反爾。」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7-7-8 08:25 PM

本帖最後由 shinex4062 於 2017-9-12 05:31 PM 編輯

第三十七章 振聾發聵

  馬爺胸膛起伏,顯然心情並不平靜,冷冷道:「我自斷手臂,送到大雷音寺,將大雷音寺的神通還了,為何還要追殺我,讓我妻離子散?既然執意要我死,為何我不能將大雷音寺的神通外傳?」

  那老和尚搖頭道:「師弟,一條手臂並不代表全部神通。」

  馬爺嘿嘿低笑:「我身上的神通也並非是全部來自大雷音寺,難道你們也要將我身上的其他神通廢掉?我是出身自大雷音寺,但當年我是靠自己的雙手打出去的,當時你們不敢阻攔我。等到我有了妻兒,你們又找上門來,我為了妻兒的安危這才甘願自斷一臂,還了你們大雷音寺的神通!」

  他面目陰沉:「然後呢?你們追殺我,讓我妻離子散,家破人亡!」

  那老和尚白眉聳動:「規矩是規矩,改了便不是規矩。紅塵俗世,幹擾修行,師弟,其實我們並非是要殺你,而是要救你脫離紅塵苦海,重新回到大雷音寺修行,以成正果。當年你若是不動凡心,打出大雷音寺,而今大雷音寺如來的位子,便是你的了。你若是肯隨我回寺,老如來肯定會非常欣慰,如來的位子,還是你的。」(宅豬注:如來民間說法指的是釋迦摩尼,但是佛門專業說法,如來指的是佛,只要是佛,都是如來。佛經中說,如實道來,故曰如來,指的是佛這個境界。)

  「回去?」

  馬爺木然道:「當年我是殺出來的,若要回去,自然也要殺回去!」

  那老和尚面色一沉,嘆道:「如來會很失望。這臺上的少年,是你的弟子罷?你傳授了他雷音八式,但是卻沒有傳授我大雷音寺的心法,如來大乘經。」

  他看向擂臺中正在與一個青年男子爭鬥的秦牧,道:「如來大乘經乃是降魔之法,沒有修煉這門心法,雷音八式煉得再強也是虛有其表。今天我帶著弟子前來,明心,來見過師叔!」

  他的身後,一個高高瘦瘦的年輕和尚上前,手掛佛珠,合十施禮:「師叔。」

  老和尚白眉飄揚起來,道:「明心也是靈胎境的武者。我的禪杖押在這裡,師弟是否對賭?」

  司婆婆眉毛挑起,正要說話,馬爺面無表情道:「清規戒律,都是狗屁。我和你對賭,我的腦袋,比你的隙棄羅禪杖分量如何?」

  老和尚頷首道:「分量相差無幾。」

  瞎子、司婆婆和藥師等人大皺眉頭,正要勸阻,馬爺斷然道:「牧兒若是輸了,你拿我的頭回大雷音寺去見如來,若是牧兒贏了,禪杖留下,你有多遠滾多遠。」

  「善哉。」

  老和尚向那明心小和尚道:「今日為師要收回叛寺者身上的大雷音寺神通,你勝了,便是你的功德。」

  明心稱是,邁步向擂臺走去。

  擂臺上,與秦牧爭鋒的那個青年男子是個劍法高手,走的是灕江五子中的曲師兄的路子,寶劍離體不超過三尺,與曲師兄不同的是,他的劍不大,更像是匕首,長短八寸,小,但是更危險!

  這口小劍時不時會從奇怪的地方刺出,比如腋下、胯下,還會鑽入他的衣服中,在秦牧與他對拼掌力時從他袖筒中鑽出!

  以氣御劍,控劍術高明到這種程度,已經不比灕江弟子千秋遜色多少,要超過曲師兄許多。

  而且,此人竟然還在戰技上有著高明的造詣,他的掌法很是精深,氣勢如巍峨大山,掌心勁力一吐,便有山紋從掌心中乍現。

  不過此刻擂臺上的勝負已經分明,秦牧力大招猛,步法迅捷,那青年男子與他對拼第一掌時便吃了個大虧,秦牧雄渾的元氣直接將他的元氣壓垮!

  秦牧施展的是九龍馭風雷,九重力量雖然只爆發了三重,但已經讓他肺腑受傷,儘管劍術精妙,但敗局已定。

  秦牧腳步錯亂奔行,如千百條亂蛇在草叢中遊走,忽東忽西,忽前忽後,讓那青年男子看不出他的攻擊是從何而來,下一刻,他後心一痛,被秦牧一掌擊飛。

  那青年男子落地,怔了怔,向擂臺上的秦牧躬身謝道:「多謝小哥兒手下留情。」

  剛才秦牧那一掌雖然印在他的後心,力量很大,但力量並不剛猛,沒有傷到他的心肺,否則以秦牧的實力,絕對能夠將他的五臟六腑都打得粉碎!

  「師弟要休息嗎?」明月一直靜靜地站在那裡等候,待到秦牧將這青年男子擊敗,這才開口問道。

  秦牧目光落在他的身上,這和尚年紀輕輕,身穿白色緇衣,不染一絲塵埃,連腳下的鞋子也是白色,人也很是白淨。儘管剃光了頭髮,但是猶自顯得很是英俊,讓人不覺生出好感。

  他正要回答不用,突然司婆婆的聲音傳來:「休息,一定要休息!」

  秦牧不解其意,還是如司婆婆所言,坐下來休息,調理氣息。他的「霸體三丹功」適合在奔走時修煉,儘管他已經迎戰了十多位武者,但元氣卻沒有消耗多少,依舊處於巔峰狀態,只是身體有些勞累。

  司婆婆端了杯水走上擂臺,送到秦牧手中,低聲道:「牧兒,無論你用什麼手段,這一次一定要贏,萬萬不能輸!你馬爺爺與老賊禿賭上了,把自己的性命押上去了!」

  秦牧心頭一跳,連忙向馬爺看去,馬爺臉色淡然,聲音傳來:「牧兒,霸體無雙絕不可能會輸!我相信你。」

  他儘管這般說,秦牧還是有些慌神,村裡的人雖然都是他的親人,但是他最親近的除了司婆婆之外便是馬爺,當年是馬爺用一條胳膊背著石像與司婆婆一起出村,將他從江邊撿回來,救了他的命!

  倘若自己輸得話,豈不是害了馬爺的性命?

  此時藥師也大皺眉頭,馬爺相信秦牧是無雙的霸體,對秦牧有信心,但是秦牧畢竟不是霸體啊。

  他現在有些後悔當初要幫村長隱瞞那個善意的謊言了,倘若早點告訴他們真相,馬爺也就不會押上自己的性命了。

  馬爺正是因為對秦牧的信任,這才與那老和尚賭上自己的性命!

  突然,藥師目露凶光:「牧兒若是敗了,那就殺了這老禿驢和小禿驢,不能讓馬爺送死!」

  擂臺上,秦牧迫切想要穩住心神,只是牽扯到自己最親的人的性命,這顆心怎麼能安定下來?

  啞巴比劃著手勢,啊啊幾聲,瞎子拄著拐杖悠悠道:「不用提醒他,這次廟會是一場考驗,過去了,他就長大了。過不去,還是小孩子。」

  過了片刻,秦牧緩緩站起身來,看向對面高高瘦瘦的小和尚,徐徐道:「和尚,你心中有佛嗎?」

  明心雙手合十,肅然道:「我佛常在心中。」

  呼——

  秦牧吐出一口濁氣,體內元氣變得霸道而激烈,竟有一種無法無天的氣概從他小小的身體中噴湧而出。

  「我!」

  他踏前一步,小小的身體中湧出的氣勢甚至給人一種豪情壯骨如神屹立的激昂之感,聲音振聾發聵:「心中無神、無佛、無魔!我就是神,就是佛,就是魔!」

  此言一出,坐在馬爺對面的老和尚露出驚容,轉頭向秦牧看去!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7-7-9 12:33 PM

本帖最後由 shinex4062 於 2017-9-12 05:30 PM 編輯

第三十八章 如來大乘經

  那小和尚明心聞言不由勃然大怒,呵斥道:「大逆不道,你膽敢辱佛!」

  秦牧露出笑容,一顆心徹底安寧下來,眼神中流露出無以倫比的自信,不管這個小和尚的實力如何,不管他的功法如何,他在心境上已經輸了!

  馬爺對面的老和尚猶豫不決,秦牧的那一句話看似無法無天,別說辱佛,就算是神和魔也同樣侮辱了,但是落入他的耳中卻不是大逆不道,而是至理名言!

  心中無佛,方可成佛。

  心中有了佛,便再也無法成佛。

  心中無魔,方可成魔。

  心中有了魔,便再也無法成魔。

  明心的境界未到,體會不了這句話,而他已經深有體會。老和尚是在踏入天人境界後,才領悟出這句話的真諦,但是他現在已經修煉到了生死境,心中的佛還是無法打破,修為越深,越知神魔可怕,越知如來廣大。

  知易行難。

  相同的道理從秦牧這個小娃娃的口中吐出來,顯得極為古怪。更為古怪的是,這個小娃娃竟然說自己打破了心中的神佛!

  秦牧年紀太小了,根本不可能觸摸到這句話的真諦,既然無法觸摸到真諦,那麼怎麼可能將心中神佛打破?

  打破心中的神佛,是要經過苦修的,是要有頓悟的,否則心中的佛還是佛,魔還是魔。

  「不管怎樣,他沒有得到我大雷音寺真正的絕學,就算心境再高,也不會是明心的對手。」

  老和尚眼觀鼻,鼻觀心,似乎入定下來,對臺上的勝負毫不放在心上。

  擂臺上,明心高高瘦瘦的身體隱隱浮現出金光,這小和尚竟然給人一種他是一尊佛陀的感覺,神聖,莊嚴,廣大,帶給人無以倫比的心靈壓迫!

  擂臺下,聚集了各個村子的男女老幼,都被吸引過來,原本人聲鼎沸,而此刻明心體表散發金光,立刻讓所有聲音突然齊齊消失,鴉雀無聲。

  他們幾乎在同一時間閉上嘴巴,有如遭到當頭棒喝一般!

  這便是佛門的心法,如來大乘經。

  這門心法的修行之路與其他門派的心法不同,走的路子由表及裡,表是體表,體如來,裡是心,心如來。佛門稱之為體如,心如。

  明心儘管只修煉到體如的表層,但是佛相一出,便可以給人當頭棒喝!

  司婆婆等人不由又緊張起來,明心還未出手,但這種氣勢便可以先給秦牧一個下馬威,打消他的鬥志。

  試問,誰敢向佛出手?

  但秦牧就敢!

  秦牧身與心合,心與意合,意與拳合,拳與氣合,氣與身合,與此同時,他的靈胎與他的身體一起動作起來,身與靈合,施展出九龍馭風雷!

  他的步法是瘸子的偷天神腿,速度極快,明心還未眨眼秦牧便已經來到他的身前,明心還未抬手,秦牧這大氣磅礡的一拳便轟擊在他的胸口之上。

  九龍馭風雷這一招,共有九重力量暗藏在一拳之中,第一重力量如同一條火龍從秦牧拳眼衝擊在明心心口處,傳來噹的一聲巨響。

  明心體表金光突然明亮起來,隱約浮現出一口金色大鐘。

  秦牧第二重力量接踵而至,第二重力量是雙龍絞,兩條龍勁相互糾纏向明心的心窩鑽去!

  噹——

  又是一聲鐘響,兩股力量來的太快,兩聲鐘響幾乎在同時發出,震耳欲聾!

  然後,便是九龍馭風雷的第三重力量,三龍碎石勁,接著便是第四重力量的四龍撲殺,第五重力量五龍煉魔勁,第六重力量的六龍輪迴勁,第七重力量七龍倒海!

  連續七重力量爆發,七聲鐘響連成一片,明心體表的金光大鐘終於暗淡,讓這個高高瘦瘦的小和尚退後一步。

  第八重力量八部天龍力爆發,明心再次後退,體表的金光大鐘又恢復光彩,秦牧第九重力量九龍風雷爆發,明心體表的金光大鐘嘩啦破碎。

  秦牧驚訝,即便是魔猿也扛不住九龍馭風雷的完整的九重力量,每次秦牧與它打架時都是用到六七重的力量便收手,免得將魔猿打死打傷,而這個明心竟然不躲不避,生生擋住了完整的九重力量!

  他聽到司婆婆的話,這次沒有任何留手,已經用上了全力,甚至調動靈胎神藏的力量,但僅僅是將明心逼退幾步而已。

  「你沒有得到雷音八式真傳。」

  明心腳步移動,足底元氣炸開,速度極快,手掌一抬,雷音迸發,一拳轟來,竟然爆發出龍吟。

  轟隆——

  這一拳還未轟擊在秦牧身上,便見他的元氣化作一條青龍,儘管很淡,但卻猙獰兇惡,霸道無比!

  九龍馭風雷的第一重力量,竟然被他元氣顯形,顯化出來,可見他的元氣也非常雄厚,更為關鍵的是,他有與雷音八式完美契合的心法,而這恰恰是秦牧欠缺的部分!

  秦牧硬接這一擊,只覺這第一重的力量竟然出奇的強大,然而這一擊還未完全接下,九龍馭風雷的第二重力量雙龍絞便接踵而至,兩條龍形元氣相互攪動,將秦牧雙臂扭得彎曲,然後第三重力量三龍碎石勁直接轟擊在他的雙臂之上!

  秦牧雙臂見血,腳步錯動,連連後退,擂臺竟被他踩得亂石崩飛。

  四道龍氣撲殺而至,秦牧悶哼,元氣衝入雙眸之中,神霄天眼立刻開啟,手中元氣化作一桿長槍,持槍刺去,從撲殺而來的四龍之間穿過,叮的一聲刺在明心的掌心,明心的五龍煉魔勁還未爆發,便被這一槍刺得元氣渙散。

  兩種力量碰撞,秦牧手中元氣所化的長槍也崩潰散去。

  秦牧眉頭挑了挑,看向明心的手掌,那裡有一滴血順著指尖流下。他的掌心被剛才那一槍刺破了。

  當然,秦牧雙臂血肉模糊,傷勢比他嚴重很多。

  秦牧長長吸氣,元氣陡然變得熾烈,身形一動向明心撲去。

  隻身東海挾春雷!

  這次他用的不是水勢,而是火勢,有如一條滾滾火河從天而降,奔流入海,要將大海點燃一般!

  明心小和尚不為所動,抬手迎上,眼睛無比明亮:「沒有心法,都是虛妄,徒有其表。」

  他施展的也是隻身東海挾春雷,掌一動,便是掌心雷迸發,一聲雷,摧破魂,雷聲響起,秦牧那慘烈如火的氣勢直接瓦解!

  然而就在此時,秦牧雙手陡然燃起火光,以手為刀,如同瘋魔一般向明心砍去!

  殺豬刀法,日曜東海千疊浪!

  這是無比瘋狂的一招,屠夫的刀法,不瘋癲難以發揮出至高的威力,勢要有一種大日初升,東海千浪疊加,以無雙的刀勢斬破一切的勢頭,砍碎一切的勢頭!

  砍砍砍砍砍!

  千浪疊加,千刀疊加,沒有砍不死的,沒有砍不碎的!

  明心臉色微變,然而秦牧卻皺了眉頭,他看出明心即將施展出的招法,雷音八式的第八式,千手佛陀!

  這個小和尚以手掌迎上他的手掌,有如一尊千手佛陀,擋下他的狂刀!

  秦牧心中微沉,他的手並非是真正的刀,而是以手為刀,明心的防禦極強,很難將其手掌斬斷。

  「那就快!再快,更快!快到你接不住我的刀!夜戰連城風雨!」

  秦牧人如瘋魔,瘋狂斬下,他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快,快,快,快刀斬佛頭!

  「這世界上,沒有殺豬刀法砍不死的豬!」秦牧元氣狂暴,惡狠狠道。

  噹噹噹噹噹——

  明心以千手佛陀瘋狂抵擋,突然間沒有擋住被秦牧手刀斬在咽喉,體表大鐘爆發出一聲鐘鳴。接著便是第二刀突破他的千臂佛陀防禦,同樣斬在他的咽喉處,又是一聲鐘鳴。

  第三刀、第四刀、第五刀、第六刀!

  秦牧一刀比一刀快,接二連三斬在明心同一個位置,那就是咽喉處!

  「師兄,當年你我同門學藝,彼此都很熟悉,你的千手佛陀有一個破綻。」

  老和尚對面,馬爺淡淡道:「看來你將這個破綻也傳給了你的徒弟。」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7-7-9 08:11 PM

本帖最後由 shinex4062 於 2017-9-12 05:29 PM 編輯

第三十九章 日照陽魂空中煉

  老和尚白眉跳動,立刻知道他說的破綻是什麼。他早年學藝時,有一次貪睡誤了如來的講課,而那一課講的正是千手佛陀這一招。

  佛門講究緣字,老和尚錯過了這次緣,無法向如來請教千手佛陀的精髓,只能從師兄弟那裡學得千手佛陀,但畢竟不是如來真傳。

  他的千手佛陀中的確藏著一個讓人無法覺察的破綻,老和尚自己也發現了這個破綻,想要彌補破綻,哪知越補越漏,窟窿越補越多。

  解決問題,需要先尋出問題所在,千手佛陀這一招極為複雜,需要眼耳鼻舌身意等方方面面的配合,變化之多數不勝數,任何一個細小的破綻都不可能是由一個原因引起,很有可能是由數個甚至十數個看似沒有關聯的原因引起。

  老和尚從年輕時便開始尋找破綻的原因,但找到現在也沒有找到。他的千手佛陀中出現了破綻,作為他的弟子,明心的千手佛陀自然也會出現同樣的破綻。

  這個破綻太細微,只有攻擊速度無比之快時,才能讓這一絲破綻顯露出來。這絲破綻是手臂在抬起經過咽喉下一寸時,元氣變得稍微有些薄弱。

  遭到敵人快速攻擊時,手臂因為元氣薄弱,抬起速度會稍慢一線,就這一線會讓咽喉出現一晃即逝的破綻。老和尚修為太高,很少有人能夠逼出他的這一線破綻,但是明心不同。

  論修為渾厚,秦牧還在明心之上,而秦牧以手為刀,奇快無比,就在短短片刻,他已經連續百次斬在明心的咽喉處!

  在六十八次時,明心體表的金光大鐘便已經破碎了一次,雖然明心再次聚集元氣,金光大鐘再現,但是秦牧的刀已經切在明心的咽喉處!

  明心喉嚨處血流不斷,很快將純白緇衣染得血紅。

  老和尚嘆了口氣,道:「傻孩子,你的千手佛陀擋不住他的刀,不會換招嗎?」

  明心醒悟過來,自己只顧著接下秦牧的刀,卻忘記了只顧著防守,自己只會陷入挨打的境地,而自己的金光大鐘卻可以幫助自己短時間擋住秦牧的刀,給了自己擊敗對手的機會。

  是秦牧太瘋狂,將他嚇住了,忘記了自己的長處!

  他突然變招,手掌握拳,當空一震,拳頭如同大日金光,耀眼無比!

  日照陽魂空中煉!

  這一刻,竟有佛音從他的印法之中傳來,佛音悠揚高遠,而且伴隨著掌心雷,轟隆一聲巨響,足以煉殺魂魄!

  他的日照陽魂空中煉,與秦牧的這一招威力不同,威力超過秦牧所煉的日照陽魂空中煉數倍!

  秦牧遭受這一招的衝擊,頓時渾渾噩噩,三魂齊動,七魄皆驚。

  咄咄咄!

  秦牧抬起手指,一連串讓人眼花繚亂的指法點在自己的眉心、尾骨、肚臍、天靈、喉結、心窩、會陰、肺室,鎖住自己的三魂七魄!

  天魔造化功!

  司婆婆傳授給他的天魔造化功,原本是用來定住魂魄鎖住精血剝皮製衣的魔功,此刻竟然被他封鎖自身魂魄,不被明心這一招煉化魂魄!

  「摩耶薩!」

  一聲急促的魔音傳來,秦牧拈花微笑,手掌一震,天魔自在印轟出,明心魂不守舍,險些被拉出身體。卻在此時,秦牧招法一變,從魔功轉為佛功,日照陽魂空中煉!

  明心的日照陽魂空中煉是拳頭為大日,雷音震散魂魄,金光煉化魂魄,而秦牧的日照陽魂空中煉卻是拳頭為大日,熾烈的朱雀元氣讓拳頭燃燒,火光是元火,烈度驚人,可以熔化鋼鐵。

  秦牧拳頭五指叉開,掌心空氣頓時爆炸,巨大的衝擊扑面而去,將對方的魂魄炸得散亂。

  老和尚與馬爺的日照陽魂空中煉有所不同,顯然老和尚的才是正宗,而馬爺卻經過了改良,注重了威力。

  只是秦牧沒有如來大乘經,無法將威力全部發揮出來。

  明心剛剛被衝擊得神魂動搖,險些離體,隨即只聽一聲低喝:「摩耶薩!」

  秦牧竟然再次變招,由掌變印,拈花微笑,天魔自在印再次轟出,他將佛門和魔道的兩種印法來回切換,竟然暢通無阻,絲毫沒有澀滯之感,看得司婆婆與那老和尚等人都是心頭大震,震撼莫名。

  佛魔衝突,這是必然的事情,運轉魔功再催動佛功,必然會無比困難,絕不可能像秦牧這般切換如意。

  「是霸體元氣。」聾子露出笑容,低聲道。

  司婆婆聽在耳中,心頭微震:「聾子說得對,只有沒有任何屬性的霸體元氣,才可以毫無滯礙的切換佛功魔功!牧兒的確是霸體,村長沒有看錯!」

  那老和尚突然起身,念了一聲佛號,秦牧的天魔自在印頓時失去了威力,一股無形的力量將他和明心分開。明心正要重整精神,與秦牧再拼個高低,突然眼前發黑,身軀晃了晃。

  他咽喉險些被秦牧斬斷,失血太多。

  「我輸了。」

  老和尚看了馬爺一眼,招手喚來明心,道:「師弟,這次是我輸了,但下次未必。明心,我們師徒雲遊四方,還沒有落腳之地,不如就在附近尋個善緣,找個村莊住下。」

  明心咽喉還在流血,走上前來,老和尚為他包紮傷口,上了傷藥,意味深長道:「師弟,禪杖沒了,還可以再造,但頭顱只有一次。你輸了一次,便是全盤皆輸。還有這位小施主,你修煉魔功,陰險毒辣,已經入了魔道,當心沉淪地獄永世不得超生!」說罷,帶著明心飄然而去,足不沾塵。

  秦牧跳下擂台,目送老和尚師徒遠去,看到馬爺面色凝重,顯然是在為老和尚的話而擔憂,連忙道:「馬爺爺,婆婆,倘若有機會,他會不會殺了我們?」

  司婆婆冷笑道:「降妖除魔本身便是老賊禿的吃飯勾當,若是有機會的話,我們的下場不會比吳女更好!至於馬爺……」她搖了搖頭。

  馬爺將大雷音寺的功法外傳,這已經是觸犯了大雷音寺的大忌!

  秦牧不解道:「那我們為何不乾脆殺了他以絕後患,為何還要等著他來尋釁生事?」

  司婆婆眼睛一亮,贊道:「牧兒越來越有霸體的風範了!藥師,啞巴,瞎子,要不要索性做了這老賊禿和小賊禿?」

  那老和尚雖然已經走遠,聽到這話不由加快腳步,呼的一聲縱身飛起,帶著明心揚長而去,心中再也沒有了在殘老村附近住下來的念頭。

  司婆婆等人也沒有追趕過去,而是繼續忙著自己的活兒,聾子突然感慨道:「大墟越發是不中用了,什麼妖魔鬼怪都敢進入大墟惹是生非。」

  瞎子點頭,深有同感:「讓我們這些老實人不得清淨。老馬爺,總是這樣躲著不是辦法,哪天只要你說去大雷音寺,我們這些老骨頭也可以陪你去走走。」

  馬爺心中感動,卻沒有流露出來,而是將禪杖提起,道:「當年我打出大雷音寺,自然也可以殺回大雷音寺,無需你們幫手。牧兒,這是你贏的,歸你了。」

  秦牧接過禪杖,卻沒有想象中的沉重,這禪杖明明將桌子腿壓得沉入地下,但到了手中卻很輕便,納悶道:「這禪杖很貴重嗎?馬爺爺為何要用頭去賭它?」

  「貴重?也不算貴重。」

  司婆婆打量禪杖,笑眯眯道:「知道鑲龍城吧?這禪杖最多也就是能買下一座鑲龍城而已。」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7-7-10 12:13 PM

本帖最後由 shinex4062 於 2017-9-12 05:28 PM 編輯

第四十章 風尖兒

  秦牧瞪大眼睛,這個不起眼的禪杖,能夠買得下鑲龍城?

  「這禪杖名叫隙棄羅,四股十二環,是大雷音寺的如來所煉,用來打人也是可以,價值應該能夠比得上鑲龍城。」

  馬爺介紹道:「不過這禪杖更多的作用是修煉之用,你握住禪杖,心動則環動,環一動,你心中的雜念便會消失,是除心魔的寶物。十二個環,可以斷你十二種雜念,除十二種心魔。心魔生出時,環便會響,心魔便會被圓環套住,煉化成灰。杖分四股,斷四生、念四諦、修四等、入四禪,手握此杖修行,事半功倍。」

  司婆婆眼睛頓時亮了,雙眼放光,盯著秦牧手中的禪杖,笑道:「牧兒,禪杖先借婆婆使一使,婆婆心裡住著一個大心魔,纏了婆婆良久!」

  秦牧將隙棄羅禪杖交給司婆婆,好奇道:「婆婆,你心裡住著什麼心魔?」

  「一個老傢伙。」

  司婆婆嘆了口氣,愁眉不展:「怎麼煉都煉不死的老傢伙。我殺了他千百遍,他還活著,一直住在我的心裡給我添亂!這次若是能靠禪杖煉死他,我就可以舒心了。」

  秦牧還是不知道她心裡的老魔頭到底是什麼,司婆婆也沒有多說,那禪杖落在她手中,頓時嘩啦啦作響,十二個環一起晃動,震耳欲聾。

  司婆婆魔性大作,身上瀰漫著一股恐怖心悸的氣勢,這種氣勢根本不像她,反倒像是另一個人!

  秦牧不由毛骨悚然,司婆婆體內竟然住著另一個人!

  瞎子、馬爺、瘸子、藥師和啞巴等人也都是汗毛倒豎,急忙各自退後一步,這股恐怖氣息讓他們也感覺無比危險!

  過了片刻,司婆婆頹然,將禪杖還給秦牧,道:「這東西沒用,奈何不得老魔頭。天殺的,怎麼就弄不死他!」

  秦牧接過禪杖,想要插在背後,和竹杖放在一起,不過禪杖太長,放在背後便無法走動,只得拿在手裡。

  「把這東西扔到牛車上,你又不是和尚。」

  馬爺道:「今天趕集,你算是過關了,通過了考驗。後面便不用再打了,能夠戰勝大雷音寺的弟子,本身就是一個莫大的成就。不過,那個明心並非是如來的弟子,離如來的弟子還差得很遠,你明白嗎?」

  秦牧隨手將這桿貴重無比的禪杖丟到牛車上,好奇道:「如來的弟子有多強?」

  馬爺淡淡道:「我當年便是如來的弟子。什麼時候你能擊敗我,才算是真正的霸體。」

  秦牧心頭微震,他和馬爺每天練拳的時候,馬爺動用的僅僅是靈胎境界的修為,但即便如此,他還是被馬爺打得鼻青臉腫。

  要知道,馬爺只有一條手臂,倘若他的雙臂齊全,實力該會是何等可怕?

  秦牧知道,靈胎境界自己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

  奶奶廟的集市兩天才會結束,到了傍晚,許多人都開始收拾各自的貨物,搬入奶奶廟,這座廟宇很是廣闊,也有石像守護,很是不凡。躲在這裡,黑暗便無法侵襲過來,是個安全之地。

  秦牧駕著牛車,將牛車趕入奶奶廟,抬頭一看,只見夕陽掛在山頭上,照耀著這片天狼宮。

  他進入廟宇之後,才知道為何地圖上的天狼宮被人稱作奶奶廟,因為這裡的廟宇正殿供奉著一個面目慈祥可親的老嫗。

  那老嫗慈眉善目,像是個鄰村的小老太婆,眼睛中又有一些狡獪,雕琢得很是傳神,栩栩如生。

  秦牧竟然覺得她很像司婆婆,多看了兩眼,不過他用上神霄天眼去看倒嚇了一大跳。

  這個慈眉善目的老太婆竟然瀰漫著滔天的氣焰,她的神光形成一頭無比高大無比龐大的巨狼,仰天咆哮狀,似乎欲吞噬蒼天!

  這裡除了正殿,還有一座前殿,兩座偏殿,除此之外還有佔地很廣的花園,水池,不過花園已經沒有了花草,水池也乾涸了,水池下還有幾具骨頭。

  秦牧湊過去看了一眼,應該是魚骨頭,不過很大,長約六七丈,古怪的是,這魚骨頭竟然長著龍一樣的頭骨!

  藥師將他喚回來,取來傷藥給他的傷口敷藥,另一邊瞎子和啞巴則在煎蛋,那隻雞婆龍下了一隻椰子大小的雞蛋,正在「咯噠咯咯噠」的叫喚著。

  奶奶廟中,其他村民也開始生火做飯,日薄西山,晚飯之後便要睡了。

  正在此時,突然廟外跑來一個年輕男子,滿臉的焦急,高聲叫道:「老娘婆!這裡有老娘婆嗎?我娘子快要生了!」

  廟裡眾人各自站起身向他看去,卻沒有人做聲。

  司婆婆起身,顫巍巍道:「老身平日裡接過生,手熟。你夫人還能等等嗎?天色快黑了,倘若能夠等到明天,老身可以過去一趟……」

  那年輕男子噗通跪地,連連叩首,叫道:「等不及了!還請老娘婆慧手,搭救則個!孩子難產,村裡的老娘婆接生不來!」

  司婆婆看了看夕陽,露出為難之色。

  「救命!救命!」

  那年輕男子磕得額頭流血,大哭道:「我娘子這幾年懷了好幾個孩子,都在臨盆的時候沒了,生出來就死了!這次如果也沒了,我家便要絕後了!」

  司婆婆驚訝:「都是在生孩子的時候沒的?」

  那年輕男子連連點頭,司婆婆狐疑道:「既然能懷孕臨盆,不可能出生就死,這裡面定有古怪。你們村離這遠不遠?」

  「不遠!離奶奶廟只有不到二十里地!」

  司婆婆瞥了瞥夕陽,舒了口氣,道:「不到二十里地?你是張莊寨的,張莊寨不遠,天黑之前趕得及。瞎子,牧兒,你們隨我一起去,這裡面有些蹊蹺。」

  秦牧驚訝,司婆婆平日裡脾氣古怪,沒想到竟還是如此熱心的一個人。

  那男子連忙爬起身來,撒腿狂奔,向張莊寨的方向跑去,他應該是個武者,速度很快,唯恐來不及,正要回頭催促司婆婆等人,卻見司婆婆和瞎子依舊穩穩的跟在他的身後,甚至連那個十一二歲的少年也跟了上來。

  「你腳步太慢。」

  瞎子老神在在道:「牧兒,你背著他,速度快一些,免得太陽落山了。」

  秦牧立刻衝上前去,不由分說將那男子背起,道:「你小心我背後有刀,不要割傷你。」

  那男子連忙道:「放下我,你背著我跑不快……」

  他話音未落,突然耳邊傳來狂風呼嘯,秦牧縱身而起,跳出山林,背著他腳踏樹葉狂飆而去!

  那男子驚駭,兩耳邊傳來的風聲越來越大,只覺那背著他的少年腳步也越來越快,心中震驚莫名:「這小哥兒是怎麼修煉的?比我強太多了!」

  秦牧在狂奔之中,有一種踏風而行的感覺,心中微動:「瘸爺爺說他淬體時,是在靈胎境界,踩著風尖兒踏風而行。倘若我能找到風尖兒,豈不是也可以踏風而行?不過,什麼是風尖兒?」

  他在奔跑之中,無暇細想。背後那男子還在擔心司婆婆和那個瞎子能否跟上來,突然間只見看到這兩個老人竟然盤膝而坐,跟在秦牧背後,這兩人竟然被秦牧狂奔帶著的旋風捲著走,速度絲毫不比秦牧慢!

  「這是什麼身法?」

  他腦筋懵了,太陽終於落下西山,黑暗從西方滾滾而來,鋪天蓋地,所過之處一切都被黑暗吞噬。

  秦牧速度極快,遠遠看到張莊寨,立刻狂奔而去,在黑暗即將追上他之前,終於衝入那個村莊之中!

  呼——

  他雖然止住身形,但是背後的大風依舊呼嘯向前吹去,司婆婆和瞎子老神在在的坐在風中,向前飄出十幾丈遠,這才雙腿舒展開來,穩穩當當的站在地面上。

  秦牧怔了怔,心中狂喜:「風尖兒,原來這就是風尖兒!」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7-7-10 08:21 PM

本帖最後由 shinex4062 於 2017-9-12 05:27 PM 編輯

第四十一章 推刀

  秦牧狂奔之時,帶起了風,而司婆婆和瞎子則就是坐在風尖上,借力而行。所謂風尖兒就和浪尖兒一樣,浪是水流動形成的,風是空氣流動形成的,剛才秦牧帶起的風的浪頭,就是風尖兒。

  秦牧背著的那個年輕男子立刻下來,引領三人快步向自己的房子走去,叫道:「三位,三位,快點!」

  秦牧將風尖兒的事情放在一邊,走到這棟房院前,四下打量,只見這個村莊比殘老村要大許多,住著百十戶人家,房屋很是古樸簡陋。

  這家院子裡有一株大樹,樹冠遮住半邊房子,產婦就在樹冠下的房子裡。

  一個村婦從房裡探頭出來,道:「羊水已經破了,快燒些熱水來!咦,是殘老村的老娘婆來了,這下好了,母子一定平安!」

  司婆婆四下打量一眼,心中了然,道:「牧兒,你開眼四處看看可有古怪。倘若有古怪,你處理就行,我進去接生。瞎子,你也要當心一些,不要被暗算。」

  「神霄天眼,開!」

  秦牧張開神霄天眼,四下看去,突然目光落在那株大樹濃密的樹冠上,不禁毛骨悚然,險些失聲驚呼。

  只見那樹冠的樹幹很粗,猛地一看是樹幹,仔細一看,竟是一條水桶粗細的大蛇!

  那條大蛇藏在樹冠之中,蛇身一半深入到樹身之內,樹身上偶爾凸起的一個個大疙瘩,便是那條大蛇裸露在外的身軀!

  從大蛇的身體來看,只怕它的體長是自己前所未見,另一半身子恐怕是藏在樹底的樹根之中,被埋在土裡,比馬爺他們逮到的青蛟蛇還要大!

  整株大樹包括樹冠,都冒著濃濃的黑氣,環繞這片房屋!

  此刻那條大蛇正在吐著猩紅的芯子,低頭向產婦所在的房間吸吸吐吐,不知做些什麼!

  秦牧唯恐自己看錯,散去神霄天眼,用肉眼看去,大樹還是大樹,並非是大蛇,而他再次開眼,那條大蛇還是盤在樹冠中,等待著吃那孕婦產下的嬰兒魂魄!

  顯然,這家女主人這幾年懷孕生產,生的小孩都被這條大蛇吃了魂魄!

  他的心中怒火抖起,沉聲道:「瞎爺爺……」

  瞎子老神在在,悠然道:「婆婆說,交給你來處理,你處理便是。這會是你第一次打獵,快點,孩子快出生了。」

  秦牧定了定神,逕自走到那株大樹下,徐徐呼吸吐納。

  他的元氣從靜到動,隨著他心中的怒火,元氣運轉速度越來越快,元氣越來越磅礡!

  他體內的元氣澎湃激蕩,怒火也越燒越旺!

  錚——

  突然,他背後背著的那口殺豬刀與他體內震盪的元氣共鳴,從他背後錚鳴躍起,衝到他的頭頂!

  秦牧抬手握刀,元氣狂暴,瘋狂湧入殺豬刀之中,揮刀!

  用盡所有的力量揮刀!

  讓元氣爆發,讓憤怒爆發,酣暢淋漓的爆發在一刀之間!

  斬!

  他手中的殺豬刀突然錚錚作響,大刀撕裂空氣,破空發出尖嘯,摧枯拉朽斬在那株大樹的樹身上!

  噹——

  一聲巨響傳來,秦牧這一刀斬入樹身,切入那條藏於樹內的大蛇身上,卻只砍入一半。那條大蛇的蛇皮蛇肉蛇骨已經修煉得無比堅韌,即便殺豬刀是啞巴一手打造勝過普通靈兵,但也難能一刀將這條大蛇斬成兩段!

  秦牧另一隻手抓住刀背,雙足發力,瘸子的腿法被他施展出來。

  瘸子說,腿是風,是大地,是力量之根!

  他的腿腳現在便札根大地,猛然發力,腳步四周地面轟的沉降,他所有力量爆發,手推刀背,另一隻手緊緊握住刀柄,推刀!

  咯吱咯吱的刺耳聲音傳來,這株大樹連同樹中大蛇,被攔腰斬斷!

  秦牧穩住步子,殺豬刀橫在身前,刀上血流不斷,他背上的肌肉一根根繃了起來,猶自在不斷跳動。

  而在他身後,那株參天大樹斜斜倒下。

  轟隆——

  大樹倒在院子中,塵埃四起,突然倒下的大樹活了過來!

  那條大蛇被他攔腰斬斷,竟還沒死,半截蛇身扭動,只聽嘣嘣嘣的爆響不絕,藏在樹身中的蛇軀將大樹撐得四分五裂,樹皮木塊咄咄亂飛,甚至插入牆壁之中!

  被它彈飛的樹皮和木塊比長矛還要可怕,破空聲尖銳,蘊藏著極大的力道!

  夜戰連城風雨!

  秦牧手中殺豬刀翻飛,刀光閃爍,先前他那一刀斬出了刀氣,招大力沉,將全身力量聚於一刀之中,而現在他的刀法則變得異常快!

  屠夫的刀法只有一個要訣,那就是快,再快,更快!

  噹噹噹噹——

  暴擊聲如雨,數不清的樹皮木塊撞擊在秦牧的殺豬刀上,將他手臂撞得酸麻。

  這條大蛇的實力遠在他之上,只是大蛇的注意力原本放在房間裡待產的婦人身上,準備趁嬰兒出生的一瞬吸收那嬰兒魂魄精氣。

  嬰兒出生時臍帶連接母體紫河車(胎盤),一身精氣屬於先天,出生之後先天變成後天。而尚未出生時,精氣不曾圓滿,所以大蛇選擇在嬰兒出生的一瞬奪取。

  它不知是怎麼混入這個村莊,躲在樹身中修煉,瞞過了這個小村子的所有人。它躲在樹中的這些年都不曾被發現,吃了幾個嬰兒的魂魄之後修為大增,這次本以為也會順利奪取嬰兒精氣魂魄,卻沒有注意到秦牧,被秦牧一刀得手。

  但是,秦牧儘管將它攔腰斬斷,它也一時片刻死不了。

  此刻大蛇陷入暴怒之中,自知自己身軀已斷,難以存活下來,當即崩開了樹身張開血盆大口向秦牧咬下!

  狂風撲面,吹得秦牧臉皮劇烈抖動,眼睛都難以張開。

  秦牧不假思索,手中的刀如同狂風暴雨般向前劈去,接著一股難以想像的巨力襲來,少年悶哼一聲,身形狠狠向後撞去,嘩啦一聲,院子的牆壁被撞出一個人形大洞!

  秦牧還未站穩,便見那院子的兩扇大門紙片一般飛了起來,大蛇撞飛門戶,腥風撲面,氣勢洶洶向他直撲而來,那血盆大口和獠牙讓秦牧心中發怵,不敢與大蛇正面抗衡,忍不住想要求助瞎子。

  而大蛇後面,瞎子則老神在在的站在那裡,對這幅場面不聞不問。

  秦牧心中微動:「難道瞎爺爺覺得我能對付得了這條大蛇?既然他覺得我能對付,那麼我便能對付!神霄天眼,開!」

  他的元氣頓時勃勃運轉,沖入雙眼之中,結成重重瑰麗的元氣陣紋,在雙眸中形成一道複雜的瞳紋。

  神霄天眼開啟,他頓時感覺到眼前的世界彷彿被重新架構了一般,昏暗的村莊,錯落的房屋,撲來的大蛇,一切變得倍加真實,那條大蛇的每一個舉動,他都可以輕易捕捉。

  秦牧錯步,險之又險的避開大蛇撲擊,手中的殺豬刀切在擦身而過的蛇頭的眼睛上。

  他縱身而起,又在毫釐之間躲過大蛇掃過來的身軀。

  這條大蛇的一舉一動落在他的眼中,都變得清晰無比,從蛇皮下的肌肉走向,發力的角度,他可以清晰的知道大蛇的下一個動作,從而加以躲避。

  這一切彷彿都是自然而然,無需揣測。

  九重天開眼法的第一重,神霄天眼,不僅僅可以看破表像,同樣也大大的提升了他的感知!

  那條大蛇被他這一刀將左眼眼瞳切開,痛得嘶嘶怪叫,立刻向剛剛落地的秦牧撲去,隨即另一隻眼睛也突然一黑,被秦牧將右眼一刀切開。

  那條大蛇突然安靜下來,一動不動,秦牧也安靜下來,一動不動,一人一蛇相距不過丈餘。

  村子的道路兩旁,此刻已經有不少村民出屋觀看,呆呆的看著這個年紀十一二歲的少年與大蛇戰鬥的場景。

  天色已晚,不大的村莊,十幾戶人家,油燈昏暗的光芒從窗櫺傳來,照不清道路。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不敢發出任何聲響。

  突然,一個小女孩被嚇得哇的哭出聲來,那條大蛇猛然移動,向那小女孩瘋狂游去,張開血盆大口直撲而下,咬向已經嚇得呆滯的一家三口!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7-7-11 12:27 PM

本帖最後由 shinex4062 於 2017-9-12 05:26 PM 編輯

第四十二章 深夜魅影

  就在這條大蛇移動的瞬間,秦牧也陡然縱身而起,殺豬刀如風如雨,瘋狂向蛇頭與蛇身之間的脆弱處斬下!

  殺豬刀法,日曜東海千疊浪!

  屠夫這一招,勢要有一種大日初升,東海千浪疊加,以無雙的刀勢斬破一切的勢頭!

  秦牧心無所想,只有一個念頭,出刀,斬!斬!斬!斬!斬!

  一定要斬下這顆頭!

  嗤——

  蛇血灑出,這條大蛇桌面大小的三角腦袋與身子分離,蛇頭依舊長著血盆大口向前方的一家三口咬下,似乎渾然不知自己已經死了。

  眼看這巨大的蛇頭就要衝到那一家三口面前,突然秦牧縱身挑在半空中的蛇頭上,雙足發力,身軀曲蹲,將蛇嘴踩得閉合起來。

  蛇頭連同上面的少年像是一個大鉛塊直線墜落,轟隆一聲砸在已經嚇傻的一家三口面前。

  三人呆滯,傻傻的看著面前的少年。

  秦牧彎下腰來,向那小女孩咧嘴一笑,露出滿口白牙:「小妹妹,沒事了。」

  這時,嬰兒的啼哭聲傳來,一個婦人衝出已經被大蛇撞破的房屋,笑道:「恭喜恭喜,母子平安!」

  秦牧連忙將殺豬刀插回背後的牛皮刀鞘裡,轉身跑回院子,只見那男子已經興奮的衝入屋子裡,而司婆婆則走出屋子,洗了洗手,回頭看著屋子裡恩愛的夫妻和孩子。

  「牧兒,很滿足吧?」司婆婆笑道。

  秦牧看著這一家三口恩愛的一幕,輕輕點頭,手掌不自覺的抬起,握住自己胸口的那塊玉佩。

  司婆婆看到他的手,心中暗嘆一聲。

  瞎子走上前來,打個哈欠道:「這裡的事處理完了,也該睡了,婆婆,他家的房間很少,不如咱倆擠擠……」

  司婆婆回頭,目光森然。瞎子不由打個冷戰,竹杖戳地,轉身便走:「這年頭,瞎子都要被人凶,人心不古,我睡在街上……」

  「婆婆,這個村子裡的人為什麼一直都沒有發現這條大蛇?」秦牧看到一些村民湧入院子,正在費力的從樹洞中將那條大蛇的尾巴拖出來,不禁納悶道。

  他自幼生活在殘老村,村民各自都有殘疾,即便是司婆婆也是個駝背,但是在他心中村裡的老人們個個都是上天入地無所不能。

  但是這個村子的村民則更多的都是普通人,雖然有武者,但修為實力也不是太高,因此心中疑惑。

  「大墟中,殘老村只有一個。」

  司婆婆目光幽幽:「在這裡更多的都是些普通人,他們是大墟災變時來不及逃走的人,也有些是在外界被逼的活不下去的人逃到這裡,躲避苛捐雜稅地主壓迫,想要在這裡活命。」

  「外界?」秦牧眼睛一亮。

  「外界要比大墟還要危險!」

  司婆婆冷哼一聲,道:「否則婆婆和瞎子他們也不會被逼得躲到大墟裡來!你不要總想著外界!」

  秦牧撓了撓頭,不知為何一向和藹可親的司婆婆突然大發脾氣。

  司婆婆聲音放低下來,低聲道:「這條大蛇有古怪。平日裡異獸根本無法進入村莊,而這條大蛇卻能躲在莊子裡,一藏就是好些年。這條大蛇,只怕是有人故意放進來的……這種養蛇手段,似乎是魔教的手段。嘿嘿,今天晚上,說不定還有些好事……」

  「大蛇是被人故意放入村莊裡害人的?」

  秦牧心中凜然,這麼做未免太損陰德了吧?

  那條蛇分明已經吃了好幾個剛出生的嬰兒,用嬰兒養蛇,對他有什麼好處?

  「牧兒,今天晚上可能會出現一些奇怪的事情找上你,你看到了也不要動,不要聲張,等到天亮之後自有結果。」

  司婆婆嘿嘿笑了,露出嘴裡零星的牙齒:「他用蛇來吸嬰兒的精氣和魂魄,然後他吸收蛇的精氣,用來逆轉先天,應該已經煉了很多年,本事非凡。不過他在外界這麼做肯定被人除魔衛道,所以進入大墟興風作浪。牧兒,今晚來的人,你對付不了,只管看著。」

  秦牧點頭,心中惴惴不安。

  這戶人家熱鬧了半天,一家人又哭又笑,過了良久才想起來給司婆婆和秦牧安排落腳的地方。這家夫婦將自己的堂屋和內房讓出來,請司婆婆和秦牧睡在那裡,秦牧覺得有些不妥,司婆婆卻沒有推辭,讓秦牧睡在堂屋,她睡在內屋。

  沒過多久,兩人睡下,秦牧原本強撐著不合眼,不過時間一長眼簾還是慢慢閉上,等到夜半三更,萬籟俱寂,突然秦牧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戰,急忙張開眼睛,卻發現自己竟然動彈不得!

  這戶人家的堂屋門突然咯咯吱吱打開,昏暗的光芒從門縫投射進來,地面上出現一個長長的影子。

  秦牧張口,卻發現自己無法發出聲音,根本無法去提醒司婆婆!

  地面上的影子搖晃一下,動了起來,竟然從地上爬到牆上,牆上的影子扭曲,張牙舞爪,顯得倍加猙獰。

  秦牧額頭冒出冷汗,卻見那牆上的影子爬啊爬,爬到房頂,倒垂下來,死死的盯著他。

  秦牧瞪圓了眼睛,垂下來的是個影子,真實的影子,很扁平,但竟然無比的靈活,如同一個精通柔骨術的武者!

  但是這明明只是影子啊,影子是如何自由活動的?影子的主人又在哪裡?

  呼——

  一股風兒從門縫裡吹來,風中飄過來一面小小的三角白幡,被那個影子抓在手中,向秦牧揮了揮。

  就在此時,裡屋司婆婆睡的房間門戶突然咯吱打開一條縫隙,門戶中飄出一個銀光閃閃的珠子,像是秦牧在司婆婆房裡見到的銀丸,停在秦牧的眉心,一動不動,只見那珠子滴溜溜轉動,卻沒有發出一絲的聲響,不斷有一道道幾乎無法看見的髮絲般的劍射出。

  那屋頂的黑影揮舞白幡,在這個房間裡飄來蕩去,白幡來去如電,屢屢向睡在床上的秦牧攻去,那珠子也突然動了,與白幡無聲無息碰撞,始終將白幡擋下。

  這兩件奇怪的東西儘管在房間裡大打出手,左右交鋒,但是始終沒有任何聲音傳出,詭異靜謐,也沒有破壞任何東西。

  過了片刻,那個影子突然顫抖一下,從影子口中吐出一口鮮血,白幡嘩啦啦飛走,而那黑影如同流水一般向屋外流去消失不見。

  銀色的珠子停頓片刻,也返回裡屋,不見蹤影。

  秦牧這時感覺到自己能夠動彈,呼呼大口喘著粗氣,不明白剛才發生了什麼事,不過地上的血跡卻表明這一切都是真的。

  屋外,萬籟俱靜,過了片刻傳來敲鑼聲,那是村裡的更夫在報更,免得村民早起被村外的黑暗吞噬。

  那更夫敲了三聲鑼,收了鑼回家,剛剛來到自己的房屋前,只見路旁邊一個瞎子拄著拐杖經過。

  「老哥哥,找個地兒歇一歇!」

  更夫連忙攔住瞎子,笑道:「天色這麼晚,當心走出村子,被魔怪吃了去!」

  瞎子露出笑容,竹杖在更夫的影子上點了點,笑道:「多謝提醒。」說罷,一路竹杖點點戳戳,漸漸走遠。

  噗噗——

  更夫胸口炸開兩個血洞,前後透亮,身軀晃了晃,撲倒在地。

  「好快的槍,竟能破了我的法術!咳咳,我知道你,你瞎了,也更強了……」

  更夫吐出最後一口氣,氣絕身亡。

  一面三角白幡從空中飄下,蓋在他的臉上。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7-7-11 08:19 PM

本帖最後由 shinex4062 於 2017-9-12 05:25 PM 編輯

第四十三章 妖精趕路

  第二天,秦牧被吵嚷的村民驚醒,起來詢問,這才知道昨晚更夫突然暴斃,把村民們嚇了一跳。

  昨晚秦牧伐樹,砍倒樹後大樹裡迸出一條大蛇,已經很嚇人了,沒想到深夜裡又有更夫暴斃,讓村民們惶惶不安,議論紛紛。

  那對夫妻捧著個盤子,上面放著紅布,紅布上是一些酬禮,道:「老娘婆,小兄弟,我們是窮苦人家,也沒有什麼好東西,這點東西你們一定要收下。」

  秦牧正要推辭,瞎子道:「牧兒,收下吧,不要讓人念著你的好。」

  秦牧將紅布上的幾件東西收了,向夫妻二人告辭。那男子笑道:「小兄弟一身本領,出類拔萃,將來一定是人間龍鳳!」

  「龍鳳有什麼好的?」

  司婆婆道:「龍肝鳳膽,不過是飯桌上的佳餚,別成為龍鳳,成為吃人間龍鳳的。」

  那對夫妻面面相覷,司婆婆揮了揮手:「回去吧。牧兒,瞎子,我們繼續趕集!」

  秦牧跟上小老太婆,好奇道:「婆婆,昨天晚上是怎麼回事?做法的就是那個更夫?他是怎麼死的?還有,昨晚漂浮在我眉心的銀丸子是怎麼回事?上次你不是說咱們村裡的都是普普通通的人嗎?我怎麼覺得其他村的普通人與咱們村的普通人有些不太一樣。」

  「哪來這麼多問題?」

  司婆婆頭大如鬥,求救似的看向瞎子,瞎子樂呵呵向前走,咚的一聲撞在樹上,昏死過去。

  司婆婆在瞎子臉上連踩幾腳,瞎子死活不醒。

  秦牧連忙將瞎子背起,希冀的目光看著司婆婆,司婆婆從籃子裡抽出一根針,在瞎子屁股上捅了一針,瞎子屁股滋滋噴血,卻依舊昏迷。

  司婆婆無奈,眨眨眼睛道:「更夫的確是養蛇的那個魔道高手,本事倒也不弱,他用的是魔影幻魔功,是天魔教的一門神通,很是厲害,讓人防不勝防。我用含沙射影法,傷到了他的影子,借影子傷他本體。我心魔作祟,曾經答應過一個人,畢生不能傷害天魔教的弟子,所以我只讓他知難而退。痛下殺手的不是我,是瞎子。」

  秦牧眨眨眼睛道:「銀丸是怎麼回事?那是不是劍丸?婆婆是不是精通劍術?」

  司婆婆的眼睛也眨啊眨,一老一少相互眨眼睛,眨得眼睛酸了。司婆婆咬牙,又在瞎子的屁股上捅了一針,瞎子依舊未醒。

  「銀丸?咳咳,你說的是這個?」

  司婆婆手掌一翻,手心裡多出一個銀色丸子,秦牧連忙點頭,道:「婆婆教我劍術!」

  司婆婆嘆了口氣,道:「不是不想教你,而是不能教你。我的劍術雖然也能排得上名號,但無法做到天下第一。你學了我的劍術,人家便不願意教你,所以我打死都不能傳你。」

  秦牧失望,隨即精神一震:「天下第一劍術?是我們村的嗎?」

  「你不要瞎琢磨。」

  司婆婆警告道:「你若是去求他,他更不會教,只有他想通了,才會教你!你現在身負數種絕學,任何一種都談不上精通,等到你能同境界拳打馬爺,刀劈屠夫,槍挑瞎子,跑贏瘸子,再來想怎麼磨礪劍法!那時候,他不傳我們逼他傳!」

  瞎子打個哈欠,悠悠道:「他見識最高,修為最深,這些年愈發恐怖了,我們綁在一起都未必能打得贏他。」

  「你捨得醒了?」司婆婆大怒,又在他屁股上捅了一針。

  瞎子從秦牧背上下來,拄著拐杖道:「這件事,總歸你來解釋比較好,我解釋不來。殺更夫的事情我倒可以解釋一下,那個更夫的魔影幻魔功很是厲害,已經能夠做到人影互換,身體不是本體,影子才是本體。與他對決,若是只攻擊他的本體,便會被他的影子所殺。他想殺我時,被我用竹杖釘殺了他的影子,將他釘死在地面上。」

  秦牧想了想,道:「那麼他養蛇,用嬰孩的先天精氣和魂魄修煉什麼?」

  瞎子道:「婆婆,魔道功法你最精通,你來解釋。」

  「這門功法叫做自在先天功。」

  司婆婆道:「這門功法是天魔教自後天而成先天的功法,只是他不知從哪裡得來的殘篇,練得偏了,竟然用還未出生的嬰兒來練功。真正的自在先天功雖然是魔功,但卻是堂堂正正,不屑於用這種下三濫手段來練功的,而是吞吐天地靈氣,汲取日月精華來修煉。」

  她的神色有些憂慮,低聲道:「天魔教的人竟然出現在附近,看來大墟不可能再平靜了。這些傢伙往往是一窩蜂的出現……」

  三人回到奶奶廟,集會還在繼續,待到午後,各個村莊的人都開始離開,返回各自的村子,秦牧也再次駕著牛車返回殘老村。

  「牧兒,你今後可以獨自出門打獵了。」

  馬爺坐在牛車上,身子隨著顛簸的道路一起一伏,突然道:「你長大了。」

  秦牧心中一暖,回頭笑了笑,殘老村的放牛娃笑得向早春陽光一樣燦爛。

  「不過,只許你打異獸,不許你去挑戰異獸領主。」

  司婆婆道:「而且每天傍晚都要回來放牛,讓牛多吃草。」

  放牛娃臉色頓時黑了,而正在默默拉車的那兩頭犍牛也是憤怒的叫了一聲,牛眼含淚,顯得異常委屈。

  秦牧見狀,狐疑道:「婆婆,這兩頭牛是不是也是人?」

  「你猜。」司婆婆嘿嘿笑道。

  秦牧不想猜。

  背後一陣風兒吹來,少年被風兒吹得心兒蕩漾,突然邁開腳步,從牛車上躍起,追風而走。他要追上這風,踩著風尖兒在天空中行走!

  他速度極快,躍出松林,腳踩松樹的樹梢狂飆而去,速度越來越快,終於追上那股風的風頭,縱身而起,躍到半空,雖然人在空中,但是他腳下頓時傳來一種奇妙的向上的托力。

  少年歡呼一聲,腳步飛一般在空中點過,踩著風尖兒在空中奔行。

  牛車上幾人抬頭仰望,瞎子老神在在道:「會掉下來嗎?」

  藥師抓住一把風嗅了嗅,笑道:「會掉下來。這是一股妖風,風中有一個妖精在趕路,發現他後會停下來的。你們誰去接住他?」

  秦牧腳步飛快,那風兒也是飛快,不知不覺間奔出十多里地,少年正在興奮,突然看到一隻通體雪白的狐狸坐在一張大芭蕉葉上飛到自己的身邊,兩條前腿伸得筆直,後腿則是坐著。

  他不由呆了呆,那隻白狐也呆了呆。

  一人一狐齊聲尖叫,接著秦牧便感覺到呼嘯的風兒頓時止歇,不由手舞足蹈從空中跌落下來,而那隻狐狸則還坐在芭蕉葉,抬起前爪指著他尖叫,顯然是驚訝無比。

  「糟了!」

  秦牧腳步連連變幻,施展出偷天腿法,心道:「只要跑得夠快,便能在天上行走……」

  他這才發現自己跑得不夠快,腳踩空氣根本踩不住,還是呼嘯向下墜去!

  秦牧向下看去,頭皮發麻,下面是一片山地,連根樹木都沒有,只有一塊塊凌亂的石頭,倘若摔在石頭上,只怕粉身碎骨!

  正在此時,那隻在空中尖叫的白狐醒悟過來,芭蕉葉一溜煙的從空中飛來,秦牧立刻感覺到自己腳下生風,又能踩到風尖兒,連忙腳步快速點動,將自己下墜的勢頭止住,終於在將要墜落到地面上時腳踏風尖兒縱身而起,踏風而行!

  他鬆了口氣,卻見那隻狐狸坐著芭蕉葉趕上,一人一狐四目相對,白狐口吐人言,聲音很是好聽,但是身上卻帶著酒氣,醉醺醺的,好奇道:「你在做什麼?怎麼跑到我的風裡來了?」

  秦牧驚訝,道:「我想試一試能否追趕風尖兒,踏風而行,不知道這是你的風兒。你會飛?還會說話?」

  「我用法術駕風,便可以御風而行。」

  那隻白狐道:「我赴宴歸來,天快黑了,急著趕路,不送你了,先走一步。有緣的話改天再見!」說罷,捲著狂風消失不見。

  秦牧只覺腳下的風力漸漸減弱,連忙從空中斜奔下來,降落在地,只見殘老村就在前方,他抬頭看去,那隻狐狸已經不見蹤影。

  「赴宴歸來?」

  秦牧一肚子的納悶:「這只會說話的狐狸會法術,還去赴宴,有這麼好玩的事情?下次遇到它,一定要問個清楚……」

  兩天後,張莊寨來了一老一少兩個遊方道人,風塵僕僕,走入村寨,那老者道:「村裡的善人,可否施捨碗水喝?我們出家人經常在外,腸胃不好,討碗熱水。」

  村民為兩人倒了兩碗水,老者和少年喝下,謝過村民。那老者慈眉善目,笑道:「我們師徒雲遊四方,多少懂些法術,我觀貴村有妖氣,是否需要我們除妖?」

  那村民笑道:「妖精已經被除掉了,是一條藏在樹身中的大蛇,被鄰村的一個少年斬了!」

  老者詫異道:「為何我還感覺到這裡還有妖氣?最近貴村是否死過人?」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7-7-12 12:26 PM

本帖最後由 shinex4062 於 2017-9-12 05:24 PM 編輯

第四十四章 天魔祖師

  張莊寨的村民圍上前來,一人連忙道:「死了一個更夫!」

  那老者思索片刻,道:「更夫屍體下葬了嗎?他多半是妖魔,可能會屍變。」

  張莊寨的村民嚇了一跳,連忙引領兩人來到更夫的墳墓前,道:「昨天埋上的,兩位大師……」

  那老者伸手一指,土墳向兩旁分開,一個薄皮棺材從土坑中冉冉升起,漂浮在眾人面前。

  咄咄咄——

  一根根棺材釘自動脫落,棺材蓋掀開,棺材落地,更夫的屍體卻還飄在空中,面目被白幡遮蓋。

  這一老一少取來白幡檢查一番,對視一眼,默默點頭。老者念念有詞,伸手一指,更夫的屍體頓時燃燒,片刻便化作灰燼。

  諸多村民連忙拜謝,捧上金銀作為報酬。那少年連忙擺手,老者道:「無功不受祿,有功必受祿,收著吧。」

  少年這才將報酬收起。老者問道:「斬殺大蛇的少年住在哪裡?身邊都有什麼人?」

  「是殘老村人,身邊有瞎子和司婆婆。沿江向上走,距離這裡四十多里地。」

  老者謝過,一老一少走出張莊寨,沿江而上。

  走了幾里路,那老者嘆了口氣,道:「人死如燈滅,莫堂主的燈滅了。那個更夫就是我聖教的莫堂主,他的自在先天功誤入歧途,用嬰孩修煉,雖是死有餘辜,但畢竟是我聖教的堂主。殺他的人疑似槍神,將他的魂魄肉身一併釘死。白幡上有劍痕,莫堂主在遇到槍神之前還遇到了她,教主夫人。」

  少年默默的聽著。

  老者道:「教主夫人一直神龍見首不見尾,躲藏起來,我聖教的高手進入大墟打探她的下落,至今沒有收穫,不曾想莫堂主在這裡遇到了她。祖師,我們這趟沒有白辛苦。」

  那少年開口,聲音極為蒼老,鏗鏘有力:「教主夫人殺了教主之後,盜走我教聖典大育天魔經。她一去四十年,可憐我們尋她也尋了四十年,終於尋到他了。」

  清晨的殘老村,早飯後藥師將村長搬到村口,支起一個小爐子,燒了壺開水,泡了一壺茶,然後便聽到村裡傳來雞婆龍的叫聲。

  「雞下蛋了,牧兒,去雞窩撿雞蛋。」

  司婆婆催促秦牧去撿雞蛋,秦牧剛剛鑽到雞窩,被那頭雞婆龍打得滿地亂跑,啄得他一頭一臉的血。

  這頭雞婆龍兇惡無比,張口噴出一道長達丈餘的火蛇,羽毛也鋒利如劍,爪子能把鐵塊捏成泥,秦牧與這頭母雞戰了幾個回合,發現不是對手連忙便跑。

  「牧兒,你連縛雞之力也沒有嗎?」屠夫看著被雞婆龍追得滿村亂竄的秦牧,哈哈大笑道。

  司婆婆趁機把雞蛋撿了,那雞婆龍追不上秦牧,趾高氣昂的返回雞窩,發現自己的蛋沒了,又是大怒,再次追擊少年,窮追猛打。

  熱鬧了一番過後,秦牧振奮精神,一掃被雞婆龍打敗的頹唐,將殺豬刀背在身後,又背上劍囊,再背上一個大鐵錘,在懷裡塞著幾枚固元丹,提著隙棄羅禪杖,興致勃勃出村。

  今天是他第一次獨自出門打獵,秦牧早就憧憬著這一天,只是被雞婆龍打擊了一下,多少有些掃興。

  他剛剛走出村子,迎面便見一老一少向殘老村走來,像是兩個遊方道人。

  這一老一少在村口站定,看了看正在喝茶的村長和藥師,向兩人見禮,道:「可否討杯茶喝?」

  村長眉頭輕挑,道:「有客自遠方來,豈敢怠慢?」

  藥師為這一老一少斟茶,兩人坐下,那少年坐在村長對面,老者卻站在一旁。

  「這位是斬蛇少年?」老者慈眉善目,看了看秦牧,笑問道。

  秦牧正欲說話,村長淡淡道:「牧兒,這裡沒有你的事,你出去忙自己的事吧。」

  秦牧點頭,向山林中走去。

  待到他走遠,村長對面的少年開口,聲音無比蒼老,道:「咱們見過面吧?」

  村長點頭:「見過。」

  少年露出笑容,道:「我們那一代的人,還活著的已經寥寥無幾了,難得遇到你,我很開心。」

  「我也是。」村長不鹹不淡道。

  少年笑道:「我來見司婆婆。我教已經有四十年沒有教主了,司婆婆須得給我們一個交代。」

  村長搖頭道:「進了這個村,便與外界無關。」

  少年目光閃動,道:「我便不進去了,你讓她出來,我有話問她。」

  村長搖了搖頭:「她出去了。」

  那老者忍耐不住,正要說話,少年抬手,笑道:「四十年都等了,不必急於一時。執法長老,教主夫人不在村子裡,你喚力士來,在這裡蓋個莊子,我們要在這裡過夜。」

  那老者躬身稱是,頭頂一道魔氣沖天,在半空中化作一個巨大的「令」字。

  少年慢吞吞飲茶,過了一個時辰,殘老村的村民各自放下手中的活兒,走出村莊,紛紛抬頭看去。

  山林中,一個個身軀龐大的巨人筋軀猙獰,在林間行走,所過之處樹林倒伏,這些巨人四人合力抬著一個石像,共有四個石像,氣喘吁吁的走來,腳步過處,山石被踩得像是泥巴一樣,順著他們的腳趾縫往外湧!

  這十六尊巨人臉色漲紅,顯然石像沉重無比,即便是他們這樣的力士也是有些承受不起。

  十六巨人小心翼翼放下石像,立在東南西北四角,就在殘老村旁邊。

  沒過多久,又有一艘樓船駛來,靠江停下,船上下來百十個木匠,在殘老村旁伐木,搭建房屋,半個時辰之後,一棟棟木樓被打造出來,傢俱一應俱全。這些木匠回到船上,搬下來金銀器皿鍋碗瓢勺,然後登船,樓船駛離江邊,揚帆而去。

  接著,又有一艘樓船駛來,從船上下來一些漆匠,給傢俱和木樓刷漆,忙完之後也登船駛離。

  而後,又來了一船的石匠,開採山石,雕刻一尊尊石像,打磨石板,將莊子的地面鋪平,之後也乘船離開。

  又過了片刻,一位虯髯大漢風塵僕僕趕來,躬身道:「祖師!執法師兄。」

  那老者道:「左使,村莊已經蓋好,你自己尋個屋子。」

  虯髯大漢進入殘老村旁邊新建的村莊,進入一個房間盤坐下來,默不作聲。

  又過片刻,一位衣衫襤褸的老婦走來,向少年和老者見禮,也進入村莊尋了個空房住下。然後又有一個漁翁乘著一葉扁舟來到這裡,扁舟停在江邊,漁翁則背著魚簍提著魚竿進入村莊住下。

  又過不久,又來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人,有的像是財主,有的像是商人,還有的像是私塾先生,趕考的書生,青樓賣身的妙齡女子,各行各當,應有盡有。

  馬爺面色凝重,低聲道:「天魔教三百六十行,三百六十堂,三百六十堂堂主,當年遍佈天下極為神秘。沒想到三百六十堂堂主這四十年來都進入了大墟,搜尋他們的教主夫人。他們只怕都會來到這裡,在我們隔壁住下!」

  瘸子臉上的笑容更濃,堆笑道:「司老太婆何在?這些人都是來找她的!」

  聾子道:「我看到婆婆變化成一頭獐子,在牧兒之前出村,想來是擔心牧兒一個人出去打獵,不放心他的安危,於是暗中保護。只怕她現在還不知道天魔教已經尋到這裡。天魔教,幾乎把整個教派都搬到我們隔壁來了!」

  ……

  秦牧向深山老林中走去,過了會兒,一頭獐子邁著輕快的蹄子跑了過來,東張西望一番,沒有發現秦牧的蹤跡,這頭獐子正在納悶,突然秦牧從樹上跳了下來,笑道:「婆婆,既然是我獨自打獵,那麼還請婆婆回去罷,我自己能夠照顧好自己。」

  那獐子嗔怒道:「臭小子,當心你死在外面!」說罷,搖了搖短小的尾巴跑掉了。

  秦牧繼續向前走,沒過多久見到一頭長毛象在水潭邊喝水,笑道:「婆婆,我真的能夠照顧自己,不用跟來。」

  那頭長毛象發怒,四蹄踐踏,向他衝來,秦牧元氣流轉,殺豬刀蒼啷出鞘,殺氣騰騰道:「既然不是婆婆,那就殺了!」

  那頭長毛象掉頭就跑,口吐人言:「連婆婆都殺,回村打你屁股!」

  秦牧搖了搖頭,走出六七里地,抬頭對著天上的一頭大鳥無奈道:「婆婆,你真的沒有必要跟在我身後。」

  那頭大鳥側頭看了看他,不為所動,依舊盤旋。

  秦牧目光閃動,從地上抓了一把石子,屈指連彈,一顆顆石子破空,但卻高低不同,連續十多顆石子射出,秦牧立刻縱身躍起,跳到第一個石子上,腳步發力,跳到第二個石子上,如此再三,來到半空中,出現在那隻大鳥身旁。

  那頭大鳥突然口吐人言,叫道:「好了好了,我不跟著便是!」說罷,振翅走了。

  秦牧從半空中墜落,咚的一聲落在地上,雙足陷入泥土中尺許深。少年抬頭,半空中的鳥兒已經不見蹤影。

  「婆婆多半還會跟著。」

  秦牧留意四周,沒有發現什麼異常,又走出幾里地,前方一片瀑布,山好水好,瀑布旁有個草廬,草廬外竟然有一個石像,一半被埋在土裡,一半露在外面,歪歪斜斜。

  那草廬中燃起了炊煙,顯然是有人家生活在這裡。

  「這荒山野嶺,怎麼會有人居住?難道是什麼前輩高人隱居在此?」

  他剛剛想到這裡,然後便看到一隻白狐從草廬中走了出來,取了個竹筒,又返回草廬。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7-7-12 08:39 PM

本帖最後由 shinex4062 於 2017-9-12 05:16 PM 編輯

第四十五章 湧江龍宮

  秦牧湊上前去,從窗櫺中看到那白狐正舉著竹筒,鼓著腮幫對著炊台下的柴火吹氣。

  秦牧咳嗽一聲,道:「有人在家嗎?」

  草廬裡的白狐嚇了一跳,連忙將竹筒藏起來,口中發出蒼老的聲音,喝道:「什麼人大呼小叫,吵到本座的清修?本座乃是經年老妖,要將你挫骨揚灰……」

  秦牧失笑,那白狐聽到笑聲連忙抬頭,看到窗外的少年,鬆了口氣,聲音恢復如常,很是悅耳動聽:「原來是前天向我借風的少年。我前天赴宴吃醉了,有些失禮,怠慢了。你不要在外面站著,進來吧。」

  秦牧走近這進草廬,東西看了一下,心中有些驚訝,這草廬中竟然規整得十分整齊乾淨,有床鋪、米缸、傢俱、屏風,甚至還有一個梳粧檯。

  那白狐人立起來,向秦牧偎了一福:「寒舍清貧,讓公子見笑了。」

  秦牧還禮,好奇道:「你在做飯?」

  白狐道:「昨日姐妹請客,我多喝了幾杯,今早起床便有些頭疼,正在燒碗醒酒湯。公子請坐。」

  秦牧心中暗暗稱奇,這個白狐要比魔猿還要聰慧一些,竟然知道自己燒湯。只是這狐狸貪杯,每天都會喝醉。

  他瞥見旁邊有個書架,於是走了過去。書架上是一些古籍,他抽出一本,上面講的是呼吸吐納之法,還有些法術,但都是殘缺不全。

  「公子認得字嗎?」

  那白狐燒好了醒酒湯,瞥見秦牧看得入神,驚喜道:「我不認得書上的文字,只是看圖修煉,若是公子認識上面的文字的話,可否講給我聽?」

  「有何不可?」

  秦牧坐下,那白狐尾巴動了動,一碗醒酒湯被風兒托著落在桌子上,白狐坐在他的對面,眼睛炯炯有神。

  秦牧掀開第一頁,念道:「行氣方寸山,提振元氣丹,虎行肺腑下,震盪氣海寒……」

  白狐喝著醒酒湯,聽得入神,突然道:「方寸山在哪裡?」

  「方寸山在眉心。」

  秦牧道:「眉心是靈胎神藏,行氣方寸山,就是導引元氣到眉心。不過元氣運行到眉心處會有神音從九天之外而來,阻斷你的元氣。」

  白狐試了一下,搖頭道:「我沒有聽到神音。」

  秦牧皺了皺眉頭,他從前導引元氣來到眉心,便會有神音阻止他破壁,他本以為白狐也會遇到這種情況,沒想到白狐卻說沒有。

  「難道是人與狐的靈胎神藏構造不同?」

  他沒有多想,繼續講解,沒過多久,便將這一卷古籍講完。這卷古籍中記載的修煉方法確實有獨到之處,不過與秦牧的「霸體」不合,他無法修煉。

  白狐聰慧,將書中內容領悟,笑道:「我從前按圖修煉,本以為學會了這本書上記載的東西,沒想到還是練錯了許多地方。多謝公子為我解惑。我叫狐靈兒,敢問公子名姓?」

  「我叫秦牧,是姓秦的放牛娃的意思,不是什麼公子。」

  秦牧笑道:「我就住在附近,離這裡不遠。你這裡的古籍是從哪裡得來的?」

  狐靈兒喝著醒酒湯,只覺昏昏沉沉的腦袋好了一些,道:「此去向西,距離這裡六十里,有一處遺跡,我又一次出門回來晚了,便在那遺跡中躲避黑暗,無意中打開了一個石室發現了這幾本書,還有一瓶丹藥。我服下丹藥,突然間便耳目聰明,有了意識,覺得書是好東西便帶了回來,只是我不識字,所以一直只能看圖。我的法術,都是從書裡學的。」

  「向西六十里?」

  秦牧驚訝,思索道:「難道是湧江龍王的龍宮?」

  狐靈兒眼睛一亮,道:「那裡的確有很多龍的雕像,不過裡面很險惡,有大兇險,我不敢進去,只帶了些書便回來了。」

  秦牧忙道:「能帶我去那裡嗎?」

  這只小白狐道:「裡面很凶的,輕易不能進去,我剛剛來到門口就被嚇得……」

  它很是羞愧,沒有說下去,想來是被嚇得屁滾尿流。

  秦牧有些興奮:「你不想見識一下龍宮嗎?裡面說不定還有龍王!」

  「不想。」

  狐靈兒想了想,眼睛狡獪的眨了眨:「牧公子若是能常來,講解這些古籍,我便帶你去,不過我不進去。」

  「成交!」

  秦牧笑道,抬起手掌,狐靈兒猶豫片刻,抬起毛茸茸的爪子與他碰了一下,然後將醒酒湯喝得一乾二淨。

  一人一狐走出草廬,向西而去。

  「你前天去赴宴,是赴誰的宴會?」秦牧想起前天之事,問道。

  「是妖靈大王舉辦的宴會,宴請各路的大妖,我得到湧江龍宮的古籍之後,靈智大開,也是附近小有名氣的大妖,只是我打不過那些有蠻力的傢伙,所以在大妖中排名最末位。」

  狐靈兒跳到一片芭蕉葉上,催動法術,帶著一股妖風,妖風將芭蕉葉吹起,笑道:「妖靈大王已經修成了人身,很是厲害。方圓千百里的大妖,無論是否是異獸領主,都要聽他號令。」

  妖風吹動芭蕉葉,將這隻白狐送到空中,秦牧縱身躍起,腳踩風尖兒向西方趕去。

  而在此時,距離草廬兩三里地,一頭饕餮巨獸正在東張西望,納悶不已:「算算時間,牧兒應該早就到了,這次我偽裝成異獸,他一定認不出我來……奇怪,臭小子死哪兒去了?嗯?狐狸的妖風!臭小子頭一次出門打獵,就被狐媚子拐走了!」

  江上距離殘老村百里之地,一股風兒吹動著一片丈長的芭蕉葉,芭蕉葉上坐著隻白狐,而在旁邊還有一個少年踏風奔走,正是秦牧和狐靈兒。

  「以我的法力還無法飛行,只能用法術掀起妖風,妖風吹著芭蕉葉才可以飛在空中,我若是像你這樣在風中奔跑的話,肯定會掉下去……龍宮就在這附近!」

  狐靈兒降下妖風,秦牧和芭蕉葉上的白狐漸漸接近地面,過了片刻,一人一狐落地。

  秦牧四下看去,只見湧江在這裡繞過一座大山,綠水環繞青山,鳥鳴清脆響徹山谷,猿猴跳躍縱於山林,水中又有大魚,江獸,很是平靜祥和。

  白狐縱跳如飛,在前面帶路,秦牧快步跟上,狐靈兒跑的方向正是江水環繞的那座山,秦牧不禁納悶,莫非這龍宮不是在江水中,而是建在山上?

  過了片刻,他們來到山巔,秦牧看到了一處遺跡,這是一座龍王廟,廟前還有一塊巨大的鎮水石,高八丈有餘,像是一塊石碑,而下方則雕琢著一個巨大的石龜,背負著這塊鎮水石,石龜長著大嘴,似乎是過於勞累,需要喘氣。

  這座龍王廟已經破敗,殘垣斷壁,寶殿坍塌,秦牧放眼四望,甚至連石像都沒有,應該無法抵禦黑暗侵襲。

  他正在納悶,突然狐靈兒沒了蹤影,這時狐靈兒的聲音傳來:「快進來!」

  秦牧循聲看去,卻見白狐正在石龜的口中,抬起爪子向他招手。秦牧連忙走過去,石龜很大,能夠讓人直立站在裡面,秦牧跟著蹦蹦跳跳的白狐走去,走到咽喉處一條幽深的臺階出現在他們眼前。

  臺階前原本有一道石門,不知因何倒下,這才露出了這條通往地下的臺階。

  秦牧跟著白狐一直向前走,這條通道越來越寬敞,漸漸地彷彿深入了山體之中,四週的山壁上長滿了發出螢光的苔蘚,濕漉漉的,還有些奇怪的生物,像是蒲公英一般在空中飄來飄去,它們下面長著一條條細細的觸手,觸手舞動,竟能飛在空中。

  白狐跳了起來,嘴巴咬住一隻,吃了下去,然後蹦蹦跳跳,吃個不停,看起來很是美味。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7-7-13 12:54 PM

本帖最後由 shinex4062 於 2017-9-12 05:15 PM 編輯

第四十六章 龍啊

  秦牧伸手抓到一隻,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口,入喉卻是很辣,比屠夫的烈酒還要辣,到了腹中,有一種火燒一般的感覺,讓他的元氣也變得異常活躍。

  他催動一下元氣,竟然感覺到了類似固元丹一樣的藥力,能夠提升自己的元氣修為,不過相比固元丹來說提升的幅度不大。

  「這種生靈是植物還是動物?」

  秦牧又抓來一隻,只見這種奇妙的生靈無眼無手無足無竅,用根鬚般的觸手汲取苔蘚的養分,讓他實在辨認不出是植物還是動物。

  他只吃了一隻,倒是狐靈兒蹦蹦跳跳,吃了個飽。

  越往下走,空氣便越涼,走了不知多遠,潺潺水聲傳來,山壁上有溪流,很是清澈,幾隻沒有眼睛的大魚生活在溪流盡頭的水潭中,那幾條大魚竟然也發出螢光。想要過去,必須經過水潭才能到對面的通道。

  「這些大魚兇猛的很,聽到聲音便會撲過去,厲害著呢!」

  狐靈兒悄聲道:「我丟石頭過去,引開大魚,咱們趁機衝過去!」說罷,爪子抓起一塊石頭,用力扔了出去。

  石頭碰壁,那水潭中的幾隻沒有眼睛的大魚嘩啦一聲破開水面,尾巴在半空中擺動,四隻魚鰭展開如同四張寬大的翅膀,呼嘯向響聲傳來之地撲去!

  「快走!」

  狐靈兒引路,秦牧連忙沿著水潭向對面狂奔而去,匆忙間少年只聽得轟隆轟隆幾聲巨響,那幾隻怪魚撞在石壁上,竟然張開血盆大口將石壁咬出幾個大窟窿!

  堅硬無比的山石在它們口中,竟然像是豆腐做的一般,若是咬在人身上,後果不堪設想!

  一人一狐剛剛跑到對岸,突然那幾隻怪魚聽到了腳步聲,震動魚鰭調轉方向,向他們這邊飛來!

  「公子跟著我!」

  狐靈兒一溜煙鑽入對面的通道中,秦牧也連忙鑽了進去,通道不寬,背後那幾隻大魚到了通道前無法飛行,卻又以四鰭為足,在通道裡狂奔,向秦牧和小狐狸追去!

  「這還是魚嗎?」

  秦牧頭皮發麻,緊跟著狐靈兒,後面的那幾條怪魚追了一段路,追不上他們,一個個又慢慢的退出通道,回到水潭中潛伏下來。

  秦牧鬆了口氣,前方道路漸漸變得寬闊起來,待走出一個喇叭狀的洞穴,突然間波光粼粼的陽光投射下來。秦牧抬頭看去,不由呆住了。

  在他的頭頂,滔滔的大水瀰漫而過,魚群從他頭頂遊過,他還看到了巨大的金龜,像小舟一樣的大魚,以及體型龐大的江獸。

  一條大魚看到秦牧和小狐狸,不由興奮起來,張開血盆大口向這邊撲來,卻撞擊在無形的水壁上,被彈了回去。

  大魚晃了晃腦袋,似乎有些納悶,搖擺著尾巴遊遠了。

  「湧江,這裡是湧江的水底!」

  秦牧面色古怪:「湧江就在我們頭頂,水沒有落下來淹沒這裡……」

  他向前看去,心頭震動,一根根龍柱出現在他的面前,龍柱粗大,高幾十丈,聳立在江底,龍柱的頂端與江水接觸,他們腳下的地面也是用漢白玉鋪就,一條道路向前延伸,兩旁龍柱林立,前行百十丈,出現成片的宮殿群落。

  一根根龍柱將這些宮殿群落包圍起來,應該是這些龍柱支撐起了江水,沒有讓大水浸到這裡。

  不過很多的宮殿都已經倒塌,這裡應該有過一場劇變,導致這裡變成了廢墟。

  狐靈兒蹦蹦跳跳,來到一處宮殿的遺跡前,秦牧看到坍塌了一半的牆壁上有著斑駁的壁畫,那是一個龍首老者宴請賓客的圖畫,這位龍首老者的賓客都是奇奇怪怪的生靈,有龜背老人,有蛇尾女子,有和尚,也有人類。

  嘩啦。

  一根柱子倒了下來,險些砸到秦牧和小狐狸。

  狐靈兒來到倒了一半的大殿中,道:「我就是在這裡發現的那些古籍。」

  秦牧走近,這座破敗的大殿中有一個隱藏的石室,建在牆壁中,石門倒了下來,石室這才被狐靈兒發現。

  石室裡已經空了,裡面的東西應該都是被狐靈兒搬走了。

  「再向前走的話,就會有大兇險!」

  狐靈兒指著前方一座高聳的門戶,緊張兮兮道:「非常可怕!」

  秦牧看向那座門戶,只見門戶後方隱隱約約似乎一座宮闕,還算完整,並未坍塌,不過詭異的是那裡面卻似乎蒙上一層水霧,看不清楚裡面到底有什麼,只覺宮殿彷彿飄在水霧之中,若隱若現。

  「裡面有恐怖的傢伙……」

  狐靈兒聲音有些顫抖,道:「你到了門戶邊便可以感受他的氣息,然後你就軟了,爬不起來了……」

  秦牧向前走去,狐靈兒大著膽子跟在他的身後,待來到門戶邊,秦牧突然感覺到一股無比強烈的煞氣撲面而來,令人驚悸,令人戰慄,宛如青天白日間突然半邊天烏雲壓頂,橫在自己面前,漆黑的烏雲中有一頭無比巨大恐怖的巨獸正在注視著自己!

  神聖,莊嚴,威不可犯,同時又兇殘、猙獰的巨獸,這就是狐靈兒所說的大恐怖!

  秦牧長長吸了口氣,站穩身形,心靈也自恢復如常。

  「神霄天眼,開!」

  他眼瞳中元氣陣紋交織,形成另一重瞳紋,向門戶後的迷霧看去。

  而在他身邊,白狐已經身子骨酥軟下來,趴在地上,肚皮著地,艱難的調轉方向慢吞吞的向來路爬去。

  秦牧把她拎起來,這隻白狐軟趴趴道:「別抓我,我要死了,心跳得厲害……」

  「你沒有死,這龍宮裡的東西是死了。」

  秦牧笑道:「你猜我看到了什麼?」

  狐靈兒沒有回答,四肢慢吞吞的在空氣中划動,尾巴也擺來擺去,像是想要爬走一般,一刻也不願意在這裡停留。

  秦牧笑道:「我看到了湧江龍王!」

  「啊——」

  這隻小白狐輕嘆一聲,昏死過去,四條腿蹬得筆直。秦牧等了片刻,這隻小白狐悄悄張開一隻眼睛,偷偷轉了兩圈。秦牧試探道:「湧江龍王。」

  狐靈兒四條腿蹬得更直,眼睛又閉上了。

  「湧江龍王是死的。」

  秦牧哭笑不得,道:「只剩下了骨頭。這位龍王已經死了不知多少年了,我看到了迷霧中他的龍骨。」

  狐靈兒連忙張開眼睛:「死的?」

  秦牧點頭,道:「這次你可以放心了,隨我一起進去吧?」

  狐靈兒連忙搖頭,秦牧無奈,只得放下她,卻見這隻白狐還是肚皮貼地有氣無力的向外爬。秦牧又將她拎起來,放在自己的肩頭,邁步向門戶中走去,這隻白狐緊張萬分,全身雪白的毛炸起,爪子死死的抓住秦牧的肩頭,瞪圓了眼睛望著前方,驚恐無比,動也不敢動彈一下。

  秦牧走入迷霧中,狐靈兒抓得更緊了,毛茸茸的尾巴豎得筆直。

  迷霧濃郁,經年不散,但奇怪的是走入其中卻感覺不到絲毫的潮氣。秦牧走在其中,只見迷霧中有一粒粒漂浮在霧中的水珠,靜靜地飄著,一動不動。

  然後,他在迷霧中看到許多破碎的玉石也漂浮在空中,除此之外還有一件件靈兵的碎片,殘缺的骨骼,統統都靜靜的漂浮,似乎沒有一絲的重量。他適才在門戶外看時,只看到了龍骨,沒有發現這些東西。

  「這裡一定有過慘烈的戰爭,甚至連高手的屍骨和靈兵都被擊碎!到底這裡發生了什麼事?是大墟災變之前發生的,還是之後發生的?」

  秦牧突然頭皮一疼,卻是狐靈兒被一個飄到面前的頭骨嚇得半死,跳到他的頭上,死死抓住他的頭皮,背部弓起老高。

  這隻白狐瑟瑟發抖,震得秦牧的頭皮也在抖動。

  「龍啊——」

  白狐尖叫起來,從秦牧頭上飛速移開,趴在他的背後,四隻爪子死死扣住他腰肢兩側,像是秦牧背著一個白色的背包。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7-7-13 08:24 PM

本帖最後由 shinex4062 於 2017-9-12 05:14 PM 編輯

第四十七章 第三人

  他們前方,一條巨龍盤繞在巍峨的宮殿四週,繞了一圈又一圈,巨大的龍頭在大殿的上空高高揚起,向他們這邊注視!

  這是一條龍骨,只有骨架沒有血肉的巨大龍骨,僅僅是牙齒便比秦牧還要高出一些!

  儘管巨龍已經死去不知多久,但依舊可以看出其威猛不凡之處,想來生前一定是極為強大的存在。

  秦牧張開神霄天眼看去,頓時眼前的龍骨彷彿活了過來一般,神光沖霄,巨龍在他眼中似乎蜿蜒遊動,明明巨龍已死,但是那種氣勢氣概,讓他覺得巨龍依舊彷彿還活著!

  「湧江龍王,真正的龍……」

  秦牧看著巨龍,心中微動,想起了馬爺的拳法,雷音八式中九龍馭風雷這一招。九龍馭風雷,元氣分為九重勁,第一重是怒龍衝擊,第二重是雙龍絞,每一重的力量都會比上一次多出一道龍勁!

  秦牧自幼隨馬爺練拳,這一招已經練了不知多少遍,但是始終無法得到精髓,最近修為大進,這才讓九龍馭風雷的威力大大提升,不過與明心小和尚交鋒時,他還是吃了虧。

  固然是由於他沒有得到大雷音寺的如來大乘經的緣故,然而更多的原因是,他的九龍拳勁僅僅是像龍。

  像龍而不是龍,徒有其表,而無其實,自然一觸即潰。

  倘若他的拳勁是真龍,哪怕沒有學到如來大乘經,他的九龍馭風雷也是真傳!

  因為,九龍馭風雷的拳理便是模仿真龍駕馭風雷的勢頭,雷霆萬鈞,神龍自雷霆中撲殺搏擊,倘若能夠做到這一點,學不學如來大乘經無所謂!

  「九龍馭風雷,九龍馭風雷……」

  秦牧一點點觀摩這具龍骨,腳步不自覺的走動,他的眼中只剩下了這具真龍之骨,觀看龍形,查看骨骼結構,觀摩龍勢,揣摩龍韻,體悟龍氣,細思龍神。

  他越來越忘我,一邊走一邊看,還一邊做出奇怪的動作,手臂,身軀,不自覺的模仿真龍的一舉一動。

  他的元氣也在不知不覺間有如真龍在體內遊走,一遍又一遍,豐富更多的細節。

  而他靈胎神藏中,靈胎也竟然也在隨著他的動而動,呼吸吐納元氣,漸漸發生奇妙的變化。他呼出的元氣沒有進入秦牧的體內,而是在身上遊走,化作一條小龍,而隨著呼吸吐納的元氣越來越多,這條小龍也在漸漸成長,慢慢變成一人多高,纏繞在靈胎上。

  狐靈兒原本還在恐懼,但是時間一久,心中的恐懼便漸漸減少,沒有那麼害怕,只是秦牧研究龍骨有些忘我,將她也忘記了。

  過了良久,狐靈兒肚子咕嚕咕嚕作響,當即小心翼翼的從秦牧背上下來,躡手躡腳出這水底龍宮。她並非是擔心驚擾到秦牧,而是對龍有著天然的恐懼,唯恐自己弄出的響聲太大,驚擾到這具龍骨。

  過了半個時辰,白狐從外面歸來,手裡拎著個袋子,袋子裡都是蒲公英一般的奇怪生物。

  狐靈兒抵抗內心對龍骨的恐懼,走入迷霧,來到秦牧身邊,又爬到秦牧身上,坐在他的肩頭,往他嘴裡塞了一個那種生物。

  秦牧恍若無覺,飯來便張口,老老實實的吃下。

  狐靈兒餵了他二十多個那種奇怪生物,這才自己吧唧吧唧的吃了起來。

  秦牧還是毫無醒來的跡象,猶自在不斷的走動,眼睛死死的落在龍骨之上,甚至有時候還爬到龍骨上,在巨大的骨骼上遊走。

  他的靈胎身上,青龍纏繞,嗞滋啦啦閃現電光,只是秦牧還在聚精會神的觀摩龍骨,沒有察覺。

  這樣不知不覺間過了兩日,秦牧吃喝拉撒睡都在這裡,身上早就臭烘烘的,還是沒有醒過來的跡象。

  狐靈兒很有耐心,這幾日照顧他的飲食,秦牧渴了,她便去用樹葉捧水,餓了,她便去抓通道中的奇怪生物,只是沿途中必須要經過水潭,怪魚藏在水中,一不小心便會被怪魚吃掉,好在她機靈,沒有出什麼岔子。

  當然,秦牧方便的時候它還是會躲開。

  到了第三天,狐靈兒正準備去捧些水,突然秦牧的聲音傳來,驚訝道:「我身上怎麼這麼髒?」

  狐靈兒又驚又喜,脆生生道:「你站在這裡三天了,不髒才怪!」

  「三天了?」

  秦牧吃了一驚,失聲道:「糟糕!我三天未歸,村裡的人一定急死了!走,我們趕快回去!」

  突然,他又停下腳步,道:「現在回去,肯定會挨駡,甚至說不定不許我出來了。一是來了,不如將去龍宮中看看,說不定能夠尋到什麼寶物。」

  他興致勃勃,走入這座水底龍宮中,狐靈兒大著膽子跟著他走入這座巍峨宮殿,只是她膽子小,只敢跟在秦牧的腿邊,不敢肆意走動。

  這座大殿也是迷霧籠罩,而且更濃,蒼蒼茫茫,看不了太遠。

  「奇怪,迷霧是什麼東西發出的?」

  秦牧納悶,這種霧氣不是水霧,即便是他的神霄天眼也看不了多遠。越是往殿中心走,霧氣便越重,能見範圍便越短,狐靈兒更加恐懼,咬住秦牧的褲腳,被他牽著走。

  這時,他聽到了奇怪的聲音,輕柔,悠長,卻又給人悲傷的感覺,像是有人在迷霧中唱著一曲悲傷的歌,但是卻聽不懂唱的是什麼。

  這時一種古老的語言,神秘,晦澀,就像是神語魔語一樣古老。

  秦牧聽著聽著,抬手摸了摸臉頰,不知不覺間他已經淚流滿面。

  這歌聲給他的感覺好像是迷霧中有一個飄來蕩去的女子,唱著令她心碎的故事。

  突然,他手中的隙棄羅禪杖的一個個金環噹噹作響,吵得厲害。

  「馬爺爺說隙棄羅禪杖的金環有驅除雜念惡念之效,心動則環動,心動一個雜念惡念,環便響一聲。現在這環響得像是篩銅豆似的,叮叮噹噹響個不停,我的雜念惡念真的有這麼多?」

  秦牧低頭看去,不禁哭笑不得,原來狐靈兒抖若篩糠,死死抱著他的腿,尾巴卻搭在隙棄羅上,秦牧的心不曾亂,而是小狐狸的心亂了。

  「靈兒,你把尾巴挪開一些。」秦牧道。

  狐靈兒將尾巴撥到一邊,繼續發抖。

  秦牧皺眉,狐靈兒的尾巴挪開後,隙棄羅禪杖的金環還在不斷搖晃,噹噹作響。

  「難道除了我和狐靈兒之外,這裡還有第三個人?惡念叢生的第三人?難道是唱歌的那個女子?」

  隙棄羅禪杖的金環響動越來越急,這分明是有第三個人在這裡,他的雜念惡念太多,隙棄羅感受到他的雜念惡念,才會響個不停!

  空中,那個歌聲飄來蕩去,愈發悲傷。

  秦牧低頭看去,突然打了個冷戰,只見迷霧之中,一隻骨節嶙峋的手掌正在隙棄羅禪杖伸去,還未觸碰到禪杖,便如同被雷電劈中一般顫抖不已,悄然無息的縮了回去。

  秦牧拄著隙棄羅禪杖,四下看去,眼角不由跳了跳,四週的迷霧中一隻隻枯瘦的手掌正在不斷的向他探來,只是遇到了隙棄羅便不由自主的縮了回去。

  而迷霧中輕柔的歌聲也漸漸清晰起來,像是在他耳畔唱響一般。

  「迷霧中到底是什麼東西?」

  他的頭皮發麻,狐靈兒已經順著他的褲管爬到他的背部,又鑽到他的懷裡,躲在他的衣服裡面,只有毛茸茸的小腦袋露在外面,偷偷打量四週,瑟瑟發抖。

  這種場面實在恐怖,秦牧也不禁有些心亂,不過金環震動,有一種令人心境平和的作用,讓他的心很快平復下來。

  他定了定神,這麼多手,顯然不是同一個人。

  「不管是什麼東西,統統退散!」

  秦牧元氣震盪,順著手臂衝入隙棄羅禪杖之中,抬起禪杖,重重一頓,只聽噹的一聲大響,隙棄羅禪杖中突然迸發出道道毫光,四面八方射去,與此同時他的身後出現一尊佛影,盤坐在空中,梵音大作。

  「如是我聞!」

  那尊佛影口中梵音震盪:「一切眾生無始以來生死相續,皆由不知常住真心,性淨明體,用諸妄想。此想不真,故有輪轉——,輪轉——,輪轉——,轉——」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7-7-14 12:37 PM

本帖最後由 shinex4062 於 2017-9-12 05:13 PM 編輯

第四十八章 龍魂

  嗡——

  秦牧身後,那佛影腦後一道光輪轉動,毫光大作,向四面八方激射而去,甚至連那詭異的霧氣也被佛光掃蕩一空。只聽撲通撲通的聲響不絕於耳,秦牧四下看去,只見一具具乾屍紛紛從空中跌落,屍體之多幾乎沒有可以下腳的地方!

  除了乾屍之外,還有些骷髏,肌肉已經消失不見,只剩下骨骼,骷髏外卻套著寬大的衣裳,看起來像是官服。

  他四周的迷霧消失,頓時恢復清明。然而那歌聲卻還在繼續,只是距離他遠了一些,依舊淒美淒涼,帶著無盡的悲傷。

  秦牧散去元氣,他身後的佛影也漸漸散去。

  「怎麼會有這麼多屍體藏在大殿中?這些屍體,不像是普通人……」

  秦牧打量,微微皺眉,這裡的屍體太多了,而且沒有腐爛,有些不太正常。要知道,外面的湧江龍王的屍體都已經爛掉了,只剩下骨架,殿中的屍體怎麼可能保存到現在。

  「有一個可能,那就是這些屍體是大墟災變之後進來的。他們與我和狐靈兒一樣,也是發現了通往湧江龍宮的道路,然後進入這座大殿。」

  秦牧眼角跳了跳,看向前方,大殿深處還有重重迷霧。

  「迷霧中有什麼東西殺死了他們,將他們變成了這幅樣子!」

  他的頭皮發麻,握緊禪杖。隙棄羅禪杖不愧是能夠換來一座城池的寶物,剛才他只是元氣湧入禪杖之中,便爆發出驚人的威能。

  這次帶著禪杖出來是司婆婆的意思,司婆婆對他的安危很是在意,除了禪杖之外,還變化成種種形態,暗中保護。

  「婆婆這幾天一定擔心死了……」

  秦牧心中有些愧疚,隨即打起精神,目光四下掃去:「迷霧的源頭應該就在這座殿中,兇險也在殿中!到底是什麼東西殺死了這些前來探險的武者?」

  就在此時,大殿深處的迷霧向這邊湧來,瀰漫到他的腳踝,然後漸漸升高。而地上那些乾屍被迷霧籠罩,竟然緩緩的扭動軀體,以詭異的姿態站起身來。

  迷霧越升越高,漸漸沒過秦牧的頭頂,而迷霧中,那些乾屍也漸漸漂浮起來,隨著霧氣越來越濃,乾屍們消失在霧氣之中,無法看清。

  「到底是什麼鬼東西裝神弄鬼興風作浪?隙棄羅!」

  秦牧手持禪杖向前走去,前進了十多丈,歌聲又一次近了,秦牧舉起禪杖重重頓地,佛光大作,佛音繚繞,他背後再次浮現出一尊大佛的身影,佛光普照,將那霧氣驅散,一具具乾屍又一次撲通撲通倒地。

  「小禿驢……」

  殿中突然響起一個聲音,令人毛骨悚然,不過這個聲音只說了一句話,讓秦牧和小狐狸懷疑自己是不是出現了幻聽。

  秦牧終於看到了迷霧的來源,這座龍宮的中心有一座冰雕,霧氣正是從冰雕處發出。

  他走上前去,只見那冰雕中一條幼龍靜靜地躺在那裡,胸口插著一口斷劍,這口劍洞穿了它的心臟。

  而大殿的一根根龍柱之間,有一條巨大的青龍在空中慢慢的遊來遊去,它像是沒有真正的身體,可以從龍柱中穿過。

  歌聲是從這條青龍的口中傳出,青龍的目光一直落在被冰封的幼龍身上,自始至終都不曾挪開過。

  它的目光充滿了憐愛和悲傷,歌聲也是如此的悲傷,似乎是在傷心自己的孩子離自己遠去。

  這是一個龍魂。

  龍的魂魄。

  它有可能就是湧江龍王,也有可能是湧江龍王的妻子,它是一個母親,冰封的幼龍應該是她的孩子。

  它一定是遭遇了大墟的災變,大難臨頭,孩子也身遭不測,中了必死的劍傷。她太愛自己的孩子了,將孩子冰封,自己也死在災變之中,然而她的魂魄卻依舊在這座大殿中遊蕩,守護著愛子,口中依舊哼唱著龍族的兒歌,期望能夠喚醒自己的孩子。

  「小禿驢,看這邊!」

  突然,那個聲音再次傳來,秦牧急忙循聲看去,只見除了這塊玄冰之外,殿中還有一塊玄冰。那塊玄冰藏在封印幼龍的玄冰後方,兩塊冰相連。

  這塊冰中封印著一個紫衣白眉老者,那老者身上的衣衫應該是官服,青衣曛裳(讀音:xun,shang),繡有九章紋,腰間有金玉佩飾,佩劍,頭戴九旒寶冕(讀音:jiu,liu,bao,mian),作出摘東西的姿態。

  他的一隻手拄著一個黑幡,另一隻手則深入另一塊玄冰中,抓住了冰中的一顆雞蛋大小的青色珠子。

  而那個青色珠子則不知道是什麼東西,不過青色珠子中竟有一隻小小的青龍盤在其中。

  「難道是這個珠子將這位老先生冰封?」

  秦牧眨眨眼睛,走上前去,細細打量被封在冰中的老者,隨即他發現古怪之處,隨著他的身體的移動,冰中的那老者的眼珠竟然也在移動!

  「剛才的聲音果然是他!」

  秦牧有些悚然,轉頭看向殿中一地的乾屍,頓時想到了一種可能。

  這個冰中老者應該是第一個發現湧江龍宮的人,他找到了玄冰中的這顆珠子,想要取走珠子時,卻被珠子冰封。

  他想來在冰中生存了許久,之所以一直沒有死,只怕是因為他用他手中拄著的那個黑幡殺了這些進入龍宮中的武者,吸收了這些武者一身的精氣和血液,所以這些武者死後才會呈現出乾屍的狀態!

  這老者被封印在冰中,被封到現在,能夠動用的修為應該不多,而秦牧帶著隙棄羅禪杖進入龍宮,有了隙棄羅禪杖的保護,讓他沒有死在黑幡的詭異威能之下,逃過了一劫。

  「原來是大雷音寺老禿驢的隙棄羅,難怪能夠抵擋迷霧的詭異力量。」

  那冰中老者無法張開口唇,但卻喉結震動,發出聲音,道:「你不是大雷音寺禿驢,為何會有老禿驢的禪杖?」

  秦牧老老實實道:「這是晚輩擊敗他的弟子贏來的。」

  「贏來的?」

  那老者喉嚨中發出笑聲:「那老禿驢怎麼會願賭服輸?你多大了?」

  秦牧道:「這個秋天就滿十二歲。」

  那紫衣老者贊道:「十二歲你便能擊敗老禿驢的弟子,著實了得。」

  秦牧眨眨眼睛,道:「前輩為何會被冰封在這裡?」

  那老者呵呵笑道:「這自然是有故事的,要從頭說起……你別走,回來!」

  秦牧停下腳步,為難道:「前輩,我急著回家,聽不得故事。」

  那老者咳嗽一聲,道:「長話短說,我帶著諸門生遊歷大墟,無意中發現了此地,見到了許多乾屍,因此知道是這枚龍珠作祟,將進入此地的人統統殺了,汲取這些武者的氣血,把他們吸成乾屍。這龍珠吸收他人氣血,是為了給冰中的幼龍續命!身為修道之人,遇到這種事自然是義不容辭,所以我準備收了這枚龍珠,不讓它繼續為禍後人。怎奈我還是棋差一招,沒有料到這珠子是龍神的龍珠,被這珠子冰封在此!而我那些門生沒有一個逃出此地,統統被這龍珠吸收了一身的氣血,為這條小龍續命!」

  躲在秦牧懷中的狐靈兒悄悄抬起頭,低聲道:「牧公子,你相信他的故事嗎?」

  秦牧遲疑,他的猜測與這老者恰恰相反,老者的故事中是龍母救子,於是用龍珠害人,汲取他人氣血為小龍續命。而老者匡扶正義,遭到龍珠暗算。

  秦牧的猜測則是老者被龍柱冰封,為了延續自己的性命,所以用邪法害人,吞噬找到這裡的武者的氣血。

  不得不說,這個猜測和老者的故事都有可能。但哪個才是真的?

  秦牧四下打量一番,只見四週的迷霧逼來,他立刻震動隙棄羅禪杖,重重頓地!

  「如是我聞!」

  他身後佛影再現,梵音洪亮:「一切眾生無始以來生死相續,皆由不知常住真心,性淨明體,用諸妄想。此想不真,故有輪轉——,輪轉——,輪轉——,轉——」

  「大雷音寺的佛法的確有一手。」那冰中老者讚嘆。

  「老前輩怎麼稱呼?」秦牧驅散迷霧,問道。

  那冰中老者道:「老夫顧離暖,延康國太子少保,官從一品。你若是能救我出來,到了延康國,我保你享用不盡的榮華富貴!」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7-7-14 08:23 PM

本帖最後由 shinex4062 於 2017-9-12 05:12 PM 編輯

第四十九章 一片丹心

  秦牧想了想,灕江派的掌教沐悲風是從二品,這個名叫顧離暖的老者是從一品,一定更厲害!「這位老前輩說的是真的。」他向狐靈兒道。

  狐靈兒納悶道:「你怎麼便知道他說的是真的?」

  「迷霧是龍魂吐出來的。」

  秦牧指著殿中龍母遊走的魂魄,只見那龍魂所過之處,迷霧漸漸變得濃郁,而迷霧所過之處,一具具乾屍又自站立起來,似乎能夠嗅到秦牧所在的方位,主動的飄了過來。

  「這種迷霧能夠讓這些屍體陷入非生非死的狀態,是用來保護她的兒子的手段,也是保護這座大殿的手段。」秦牧分析道。

  狐靈兒也看出了這一點,龍母的龍魂吐出的迷霧散去後,那些乾屍便會墜地,一動不動,然而迷霧再度籠罩時,乾屍便會又活過來,試圖進攻進入此地的人。

  這些乾屍像是這座大殿的守護者,守護這裡,免得被人奪走龍珠,干擾到幼龍的「療傷」。

  而這些乾屍的來源,只怕便如那老者所說,是龍珠作祟,將闖入這座龍宮中的武者一身氣血吸得一乾二淨,用他人氣血來為冰中幼龍續命。

  秦牧為難道:「顧前輩,我雖然有相救的心,但是晚輩力量微薄,只怕是有心無力。」

  顧離暖呵呵笑道:「你當然是沒有足夠的力量化解龍珠玄冰,但是我有。你只要聽我的指揮,便可以救我脫困!只要我脫困,你想要什麼便可以得到什麼!」

  他言語之中帶著傲氣,顯然太子少保的地位極高。

  「老夫雖然被玄冰困住,但一身修為還在,這玄冰還凍不死我。」

  顧離暖道:「我拼盡最後的修為,將我腰間的這口佩劍挪到冰外,你手持佩劍,去將龍母魂魄斬了!只要龍母魂魄被斬,龍珠便再也困不住我!待我脫困,還可以將這枚龍珠贈予你!」

  秦牧嚇了一跳,失聲道:「斬了龍母魂魄?前輩,晚輩才剛剛修煉到靈胎境界,只是個微不足道的武者,怎麼可能斬殺龍母魂魄?」

  顧離暖冷笑道:「你自然不能,但是你用了我的劍後自然便能!我這口劍不是凡物,也不是你背後背著的那口低檔貨,這口劍乃是朝廷的一品佩劍!是延康朝廷集合天下能工巧匠,用最上乘的寶物煉製而成!延康國,一品官職只有十六個,這樣的劍也只有十六口,各有名字!我這口劍,名叫少保劍!」

  秦牧遲疑,道:「這口劍比我手中的禪杖如何?」

  顧離暖嗤笑道:「老和尚的隙棄羅固然很不錯,大雷音寺也是天底下少有的名門大派,但是一派之力鍛造的寶物,與傾國之力鍛造的寶物,豈可相提並論?延康國中,類似大雷音寺這樣的名門大派,卻還是有兩三個的。」

  秦牧心中微震,又有些不解,問道:「前輩既然擁有這等寶物,為何不自己斬殺了龍母魂魄?」

  顧離暖無語,過了片刻,道:「我原本沒有想到關鍵,見到龍珠之後便打算為後人抹去這個隱患,一不留神中招,待發現無法擺脫冰封就已經晚了!我被冰封之後,只能固守元氣,保持自己不被玄冰凍死,想要操控此劍已經有些力不從心。你知道我被封在這裡多少年了嗎?」

  他唏噓道:「整整二百年!二百年來,我被封在這裡,能夠延續性命到現在,已經殊為不易!」

  秦牧同情不已,道:「二百年冰封,換做是我,恐怕早就瘋了,前輩能夠堅持到現在真是了不起。」

  顧離暖嘆息道:「還好你來了。我用我僅存的元氣,將這口少保劍送出玄冰,你替我斬殺龍母魂魄,救我脫困!」

  秦牧點頭,肅然道:「晚輩一定盡力而為!」

  顧離暖鼓蕩僅存的元氣,只見他腰間的佩劍竟然在冰中緩緩移動,只是移動速度很慢。一個多時辰過後,這口少保劍才堪堪露出劍柄。

  又過了一段時間,整個劍柄露出來,只是劍鞘依舊被玄冰封住。

  顧離暖顯得有些疲憊,聲音沙啞道:「我的元氣快耗光了,少年,你儘快斬殺龍母!」

  秦牧應了一聲,手臂粗的元氣絲飛出,捲起劍柄,蒼啷一聲,少保劍出鞘,頓時寒光四射!

  秦牧和狐靈兒雙眼一痛,彷彿被劍光傷到了眼睛,過了不久雙眼這才恢復如初,能夠看清四周的事物。

  「你做什麼?」

  顧離暖看到秦牧粗大無比的元氣絲捲起少保劍追著龍母魂魄砍去,卻百砍不中,不由哭笑不得,道:「你在做什麼?有你這樣以氣御劍的嗎?誰教的你控劍術?誰教的你劍法?」

  秦牧停下,赧然道:「我不會控劍術,也沒學過劍法。」

  顧離暖氣個半死,頭不禁大了起來,怒道:「你不會控劍術,不會劍法,為何還要背著個劍囊?」

  秦牧羞愧道:「這劍囊很重,我背在身後當成一種修行……」

  顧離暖險些吐血,這種拙劣的劍法讓他恨不得從玄冰中跳出來。

  「好吧,我傳授你以氣御劍的控劍術和劍法。」

  他壓下心頭的怒氣,道:「你學會了之後,便可以斬殺龍母。」

  秦牧搖頭道:「我不學。」

  顧離暖氣得三屍神暴跳如雷,如果不是被玄冰封住,他早就跳出來將這個臭小子毒打一頓了。

  「婆婆說了,會有人教我更好的劍術,如果我學了其他人的劍術,那人便不會教我了。」

  顧離暖氣結,哈哈笑道:「更好的劍術?你可知道,天底下最好的劍術就是延康國的劍術!國師搜羅天下劍法,彙聚一堂,召集天下劍法大師,共創劍法!集合天下劍法大師的智慧,所開創的劍術,是不是最好的劍法?是不是要勝過那些所謂的門派祖師獨自摸索開創的劍法?那些所謂的劍派不過是繼承祖宗的餘蔭,固步自封,自認為老子天下無敵,殊不知早就被甩開十萬八千里了!」

  秦牧呆了呆,只覺他的話實在是大有道理,無法反駁。

  因為灕江劍派的事件,其實他內心中對延康國師是沒有多少好感的,不過延康國師的氣度又令他佩服。

  能有這麼大的氣魄,排除門戶之見,無視門派之別,集思廣益,讓天下的劍法大師都聚集在延康國,共創劍法,這樣的人,不能不讓人欽佩。

  「不學。」秦牧搖頭道。

  顧離暖撞碎玄冰衝出去將他吊起來狠狠抽他屁股,自己好說歹說,他竟然還是不學,著實欠打。

  過了片刻,顧離暖突然笑道:「好,我不傳你劍法,我傳你控劍術。控劍術不是劍法,你學會了之後,不耽誤你學習其他人的劍法。」

  秦牧心中微動,勉為其難的點了點頭。

  「看來你還不是不可雕的朽木,知道好壞。這門控劍術叫做丹心訣,是教你如何控劍,並不傳授劍術。」

  顧離暖精神一震,道:「何謂丹心?丹是赤,是無暇美玉,是九轉靈丹,丹心便是赤誠之心,無暇而玲瓏剔透之心,九轉純淨沒有半分雜念之心。這門控劍術,講究的是心靈純淨,有赤子之心,以赤子之心控劍,心到劍到,無往而不利!天下控劍之法,無能出乎其右!煉丹心的第一步:心似火,爐在田,心火煉真元,爐田耕阡陌,火種栽埂間!敢教陽神十日出,驕陽聖火耀心燔……」

  秦牧連忙用心記憶,丹心訣控劍術微言大義,儘管有口訣,但是如果沒有高人講解其中的奧妙,也不會懂得如何修煉。

  顧離暖將丹心訣全篇念誦一遍,然後逐字逐句的講解其中的行功奧妙,聽得秦牧一顆心似靈猿抓耳撓腮,跳上跳下。

  過了良久,顧離暖將丹心訣講解一遍,道:「你先修煉,再來控劍,多則十日,少則兩日,你便可以以氣御劍,駕馭少保劍將龍母魂魄斬殺!你懷中的那個小狐狸也算是得到了你的恩惠,學到了天底下最好的控劍術,算是一場機緣了。」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7-7-15 12:48 PM

本帖最後由 shinex4062 於 2017-9-12 05:11 PM 編輯

第五十章 小狐狸精

  秦牧心中感激,長揖到地,道:「多謝前輩指點,晚輩銘記在心。」

  顧離暖笑道:「你若是知道感恩,便儘快修煉,斬殺龍母魂魄!你若是有疑難的地方,不妨開口問我。」

  秦牧立刻催動丹心訣,丹心訣需要將丹田視作一片田地,在丹田間刀耕,種下火種,然後丹田上空十日並出,滋養火種,讓火種壯大,變成丹田火爐,燃燒熊熊聖火!

  小有成就後,才算是丹心初成。

  丹心小有成就,然後控劍,便會劍隨所想,心至劍至。

  說起來簡單,但做起來很難,想要聖火沒有那麼容易,煉成丹心更是困難,因此分為九轉。秦牧只要煉到第一轉,以氣御劍便會遠勝從前,追上龍母魂魄應該不在話下!

  「咦,你根基很好呢!」

  顧離暖驚訝,短短片刻時間,秦牧便已經刀耕丹田,種下火種,丹田上十日齊出,開始培養火種了。

  這表明秦牧的修為相當深厚,若是換做普通的武者,別說十日並出,就算是種下火種只怕都難以做到,需要不斷的服用靈丹妙藥來補充元氣,這樣才能種出足夠的火種。

  秦牧竟然不需要服用靈丹妙藥,便一鼓作氣將火種種滿丹田,並且元氣化作十輪太陽照耀丹田,這種修為在靈胎境界的武者中,可謂是天下少有!

  「以他這種恐怖的修煉速度,或許不需要十天也不需要兩天,明天,他便可以修成丹心訣的第一轉,斬殺龍母魂魄,將我為解救出來!」

  顧離暖目光閃爍:「如此出類拔萃的少年天才,真的不想就這樣殺死他。」

  他心中感慨:「不過大墟是神棄之地,別說生活在這裡人,就算是只蟲子也都是有罪的,必須要死。更何況我還餓著,我已經有五十多年沒有吃過什麼東西了……」

  秦牧修成丹心訣第一轉所用的時間比他想像的還要短一些,此時已經到了夜晚,外面的天色漸漸明亮,亮光透過湧江的水灑在水底的龍宮。

  秦牧站起身來,心念微動,突然元氣纏繞少保劍,唰的一聲刺破重重霧氣,來去如光如電,迅捷無比!

  嗤嗤嗤——

  少保劍破空聲不斷傳來,一瞬間秦牧便操控這口寶劍連刺百十劍,讓人眼花繚亂。

  他雖然不懂劍法,只是簡簡單單的刺這一個動作,但是卻比灕江派的千秋這樣的劍派傳人還要恐怖!

  這丹心訣,實在了不起!

  秦牧再次向顧離暖躬身稱謝,誠摯萬分道:「多謝前輩傳法,晚輩沒齒難忘。」

  顧離暖哈哈大笑,道:「你也是天分極佳,所以才能這麼短的時間內參悟透徹,修成丹心第一轉。你身邊的那隻小狐狸便沒有你修煉得這麼快。快快御劍,斬殺龍母!」

  他心中開心不已,脫困在即,饒是他這樣的大高手也不免有些心神搖曳,患得患失。

  「這小子救了我,天分又如此之高,真有些不捨得殺他……」

  就在此時,秦牧轉身便走,帶著少保劍向龍宮外走去,身形隱沒在濃濃的迷霧之中。

  顧離暖呆了呆,還沒有回過神來,秦牧便已經帶著少保劍和狐靈兒走出了龍宮,一刻也沒有停留向外面走去。

  「你給我回來!」

  顧離暖的怒吼聲傳來,厲聲道:「臭小子,你出爾反爾,我傳你了功,給你了劍,為何不斬殺龍母?」

  宮外,秦牧的聲音越來越遠:「前輩,龍母的確用龍珠殺了許多進入此地的武者,但是龍珠只會將他們變成乾屍,行屍走肉。而龍宮中還有許多具屍骨不是死在龍珠之下,他們不是變成了乾屍,而是變成了骷髏。」

  顧離暖怔了怔:「臭小子,你何時發現的?」

  「剛剛進入龍宮中,我便發現了。」

  顧離暖咬牙切齒,冷冷道:「你真的只有十二歲?十二歲的少年能夠看出來這些東西?能夠想明白這些事情?還能不動聲色將計就計?」

  「晚輩今年秋天才到十二歲,現在十一歲……」秦牧的聲音越來越低,漸漸終不可聞。

  龍宮中頓時傳來一聲聲怒駡,聲音洪亮,傳到已經走遠的秦牧和狐靈兒耳中。

  狐靈兒從他懷中探出頭,納悶道:「牧公子,你怎麼知道他有惡意的?」

  秦牧道:「我們剛來的時候,我用禪杖逼退迷霧,有許多乾屍從空中跌落下來,你有沒有注意到除了乾屍之外,還有許多具枯骨?」

  狐靈兒點了點頭,她注意到了,有些枯骨被跌落的乾屍壓碎,這些骷髏的身上還套著衣服。

  「骷髏身上穿著的衣服是官服。」

  秦牧繼續道:「顧離暖說,他帶來許多門生一起進入大墟歷練,發現了這座水底龍宮。他的那些門生是被龍珠殺死的,不過被龍珠殺死應該會被抽走一身氣血,變成乾屍,不會變成骷髏。既然不是被龍珠所殺,那麼他們是如何死的?」

  狐靈兒恍然大悟,急忙道:「顧離暖的另一隻手中拄著一個黑幡,很是詭異!他被冰封是個過程,肯定是用黑幡將他那些門生殺死。」

  「他被龍珠封印在玄冰中時,無法掙脫,心知自己必然會被長期困在這裡。官場之間傾軋反復,他的門生雖有門生之名,但都是延康國的官,沒有師生情誼在,這些人未必會通知朝廷前來救他。畢竟空出一個太子少保的位子對大家都有好處。」

  秦牧點頭:「既然朝廷未必會來救他,所以他一不做二不休,直接痛下殺手,將他的門生們一身氣血完全吸收,免得自己被封印太久而餓死。不過他的手段應該與龍母的龍珠不同,更加詭異,連他的門生的血肉都給吸收了,讓他們變成了一具具骷髏。你還記得剛剛進入龍宮時,我的禪杖一直在響嗎?」

  狐靈兒記了起來,當時自己趴在秦牧的褲腿上,瑟瑟發抖,秦牧還讓她把尾巴挪一挪。

  「我原本以為是那些乾屍的念頭干擾到了隙棄羅禪杖,所以禪杖響個不停,但是乾屍已死是沒有意識的。我又以為是龍母魂魄的雜念,不過奇怪的是,當我來到顧離暖身邊,禪杖便不響了,顯然不是龍母魂魄的雜念,而是顧離暖的雜念。」

  秦牧道:「那時禪杖之所以不再響動,是因為顧離暖已經沒有了雜念,他主意已定,既然我們有隙棄羅禪杖守護,他無法吃掉我們,那麼索性借我們的手脫困!」

  狐靈兒瞠目結舌,過了片刻小狐狸吃吃道:「牧公子,你真的只有十二歲?」

  「過了秋天才十二歲呢。」秦牧憨厚笑道。

  「那麼你也是狐狸精吧?」

  狐靈兒興奮道:「你一定是公狐狸成精,而且賊聰明的那種!」

  秦牧大訴苦水,道:「你是不知道我童年是怎麼過來的!我從小被一群老頭老太太坑蒙拐騙,就在我出來打獵前婆婆還騙我去雞窩裡撿雞蛋,那是一隻雞婆龍,把我打得滿地跑,根本打不過它!而婆婆就偷偷的溜過去,把雞蛋撿了!」

  沒過多久,他們繞過水潭,走出龍王廟。

  狐靈兒做法喚起妖風,秦牧則踏風而行,一人一狐來到瀑布邊的草廬前,秦牧急著回村便要告辭,狐靈兒笑道:「你現在身上又髒又臭,何必這麼匆忙回去?我這瀑布邊便是水潭,你先下去洗澡,我幫你把衣裳洗了,等到乾了後,你穿上清清爽爽豈不是好?而且我還有些修煉上的疑惑要請教你。」

  秦牧猶豫一下,正要說話,這時草廬中傳來司婆婆的冷笑聲:「洗澡?修煉?到底是採陰補陽還是採陽補陰?」

  「婆婆?」

  秦牧又驚又喜:「你怎麼會在這裡?」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7-7-15 08:43 PM

本帖最後由 shinex4062 於 2017-9-12 05:10 PM 編輯

第五十一章 教主夫人

  「我怎麼會在這裡?」

  司婆婆從草廬裡走出,哽咽道:「我辛辛苦苦把你養到這麼大,你竟然一聲不吭跟著狐狸精跑了,丟下婆婆一個人。你還問我怎麼會在這裡?你翅膀硬了,有了狐狸精便不要婆婆了!小狐狸精,你想怎麼死?」

  秦牧連忙笑道:「婆婆,你誤會了,我無意中遇到狐靈兒,聽她說起湧江龍宮,所以前去看看。因為在龍宮裡參悟真龍,一時忘我,所以就在那裡多住了兩天。」

  「不是兩天,是四天!咦,你是說參悟真龍?」

  司婆婆詫異道:「小狐狸精沒有採補你,吸收你的元氣?」

  狐靈兒含羞帶怯,又有些害怕,躲到秦牧身後。

  秦牧催動元氣,笑道:「婆婆請看!」

  一聲低沉的龍吟傳來,秦牧元氣湧出,化作一條大龍纏繞身軀,兩隻龍爪與他的雙臂融合,秦牧身法移動,一拳轟出,轟隆一聲爆響,雷音迸發。

  他一拳又一拳打出,洪亮的雷音在山谷中來回滾動,轟隆轟隆,震動不絕!

  「青龍元氣!」

  司婆婆震驚不已,她知道馬爺沒有傳授秦牧如來大乘經,沒有了適合雷音八式的功法,秦牧就算元氣如何渾厚,在雷音八式上的造詣都不可能太高。

  然而現在,秦牧竟然打出了雷音,拳如奔雷,只差沒有打出雷霆了!

  靈胎境界,沒有相應的心法,竟然還能做到這一步,這幾乎是不可能辦到的事情!

  最為關鍵的還不是這個,而是青龍元氣!

  秦牧剛才青龍繞體,這正是四大靈體中的青龍靈體所獨有的青龍元氣!

  這已經是秦牧的霸體元氣所具備的第三種屬性了!

  秦牧觀水觀火,霸體元氣擁有了水火屬性,對應玄武元氣和朱雀元氣,而現在他又擁有了青龍元氣的雷系屬性!

  「難道牧兒把小狐狸精採補了,修為大進?不對,我沒有教過他採補的魔道功法……他剛才說見到了真龍,是怎麼回事?」司婆婆納悶。

  秦牧收勢,元氣所化的青龍吱溜鑽入他的體內,從龍頭到龍尾,活形活現,宛如是真正的神龍一般。

  他心中也是又驚又喜,沒想到自己竟然能打出雷音!

  明心小和尚施展雷音八式,打出雷音,讓他羨慕不已,秦牧若是施展魔神偉力印,也可以打出雷音,但是魔神偉力印消耗大。

  雷音八式消耗少,再加上「霸體三丹功」更適合在戰鬥中修煉,提升修為,可以說他的元氣在戰鬥中幾乎不消耗。

  打出雷音,便可以讓他的實力獲得一次長足進步!

  他將自己在龍宮中的遭遇說了一番,司婆婆聽得也是如癡如醉,聽到秦牧說到遇到官服骷髏和乾屍時,司婆婆目光閃動,道:「兩種不同死法,有古怪,你進去時一定要當心。」

  秦牧又說到被龍珠玄冰封印的幼龍和顧離暖時,司婆婆拍了一下手掌,笑道:「顧離暖這老小子有古怪,那些穿著官服的骷髏,一定是死在他的手中,被他吃掉了!官場中人,一向是吃人不吐骨頭的。你是怎麼騙他的?」

  狐靈兒聽得佩服不已,這位老婆婆根本不曾親眼所見,僅憑聽聞便做出和秦牧一樣的判斷,難道也是狐狸成精?

  秦牧將傳授自己丹心訣說了一番,又取出少保劍。

  司婆婆接過查看,讚嘆一番,道:「少保劍的確是天下少有的寶物。延康國傾國之力鍛造十六口一品佩劍,其中有少保劍,太保劍,太傅劍,少傅劍,太師劍,少師劍,三司劍,驃騎劍,嗣王劍,郡王劍,國公劍,太尉劍,司空劍和天策劍,分別賞賜給太子少保,太保,太傅,太子少傅,太師,太子少師,開府儀同三司,驃騎大將軍,嗣王,郡王,國公,太尉,司空,天策上將。少保劍儘管不如正一品的劍,但拿出來當成其他門派的鎮派之寶已經綽綽有餘。」

  「這麼貴重?」

  秦牧嚇了一跳,道:「這口劍比隙棄羅禪杖如何?」

  司婆婆道:「差不多,高不到哪裡去。隙棄羅禪杖有如來加持,少保劍身為一品大員佩劍,秉承延康國氣運,威力極強。」

  秦牧問道:「他說延康國的劍術是天下第一劍術,我沒有學,只學了丹心訣控劍術,我這麼做對不對?」

  「沒有學是對的,延康國師的劍術自然是好的,但顧離暖當年是我魔道中人,劍術未必能練到延康國師那種程度。劍術,是要看人的,劍術再好,師父教的不好,反而會破綻百出。你看明心小和尚,他也修煉了雷音八式,但是師父教的不好,便留下了咽喉這個破綻。」

  司婆婆語重心長道:「所以,學習劍術,一定要選擇最好的師父,半桶水的師父堅決不能要。」

  秦牧納悶,顧離暖乃是延康國的從一品大官,太子少保,難道也是半桶水?

  「小狐狸,不殺你了。」

  司婆婆笑道:「牧兒,咱們回家,村裡人一定快急死了,還以為你第一次出門打獵便被異獸吃掉了呢。只有婆婆聰明,知道你被小狐狸勾了去,所以一直等在這裡。對了小狐狸,你那幾本古籍婆婆翻了一遍,給你寫上了注解,你自己翻閱,可以讓你少走些彎路。」

  狐靈兒羞愧,垂頭喪氣道:「我不認得字……」

  司婆婆驚訝,笑道:「倒是個實誠的狐狸精。念在你沒有對牧兒下手,讓牧兒得到了一番機緣,也罷,婆婆便不騙你了。你若是按照我的注解修煉,肯定會走火入魔死得淒慘無比。誰讓你勾搭我家孩子的?」

  狐靈兒不寒而慄,心道:「牧公子沒有說錯,他們村的老頭老太太都是坑蒙拐騙的行家裡手,老狐狸成精!」

  沒多久,他們來到老殘村,秦牧微微一怔,只見殘老村旁邊竟然不知何時多出來一個村莊!

  這個村莊顯然是新建的,要比殘老村大了許多,而且氣派非凡,樓宇亭台,透露出一種奢華之感!

  殘老村的房子都是普通的泥牆,茅草搭的屋頂,有時候還會漏雨,下雨天時秦牧經常端著臉盆接屋子裡的雨水,相比這個突然冒出來的隔壁村,殘老村便顯得寒酸許多。

  司婆婆面色突然沉了下來,一言不發,帶著秦牧向殘老村走去。

  而這個新村莊就在村口的路邊,此刻那個村子裡一個個奇奇怪怪的人走出來,站在路邊,有老有少,有男有女。

  司婆婆每經過一人,那人便躬下身子,畢恭畢敬道:「夫人。」

  就算是白髮蒼蒼的老人也會彎腰施禮,恭恭敬敬的稱一聲夫人,神色和語氣都極為謙卑。

  司婆婆臉色越來越青,一句話也沒有說,拉著秦牧的手一路走到殘老村,秦牧這一路走來,聽到了幾百聲「夫人」,心中驚訝莫名。

  到了村口,村長和藥師正在喝茶,對面坐著個少年,也在慢吞吞的飲著茶,旁邊還站著一位老者。

  「夫人。」那老者躬身道。

  那少年抬頭,聲音卻說不出的蒼老,悠然道:「幼幽,見到了祖師也不問聲好嗎?」

  司婆婆身軀僵硬,停下腳步,躬身施了一禮:「祖師好。」

  執法長老看了看秦牧,露出笑容,笑得眼睛都快眯了起來,道:「夫人,這是令公子嗎?」

  司婆婆瞪他一眼,惡狠狠道:「再胡說,撕爛你的嘴!牧兒是我撿回來的,不是我兒子!」

  執法長老一幅我都明白的神色,看得司婆婆牙根癢癢。

  藥師微笑道:「婆婆,天魔教的好朋友來到這裡有幾日了,只是沒有見到你,人家不願意走呢。」

  司婆婆臉色愈發陰沉,道:「牧兒,你先回村。」

  「婆婆,你也回去。」村長淡然道。

  司婆婆皺了皺眉,村長輕聲道:「既然是進了我殘老村的門,便是我殘老村的人。你的事,有殘老村的人一起替你扛著。」

  他對面的少年抿茶,微笑道:「道兄還是一如既往的霸氣。事關我教的教主、教主夫人和聖典,殘老村想扛,只怕扛不下來。」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7-7-16 12:32 PM

本帖最後由 shinex4062 於 2017-9-12 05:10 PM 編輯

第五十二章 賣個好價錢

  村長揚了揚眉毛,道:「如果魚死網破,天魔教只怕也要死傷無數吧?何必一定苦苦相逼?若是因為我們這些老殘廢,讓貴教元氣損耗慘重,延康國師一定會樂得其成,趁機將天魔教納入囊中。你以為呢?」

  那少年祖師點頭,道:「延康國師的確一直在尋找機會,降服我教,讓我教歸順朝廷。不過我聖教的聖典遺失,聖教主被殺,與滅教也差不多了。道兄若是一意孤行,道兄守護的小村莊只怕便要與我聖教碰一碰了。展旗!」

  他身邊的執法長老躬身道:「是,祖師。展旗!」

  三百六十堂堂主紛紛取出一桿大旗,將旗面唰的一聲展開,大旗飄飛,迎風飄展。

  秦牧放眼看去,只見那三百六十面大旗越來越寬,越來越大,每一面旗幟都方圓畝許大小。

  「收旗。」那少年道。

  執法長老高聲道:「收旗!」

  一面面大旗被收起,旗面消失,然後秦牧看到旗面後方竟然數以萬計的神通者,一個個器宇軒昂,挺立如槍,沒有發出半點聲息,給人以無比肅殺之感!

  村長嘆息道:「天魔教的傳送旗,果然名不虛傳。大旗一展一收,數萬神通者直接進入大墟,難怪延康國師迫切想要收服天魔教。倘若他得到天魔教的這種神通,延康國的大軍將席捲天下,一統各國!」

  少年祖師嘆道:「沒有了教主,我聖教而今就是一盤散沙。這四十年來,我天魔教的處境越發艱難了,估計延康國師快要忍不住,要對我教下手了。我和你一樣,都老了,沒有多少天的盼頭了,而今只盼著能夠選出一位驚采絕豔的新教主來。」

  村長目光閃動,道:「所以,新婚之夜殺掉老教主的教主夫人,便是你的最佳人選?」

  少年祖師點頭,苦笑道:「道兄,你也知道要選出一個驚采絕豔又有智慧的教主是何其難得,我天魔教的教眾雖多,但是有這個能力擔當教主的卻是寥寥無幾,而能夠媲美教主夫人的更是絕無僅有。無奈之下,只有尋到教主夫人,迎她回教門,讓她擔當教主。」

  村長看了看司婆婆,有些頭疼,道:「聽聞是這位教主夫人殺了貴教的厲天行教主,為何還要讓她擔任新教主,而不是替老教主報仇雪恨?教主被殺,不是貴教的奇恥大辱嗎?」

  少年祖師的眼睛雪亮,笑道:「道兄忘了,我們是魔教,不能用常理來推測。新教主殺了老教主,說明新教主更有能為,自然要擁戴她!」

  村長面色古怪,一旁的秦牧和藥師也面色無比古怪,天魔教竟然還有這個規矩?

  「婆婆,有這個規矩嗎?」藥師問道。

  司婆婆木然的點了點頭。

  藥師忍不住道:「既然有這個規矩,那麼你殺了老教主之後,為何不留在天魔教做新教主?」

  司婆婆澀然道:「我殺了他,無顏繼續留在天魔教,留在那裡,我心魔更重。」

  藥師還是有些不能理解,在他看來,天魔教四十年的苦等苦尋殺害教主的仇人為新教主已經是很難理解,而司婆婆竟然還躲著避著,這就更難理解了。

  村長微微一笑,向那少年祖師道:「倘若婆婆不願意跟你們走,你們帶不走她。」

  少年祖師皺眉,道:「教主夫人和大育天魔經,我都要帶走。」

  兩人對視。

  村長端茶送客,道:「客人若是不走,只好滅了客人,天魔教的人太多,便不做棺材了。你我那個時代的人越來越少,我真於心不忍。」

  少年祖師端茶仰頭而盡,將杯子放下,起身道:「我也是。不過你們村裡的人很少,我可以安排棺材。」

  「且慢!」

  司婆婆突然開口,笑道:「村長,藥師,你們與牧兒先回村,我與祖師談一談!倘若談不攏,那麼就打個魚死網破。倘若能談攏,皆大歡喜,豈不是一件美事?」

  村長瞥她一眼,司婆婆笑道:「你放心,我大不了被他們擄了去。」

  村長點了點頭,道:「藥師,牧兒,我們先回村。」

  司婆婆待他們回到村子,這才在少年祖師面前坐下,道:「執法退下。」

  「是,夫人。」

  執法長老躬身,徐徐退下。

  司婆婆雙眸明亮,看著對面的少年祖師,少年祖師嘆道:「你本是我教聖女,資質風華,都是絕代,厲天行要娶你的時候我其實是不同意的。」

  「但是你卻沒有阻攔。」

  司婆婆笑道:「厲天行是我師父,師父娶弟子,有悖人倫。我聖教自詡為聖,連人倫都不要了嗎?」

  少年祖師皺眉,道:「當時厲天行收你為徒時,我便知道不對,與你朝夕相處,我怕他會被你徹底迷住,亂了心智。他果然被你迷住,甚至廢了幾百年夫妻之恩的舊夫人,要娶你為新夫人。」

  司婆婆磨著嘴裡僅有的幾顆殘牙,咯咯笑道:「你知道他會被我迷住,為何還讓他收我為徒?祖師,你應該收我為徒才是!我做了你的弟子,便不會有後來的事!」

  「我怕與你朝夕相處,會被你迷住。」

  少年祖師苦笑:「我第一眼看到你時,你才十三歲,但是我的心臟突然劇烈跳動幾下,那時我便知道,我不能收你為徒。我已經老了,不想一世英名毀在你手中,師父愛上了徒弟,我會被人恥笑的。」

  他嘆了口氣,道:「見到你真容的人,很少有不被你迷住的,相處越久,迷得越深。」

  司婆婆繼續磨牙,似笑非笑道:「既然如此,為何你還讓我做教主?不怕我將聖教毀了?」

  少年祖師道:「你是最佳人選。我也覺得你有些紅顏禍水,成為教主只怕為讓我聖教雞飛狗跳不得安寧。不過這四十年我們東奔西走也尋了一些天資卓越的少年少女,都不如你,想要成為教主,始終還差一線。」

  他嘆了口氣,頹唐道:「見過了最好的,再看其他好的,便始終覺得差了點意思。」

  「我是不會回去了。」

  司婆婆笑眯眯道:「不過我卻可以還給你們一個教主,附送鎮教聖典大育天魔經。」

  少年祖師神情微動,道:「還給我們一個教主?此言怎講?」

  殘老村中,秦牧和村長、藥師等人目不轉睛,關注司婆婆與魔教祖師的一舉一動,兩人相談甚歡,有說有笑,倒是讓人大感意外。

  司婆婆與魔教祖師說著說著,然後回頭向村子看來,魔教祖師也看了過來,露出笑容,與婆婆側身說著什麼。

  過了片刻,司婆婆踮著小腳返回村子,笑道:「談攏了。」

  「談攏了?」

  眾人面色古怪,瘸子深表懷疑,笑容滿面道:「何時開打?」

  「不用開打。」

  司婆婆眨眨眼睛:「不過他們要在這裡住一段時間,過幾天便走。」

  眾人心中凜然,天魔教說過一段時間再走,葫蘆裡到底賣的是什麼藥?

  司婆婆笑眯眯道:「老馬,牧兒說他的霸體元氣有了青龍屬性,你試試看他有沒有長進。」

  「霸體元氣還能模仿出青龍元氣?」

  馬爺驚訝不已,道:「牧兒,到這邊來過過手!」

  秦牧連忙走過去。

  藥師看著正在交手的兩人,挪到司婆婆身邊,低聲道:「婆婆把牧兒賣了?」

  司婆婆眨眨眼睛,正色道:「何出此言?我豈會出賣牧兒?」

  「賣了多少錢?」瘸子湊上前來,好奇的問道。

  「魔教少教主。」

  司婆婆頹然,嘆了口氣:「先掛個名。我再附送鎮教魔典大育天魔經,成年後看長勢如何。倘若長勢喜人,再正式成為聖教主。這個價錢怎麼樣?」

  瘸子眼睛亮了,呼吸急促:「有這等好事?婆婆,你怎麼不早點找我?你賣我啊!」

  司婆婆笑道:「你若是想成為天魔教的聖教主也很簡單,隔壁村裡走一遭,會一會天魔教三百六十堂的堂主,外加十二護教長老,左右護法使,四大鎮教天王,八大督查使,另外還要再加上一位魔教祖師。」

  瘸子面色如土,道:「牧兒要成為少教主,也需要到隔壁村走一遭?」

  司婆婆嘆了口氣,無奈道:「人家要先驗貨的。不驗貨,人家怎麼敢放心讓他做天魔教的少教主?」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7-7-16 08:27 PM

本帖最後由 shinex4062 於 2017-9-12 05:09 PM 編輯

第五十三章 示威

  「這麼說來,你要將魔教的鎮教寶典大育天魔經傳授給牧兒?」瘸子問道。

  司婆婆輕輕點頭,道:「他比我好。造化天魔功便是大育天魔經中的一門神通,我用來剝皮製衣,多少顯得有些邪性,但是我從沒有想過用造化天魔功對抗雷音八式的日照陽魂空中煉。他卻想到了。」

  藥師點頭道:「造化天魔功自封魂魄,對抗日照陽魂空中煉,的確是神來之筆。」

  司婆婆笑道:「所以他學會了大育天魔經,說不定會將魔典發揚光大,練出一些從前我們想不到的東西來。」

  啞巴啊啊比劃了兩下,聾子搖頭道:「不告訴他。告訴了他,就沒有樂趣了。」

  一群老頭老太太會心的笑了起來,很是開心。

  殘老村中,一聲聲雷音傳來,秦牧與馬爺身形交錯,各自施展的都是九龍馭風雷這一招,向對方攻去。

  轟隆——

  雷音滾滾,震耳欲聾,秦牧與馬爺的拳頭碰撞,悶哼一聲,錯步後退,他的步法如神龍盤曲,看似後退,實則是蓄力。

  幾步之間,秦牧的力量積蓄到極點,身軀如怒龍出深淵向馬爺攻去!

  「臭小子,連我傳授的偷天步法也給改了。」瘸子驚訝道。

  他看出秦牧剛才動用的步法,有如盤龍收縮身體,蓄勢待發,雖是後退,但其實卻以退為進,異常險惡。

  他的偷天步法精妙絕倫,不過瘸子習慣使然,向來喜歡雞鳴狗盜之事,對如何提升偷天步法的威力絲毫不上心。瘸子的步法往往是偷東西跑路偷襲用的,進攻並非是偷天腿法的所長。

  秦牧對他的步法只是稍作修改,不自覺的運用上神龍氣韻,身法之中有著龍勢,如龍蜿蜒。

  嘭嘭嘭,一連串暴擊聲傳來,秦牧與馬爺只對拼了一拳,但是卻傳來四十五聲巨響,很是古怪。

  秦牧倒跌飛出,他人在半空,身軀如龍遊動,將馬爺的力量卸去,落地時身體穩穩當當。

  「馬爺還是馬爺。」瘸子讚嘆一聲。

  馬爺道:「牧兒,這一招的精髓你領悟到了嗎?」

  秦牧露出驚容,失聲道:「你的拳勁與我的不同,我的拳勁中四十五條龍,都是同一種龍,而你的拳勁中卻是四十五種神龍,每一種龍勁都不相同!」

  「你體悟到了。」

  馬爺露出欣慰之色,道:「大雷音寺中,有天龍浮雕百幅,叫做百龍圖。那是初代如來將自己所見到百種天龍雕琢而成,供後輩子弟修煉九龍馭風雷的拳勁。我修煉九龍馭風雷時,見得不是真龍,是這些浮雕。九龍馭風雷中包含四十五種龍勁,需要用到四十五種龍圖,然而大雷音寺的龍圖有百種,你知道意味著什麼嗎?」

  秦牧心頭一震,失聲道:「你每一次施展九龍馭風雷時,拳中蘊藏的龍勁都與從前不同!」

  馬爺點頭:「九龍馭風雷這一招,看似只有簡簡單單的一拳,但其實內藏無數種變化,只不過這種變化是藏在拳頭中內蘊的力量中,讓人看不出來。牧兒,你看好了!」

  馬爺獨臂出拳,一拳轟出,只聽龍吟之聲傳來,接著雷聲轟鳴,一條龍形的元氣衝出,怒龍衝擊,如破淵而出,破出深淵便要吃人!

  然後又是兩聲龍吟,雙龍從他的拳頭中衝出,交錯而過,兩條大龍身軀纏繞,不斷向前鑽去!

  三聲龍吟傳來,三種龍勁剛猛霸道,開碑裂石!

  然後是四龍撲殺,五龍煉魔,六龍輪迴,七龍倒海,八部天龍,九龍風雷!

  馬爺這一拳轟出四十五條龍形拳勁,拳勁竟然如同真龍般活靈活現。

  他這一拳是轟向天空,殘老村的天空中頓時出現四十五條青龍,伴隨著雷音,交錯的雷電,霹靂,四十五青龍沖上雲霄。

  秦牧抬頭,看到天空中一朵雲彩突然碎去,消失不見。

  這朵雲彩破碎,突然一顆人頭從碎雲中跌落下來,砸在秦牧腳下。秦牧嚇了一跳,定睛看去,卻是一個和尚的人頭,不知為何藏在雲彩之中。

  「難道是有什麼妖魔殺了這個和尚,帶著他的頭飛入雲中?」

  秦牧正在猜測,又是嘭嘭幾聲,兩條胳膊和兩條腿從空中落了下來,還有一個身體落在村外。

  「不是妖魔所為!」

  秦牧心頭震動:「而是這個和尚藏在雲中!」

  村裡的啞巴、聾子、屠夫等人似乎早已見怪不怪,對此毫不在意。

  馬爺也似乎沒有覺察到自己轟殺了一個和尚,抬頭看了看村外的魔教祖師一眼,他是在示威。

  向魔教祖師示威,震懾魔教的諸多強者!

  鄰村,那少年祖師有些動容,道:「大雷音寺的拳法神通,的確了得,只是比老如來還差些火候。我知道獨臂是誰了,大雷音寺的棄徒,馬王神馬尊者,當年打出大雷音寺,一戰成名,沒想到隱居在這裡。這個小村莊,不容小覷啊。」

  執法長老看了看從空中落地的那具身體,道:「這是大雷音寺的和尚,被馬王神轟殺了。奇怪,大雷音寺的和尚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那少年祖師笑道:「估計是來監視馬王神的。這是小事,如來老了,已經不會出山走動了。倒是那個少年的拳法很有意思,很有意思,水準很高。明明沒有學過如來大乘經,卻還能將雷音八式的威力完全發揮出來……」

  村裡,馬爺收回目光,繼續道:「牧兒,你剛才從我這一拳中看到了什麼?」

  秦牧壓下心頭的疑惑,剛才那四十五條青龍,非但形態各異,甚至連龍的種類也完全不同,著實令他震撼。

  突然,馬爺再次施展九龍馭風雷這一招,空中又是四十五種不同的青龍出現,雷霆交加,風雲怒捲,沖上高空!

  馬爺一拳又一拳轟出,半空中的龍形拳勁越來越多,密密麻麻,方圓百里全是飛舞的青龍!

  那些青龍在空中結成一座華麗的陣法,龍軀相互盤繞,圍成一個巨大的龍盤,龍首向外,猛然大吼!

  萬龍怒吼,驚天動地!

  這已經不是向秦牧展示九龍馭風雷的奧義,而是赤裸裸的示威,向大墟示威,向天魔教示威,向那些對殘老村心懷叵測的人示威!

  秦牧看直了眼,村子裡的其他人也是讚嘆不絕,連連點頭。隔壁村的天魔教眾也都是臉色微變,讚嘆不已。少年祖師向身邊的教眾道:「今後若是單獨遇到馬王神,禮讓三分。」

  執法長老低聲道:「我天魔教需要怕這個小小的村子嗎?」

  「怕,不至於。」

  少年祖師微笑道:「他們已經殘了,廢了,本事不如從前。但是與我同一個水準的卻有兩個,一個是沒有手腳的,另一個是那個打鐵的。而其他人,比我教十二護教聖長老、四大鎮教天王都要強一些。聖女只怕是他們中最弱的。看到那個只有上半身的屠夫沒有?你若是見過他,對他一定印象深刻,因為他有個名號,叫做天刀!」

  執法長老心頭大震,難以置信的向屠夫看去,喃喃道:「就是那個天刀?他不是早就死了嗎?」

  「我也聽聞他死了。」

  一位護教長老道:「我聽聞他發狂,向天出刀,殺入蒼穹,有人看到天上顯出眾神的影子,這個瘋子殺向眾神。據說當時天空中烏雲密佈,刀光在雷雲中穿梭,沒過多久天刀的屍體從天上掉了下來。如果這個屠夫就是那個天刀的話,他是如何活下來的?」

  少年祖師道:「他這等存在,就算想死也不太容易。」

  執法長老疑惑道:「祖師,為何要答應教主夫人,讓這個小娃娃成為我聖教的少教主?我看他的實力也不怎麼強橫。」

  「這個少年的實力的確不怎麼強橫,目前還很青澀。但是他身邊的是什麼人?」

  少年祖師笑眯眯道:「他身邊的強者就非常可怕了,這些強者當年都是叱吒風雲的存在,各有所長!這個少年是他們的孩子,他們將自己畢生所學所悟傳授給他,再加上我教的大育天魔經,嘿嘿,他成了我教的聖教主,我聖教賺大了!」

  執法長老嘆服:「祖師聖明。只是祖師為何還要考校他?」

  祖師反問道:「萬一他是個蠢蛋呢?所以必須要考校一番。你通知三百六十樓的堂主,讓他們只准使出靈胎境界的本事!明日,等他入樓!」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7-7-17 12:47 PM

本帖最後由 shinex4062 於 2017-9-12 05:08 PM 編輯

第五十四章 三百六十房

  村中,馬爺收拳,向秦牧道:「看明白了嗎?」

  「看明白了!」

  秦牧思索道:「每一種龍勁代表著不同的力量,龍勁的順序不同,拳勁不同,百種青龍拳勁順序打亂,九龍馭風雷這一招便會出現無數種變化!別人接下我第一拳,但絕不可能用同樣的招式接下我第二拳!我就算打出一百拳,一千拳,每一拳的力量都絕不相同!」

  馬爺難得露出一絲笑容,道:「從前,你的霸體元氣沒有屬性,無法修煉如來大乘經,而且我答應過大雷音寺,不會將如來大乘經外傳。而今你的霸體元氣擁有了青龍屬性,我也不會傳你。不過,你只要悟透了拳理,學不學如來大乘經已經無所謂了。你已經得到龍的韻,態,勢,氣,神,就算你沒有見過百龍圖,也可以揣摩出百龍圖的奧妙。憑藉你的霸體三丹功,雷音八式的威力不會比如來大乘經遜色!」

  秦牧精神大振,馬爺一向冷冰冰的,很難得誇獎別人,能夠得到他的讚譽讓他很是開心。而且馬爺的話給了他啟迪,讓他有了其他的想法。雷音八式的九龍馭風雷,主要是龍勁,那麼第一式隻身東海挾春雷呢?

  是否觀摩大江倒掛,奔流入海,春雷濤聲,便可以得到這一式的精髓?

  而彈指驚雷琵琶手這一招,是否與音律有關?

  還有誇父追日風雷急,日照陽魂空中煉等招數,肯定有著各自的參悟之法!

  他越想越是興奮,恨不得立刻離家出走雲遊四方,觀天地奧妙,覽造化玄機!

  「明天,記得早點起床,去隔壁村問好。」司婆婆笑眯眯道。

  秦牧納悶道:「婆婆,隔壁村是天魔教的人,他們為何叫你教主夫人?他們為何讓你做教主?你不做,他們為何還要殺我們?」

  司婆婆摸了摸他的頭,笑道:「將來你會知道。」

  第二天一大清早,秦牧洗漱吃飯,撿了雞蛋,雞婆龍氣勢洶洶殺過來,與秦牧打鬥一番,不相上下。雞婆龍翅膀翻飛,用如劍般的羽毛來斬這個偷蛋賊,張口噴出一道大火,秦牧青龍繞體,施展出彈指驚雷琵琶手,將劍羽擋住。

  「牧兒,不要跟它鬥了,去隔壁村拜會一番。」司婆婆走過來,將這隻雞婆龍趕跑,道。

  秦牧連忙跟上她,後面雞婆龍又追趕過來,被司婆婆凶了回去。

  司婆婆帶著他來到隔壁村,執法長老迎來,上下打量秦牧,向司婆婆道:「教主夫人,一切都準備妥當,三百六十房,只要公子走過一遍即可。」

  司婆婆眨眨眼睛道:「一次走過三百六十房?有些強人所難吧?」

  執法長老笑道:「倘若走不過三百六十房,那麼還請教主夫人跟我們回去。」

  司婆婆咬牙,道:「可以休息嗎?」

  「儘管休息。房中有吃有喝,有床有鋪,傷藥,靈丹,應有盡有。」

  司婆婆看了看秦牧,又咬了咬牙,道:「牧兒,你去三百六十房,拜會一下他們。記得,要稱師兄師姐,不用叫前輩。」

  秦牧點頭,向第一棟木樓的第一個房間走去,笑道:「三百六十房,不知道要拜訪多久。婆婆,我進去了。」

  司婆婆看著他的背影,突然道:「牧兒,你知道自己進去後,會面對什麼嗎?」

  秦牧回頭一笑:「知道。我不會讓他們帶走婆婆的。」

  司婆婆心中一暖,轉身離開。當年她從江邊撿到了這個孩子,從來沒有想過當年的嬰兒還有為她分憂的這一天。

  秦牧走入第一樓第一房,那房間很是寬敞,裡面坐著一個黃臉男子,臉黃的像是吃了苦膽一樣,下巴一攏山羊鬍子,手裡拿著個算盤,像是帳房裡算帳的先生。

  「師兄。」

  秦牧站定,先見了一禮,然後將背上背著的殺豬刀、竹杖、隙棄羅、劍囊、少保劍等東西一一取下,放在門口,道:「師兄請。」

  那帳房先生驚訝的看著面前十一二歲的少年,饒有興趣道:「你知道自己來這裡是做什麼的?難道教主夫人對你說了?」

  秦牧活動一下身軀,一身元氣奔騰,熊熊壯烈,笑道:「無需婆婆明言,我自然知道!」

  他腳步猛然發力,一步之間便衝到那帳房先生面前,轟隆,一聲雷音從他掌心迸發,少年元氣奇烈如火!

  「不就是從第一房,打到第三百六十房嗎?」

  那帳房先生急忙伸手便擋,只覺一股巨力撞來,身不由己倒飛而起,嘩啦一聲撞破身後的木牆,跌落到院子裡,腳步滑出十餘丈這才穩住身形。

  他又驚又怒,抬頭順著牆洞看去,只見秦牧走到門邊,依舊將殺豬刀、竹杖等物背起,走向下一房。

  「我和小孩子慪什麼氣?」

  帳房先生大怒,旋即失笑,向其他木樓高聲道:「你們小心,這小娃娃精明得很,靈胎境界的元氣修為無比渾厚,是我靈胎境界時的兩倍之多,當心陰溝裡翻船!」

  「比你還要深厚兩倍?」

  一個女子銀鈴般的聲音傳來,驚訝道:「這等修為,不愧是公子啊。不知道法術如何。」

  秦牧走到下一房,咯吱推開房門,那房間裡是個書生,手捧書卷正看得入神,搖頭晃腦。

  「師兄。」秦牧見禮。

  那書生露出警惕之色,笑道:「你想趁我還禮時偷襲我?我不會給你這個機會。」

  「奇可多!」

  轟隆!

  雷音爆發,一聲劇烈的震動傳來,碎木漫天飛舞,那書生從碎木中倒飛而去,撞倒了一株參天大樹。

  書生落地,高聲道:「你們當心,這小鬼的本事厲害,精通魔道真言,比我聖教真言還要溜!」

  轟隆——

  他話音剛落,又是一聲雷鳴,一個老態龍鍾的私塾先生被打出木樓,連翻帶滾撞在一根石柱上,怒不可遏道:「放屁!老夫上你當了,只顧著提防他的魔道真言,被他用大雷音寺的功夫險些打傷了魂魄!你們不要上當,他用的是大雷音寺的雷音八式!」

  「放屁!」

  第四房傳來一個女子的叫聲,怒道:「老謝頭你害我!他用的是天魔造化功,封印了老娘的三魂七魄,小兔崽子休走,你四處亂摸,壞老娘名節!」

  秦牧臉色微紅,走出第四房,天魔造化功的手法中需要點在對方的會陰處、肺腑處和肚臍處,而這三處位置對於女子來說都是私密位置,下手很不容易。尤其是會陰這個地方,很是下流。

  「我還小,不懂這些。」殘老村的放牛娃眨眨眼睛,心道。

  第五房,一個瘦得皮包骨頭的男子看著秦牧走來,冷笑道:「不管你使出魔道手段還是魔門手段,都休想過我這一關。厭勝金蟾功!」

  他一邊向秦牧走來,一邊長長吸氣,體內傳來咕嚕咕嚕的聲響,那聲響越來越大,竟然像是蛤蟆精一般發出咕嚕咕嚕的轟鳴!

  秦牧驚訝,只見那個瘦弱的天魔教堂主的身軀竟然鼓脹起來,他原本皮包骨頭,但是隨著他不斷吸氣,皮膚下一條條肌肉竟然變得粗壯起來,漸漸隆起!

  這門厭勝金蟾功走的是妖魔化的路子,模仿厭勝金蟾,厭勝金蟾是異獸中的異種,平日裡只有臉盆大,但是只要鼓氣,身體便膨脹百十倍,甚至連猛虎獅子都能一口吞下。

  天魔教的厭勝金蟾功一經施展,力大無窮,元氣尤其渾厚,提升幅度雖然沒有金蟾那般恐怖,但也非同小可!

  這位天魔教堂主吸氣之時,秦牧也在吸氣,不過不同於他的厭勝金蟾功,秦牧吸氣之時胸膛並不鼓起,但是這一口氣卻是嚇人,他面前的空氣幾乎被他一口吸乾,旁邊的空氣補充過來,竟然在木樓中引起了一陣微風,甚至連窗櫺都微微晃動!

  那位堂主的元氣變得暴烈無比,一口氣吸完,已經變得一身筋肉猙獰,一塊塊肌肉如同岩石一般,將他的衣衫也撐得繃緊起來,似乎隨時可能被崩開!

  他的身體也漸漸增高,最終高達丈余,如同一個小巨人!

  而秦牧的身軀依舊和平常一樣,沒有任何變化。

  「厭勝金蟾功,力量無敵,一拳可以打碎你!咕——」

  那位堂主抬起手掌,手掌變得如蒲扇一般大小,赤紅如血,房間裡血光一片,一拳打得空氣幾乎爆開,向秦牧轟去!

  秦牧同樣一拳轟來,兩人的拳頭一大一小,轟然碰撞,撞擊在一起的剎那,整棟木樓劇烈顫抖。

  那位堂主悶哼一聲,後退一步,手臂上的肌肉蠕動,如同鑽進去一條龍,在他皮膚下波浪般穿行,飛速沿著他的手臂向他心窩裡鑽去!

  他的臉色微變,抬起另一手斬向自己的手臂,將那條龍勁斬斷,他再後退一步,手臂鼓起,似乎有兩條龍在他的皮膚下攪動,急忙再次斬下!

  他退出第四步時,身後的牆壁已經被撞得四分五裂,第五步時落在樓外的地上,接著又連退四步,背靠一株大樹,那株大樹突然劇烈晃動,樹身被震成齏粉,樹冠筆直墜落。

  漫天木屑飛舞,木屑中竟然浮現出九龍奔騰駕馭風雷的圖案從這位堂主背後衝出,九龍咆哮怒吼,雷霆交加!

  他沒能截住九龍馭風雷的第九重勁。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7-7-17 08:33 PM

本帖最後由 shinex4062 於 2017-9-12 05:07 PM 編輯

第五十五章 天下第一劍法

  「我是聖教雨堂主,人稱小雨師,你法術如何?」

  秦牧走到下一房間,房間中是個女子,臉上畫著奇特的紋理圖案,頭戴羽毛戴勝,手持一根拴著不知名獸尾的竹杖,有二十四節,對應二十四節氣。那女子笑道:「這一房,我們比法術!」

  秦牧搖頭道:「我不懂法術。靈胎境的武者也能學法術嗎?」

  那女子笑道:「怎麼不可以?元氣便是法力,會法術便可以作法,教主夫人是我教法術頂尖的存在,她沒有教你嗎?我靈胎境界時便已經開始行走江湖,為百姓作法降雨,但凡遇到乾旱,百姓們便會請我前去,所以他們稱我為巫女。後來修為高了,名氣大了,才被稱作小雨師,承蒙教主看得起,封我為雨堂的堂主。不過我比教主夫人還是遜色不少,當年她被選為聖女,我就沒有。」

  秦牧納悶道:「用法術怎麼戰鬥?」

  雨堂主以手加額,嘆道:「你怎麼什麼都不懂?自古以來便有法、戰之爭,修煉法術一脈和修煉戰技一脈,經常打得你死我活,彼此都認為對方是異端,必須要弄死。現在大家見面和和氣氣,但是以前,你若是跑到修法術的神通者之中說自己修煉戰技,下一瞬你就會被切成片了!法術一脈的戰力,比你想像的要強!」

  秦牧好奇道:「御劍術屬於法術嗎?」

  「不屬於。」

  雨堂主搖頭道:「御劍術從前是屬於戰技的,後來御劍術的神通者自以為自己才是正道,自稱神通流派,修煉戰技和法術的都是邪魔外道,必須要弄死。於是才有延康國師召開大會,劍挑天下戰技強者,將戰技一脈打殘的事情。教主夫人沒有告訴你這些嗎?」

  秦牧皺眉:「怎麼他們總是打來打去的?戰技、劍術和法術,不都是神通嗎?集合三者所長,豈不是更好?」

  雨堂主哭笑不得:「一個人精力有限,哪裡有時間將三種流派都修煉到高深境界?鑽研一種便會耗盡一生的光陰和智慧,也難以修煉到極致。既然大家修煉的東西不同,那便會有高下之爭,大家誰也不服誰,自然要打個你死我活了。」

  秦牧精神振奮,道:「姐姐,你施展法術,讓我看看。我還沒有見過法術!」

  雨堂主抬起纖纖玉手,五指向下,一提一震,頓時這個房間裡霧氣湧出,接著淅淅瀝瀝下起雨來。

  秦牧細細打量,只見雨水落地之後又順著牆面向上流去,循環往復。

  雨堂主揮手,一根根雨線清晰分明,如同琴弦,雨堂主十指叉開,撥動雨線,房中琴音大作,琴音中雨水化作一頭水蛟龍呼嘯澎湃,向秦牧衝去!

  秦牧探手,捏住這頭水蛟龍的七寸,啪的一聲將水蛟龍捏碎。

  雨堂主吃了一驚,雙手飛速撥動琴弦,雨水竟然化作刀槍劍戟,從各個方向向秦牧攻去,速度極快,並且空氣溫度在急速降低,那些雨水結冰,化作的刀槍劍戟威力更強!

  秦牧十指連彈,將向他攻來的刀槍劍戟悉數擊碎,道:「原來這就是法術,姐姐,我這一招也算是法術嗎?」

  他的雙手突然燃起熊熊烈火,以手為刀,揮刀連斬,將雨堂主劈飛。

  雨堂主跌落到院子中,又驚又怒的聲音傳來:「你這個戰技流的異端,拿戰技當法術……」

  秦牧走向下一房,只見這間房中是個鬍子拉碴的大漢,半跪半坐,身邊放著一個長方劍盒,劍盒上有青銅搭扣,扣得死死的。

  「我是劍堂堂主。」

  那大漢沒有起身,依舊半跪半坐,道:「你背負劍囊,應該也懂劍法,今日我們比拼劍法。」

  秦牧搖頭道:「我沒有學過劍法。」

  那劍堂堂主抬頭,驚訝道:「你沒有學過劍法,為何背負劍囊?教主夫人沒有教過你劍法?」

  秦牧搖頭,道:「婆婆說,村裡有個人有著天下第一劍法,所以她不能將天魔教的劍法傳給我,免得人家不教了。」

  「天下第一劍法?」

  劍堂堂主虎目瞪圓,眼神竟然無比犀利,宛如兩道劍光直刺秦牧心中,冷笑道:「誰敢如此大吹法螺?你向他學一招劍法,我倒要看看所謂的天下第一劍能夠勝過我聖教多少!」

  秦牧眨眨眼睛,道:「我還學過其他的,比如雷音八式,偷天神腿,殺豬刀法,還學過槍法,畫功,錘法……」

  劍堂堂主輕輕撫摸身邊的劍匣,冷冷道:「我只要見你所謂的天下第一劍法!其他的都是狗屁!」

  秦牧無奈,只得走出這棟木樓,返回殘老村,向司婆婆說明此事。

  司婆婆怒道:「劍堂這個死腦筋,不知變通!牧兒你也是,你用刀劈他,將這廝亂刀剁死便是!」

  秦牧訥訥道:「勝之不武。」

  司婆婆牽著他的手來到村口,村口,村長和藥師依舊在煮茶,少年祖師坐在對面,三人對飲。

  「村長,劍堂堂主執意要與牧兒比試劍法。」

  司婆婆笑眯眯道:「要不你就傳兩手?」

  村長皺眉,搖頭道:「短短時間內,即便是靠我的指點,也很難勝過對方。畢竟劍堂堂主浸淫劍法已經不知多少年,多少有些自己的建樹。你讓我傳他兩手便想勝過劍堂堂主,有些強人所難。」

  「不過好在牧兒是霸體,對不對?」司婆婆眨眨眼睛道。

  「霸體……」

  村長眼角抖了抖,覺得自己的腸子有些青,一定是悔青的。

  畢竟秦牧是他「一口咬定」的霸體,他知根知底,秦牧覺醒靈胎已經超乎他的想像,但是讓秦牧在短短片刻,劍法成長到可以對抗天魔教最出類拔萃的劍法高手的程度,還是有些強人所難。

  司婆婆將這個任務塞給他,偏偏他還不能拒絕。

  村長沉吟片刻,道:「牧兒,你將你從顧離暖那裡學來的丹心訣說與我聽一聽。」

  秦牧當即將丹心訣背誦一遍,村長輕輕點頭,贊許道:「延康國師召集天下劍道高手,的確弄出了些名堂,丹心訣控劍術確實有獨到之秘。」

  他對面的少年祖師也讚嘆道:「延康國師是個奇才。」

  村長道:「顧離暖是怎麼為你講解丹心訣的,你說來聽聽。」

  秦牧將顧離暖的講解說了一遍,村長沉吟片刻,笑道:「顧離暖藏私了。」

  他指摘出其中的錯誤之處,秦牧立刻嘗試他修改的地方,然後以氣御劍,只覺控劍更加容易,而且出劍更快,心中大是佩服。

  少年祖師眼睛一亮,笑道:「顧離暖並未藏私,而是他的悟性有限,遠不如道兄。你只聽一遍,便將丹心訣的一切奧妙參悟透徹,而他畢生修煉,卻還是練錯了。」

  「道兄讚譽。」

  村長看了看秦牧,不疾不徐道:「我不教你劍法,我只教你一個最簡單的動作,刺。」

  「刺?」

  秦牧怔了怔,刺這個動作還不簡單,元氣御劍,向前刺出便是了,還需要教嗎?

  「用劍來刺,不是你想像的那麼簡單。你不會劍法,但是只要你學會了刺這一個動作,天下間靈胎境界的劍法高手,能夠勝過你的也是寥寥無幾。」

  村長道:「你用普通的劍,以氣御劍,刺穿肉鋪的柱子試試。」

  秦牧催動丹心訣,手臂粗的元氣絲捲起背後劍囊中的一口寶劍,向村子裡的肉鋪柱子刺去。

  咄。

  秦牧一劍將肉鋪柱子刺穿,劍尖從柱子後面露了出來,然後放牛娃回頭看了看村長。

  村長臉上表情僵硬,咳嗽一聲,道:「你刺穿這塊石頭試試。」

  秦牧元氣一卷,將寶劍從柱子裡拔出,又是叮的一聲,利劍刺穿村長面前的一塊山石,放牛娃又一次回頭,無辜的看著表情僵硬的村長。

  少年祖師也既是驚訝又是好笑,只得強忍住笑意,免得失禮。

  「我忘記了,這小子的元氣修為無比深厚,他劍法糟糕無比,但元氣無比雄渾,元氣加持,威力倍增。」

  村長尷尬,連連咳嗽掩飾過去,道:「你再刺穿你的殺豬刀試試。」

  叮的一聲脆響傳來,這次秦牧未能將殺豬刀刺穿。

  「還好沒有刺穿,否則便沒有辦法教他了……」

  村長暗自鬆了口氣,循循善誘道:「你在刺出這一劍時,感覺到了什麼?」

  秦牧細細思索,突然眼睛一亮:「我感覺到自己的元氣還不夠強,以氣御劍時,劍尖稍稍受阻我的元氣便再難以為繼,好像有一身的力量卻用髮絲打人。元氣絲太軟,承受不了我所有的力量。」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7-7-18 12:19 PM

本帖最後由 shinex4062 於 2017-9-12 05:06 PM 編輯

第五十六章 刺

  少年祖師面色古怪,秦牧那手臂粗的元氣,也叫做元氣絲?

  有這麼粗的元氣絲嗎?

  有威力這麼猛的元氣絲嗎?

  而且,什麼叫自己的元氣還不夠強?他還從未見過靈胎境便有如此雄渾的元氣修為的!

  這個殘老村的少年一劍刺穿水桶粗的木柱,又一劍刺穿兩尺來厚的山石,元氣絲中蘊藏的力量已經超過了不知多少靈胎境界的劍修了!

  村長微微一笑,點撥秦牧道:「這就對了,你沒有掌握劍法當中最為基本的動作,刺。倘若你的全部力量都可以集中在刺這個動作之中呢?倘若你可以將自己所有的力量都發揮出來呢?」

  秦牧無法相信,搖頭道:「以氣御劍只是用元氣絲御劍,元氣絲太軟,怎麼可能將所有的力量都發揮出來?」

  「可以做到。」

  村長悠然道:「你要將劍當成你的一部分,就像自己的手一樣。現在,你抬起手,想像著自己的手中握著一口劍,你的手的食指和中指貼在劍身上,你的手刺出去的時候,劍也隨著刺出去!」

  「當成自己身體的一部分?」

  秦牧不解,手臂粗的元氣絲再次捲起那口寶劍,他的右手虛握,拇指壓在無名指和小指上,食指中指伸出,像是貼在劍身上。

  秦牧向前刺出,只聽嗤的一聲,他的元氣絲帶著寶劍也向前刺出,利劍切開空氣,發出尖銳的呼嘯!

  他不禁又驚又喜,先前他以氣御劍,劍中蘊藏的力量最多只有他自身一成的力量,而現在他感覺到劍中的力量翻倍提升!

  少年祖師笑道:「這叫掐劍訣,是修煉劍法的起手式。你剛才沒有使出劍訣,便已經可以洞穿山石,看來你的元氣之雄渾,還在我當年之上!」

  村長搖了搖頭,道:「但是他做的還不夠,僅憑掐劍訣是無法勝過浸淫劍道幾十年的高手的。牧兒,讓你的元氣從你掌心迸發,再試一次。」

  秦牧依言,掌心中元氣絲纏住寶劍,鼓蕩元氣,又一次並指向前刺出。

  呼——

  他這一劍刺出,竟然掀起一陣旋風,旋風中利劍呼嘯,很是刺耳!

  少年祖師眼角跳了跳,立刻察覺到秦牧這一劍的威力比上一劍提升了一成左右,自己面前這個老殘廢只指點了兩句話,便讓秦牧有如此巨大的提升,實在可畏可敬!

  村長喝道:「元氣絲並非是纏在劍上,而是札根在劍中。劍是你身體一部分,元氣也是你身體一部分,都是你的身軀!再試一次!」

  秦牧的元氣與那口利劍融合,浸入利劍之中,他頓時有一種自己又多出一隻手的感覺。

  這一劍刺出,他頓時感覺到自己的力量彷彿大洪水找到了宣洩口,自身七八成的力量聚集在利劍之中,向村莊的方向刺去!

  村莊中風聲呼嘯,突然利劍前方屠夫經常矗在上面的木樁啪的一聲裂成兩半!

  秦牧呆了呆,他的劍根本不曾觸及到那根木樁,而是劍風將木樁刺成兩半!

  少年祖師讚嘆,眼前這個老殘廢寥寥幾句話便讓秦牧爆發出驚人的潛能,在劍術上的造詣的確極高。

  「還不夠。」

  村長道:「你的力量還沒有完全發揮出來。你自身的力量雖然用在了劍上,但是你的靈胎呢?你靈胎力量何在?靈胎也要握劍,再刺一次!」

  秦牧定了定神,他的靈胎神藏中,靈胎與他自身一起動作,並指向前刺出!

  「不夠好!丹心訣何在?丹心訣不止要你煉出丹心,而是要你的丹心種在劍中!給我種劍!」

  「還不夠,重來!丹心種劍,這才是丹心訣的最關鍵所在!」

  「腿連接大地,是力量源泉,用瘸子教你的腿功向大地借力!」

  「眼睛呢?瞎子教你的天眼何在?讓你的劍也長眼!」

  「你從馬爺那裡學拳,煉得筋肉如龍,又見過真龍,為何你的劍中沒有龍的磅礡大氣,沒有馬爺拳的摧枯拉朽?」

  ……

  秦牧一遍又一遍的劍刺,村長對他的要求也越來越高,先是僅僅調動自身的力量,然後要求他調動元氣的力量,靈胎的力量,繼而要求他將馬爺的拳、瘸子的腿融入到劍法之中,越來越難。

  短短片刻,他已經刺出了不知多少劍,然而村長始終不太滿意,讓他繼續練習。

  司婆婆、瘸子等人看著正在練劍的秦牧,各自露出驚容,只見秦牧以氣御劍,一劍刺出,竟然發出又短又急的嘯聲,接著狂風大作,向兩邊吹去,連鐵匠鋪、藥圃和肉鋪的旗子都被吹得獵獵作響,向後飄揚!

  而他每一劍刺出,地面便出現一道劍痕,那是劍風擦過地面的後果!

  司婆婆只覺有些不可思議,喃喃道:「這麼短的時間,村長就把牧兒調教成一個劍法高手,這未免也太……」

  村長搖頭道:「我並沒有教他什麼劍法,只是幫助他整合一下力量,將你們教給他的東西整合到一起。現在他不過初初的懂得了刺這一個動作,離真正的掌握刺,還有一段不小的距離。而劍法最基礎的動作還有劈、撩、掛、雲、點、崩、截、剪等,待到他將這些最基礎的動作練好,才算是入門,方可學劍法。牧兒,再刺一下殺豬刀!」

  他話音剛落,秦牧將殺豬刀拋起,以氣御劍,一劍閃電般刺出!

  當——

  那口利劍與殺豬刀相遇,將這口寒鐵金晶打造而成的寶刀刺穿,劍尖從刀背露出。

  殺豬刀和那口利劍都跌落在地,秦牧呆了呆,上前打量,渾然沒有想到自己這短短片刻竟然有如此大的進步。

  劍法最基礎的動作,刺,竟然可以擁有如此強大的威力!

  村長心頭微震,秦牧這麼快掌握到刺的技巧,也出乎他的意料,道:「牧兒,你現在可以去見劍堂堂主了。」

  「且慢!」

  對面的少年祖師連忙抬手,一根木棒從樹林中飄了過來,少年祖師伸出一根手指,在木棒上削了削,眨眼間削成一口三尺長短的木劍,遞給秦牧,道:「你用這口劍去見他,不要用真劍。」

  秦牧接下木劍,看了看司婆婆。司婆婆道:「劍堂堂主封印了自己其他的神藏,只保留靈胎神藏,現在是靈胎境界的修為,你若是用真劍,會把他刺死。去吧。」

  秦牧想了想,將身上的劍囊、少保劍取下,放在村口,背著木劍走入隔壁村的木樓,來見劍門堂主。

  劍門堂主依舊半跪半坐,手扶劍匣,目光銳利如劍:「你請教了天下第一劍法回來了?用你學到的天下第一劍法,向我進攻!我倒要看看,誰敢如此大言不慚,自認第一!」

  秦牧搖頭道:「我沒有學到劍法,村長只教了我一個動作。」

  劍門堂主皺眉,冷冷道:「我給你時間,你再去學。學會了一個劍招之後再來找我!」

  秦牧為難道:「你們天魔教的祖師說,讓我用木劍來見你,不能用真劍,怕把你打死……」

  「荒謬!」

  劍門堂主氣勢爆發,空氣之中似乎也瀰漫著慘烈的氣息,其中又夾雜著金鐵碰撞的交鳴聲,彷彿有無數口利劍碰撞交擊。

  那是鐵與血混在一起的氣息,鐵銹味和血腥味混合,只有殺了不知多少人和生靈才能擁有如此慘烈的氣勢!

  他劍匣的搭扣自動打開,長盒子開啟,寶劍錚鳴,一口口寶劍歡快的從劍匣中飛出!

  他與寶劍共感,他喜,劍也喜,他怒,劍也怒,他想飛,劍就會載著他飛,他想殺人,劍就會殺人。

  他是劍堂堂主,劍癡。

  現在,他想殺人,劍匣中的劍飛躍而出,霎時間房間裡劍光噴湧!

  秦牧不假思索,以氣御劍,掐劍訣,向前刺去!

  劍匣中的劍光爆發,然後便聽叮的一聲輕響,劍光四分五裂!

  嘭——

  劍堂堂主高大的身軀撞破身後的牆壁,閃電般倒飛而去,接著狠狠撞在對面的木樓上,胸口插著一口木劍。

  秦牧嚇了一跳,連忙收回木劍,急忙看去,只是劍尖帶了一些血,沒有將劍堂堂主刺穿,這才鬆了口氣。

  而對面的木樓上,劍堂堂主身軀慢慢滑下,下墜速度越來越快,然後一屁股墩坐在地上,雙目無神,似乎還沒有回過神來。

  「沒事吧?」秦牧向他招手。

  劍堂堂主木然的搖頭,他的身體沒有受到很重的傷,但是心靈遭到了重創。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7-7-18 08:11 PM

本帖最後由 shinex4062 於 2017-9-12 05:05 PM 編輯

第五十七章 青樓堂主

  秦牧縮回頭,向下一房走去,房裡是個妖嬈女子,正在看對面樓下的劍堂堂主,聽到秦牧的腳步聲連忙回頭,氣吐芝蘭,柔聲道:「公子劍法卓絕,竟然將劍堂的劍癡傷了,妾身很是佩服。妾身身子骨柔弱,可不如劍癡,還請公子憐愛一些。」

  秦牧眨眨眼睛:「姐姐,我才十一歲,今秋才滿十二,你說什麼我聽不懂。」

  那女子臉色一僵,噗嗤笑道:「我還把你當成外面的那些臭男人,所以打算魅惑你呢,卻忘記了你還小,不懂男女之事。我是聖教青樓堂主,平日裡居住在煙花之地,慣於風月,原本想用魅惑之術讓公子出醜。公子年幼,便能連敗這麼多堂主,妾身佩服。妾身不與你比劍法拳法,妾身和你比身法。」

  她取出胭脂盒,輕輕打開,沁人肺腑的香氣傳來,笑道:「這是妾身最愛的豆蔻胭脂,你和我用胭脂染紅了指頭,然後在這間房中比試身法,只許往對方臉上抹,誰的臉上胭脂印最多,誰便輸了。如何?」

  秦牧點頭,甜甜笑道:「好,姐姐要讓我。」

  「嘴甜!」

  青樓堂主心花怒放,白他一眼,用胭脂染紅蔥玉十指,然後將胭脂盒交給秦牧,秦牧也將十指染紅。

  青樓堂主突然腳步移動,身如遊蛇,元氣化作大蛇蛇尾,唰的一聲將秦牧雙腿纏住。

  秦牧呆了呆,他見過這種身法,就是在奶奶廟的擂臺上,他與一個用這種身法的少女對決,那少女元氣化作大蛇,纏在他身上,少女在他身上上下遊走,然後被他用千手佛陀將對方打得鼻青臉腫。

  「那個女孩難道是這位堂主的弟子?」

  秦牧雙足用力一崩,青樓堂主還未纏上他便脫落開來,這女子輕笑一聲,突然遊走上牆,蛇尾纏在房樑上,指法細膩無比,向秦牧攻去。

  她的手臂也像是靈蛇一般,可以肆意彎曲,十指也像是十條靈蛇,而且詭異的是她的蔥蔥玉指竟然可以變長變短,手臂也可以變長變短!

  接著秦牧看到更為詭異的一幕,青樓堂主的身體竟然也變得又細又長,柔若無骨,掛在房頂像是掛在那裡的一條女人蟒!

  秦牧腿法變幻,在地面上遊走來去,如同龍行,如同蛇行,而青樓堂主竟然在房頂上也遊走自如,頭下腳上,連連向他攻去。

  突然,秦牧元氣爆發,週身青龍纏繞,青龍探爪,扣住木牆,秦牧身法展開,在牆面和房頂遊走如飛,棄守為攻,施展出千手佛陀向青樓堂主瘋狂攻去。

  不大的房間,兩人竟然來去如風如電,上下左右,無論牆面還是房頂都如履平地,彷彿一龍一蛇在廝殺,在纏繞,在舞蹈,很是詭異。

  突然,青樓堂主臉上被秦牧撫摸一下,頓時多出四個指印,心中不由焦躁起來,秦牧手掌陡然張開,掌心雷爆發,轟隆一聲,將她炸得七葷八素,魂不守舍。

  待到她清醒過來,臉上已經被塗滿了胭脂。

  「不打了不打了!」

  青樓堂主從房頂滑落下來,擺手道:「不打了,我輸了,我的妝都被你弄花了。你的身法太怪,腳步詭異,追不上你纏不住你。」

  秦牧也滑落下來,笑道:「姐姐承讓。」

  青樓堂主見他小小少年唇紅齒白,突然忍不住在他腮幫上親了一口,笑道:「也給你印兩道胭脂,姐姐也不算輸得太慘。」

  秦牧臉蛋頓時紅了,心裡小鹿亂撞,醉醺醺的走出這間房。

  青樓堂主噗嗤笑道:「我若是知道這樣就能打敗你,早就親你了!你今後若是有難處,隨便找家青樓,告訴那裡的女子你來找付磬允,便可以找到我了!」

  秦牧在下一房的門口靜站片刻,心境這才恢復如常,少年擦去臉上的唇印,走入房中,心道:「難怪瞎爺爺說女人都是妖精變的,親我一下,差點把我的心吸了出來……」

  這間房中是個女肉販子,面帶凶相,比屠夫還要兇惡幾分,手裡拎著一口殺豬刀,正在嗤嗤的磨刀,嘴裡叼著一根剔牙的骨刺。

  秦牧剛剛走入房中,那女肉販子一言不發,直接持刀殺來,刀光傾瀉,小小的房間掀起狂風,每一刀都是開膛破肚的狠辣招式,毫不留情!

  秦牧急忙拔刀便擋,叮叮叮叮,珠落玉盤般的暴擊聲傳來!

  兩人錯步分開,各自轉身,那女肉販子手中兩把刀轉了半周,反手持刀,眼睛中露出興奮之色,贊道:「好刀法!」

  秦牧手中殺豬刀調轉,也是反手持刀,謹慎道:「大姐,你和我反手持刀,下一招應該都是必殺的絕招,刀畢竟無情,不如這樣,你和我以手為刀,點到即止。」

  那女肉販子將手中的殺豬刀扔出,插在牆壁上,笑道:「也是,反手持刀就是殺人的時候,我殺了你,教主夫人肯定動怒,必會殺我。你我空手對刀!」

  秦牧元氣旋轉,捲起殺豬刀插回背後刀囊,雙手一震,火焰熊熊,現出兩口火刀。

  那女肉販子手掌震動,手掌邊緣現出刀鋒,卻是犀利無比的白虎元氣,雙手翻飛,切開空氣嗤嗤作響,向秦牧撲去:「公子,你的火刀會吃虧的,不如白虎元氣鋒利!」

  秦牧目光閃動,手掌流動的火光流下,延伸到小臂上,如同反手持刀。

  殺豬刀法第三式,提刀出禁來!

  兩人幾乎是彼此的身體貼著身體,腳步不斷移動,靠近對方出刀,幾乎不用眼睛,只用從對方身體傳來的力量來感應對方的動作,然後做出反應,或者格擋,或者出擊。

  反手持刀就是要近,緊身短打,出刀幅度小,速度快,角度刁鑽!

  這是戰技的最高層次的決戰方式,無論法術流派還是神通流派,只要被戰技流派的高手貼近到這種程度,必死無疑!

  秦牧全身肌肉不斷抖動,六百四十塊肌肉在皮膚下躍動,提供給他最短距離的最大爆發力!

  短短片刻,女肉販子和他身上都是汗水淋漓,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調動如此之多的肌肉,計算對方肌肉運動軌跡,防備對方最為兇險的攻擊,並且斬殺對手,對他們來說,短短片刻便不亞於劇鬥一場,消耗莫大!

  突然,秦牧以手為刀,手掌鑽入女肉販子的空檔之中,弓步提刀,將她胸前油膩膩的圍裙完全切開。

  女肉販子倒退一步,散去雙手上的白虎元氣,將變成兩扇的圍裙摘下,丟到一邊,爽朗一笑:「我輸了,你贏啦。你刀法不壞,如果走不完三百六十房,不防跟我出去,殺豬也能養家糊口。」

  秦牧對這個胖大姐頗有好感,笑道:「我還會煉藥,不一定非得去殺豬,也可以做個懸壺濟世的醫師。」

  女肉販子吐出剔牙的骨刺,冷笑道:「做醫師?若是給人治病把人治死了,苦主鬧起來陪得你傾家蕩產!還是殺豬好,穩賺不賠。跟我殺豬,包你吃好喝好!」

  秦牧頭大,連忙向外走,訥訥道:「好說,好說,我現在還小……」

  「公子!」

  女肉販子抬手,從牆上拔下兩口殺豬刀,喚住他,認認真真道:「你回去時告訴教主夫人,便說我碧瑤挺想她的,很惦記著她的好。」

  秦牧點頭。

  女肉販子碧瑤走下樓,來到莊子裡,突然只聽嘭的一聲大響,抬頭看去,只見木樓的一面牆壁爆開,捕蛇堂主頭下腳上倒栽下來,腦袋觸地,被栽進大地中,莊子鋪好的石板被撞得粉碎。

  碧瑤連忙上前,正要將捕蛇堂主從地裡拔出來,突然又是嘭的一聲,一人手舞足蹈從破碎的牆壁中飛出,貼在對面的牆壁上。

  嘭——

  又是一聲大響,卦卜堂主破壁飛出,卦卜堂主還未落地,只聽樓中傳來魔音:「般若般若摩耶薩!」

  劇烈的震盪傳來,行賈堂主緊跟著飛出。

  碧瑤將捕蛇堂主拔出來,抬頭張望,喃喃道:「牧公子熱身結束,開始認真了……」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7-7-19 12:25 PM

本帖最後由 shinex4062 於 2017-9-12 05:04 PM 編輯

第五十八章 少教主

  院子裡的人越來越多,奇形怪狀,各行各當,都在抬頭觀望,只見這第一棟木樓已經變得千瘡百孔,破爛不堪。

  最後,頂樓的木堂堂主被打了下來,木樓轟然崩塌。

  崩飛的碎木之中,秦牧青龍繞體,將一塊塊砸向自己的木頭崩飛,走向第二棟木樓。

  嘭,嘭,嘭……

  那棟木樓不斷震動,彷彿有巨獸在樓中撞擊牆壁,這棟樓的下場並沒有比第一棟木樓好多少,牆壁不斷炸開,一個個身影被打飛出去。

  秦牧前進的速度越來越快,顯然他在不斷的吸收戰鬥經驗,提升自己的戰鬥意識,或者御劍,或者拳腳,或者刀法,或者錘法,或者槍法,將守在一房又一房中的堂主擊敗!

  轟隆。

  第二棟木樓坍塌,塵煙四起。

  然後秦牧走向第三棟樓。

  ……

  夜幕降臨,天魔教的村莊中一個個石柱上的石盆中被放滿了火油,然後點燃,村莊內光芒如晝,而村外便是一片漆黑,村裡的光線接觸到黑暗便會被黑暗所吞噬,村裡村外,兩個世界。

  火光中,莊子裡站著三百多位天魔教的堂主,紛紛抬頭,看著最後那棟木樓。

  天魔村一共建了九棟木樓,每一棟木樓中有四十位堂主,守著四十個房間,而現在,秦牧已經打到了第九棟木樓,即將登頂。

  「牧公子一天一夜沒有休息了吧?」

  青樓堂主低聲道:「他從早上便進樓開打,一直到現在,除了吃了午飯晚飯,好像一直都在打。」

  御風堂主點頭,道:「天色快亮了,而他也將要來到第九樓的頂層。他的精力和元氣未免太充沛,竟像是沒有消耗一般,而且這體能也強得可怕!不過,第九樓頂層的那幾個傢伙並不好對付。」

  頂樓四人是三百六十堂堂主中四大中流砥柱,青龍,朱雀,玄武,白虎,這四堂因為對應著四大靈體,所以擔任堂主的是經過精挑細選的出類拔萃的人才。

  青龍、朱雀、玄武、白虎四堂,是三百六十堂的最高武力,其他堂主各有所長,負責一個行當,而這四堂只負責戰鬥力。

  天魔教的歷史中,絕大部分護教長老都是出身自這四堂,甚至有幾位教主也是出自這四堂。

  秦牧現在進入的是白虎堂主所在的房間,白虎元氣以鋒利見長,無堅不摧。

  當年教主厲天行慘死在新婚之夜,而教主夫人帶著魔教鎮教魔典消失之後,四大堂主都是被當成下代教主栽培,魔教祖師親自指點,期望他們能夠成長到掌控教門的程度,雖然不指望他們能夠壯大魔教,但也要不至於被延康國吞併。

  儘管四位堂主不曾達到魔教祖師的期許,但是實力卻有著驚人的進步。

  此刻白虎堂主儘管封印自身的其他神藏,只開啟靈胎神藏,但對秦牧來說依舊是前所未見的勁敵!

  這位女子練氣成絲,將元氣煉成無比堅韌的元氣絲,但是卻沒有修煉以氣御劍的手段,她的元氣絲就是她的劍。

  她的元氣絲幾乎無法看清,秦牧踏入房中之後,白虎堂主十指之間一道道元氣絲橫七豎八,穿插在房間的各個角落,讓秦牧寸步難行。

  而她身體卻如同大墟中的妖魅一樣,柔若無骨,在房間裡來去自如,指尖一道道元氣劍射出,延伸開來,像是她的指甲,又像一道道長短自如的軟劍,向秦牧痛下殺手!

  這女子貓行虎步,不大的房間,無論是牆壁還是房頂,她都無比敏捷,如履平地。

  這一戰無比辛苦,秦牧用殺豬刀斬斷房間中微不可察的元氣絲,但每一根元氣絲都無比堅韌,斬斷不易,而且白虎堂主隨手佈絲,一根根元氣絲被她信手布下,讓秦牧防不勝防。

  而白虎堂主卻在房中穿行自如,甚至手足並用,站在自己佈下的元氣絲上,穿梭如飛。

  她以元氣為劍,軟劍詭異,能夠彎到各個角度,甚至能夠扭曲成十八彎,劍法的造詣也極為不弱!

  秦牧連連受傷,既要小心元氣絲也要小心她的元氣劍,打得極為辛苦,無論是馬爺的拳法還是瘸子的腿法都施展不開,而屠夫的刀法也因為阻礙太多,被她壓在下風。

  最終,秦牧一劍刺出,木劍儘管被白虎堂主的元氣絲一分為二,但還是刺在她的胸口,將這女子一劍釘在牆上,接著牆壁爆碎,白虎堂主飛出木樓!

  秦牧舉刀,將房間裡的元氣絲斬斷,取來房間裡的傷藥,為自己敷上傷藥,包紮傷口。

  他坐了下來,調理氣息,慢慢地吃著房間裡提供的食物,等到身體的傷痛好了一些,體能恢復少許,他又掰斷幾塊木板,用殺豬刀將木板削成木劍,將這幾口木劍背在身後,這才起身走向下一個房間。

  三百六十房,他打了三百五十七房,只剩下最後三個房間。

  他的體能、意志都已經達到自己所能承受的極限,只覺腦子裡嗡嗡作響,似乎有千百個人在不停吵鬧一般。

  他從未如此疲憊過,恨不得直接躺下來呼呼大睡,即便是他的靈胎此刻也沒有了從前的活力,懨懨不振。

  他現在已經不是靠意志支撐,而是機械式的戰鬥下去,憑藉本能戰鬥下去。

  他心中只有一個信念,那就是不能讓這些人帶走養育自己的司婆婆,父母給了他生命,但卻是司婆婆救了他的命,把他撫養長大,用盡了心思,司婆婆就是他的母親,就是他最親的人!

  下一個房間,青龍堂主看到秦牧走來,微微皺眉,道:「牧公子,你的狀態有些不對勁,你可以不必著急,先歇一歇……」

  他話音未落,秦牧抬手一劍刺出,木劍閃電般來到青龍堂主胸口,將這個男子擊飛!

  秦牧木然的轉身,機械般抬腳,慢吞吞的走向下一個房間。

  嘭——

  那個房間的木牆炸開,玄武堂主以玄武盾擋住秦牧的木劍,卻沒有擋住劍中蘊藏的恐怖力量,被擊飛出去!

  秦牧慢慢走出這間房,腳步無比沉重,挪向下一間房。

  「牧公子,我可以等你歇息好了……」

  嘭!

  秦牧一劍刺去,朱雀堂主倒飛而去。

  「結束了?」

  秦牧怔了怔,突然只覺身軀無力,雙腿一軟噗通倒地,他聽到殘老村的雞婆龍發出的咯咯噠的叫聲,那是雞婆龍下蛋後發出的叫聲。

  不過少年實在太累了,很快沉沉睡去,這時,他的靈胎瘋狂汲取他的靈胎神藏中的金光,然後也陷入了沉寂。

  秦牧睡了不知多久,迷迷糊糊的醒來,好像看到了村長和藥師,聽到他們的聲音很是高遠,彷彿從極遠的地方傳來:「沒有多大問題,就是太累了……」然後他又沉沉睡去。

  他醒來數次,有時候看到司婆婆,有時候看到那位魔教的少年祖師,很多面孔在他身邊晃來晃去,他想說話卻沒有精神,再度沉沉睡去。

  等到秦牧再度醒來,只覺全身肌肉無不酸疼,但是精神卻很好,身上的傷口也結出疤痕,開始脫落,想來是藥師來過為他重新上了傷藥。

  他坐起身來,四下打量,發現自己還在擊敗朱雀堂主的那間房中,四週靜悄悄的,沒有任何聲音。

  「我的靈胎又睡著了。」

  秦牧檢查自身,發現除了靈胎沉寂之外沒有大礙,於是強忍身上的酸疼,站起身來,扶著樓梯緩緩的走下樓,他每移動一下腳步都感覺肌肉撕裂般的疼痛。

  等到他好不容易挪到一樓,走出這棟木樓,抬眼看去,突然一怔。

  天魔村的村莊中擠滿了人,其中大多數都是熟悉的面孔,三百六十堂的堂主他都見過,此刻他們都在人群中。

  除了這些堂主,還有些陌生的面孔,有高達十數丈的力士,還有白髮蒼蒼的長老,肅然的左右護法使,四大鎮教天王,八大督查使。

  他們或坐或站,都在靜靜地等待,沒有發出任何聲息。

  他們看到秦牧走出了木樓,一個又一個的相繼站起身來,目光齊刷刷落在秦牧的身上,神色肅然。

  而魔教的少年祖師就站在村口,那裡還有村長、藥師、馬爺等人,司婆婆也站在那裡,目光落在秦牧的身上,神色有些複雜。

  突然,四位老者躬身,聲音洪亮,響徹雲霄:「聖教四大鎮教天王,參見少教主!」

  秦牧呆了呆,正在手足無措,接著又是幾個聲音異口同聲響起:「聖教左右護法使,參見少教主!」

  「聖教八大督查使,參見少教主!」

  「聖教十二護教長老,參見少教主!」

  接著,更為洪亮的聲音傳來,那是三百六十堂堂主的聲音,異口同聲振聾發聵。

  「聖教三百六十堂堂主,參見少教主!」

  秦牧哪裡見過這種場面?不由心神慌亂,求救似的看向村長、司婆婆等人,但是村長和司婆婆等人卻沒有前來,而是站在遠處觀望。

  殘老村的放牛娃定了定神,竟有一種從容的氣度,徐徐抬起雙手,不疾不徐道:「你們,起身吧。」

  「謝少教主!」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7-7-19 08:11 PM

本帖最後由 shinex4062 於 2017-9-12 05:03 PM 編輯

第五十九章 三度覺醒

  殘老村的村口,村長、馬爺、聾子、瞎子等人怔怔的看著隔壁村的這場大典,心潮不免有些澎湃,誰又能想到,魔道第一大教的天魔教,聲名赫赫的天魔教,竟然在這個窮鄉僻壤,迎來了他們未來的教主?一個尚未滿十二歲的少教主?

  他們見證了這件事,總覺得像是在看一個傳奇的故事,就連明媚的陽光也變得光怪陸離起來。

  司婆婆突然落淚,哽咽道:「他會離開我們的……」

  「這是好事婆婆。」

  藥師溫和笑道:「幼鳥總有長大的一天,總要飛出去見識外面更廣闊的天地,總要去搏擊風浪,總要離開家去見證外界的險惡。我們不可能將他留在我們這些老殘廢身邊一輩子。」

  瞎子面色平靜,悠然道:「傳奇,從他跨出村的第一步開始。」

  啞巴面帶笑容,啊啊比劃了兩下,聾子笑道:「你說得對。牧兒的將來,一定比我們更加豐富多彩。」

  湧江,江岸。

  一艘艘瑰麗奢華的樓船駛來,停靠在江岸邊,天魔村的許多村民陸陸續續離開村莊,有的直接蹈空而去,有的則乘著樓船離開,還有的化作了異獸,潛入山林之中,還有的化作火光而去,也有遁水走掉的。

  他們各有獨到的本事,秦牧看得眼花繚亂,他雖然在靈胎境界上戰勝了他們,但是卻沒有這些人稀奇古怪的手段。

  「少教主,再見了!」一個女子衝他擺手,然後身體向後倒入江中,變成了一片水花順流而下。

  秦牧向他們揮手,他不知道他們是好人還是壞人,只知道自己就這樣成為了他們的少教主,等到自己走出大墟的時候,還會遇到他們吧?

  「我聖教四十年潛入大墟,搜尋教主夫人的下落,而今總算功德圓滿。道兄,教主夫人,你們應當知道我聖教四十年不曾走動,不曾有教主鎮住場面,沒有了主心骨,而今聖教已經岌岌可危。」

  少年祖師也起身告辭,向村長和司婆婆等人道:「眼下選出少教主,不過是暫時穩定人心,但穩不了多久。延康國師對我聖教虎視眈眈,想要將我教降服收為己用,我在世時,還可以拖幾年。所以,少教主成年之後,一定要他走出大墟,正式成為聖教教主。」

  村長看了看司婆婆,司婆婆點頭,道:「祖師放心,我殺了一個聖教主,必然會再還給你們一個聖教主。他會在成年時前往聖教,主掌大權,如你所願!」

  少年祖師喚來執法長老,向眾人施了一禮,轉身向湧向走去,這一老一少布衣草鞋,拄杖踏江,飄然而去。

  瞎子雙手拄著竹杖,放聲高歌,蒼寥的聲音在湧江兩岸來回迴盪。

  「一蓑一笠一扁舟,一丈絲綸一寸鉤;一曲高歌一樽酒,一人獨釣一江秋!魔教祖師,你我已老,不知是否還有再見機會,別過了!」

  江心中,少年祖師停下腳步,回過身來,向眾人揮手:「諸位,別過了!哈哈!」

  他高聲歌道:「八百老翁賦閒愁,此生志滿意休休;死後得意凌霄上,雲自高飛水自流!」

  瞎子讚道:「不愧是魔教祖師,看淡了生死,覺得自己此生圓滿,死後還要在天上笑看人間風雲變幻呢!」

  村長悠然道:「這就是大宗師。瞎子,你距離這種心境不遠了。」

  「還是騷情。」

  聾子笑道:「瞎子就是瞎拽詩詞,狗屁不通,既不應情也不應景。倒是魔教祖師的詩應情應景,也不失豪氣。」

  瞎子結結巴巴道:「你不懂詩,只懂苟且!」

  眾人哈哈大笑。

  秦牧也面帶笑容,看著這些樂觀的人,他們雖然或多或少都有些殘疾,但是心靈卻是無比強大和健全。

  「我的親人們……」

  突然,他感覺到自己的眉心一股澎湃的力量湧出,秦牧心中微動,急忙內視靈胎神藏,不由得微微一怔:「我的靈胎又覺醒了!」

  他的靈胎已經覺醒了三次,第一次是與他意識融合,靈胎覺醒,第二次是打鐵鋪觀火觀水,靈胎陷入沉寂,然後二度覺醒。

  而這一次是他歷經三百六十房磨礪,靈胎又一次吸收了神藏中的金光,再度沉寂。

  只是這次沉寂的時間比較長,直到現在,這才終於覺醒!

  這次覺醒,會給自己帶來什麼變化?

  「又覺醒了?」

  眾人面色古怪,秦牧向他們說了自己靈胎三度覺醒的事情,村長、藥師、馬爺他們的面色就變得很古怪了。別人的靈胎只需要覺醒一次,為何秦牧的靈胎動不動就玩沉寂玩再度覺醒?

  「四大靈體,也會三度覺醒嗎?」秦牧問道。

  眾人對視一眼,各自搖頭,然後齊刷刷的看向村長。

  村長不禁頭大,心裡直犯嘀咕,秦牧覺醒了一次倒也罷了,偏偏覺醒了一次又一次,現在三度覺醒,讓他也覺得莫名其妙。

  「是霸體。」

  村長咳嗽一聲,將自己也不懂不知道的事情直接推到霸體上,淡淡道:「你們未免太沒有見識了。霸體的功法叫什麼?霸體三丹功!何謂三丹?第一次覺醒就是第一丹,第二次覺醒就是第二丹,第三次覺醒就是第三丹。現在牧兒三度覺醒,表明他的霸體三丹功小有成就了。牧兒,不許驕傲!」

  秦牧連忙點頭道:「我一定不會驕傲。」

  藥師似笑非笑道:「倘若牧兒覺醒了第四次呢?會不會是四丹?」

  村長老羞成怒,恨不得撲到他身上,在他兩肋上插上兩刀。

  不過藥師卻也沒有說錯,萬一這小子的靈胎,真的四度覺醒呢?

  到時候自己該怎麼把這個謊圓過去?

  「咳咳,牧兒,你靈胎三度覺醒,都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村長岔開話題,問道。

  秦牧細細體會靈胎,似乎與從前沒有什麼不同,唯一的不同就是靈胎神藏中的金光海洋而今變得淡薄了許多。

  現在金海已經很稀薄了,金海中的金光似乎不能自動產生,被靈胎吸收一些便少一些。

  秦牧催動元氣,他的靈胎也在調動元氣,時而身纏青龍,時而腳踏玄龜身披大蛇,時而背生雙翅,他的元氣竟然隨著他的心意變化,不必再觀水觀火觀龍!

  秦牧告訴眾人,村長等人也是面面相覷,不明白為何會有這種變化。

  「這是好事。」

  村長吐出一口濁氣,道:「霸體靈胎三度覺醒,各種屬性切換如意,戰鬥時可以從容發揮出各種招式威力,這就是霸體三丹功的妙用。」

  眾人紛紛點頭,藥師正要說話,被村長瞪了一眼,只得將話憋回肚子裡,腹誹道:「等到牧兒第四次覺醒,我看你還能怎麼圓!」

  「鼻中氣出入如煙,身心內明,圓洞世界,遍成虛淨,猶如琉璃……」

  翠雲谷的瀑布下,一個略帶青澀的朗誦聲從草廬中傳來,透過草廬窗櫺看去,只見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單手握著書卷,在屋子裡踱步唸書,一隻皮毛雪白的狐狸目不轉睛的看著他。

  那少年正是秦牧,白狐是狐靈兒,翠雲谷的大妖。

  沒多久,狐靈兒鼻息漸漸變長,兩道白氣如煙,在小狐狸的鼻翼下出入,一呼一吸,白氣一進一出。

  狐靈兒的元氣越發醇厚,元氣質量達到了極高的境地,鼻息如煙。

  從天魔教來訪至今,已經過了兩年零八個月,剛剛過罷冬天,萬物復甦,眼下還是春寒料峭的季​​節,湧江河面還未完全化凍,碎冰順著水流沿江而下。

  江下的河道轉彎的地方經常被冰塊擁堵,河冰堆積,越來越高,便會形成堰塞,水面也會越積越高,等到冰牆承受不住,便會爆發大洪水,席捲湧江下游,淹死不知多少人和異獸。

  這幾日,瞎子司婆婆和瘸子等人都沿江而下,尋找堰塞湖,不在村子裡,秦牧便出來尋狐靈兒,為狐靈兒講解經書。

  兩年多時間,他的身材已經追上瞎子,只是比身材魁梧的藥師還是低了一頭。

  突然,窗外咆哮聲傳來,震動山林,秦牧合上書卷,放在書架上,而白狐也被咆哮聲驚醒,一人一狐出門看去,只見一頭長達十多丈的巨獸奔騰而來,直奔草廬而去!

  那巨獸身上長滿了骨板,奔騰如雷,頭如龍,腿如像,力大無窮,是一頭龍象,龍與象所生的異種,但是在這頭龍象的背上卻坐著一頭渾身漆黑的魔猿,粗壯魁梧,手中拎著一桿十二金環禪杖,駕著龍象氣勢洶洶衝向草廬!

  狐靈兒跳到秦牧身前,張開嘴巴吸氣,啜嘴向前吹去。

  呼——

  狂風呼嘯,直奔那龍象和魔猿而去,狐靈兒尾巴搖了搖,卻見狂風更急,呼嘯旋轉,變成一股龍捲風,將龍象和背上的魔猿捲起,卷到空中。

  那頭魔猿縱身一躍,從龍象背上躍起,雙手握住禪杖,禪杖越來越大!

  「隙棄羅——」

  魔猿大吼,從半空中如同一座小山般砸落下來,雙手緊握禪杖狠狠插在大地之中,狂暴的氣流頓時四面八方噴湧而去,將小狐狸的龍捲風法術破開!

  那頭魔猿拔起禪杖,縱躍如飛,掄起禪杖便向狐靈兒砸去,只聽當的一聲巨響,秦牧抬手,替狐靈兒擋下這一擊。

  卻在此時,狐靈兒縱身躍開,張口一吐,風如長達丈餘的彎刀,六七口彎刀上下翻飛,沒有攻向魔猿,反倒向秦牧斬去!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7-7-20 12:23 PM

本帖最後由 shinex4062 於 2017-9-12 04:55 PM 編輯

第六十章 秦將軍與七公子

  秦牧似乎早有所料,一隻手抓住隙棄羅禪杖,用力將魔猿連同禪杖一起掄起,狠狠砸在地上,另一隻手五指次第彈出,噹噹噹連續六聲爆響,將狐靈兒的元氣所化的彎刀彈碎。

  「昂——」

  龍象突然四足發力,趁著秦牧對抗魔猿和狐靈兒的空檔低頭向秦牧衝來,轟隆一聲將秦牧撞飛!

  那龍象撞飛秦牧的一剎那,鼻子突然變長,捲住身在半空中的秦牧,將他扯了回來,鼻子掄起,將秦牧頭下腳上插入大地之中。

  那龍象將秦牧從地裡拔出來,準備再砸一次,突然秦牧腿法變化,踢開象鼻,連續百十腳踢在龍象的臉上,將這頭龐然大物踢飛出去。

  「小不點兒,趴!」

  魔猿雄壯無比的身軀青龍纏繞,將剛剛踢飛龍象的秦牧一掌蓋在地上,魔猿咆哮,又粗又壯的短腿抬起,向秦牧惡狠狠踩下!

  瘸子的偷天腿法,踏破須彌山!

  被砸得趴在地面上的秦牧立刻翻身,單腿立起,身體與地面平行,另一條腿則迎上魔猿的大腳丫子。

  他使出的招式同樣是踏破須彌山,只是招法變化比較隨意,並不標準,但是威力卻同樣驚人!

  魔猿悶哼一聲,踉蹌後退,隨即抓起龍象的尾巴,將這頭巨獸掄了起來向秦牧砸下。與此同時狐靈兒尾巴搖動,風聲呼嘯,一口口彎刀破空而來,彎刀在空中像車輪一樣瘋狂轉動,向秦牧劈去!

  突然,梭梭的破空聲傳來,秦牧心中微動,急忙避開狐靈兒和魔猿的攻擊,循聲看去,只見百十個身穿甲胄的男女在山林間縱躍如飛,向湧江上游趕去。

  其中幾人也注意到秦牧,立刻停頓下來,張望一下,一位男子看了看秦牧和魔猿、白狐,詫異道:「獵人?」

  「不要多事,我們快走!」

  另一人低聲道:「船快到了!我們須得在船到之前,在江面結陣!」

  「不妥吧?我們被人看到蹤跡,傳出去的話只怕對我們不利……」

  「大墟中多的是隱居避世的高手,不要節外生枝。我們快走,他的船很快,若是錯過了,便悔之晚矣!」

  那幾人腳下生風,疾馳而去,消失在山林中。

  秦牧心中納悶,低聲道:「這些人好像不是大墟中的人,他們趕往上游,似乎是打算埋伏什麼人。剛才那個人似乎還要殺我們滅口,不像是好人……靈兒,大個子,你們看,像我們這樣忠厚老實的就是吃虧,動不動就會被人殺了滅口。」

  小白狐連連點頭,深以為然,魔猿撇了撇嘴:「信?鬼!」

  秦牧正要說話,突然龍象奔了過來,一頭將他撞飛。魔猿大怒,將這頭龍象摁在地上一頓暴打,怒道:「歇,懂?」

  龍象被打得慘嚎不已,秦牧原本也想揍它一頓,見魔猿將這夯貨打得面目全非,只得作罷。

  這頭龍像是鎮央宮峽谷隔壁的異獸,也統治著一片領地,一身蠻力,很是不凡。龍象與魔猿不對付,兩頭異獸經常開打,龍象時常跑到魔猿那裡搶奪野獸,不過自從秦牧成了鎮央宮峽谷的領主,教導魔猿修行之後,龍象便不再是魔猿的對手。

  魔猿經常上門尋仇,將它打了十幾頓,後來龍象吃不消,乾脆投降,被魔猿當成了坐騎,很是威風。

  只是龍象有些蠢,不如魔猿和小狐狸聰慧。

  秦牧目光閃動,突然縱身而起,躍上瀑布,來到山嶺上,山嶺的那邊便是湧江,臨著山崖下的峭壁。

  江水帶著冰塊湧下,江面的浮冰還是很多,這個時節一般江上是沒有船隻的。

  就在此時,秦牧看到江下一艘樓船駛來,破冰前行,速度很快。逆流而上,而且頂著浮冰,竟然還有這麼快的速度,有些匪夷所思。

  魔猿、狐靈兒和龍象也爬了上來,在他身邊坐下,魔猿拔掉一株松樹,捋了把松針,送到小狐狸面前。

  狐靈兒連忙搖頭,魔猿道:「吃,壯!」

  狐靈兒笑道:「我不吃這個。」

  魔猿又將松針送到龍象面前,道:「吃,壯!」

  龍象搖頭,魔猿摁住它的腦袋,又是一頓暴打,怒道:「吃!」

  龍象兩眼含淚,默默地吃著松針,魔猿這才滿意,一屁股坐下,慢條斯理的吃著松針。狐靈兒忍不住道:「大個子,你知道嗎?龍象不是吃素的,是吃肉的,它隨龍性,不隨象。」

  龍象感動莫名,連連點頭。

  魔猿冷笑,道:「素,壯!我,素,壯!」

  龍象眼淚長流,繼續吃著松針。

  那艘樓船使得近了,秦牧立刻看到船上到處都是身披甲胄的將士,還有華蓋飄飄,華蓋下是一位年輕的將軍,大馬金刀的坐在那裡。

  而寬大的甲板上還有幾個畫師正在畫畫,每個畫師的面前都豎著一面丈餘高的銅鏡。

  旁邊又有幾個打扮像是放牧人的將士,不斷打開鐵籠,將籠中一隻隻金雕從船上放飛出去。

  秦牧悄悄開啟神霄天眼,只見那幾塊銅鏡上竟然浮現出一幅幅畫面,青山綠水,而且畫面還在不斷變化。

  突然鷹鳴聲傳來,秦牧抬頭看去,只見一隻金雕飛到他們的頭頂。

  他頓時醒悟:「銅鏡中的畫面,是這些金雕眼中看到的畫面!這是什麼法術?竟能讓金雕所見變成鏡中的畫面……是了,那些畫師是在畫湧江的地理圖!」

  放飛金雕,金雕飛到高空,觀看湧江附近的地理,反映到銅鏡中,而畫師便畫下這些山川河流。這樣從下游駛到上游,便可以將湧江的地形統統畫出。

  「這些人是什麼人?為何要畫湧江地理圖?他們打算用這地理圖做什麼?」

  秦牧眨眨眼睛,有些不解。

  而在此時船上一個將士快步來到華蓋下,單膝跪下,抱著雙拳道:「秦將軍,有人在岸上窺探!」

  華蓋下的那位年輕將軍揚了揚眉毛,轉頭向秦牧這邊看來,秦牧心頭一跳,那位華蓋下的將軍的目光挪過來時,彷彿有兩道無比明亮的光線照耀過來,讓他眼前一片雪白,什麼也看不見!

  狐靈兒、魔猿也是驚呼,急忙捂住自己的雙眼,只有龍象正在埋頭吃著松針,沒有察覺到異樣。

  「只是江邊的普通村民罷了。」

  那位秦將軍合上眼睛,閉目假寐,道:「連我的眼神也承受不住,沒有威脅,不必理會他們。」

  「是,將軍!」

  那將士遲疑一下,道:「將軍七個月前奉皇命,抄了禮部尚書嚴正的家,嚴正在朝野素有清譽,經常為那些小門派說話,本身也是出自華清劍派,朝野中地位很高。將軍抄了他的家,將他打入天牢,皇帝下令將他處斬,也是將軍監斬。只怕咱們這一路上不會太平,嚴正的餘黨只怕會在途中對我們下手。」

  秦將軍冷笑道:「下令抄家的是皇帝,下令處斬嚴正的也是皇帝,與我何干?嚴正沽名釣譽,竟然告御狀,說國師意圖謀反,要皇帝即刻誅殺國師,真是反了天了!他為了一丁點的清譽竟敢離間皇帝與國師的君臣情誼,圖謀不軌,死有餘辜,不殺他殺誰?」

  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嘆了口氣,道:「皇帝命我抄他的家,命我監斬,也是因為我是國師的弟子,是國師親手提拔上來的,讓我抄家監斬,也是要告訴朝野,皇帝對國師聖眷正隆,讓那些奸臣佞臣打消這個心思!可惜偏偏有些人看不清時政,體會不了上意,自己作死。」

  那將士道:「可是,這次只怕會有沽名釣譽之徒來伏擊我們……」

  秦將軍擺手,淡然道:「我正要將嚴正餘黨引出來,趁機將這些亂臣賊子一網打盡!」

  他站起身來,走上船頭,看著滔滔江水帶著浮冰奔流而下,看著兩岸的山巒峭壁,淡然道:「國師命我進入大墟,繪製湧江地理圖,為的是江山社稷,將來把大墟納入我朝版圖。這些亂臣賊子竟然不體會國師的良苦用心,還想著殺我,混亂我延康國的江山社稷,豈不是死有餘辜?」

  這時,一個少年公子從船艙中走出,他並不胖,只是臉蛋顯得有些嬰兒肥,眉心一點紅,手裡持著摺扇,笑道:「就這樣的人,竟然還背著清流、忠臣義士的名頭,真是讓人哭笑不得!這樣的忠臣和清流,最好死絕!」

  秦將軍連忙轉身見禮,道:「七公子。」

  七公子抬頭看山,山上的秦牧和魔猿的影子投了下來,正好籠罩著行駛的樓船。

  「秦將軍,我聽說大墟中的土著都是神之棄民,這句話對不對?」七公子問道。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7-7-20 08:18 PM

本帖最後由 shinex4062 於 2017-9-12 04:53 PM 編輯

第六十一章 冰潮

  「這話對,也不對。」

  秦將軍笑道:「大墟是怎麼來的已經無從考證,不過我延康國當年建國的時候得到了神諭,神諭中說大墟是神棄之地,讓那些神之棄民留在大墟,不得出來,如果有棄民出來,格殺勿論。聽說,除了延康國之外各國也都得到了類似的神諭。只是生活在這裡的可不止是大墟的土著,還有些走投無路窮凶極惡之人也會選擇進入大墟避難。依我看來,這些人比大墟的棄民還要危險!」

  七公子好奇道:「我在邊關看到有商隊進出大墟,我延康國為何還要與大墟這裡的棄民做生意?」

  「公子有所不知,大墟雖然貧瘠,但是物產豐富,天材地寶數不勝數,我們只需用油鹽醬醋這等不值錢的東西便可以換來天材地寶,珍貴獸皮,何樂而不為?」

  秦將軍道:「邊關這些年來與大墟互通有無,已經賺了不知多少錢財,補貼軍用,這才讓我延康國兵強馬壯,遠勝他國。」

  七公子問道:「萬一有大墟的棄民混入關,豈不是不妙?」

  「當年與神諭一起傳下的,還有幾件寶物,叫做視鏡,就懸掛在通往延康的那幾座雄關上,只要是大墟的棄民,便會被視鏡照出。國師猜測,棄民可能擁有與我們不同的血統,只是他檢查過棄民的身體,並未發現有什麼不同。」

  秦將軍笑道:「每年那幾座雄關都要抓住許多想要逃入我延康的魔民,有些就地處死,也有些被送往礦山挖礦,能夠活個一兩年便算是不錯了。」

  樓船漸漸駛遠,秦牧站在山崖上,贊道:「那人好厲害,目力極強,難怪年紀不大便可以做將軍!他繪製湧江地理圖,難道延康國打算對大墟用兵嗎?」

  他心中有些奇怪,大墟明明是很貧瘠的地方,到處都是兇險,而且每當太陽落山便會有黑暗侵襲,他對延康國對大墟用兵並不看好。

  延康國的軍隊倘若來的少,還不夠大墟的異獸塞牙縫,倘若來的多,那麼等到夜幕降臨,這些士兵能躲在哪裡?

  因為大墟的危險和兇險實在太多,導致沒有什麼人能夠統治大墟。

  延康國也不成。

  倘若延康國入侵,只會狠狠栽個大跟頭!

  突然,秦牧醒起一事,連忙道:「大個子,你立刻回到鎮央宮,將牆壁上的大墟地圖毀掉!」

  魔猿起身,抓起龍象,吼了一嗓子,跳到龍象背上,龍象立刻狂奔而去。

  「延康國已經開始測繪湧江地理圖,萬一尋到了鎮央宮中的那幅地圖,對他們來說就是如虎添翼。」秦牧面色陰晴不定,心道。

  毀掉地圖雖然很可惜,但是他已經將大墟的地理圖深深記入腦海,不會忘記。

  沒過多久,江面突然變得淡紅,秦牧微微一怔,向上游看去,只見湧來的江水要比下游還要紅!

  「公子,江上有屍體!」狐靈兒突然驚叫道。

  秦牧也看到了那具屍體,卻沒有聲張,他向上游看去,更多的屍體向這邊飄來。水下有大魚,江獸,此刻在水面翻騰,撲起一片片水花,趁機吃著這些屍體,很是熱鬧。

  秦牧神霄天眼開啟,看到水中沉浮不定的一顆頭顱的面孔,身軀微震,這些屍體,正是先前經過翠雲谷的那些趕路客!

  江水滔滔,血色更紅了,甚至連浮冰也被染紅。

  這不是百十具屍體便能做到的!

  湧江很大,寬達十餘里,水勢湍急,百十人的鮮血染不紅湧江。

  秦牧的神色僵住,他看到了從上游湧下來的屍潮!

  不止是屍潮,是千餘具屍體混著一塊塊浮冰形成的冰屍潮!

  這些人想來都是伏擊那位將軍的強者,數量極多,分批前往湧江上游,打算佈陣埋伏,但是卻被那位將軍斬殺!

  形成冰屍潮,這說明這些人的死亡幾乎是同一時間發生的事!

  他們幾乎在同時死亡,被那位將軍或者樓船上的強者斬殺!

  秦牧定了定神,他還是頭一次看到如此慘烈的場面,比他幼年時跟隨司婆婆去外村接生卻遇到屠村的場面還要慘烈!

  當年,他被嚇得魂魄離體,被司婆婆抓了回來,現在他儘管已經是武者,但看到這種場面還是魂魄動搖。

  太慘了。

  延康的小將軍這麼強大,這麼狠辣,倘若延康的鐵騎來到大墟,會給這片蠻荒的土地造成多麼大的衝擊?

  秦牧晃了晃頭,將不安感趕出去,向狐靈兒道:「這些日子你不要出去喝酒了,讓你的那些姐妹也安分一些,不要外出。」

  狐靈兒連連點頭。

  她雖然是妖,但眼前的場面也將她嚇住了。

  「靈兒,你先回去尋你那些姐妹,我下去看看,免得這些屍體堆積形成千屍堰塞湖!」

  秦牧說罷縱身而下,沿著崖壁一路奔到下方的江面,而後踏江而去。

  那些屍體堆積浮冰,所過之處,將更多的浮冰捲住,不斷向下游湧去。秦牧很快追上冰屍潮,只見冰屍潮越來越大,冰塊與冰塊撞擊,哢嚓哢嚓作響,那些屍體則被冰塊擠壓成殘肢斷臂,飄在冰塊上。

  他沿江奔行數十里,江面上的浮冰已經形成了冰山,掛著一具具殘屍,很是恐怖。

  冰潮和冰山越來越沉,越來越高,移動緩慢,連不斷湧來的江水也被堵住了,後面的江面越來越高。

  秦牧皺眉,現在湧江還是直流,待到了吳女所在的綠洲,那裡湧江轉向,浮冰過不去就會堵在那裡,變成堰塞湖,江水會越積越多,浮冰也會越積越多,最終會高達百丈堆積在那裡!

  待到冰潮冰山承受不住,便會崩塌破碎,大洪水將席捲一切,吞沒沿途的一切,無論人畜,都將被大洪水捲走!

  大墟的村莊很多都是建在江邊,方便通行,倘若洪水爆發,不知有多少村莊遭殃!

  「司婆婆他們還在下游疏通江水,恐怕還不知道這裡即將形成堰塞湖,村裡只剩下村長一人,行動不便,還有誰能幫我解決冰潮?」

  秦牧苦苦思索,冰潮已經從殘老村旁邊用過,冰塊撞擊發出哢嚓哢嚓的聲響。以他的實力,根本無法解決冰潮。

  村口,村長老神在在,突然瞪大眼睛看著秦牧和冰潮從村前駛過,搖頭笑道:「這混小子,又要胡鬧……」

  因為冰潮堵塞,江水已經快要漫到他的腳邊,就在此時,村長斷腿之處元氣湧出,化作兩條腿腳,邁步走向空中,坐了下來,遙望秦牧。

  這腿腳是元氣所化,看起來與真實的腿腳沒有什麼區別,他的元氣散去,腿腳也會消失。

  「是了,去找吳女!」

  江面上,秦牧眼睛一亮,立刻腳步加快,在江面上連連縱跳,躍上一座冰山,然後奮力一躍,衝向前方,將冰潮撇在身後狂飆而去。

  他飛速狂奔,過了不久終於來到江心的綠洲,綠洲如同孤島,島上便是一座廟宇,裡面鎮壓著吳女這頭老妖怪。

  秦牧幾步之間登上綠洲,衝到破敗的廟宇前,直接闖了進去。

  廟中,紮著三根辮子的小女孩正在百無聊賴的晃著腳丫,等待獵物送上門來,見到秦牧衝了進來,正所謂仇人見面分外眼紅,而小女孩卻立刻從佛手上跳下,鑽到佛像背後,瞪著仇視的眼睛死死的盯著秦牧。

  「吳女,我並無惡意!」

  秦牧飛速道:「冰潮就要來到這裡了,我需要你幫忙,擊碎冰潮!」

  那小女孩從佛像背後走了出來,又跳到佛手上,興致缺缺道:「沒興趣。這冰潮每年都有,這裡有佛像保護,冰潮淹不到我這裡。」

  秦牧目光閃動,道:「我可以斬斷你的鎖鏈,救你脫困!」

  吳女眼睛一亮,隨即又黯淡下來,搖頭道:「換做你家裡的那幾個長輩來,還能斬斷鎖鏈,你不行。」

  秦牧元氣衝出,捲起背後的少保劍,並指斬下!

  噹——

  一聲巨響傳來,鎖住大佛周身的一條鎖鏈頓時被斬出一道深深的裂痕。說來也怪,那鎖鏈的裂痕竟然在自動癒合。

  秦牧不由分說,鼓蕩元氣,揮劍再斬!

  噹、噹、噹,一連串清脆的聲音傳來,很快一條鎖鏈被秦牧生生斬斷!

  吳女呆了呆,心中又驚又喜,卻在此時,那銅佛突然張開眼睛,聲音如雷,喝道:「孽障,你膽敢壞我修行,壞我功德?」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7-7-21 12:30 PM

本帖最後由 shinex4062 於 2017-9-12 04:52 PM 編輯

第六十二章 壞你功德

  「壞你修行,壞你功德?」

  秦牧冷笑,向其他鎖鏈斬去:「你不過銅胎佛像,哪裡來的功德?你的功德就是將吳女鎮壓在這裡,吳女當著你的面吃人你也坐視不理,倘若你有功德,也早就敗壞光了!」

  那尊大佛身軀震盪,銅胎上的血紋迸發道道光芒,被外面的金箔映照,變成金光閃閃的一尊大佛,甕聲甕氣道:「你可知道,你將它釋放出來,它會吃多少人,毀滅多少生靈?」

  「我只知道,它在你背後藏著無數屍骨,借你來作惡,我沒有看到你做過什麼。」

  秦牧將第二條鎖鏈斬斷,冷笑道:「外面就是冰潮,每年都會爆發幾次,你做過什麼?那才是功德,不是你坐在廟中,鎮壓一隻妖怪就是功德,更何況你還縱容妖怪吃人。你若是擊碎冰潮,救下游的黎民百姓,那麼你便有大功德!」

  佛像金光燦燦,雙手動了,竟似要活過來一般,吳女驚恐無比,連忙叫道:「這老禿驢是一尊邪佛,要煉死我了,你快點!」

  秦牧腳步如飛,閃身出廟,催動少保劍向廟外的鎖鏈斬去。

  「眾生之惡,需要大洪水洗滌,方能蛻去邪惡,這是他們的因造成的他們的果。」

  轟隆。

  劇烈的震動傳來,銅佛站起,腦袋撞破這座古廟,聲音驚天動地:「你這邪魔外道,敢壞佛法,孽障冥頑不可度化!」

  鎖住佛像銅胎和吳女的一條條鎖鏈頓時彷彿活了過來一般,呼呼破空,向秦牧卷去。

  「你們佛法都是因為要救自己才救人,不是因為救人而救人,虛偽。」

  秦牧縱身,避開一道鎖鏈的纏繞,催動少保劍向最後一道鎖鏈斬去,道:「你當年鎮壓吳女,倘若將它殺了,那還能算是你的功德,但你偏偏將它鎮壓,讓它害人,它吃人是它的孽,它罪孽越深,你煉化它功德越大?呸!被吳女吃掉的人,都該算到你的頭上!」

  錚——

  少保劍與鎖鏈碰撞,鎖鏈中傳來一股莫大的力量,將這口寶劍撞飛。

  秦牧悶哼一聲,錯步後退,避開後面兩條黑蟒般的鎖鏈,冷笑道:「你坐在廟裡,廟外是洪水連天,你非但不救,反倒阻止我救人,還幻想著功德?告訴你,我村裡的老人每年都去對抗冰潮,救下游的黎民百姓和飛禽走獸,救了無數性命!倘若靠功德能夠成佛,他們每一個人都早已是金身大佛,不是銅胎泥塑!」

  「荒謬!」

  那尊銅佛高大無比,抬起腳轟隆一聲落地,走出破廟,手掌合十,金鐵碰撞的聲音傳來,頓時佛光大作,將秦牧彈飛!

  秦牧四肢百骸無不巨震,人在半空,鎖鏈便已經向他鎖來!

  秦牧腳步連續點在鎖鏈上,沿著鎖鏈飛奔,元氣操控少保劍飛一般向最後一道鎖住吳女的鎖鏈點去。

  一道道鎖鏈如同粗大無比的蟒蛇,在半空中穿插交錯,向秦牧連連攻去,讓人眼花繚亂。

  這尊銅佛明明是黃銅鍛造,但是卻靈活無比,實在讓人匪夷所思。

  先前銅佛還不能分辨秦牧和吳女,秦牧只要說出魔語,銅佛便自動反應,說出佛門真言來煉吳女,而現在秦牧試圖將吳女放出來,銅佛便是另一種樣子,竟然主動攻擊他。

  粗大的鎖鏈連連穿插,秦牧踩著其中一道鎖鏈,避開其他鎖鏈的攻擊。

  而那尊銅佛通過鎖鏈傳來的力量漸漸增強,鎖鏈與鎖鏈摩擦,發出的震動讓他立腳不穩,雙腿被震得酸麻,他操控少保劍,準頭也大不如從前。

  這尊銅佛的力量越來越強,彷彿是它體內有著無窮的力量,此刻這些力量在一點一點的覺醒一般。

  司婆婆和瘸子等人都曾經提起過這尊銅佛,說銅佛很有古怪,司婆婆說她曾經打算除掉吳女,卻被銅佛阻攔,沒能成功。

  司婆婆自然是極為強大,卻沒有除掉吳女,表明銅佛的力量完全覺醒時必然極為恐怖!

  而現在,銅佛的力量正在一點點的甦醒!

  哪怕甦醒一分,都不是秦牧所能抵抗。

  就在此時,山崩地裂的巨響傳來,從上游湧下的冰潮終於來到這裡,滔天的冰山在江面上被洶湧激流沖著,高達數十丈,出現在綠洲的前方,秦牧的背後!

  秦牧立刻被陰影籠罩,匆忙間回頭看去,只見無數冰塊被擠壓著,翻滾著,沖上冰山的山巔,隨即便嘩啦從山巔滾落,被碾壓到水底,新的冰塊再被送上冰山山巔,再度滑落下來。

  這冰潮一路碾壓,冰上的屍體已經被碾壓得粉碎,完全找不到了,只剩下翻滾著向前湧動的冰山,勢要碾碎一切!

  「咄——」

  那尊銅佛似乎也感覺到危險將至,顧不得秦牧,雙臂張開,迎著翻湧而來的冰潮推去。

  咣——

  綠洲週邊竟然形成由光芒組成的一口大金鐘,將綠洲籠罩!

  無數冰塊先冰潮一步撞擊在金鐘上,咣咣作響,被震得粉碎,每塊浮冰撞擊在金鐘上,便見波紋狀的金光四下散開,從秦牧這個角度去看,真是壯觀又美輪美奐。

  接著,冰潮湧來,轟鳴聲如同無數雷霆爆發,轟隆轟隆不絕於耳,其中又有金鐘的鐘聲響成一片!

  天地之力與銅佛的佛門神通碰撞,驚天動地,連綠洲都被震得晃動不已,似乎隨時可能沉入水中。

  而外面的冰潮被江心的綠洲和金鐘堵著,越來越高,兩旁的冰潮已經順流而下,從綠洲旁邊向下游而去,只有綠洲堵著的地方浮冰越來越多,漸漸有漫過綠洲的趨勢。

  嘩啦——

  鎖鏈抖動,向秦牧捲去,這尊銅佛竟然還有餘力,一條條鎖鏈穿梭如同靈蛇大蟒,對他窮追不捨。

  同時,銅佛身體移動,發出鏗鏘鏗鏘的金屬撞擊聲,手掌不斷拍向金鐘四壁,加固金鐘。

  鎖鏈就是纏繞在它的身上,隨著它的移動而不斷翻飛,攻向秦牧,而吳女變成了的小女孩仙清兒則被扯得踉踉蹌蹌,突然絆倒跌在地上,被拖得鼻青臉腫,可憐兮兮。

  秦牧腳踩鎖鏈,立刻感覺到大佛的力量減少了許多,不再那麼恐怖,當即抓住機會,少保劍連斬,噹啷一聲,將最後那道鎖鏈斬斷。

  吳女呆了呆,抬起手臂,只見手腕處還有兩道金環,環下掛著斷掉的鎖鏈,不禁又驚又喜。

  它的腳踝處也有金環,也拖著兩道斷掉的鎖鏈。

  「別發呆,快走!」秦牧高聲喝道,飛撲而來。

  吳女哈哈大笑,笑聲淒厲,突然身軀急劇膨脹,仙清兒的皮囊被撐得人皮亂飛,現出遍佈骨節的真身,百足飛舞,叫道:「小哥兒,跳到我身上來,我帶你闖出去!」

  秦牧落在它的身上,這頭大妖一身骨甲,橫衝直撞,拖著金環鎖鏈呼嘯向綠洲後方衝去,一條條腿腳邁得飛快,接著騰空而起,長長的身體下百足齊動,破空而行,向金鐘的鐘壁撞去!

  「孽障,你是我的功德,還想逃走?」

  那尊銅佛轉身,黃銅大手虛虛一抓,吳女身上的金環和鎖鏈嘩啦啦作響,向後飄揚,而銅佛身上的鎖鏈也自飄起,似乎要與斷掉的鎖鏈重新連接在一起。

  吳女毛骨悚然,被身上的鎖鏈扯得墜落下來,它的腳環上的鎖鏈傳來的力量很大,竟然將它扯得不斷向後退去。

  吳女百足齊用,奮力向前爬,但還是被拖得不斷向後滑去。

  秦牧正打算以氣御劍,斬斷吳女手足上的金環,突然一道無比纖細的光芒閃過,切開金鐘,從銅佛的雙眸間一晃而過。

  銅佛怒吼,手掌向自己的眼前抓去,吳女只覺一身輕鬆,急忙撒腿狂奔,幾步之間飛躍而起,衝出金鐘的籠罩範圍,腳踏江面呼嘯而去。

  而在他們背後,銅佛的吼聲不斷,突然金鐘崩潰瓦解,如山般的冰潮湧來,將綠洲和銅佛淹沒,古廟也在剎那間粉碎,整個綠洲被推平!

  「我與你井水不犯河水……」

  那銅佛震怒,一句話還未說完,連同綠洲一起被冰潮推入江水之中,壓在水下!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7-7-21 08:16 PM

本帖最後由 shinex4062 於 2017-9-12 04:51 PM 編輯

第六十三章 十,太,圭

  空中,一道細細的毫光飛來,藏入村長的髮絲之間,村長若無其事,邁開腿腳從空中走下,回到殘老村中。

  而在百里之外的江下,湧江在這裡轉彎,繞過一座山,流經峽谷,冰潮在這裡受阻,越積越多,最終將這裡的河道堵住。

  「吳女,停下!」

  那百足白骨蜈蚣女載著秦牧在半空中矯騰奔行,如同一條龍蜿蜒向前,但速度極快,聞言落在峽谷左岸的山峰上,冷笑道:「臭小子,我為什麼要聽你的?」

  秦牧從它背上跳下,納悶道:「我救你脫困,你為了報答我,自然要幫我將冰壩打通。」

  吳女身軀搖晃,又化作仙清兒,手足上拖著鎖鏈,圍繞秦牧蹦蹦跳跳,轉了幾圈,鐵鍊嘩啦啦作響,然後從秦牧身後湊頭到他的面前,咯咯笑道:「你幫我我就要報答你?你忘記了嗎?你上次害得我好慘,被老禿驢差點煉死!你還搶了我這些年藏下來的寶貝兒,我應該先吃掉你才對!」

  秦牧笑道:「不過你不敢。」

  吳女脖子突然長到數丈長短,圍繞秦牧轉了幾匝,兩人幾乎面對面,吳女冷笑道:「我不敢?現在可沒有老禿驢幫你,我怎麼會不敢?」

  「我住在殘老村,我家有九個大人,每一個都能輕易的弄死你。」

  秦牧微笑道:「無論你改頭換面,無論你逃出多遠,他們都能輕易的尋到你,輕易的弄死你,輕易的讓你後悔出生在這個世上。」

  吳女連打幾個冷戰,脖子縮短,又恢復成冰雪可愛的女孩兒,搖著手上的金環和鎖鏈蹦蹦跳跳,道:「我怕了你家大人,但是我也未必要幫你。老禿驢說的沒錯,你救我出來,我就要去作惡,就要去吃人,禍禍生靈!我為什麼要幫你去救人?我走啦——」

  它轉身便走,鎖鏈嘩啦啦作響。

  秦牧突然道:「吳女,佛門說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這句話有些太苟且,沒有善惡之分,不足為信。不過,你幫我平了堰塞湖,救了江下的無數生靈,就是你的功德,比那尊銅佛要大得多的功德。」

  吳女停下腳步,腦袋擰到身後,好奇的聽著。

  秦牧繼續道:「隨我救人,你的功勞功德比鎮壓你的那尊銅佛還要高,高出百倍!下次你再遇到那尊銅佛,他還有臉鎮壓你嗎?」

  吳女側頭,想了想,噗嗤笑道:「算你說得有理,我幫你便是。嘿嘿,老禿驢假仁假義,拿我吃人太多說事,義正言辭的鎮壓我,說要讓這滔滔江水洗刷我的罪孽。我告訴他,我吃人不分善惡,只是我餓了,需要吃飯而已,就像你們人吃米飯,吃雞肉,吃蔬菜一樣,餓了就要吃。」

  它看了看下方堵塞的河道,道:「我和那些被我吃掉的人沒有感情,所以把他們當成飯,你和蔬菜米飯沒有感情,所以要吃蔬菜米飯。賊禿說我歪理邪說,把我鎮壓了。他幹得好,於是我就在他的廟裡吃人,偏偏讓他沒有功德!不過,倘若我的功德還在他之上,看他還怎麼有臉鎮壓我!嗯,這河道的冰太多,倘若我的靈兵還在,還可以打穿,不過我的靈兵都被賊禿收走了……」

  錚——

  秦牧催動少保劍,以氣御劍,向下方堵住峽谷的冰潮斬去,喝道:「吳女,你來助我!」

  「這口斬斷鎖鏈的劍?」

  吳女眼睛一亮,立刻現出真身,百足齊動,一翻身躍下山崖,秦牧縱身跳下,落在它的背上,這頭百足白骨蜈蚣在空中飛行,百足齊動,身軀蜿蜒,載著秦牧直奔擁堵的冰潮而去。

  「斬!」

  秦牧爆喝,少保劍迎著冰潮斬下,與此同時吳女張口一吐,恐怖的妖元氣衝出,瘋狂湧入少保劍之中。

  這口少保劍突然間膨脹開來,劍長百丈,向冰潮斬落!

  冰潮越來越高,不斷有浮冰被湧來的江水送到冰壩上面,讓冰壩變得更高,繼續這樣積累下去,必然會變成湧江兩岸生靈的一場浩劫!

  少保劍破空,劍刃所過之處,空氣被切開,形成兩面氣牆,肉眼可見,接著這百丈巨劍斬落在冰壩上,如同切豆腐一般,一劍切到底。

  「不好!」

  吳女臉色大變,正欲飛身而起,已然是來不及了,那冰壩被洶湧江水衝擊,立刻崩塌,無數碎冰被洶湧江水擠壓著向他們蓋來!

  這種場面,分明是滅頂之災。

  那倒塌的冰壩還未壓到他們身上,颶風便已經將他們壓得從空中墜下,吳女竭力飛行,想要逃脫,但已經被倒塌的冰壩和江水追上。

  嗤嗤嗤——

  無數碎冰亂射,秦牧突然臉頰一疼,被碎冰擦過臉頰,破了一塊。

  他元氣雄渾,防禦力極強,可以被暴猿痛打而不受傷,但是冰塊的速度太快,竟然能傷到他,可想而知若是被冰壩壓在身上,會是何等兇險。

  吳女載著他狂奔,身邊大大小小的冰塊和洶湧水浪從他們身邊呼嘯而過,接著颶風連同碎冰和巨浪狠狠的拍擊在他們身上,將這一人一怪拍飛!

  嘭嘭。

  對面的山崖上傳來兩聲悶響,碎石崩飛,秦牧和吳女貼在山崖上,鑲嵌在崖壁中,一個貼成「十」字,一個貼成一串「圭」字。

  然後,刺耳的劍嘯聲傳來,秦牧聽到劍嘯聲便知道不對,這劍嘯聲分明是衝著自己而來!

  他連忙叉開雙腿,只聽叮的一聲,少保劍險些插在他的大腿上。

  呼——

  秦牧長長舒了口氣,現在他變成了一個「太」字,少保劍離他的身體還有半尺。

  他的旁邊,大妖怪吭哧吭哧的笑了起來,秦牧也不由得笑了,一人一怪的笑聲越來越大,響徹這片峽谷。

  他們下方,江水呼嘯奔騰,一場危機被他們這對奇怪的組合化解。

  過了不久,秦牧和變化成仙清兒的吳女坐在峭壁上,兩人向後仰倒,雙手反撐地面,看著頭頂的藍天白雲,心中一片寧靜。

  「那個銅佛是什麼人?」秦牧問道。

  「小雷音寺的,是異類成道,與我一樣都是妖怪。」

  吳女晃著腳上的金環,道:「據說小雷音寺的祖師原本拜入佛門,成了大雷音寺的弟子,後來叛出了大雷音寺,創立了小雷音寺,自封為小如來。聽聞被大雷音寺的如來逼得沒有立足之地,這才進入大墟,將小雷音寺也搬到大墟中來了。小雷音寺的歷代主持,都是和我一樣的妖怪,但自稱小如來。將我鎮壓在古廟裡的,就是小雷音寺這一代的小如來。你斬斷了他的鎖鏈,將我釋放,嘿嘿,有你的好果子吃了!」

  「小雷音寺?小如來?」

  秦牧怔然:「這個小雷音寺,就在大墟之中?」

  「這是自然。妖怪和尚並不少見。小雷音寺的和尚小氣得很,有仇必報,更何況是他們的小如來?」

  吳女吃吃笑道:「以這老賊禿的性子,肯定會來找你算帳!」

  突然,只聽一聲怒喝傳來,厲聲道:「身為人,竟然與吃人的妖精為伍,今日我們師徒幾人看來是要降魔衛道了!」

  秦牧看去,只見幾個道人走來,有男有女,一個老者,幾個年輕男女,那老道士正氣凜然,而那幾個年輕男女則露出興奮之色,顯然是外界進入大墟中歷練的強者。

  「幾位道長,我與這妖精剛剛化解了一場危機,平了這堰塞湖,拯救下游無數性命。」

  秦牧起身,肅然道:「這妖精救人無數,並非是……」

  「住口,棄民!」

  那老道士大義凜然,厲聲道:「勾結妖精,為虎作倀,更加該死!今日一併將你們除掉!眾弟子,佈陣,降妖除魔!」

  「我餓了。」秦牧身邊的小女孩舔了舔紅唇,向他道。

  「有些人還不如妖。」

  秦牧意興闌珊,從江上縱身跳下,墜入下方的湧江之中,聲音傳來:「吳女,我今日將你釋放,你自由了!」

  他落入江中,踏波而去。

  而峽谷上傳來一聲聲淒厲的慘叫,吳女現出原形,大開殺戒,沒過多久,這頭妖精吃飽,發足狂奔,然後騰空而起,在半空中蜿蜒遊走,進入雲朵之中消失不見。

  「放牛娃,咱們有緣再見——」那朵妖雲追上秦牧,妖雲中傳來吳女的叫聲,然後妖雲遠去。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7-7-22 12:16 PM

本帖最後由 shinex4062 於 2017-9-12 04:50 PM 編輯

第六十四章 一杖挑江山

  春江漸暖,從上一次秦牧與吳女破開冰壩之後,又過了十幾日,江岸邊綠柳成蔭,鳥語花香,已經沒有了冰潮。

  江心,秦牧奔行之中突然停住腳步,但是身體卻沒有沉入水中,反而站在水面上,他腳底迸發一道又一道的波紋,波紋向四周湧去,很是好看。

  他在用玄武元氣操控水勢,使自己不必奔跑便可以站在水面上,如履平地。

  玄武元氣控水,他已經掌握其中訣竅,運用自如。

  嗤——

  利劍破空的聲音傳來,秦牧在江心並指出劍,少保劍上挑平抹下劈,他身動劍動,所施展的都是最為簡單的動作。

  這段時間以來,他跟隨村長學習運劍的最基本技巧,除了刺之外,還學會了劈、撩、掛、雲、點、崩、截、剪、抹等運劍技巧。

  只是村長並未傳授他任何劍法,只讓他不斷練習最簡單的動作,日復一日。

  而江邊,瞎子拄著拐杖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如同一尊雕塑。

  秦牧與吳女峽谷一別,回到村莊後將自己釋放吳女的事情對村裡人說了一番,提到了小雷音寺,馬爺等人便禁止他離開村莊,就算走出村莊也必須要有村民跟著。

  江面上,風聲越來越響,秦牧每一次出劍都掀起一陣風浪,村長傳授給他的運劍最基本的動作,在他的手中卻爆發出驚人的威力!

  隨著他一次又一次的練習,江中風浪越來越大,越來越急,他一劍刺出,江面便裂開十數丈,深達丈餘,水底的大魚和江獸都不敢接近。

  秦牧運劍一挑,江水沖天,化作傾盆水花紛紛揚揚的落下,再運劍一撩,江水化作水龍斜斜衝出。

  儘管是最簡單的以氣御劍,但在他手中威力卻強得可怕。

  他修煉這些最基礎的動作兩年多時間,早已爛熟於胸,只是村長還是不傳他完整的招式。

  突然,瞎子耳朵動了動,高聲道:「牧兒停下,有船來了。」

  秦牧收劍,將少保劍插入背後的劍袋中,抬頭看去,只見上游一艘樓船正在漂流而下,心中一怔,這艘船正是那艘繪製湧江地理圖的樓船。

  這艘樓船從上游駛回,應該是已經將湧江的水路繪製了一遍。

  他挪開腳步,避開樓船經過的水道。

  樓船順流而下,速度飛快,很快來到他的前方,船上傳來一聲讚嘆:「立江不動,很俊的功夫,很深的元氣。」

  秦牧循聲看去,只見那位秦將軍正站在船頭上,旁邊跟著一個有些嬰兒肥的少年,手持摺扇,正向他看來。

  「龍宮玄冰!」

  秦牧心中凜然,他看到了一塊巨大的玄冰,玄冰中一枚龍珠高懸,還有一隻手抓住這枚龍珠!

  他只看到這些,冰塊下的東西則被船幫擋住,但即便如此,他也知道這玄冰和那隻手從何而來。

  顯然是這位將軍一行人在測繪湧江地理圖時,發現了江底的龍宮,尋到那裡,然後發現了被龍珠封印的顧離暖和幼龍!

  此刻,幼龍應該也在玄冰之中。這位將軍只怕沒有斬殺龍母魂魄,應該是將龍母魂魄收了起來,依舊保持著玄冰不化。

  他的目的應該是為了冰中的幼龍,倘若玄冰融化,幼龍就會死掉。他應該是準備將玄冰帶到延康國,請高人醫治幼龍,所以沒有救出顧離暖。

  「是那個站在山頭上與魔猿一起的少年。」

  那嬰兒肥少年驚訝道:「沒想到他的元氣這麼雄渾,比我還要強一些。」

  突然,冰中傳來顧離暖的聲音,道:「我感覺到了我的少保劍!秦飛月將軍,停船,我的少保劍就在附近,騙我的那個臭小子也在附近!」

  樓船停下,那位秦將軍目光落在秦牧身上,道:「你騙走了太子少保的少保劍?」

  秦牧道:「他想吃我,所以我騙走了他的劍。你把他從龍宮裡弄了出來,能不能把劍鞘也弄出來給我?有了劍鞘才是一套。」

  秦飛月目光閃動,道:「給你?這是朝廷的劍,不可能給你,請將少保劍還給朝廷。」

  秦牧搖頭,納悶道:「我憑本事騙來的,為何要還?」

  那嬰兒肥少年正是「七公子」,聞言撲哧一笑,道:「這少年說話倒很有趣兒。」

  秦飛月冷哼一聲,淡然道:「欺騙朝廷命官,謀奪朝廷命官的寶物,你可知道是多大的罪?」

  「大墟中沒有朝廷。」

  秦牧不解道:「無法無天的地方,誰能給我定罪?」

  「你有恃無恐,看來是有所依仗。」

  秦飛月看向江邊,瞳孔驟縮,沉聲道:「晚輩延康國師弟子秦飛月,延康國正四品忠武將軍,江邊的前輩如何稱呼?」

  瞎子拄著竹杖,笑呵呵道:「一個瞎子而已,還能怎麼稱呼?老殘廢罷了。」

  秦飛月面色一沉,四下打量,瞥見殘老村,微笑道:「三年前,我延康國的南疆五苗府府牧沐悲風率領眾多灕江劍派好手進入大墟,據說是來尋仇,後來江下有人尋到了他和灕江劍派高手的屍體。我親自檢查過沐悲風等人的屍身,是被槍刺死,但是殺他的人用的不是槍,而是一根竹杖。前輩,你也用竹杖?」

  瞎子手中拄著竹杖,笑眯眯道:「瞎子不用竹杖,還能用什麼?這竹杖是探路用的,免得眼瞎不認得路,踢到硬石頭就不好了。」

  秦飛月聽他話中有話,愈發肯定自己的猜測,冷笑道:「前輩,沐悲風應該就是死在附近吧?當時前輩是否看到了什麼?」

  瞎子蕭索道:「我是瞎子,能夠看到什麼?小將軍說笑了。沐悲風的名字我也曾聽過,竟然慘遭毒手?令我心痛啊……兩岸猿聲啼不住,長使英雄淚滿襟!心痛,可嘆!」

  他的竹杖提起,點了點江面。

  這條大江的江面波濤洶湧,整條大江突然劇烈跳動幾下,湧江兩岸浪濤掀起了十多丈高,巨浪裂空,連那艘樓船都飄搖不定,船上的諸多將士被震得東搖西擺,站不穩身形!

  江面下,突然大水向兩旁分開,露出一頭巨獸巨大的脊樑,青黑一片,彷彿突然江心浮現出一個江中小洲。

  湧江抖動,連這頭巨獸也被抖出水面,飛到空中,然後轟的砸入水中。

  秦牧立刻看到這頭巨獸被鎖鏈套著,鎖鏈另一端被拴在樓船上,這艘船速度極快,想來是這頭巨獸的功勞。

  說來也怪,其他地方的江面劇烈抖動,惟獨秦牧腳下的江面風平浪靜,沒有任何波動。

  七公子連忙扶住船幫,免得跌入江中,忍不住高聲道:「老前輩,是出師未捷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襟!你說錯了。」

  秦牧忍不住道:「這位公子,他的意思是你們如果死在這裡,就是出師未捷身先死,而現在你們還活著,只會大呼小叫,自然就是猿聲啼不住。如果你們執意要打破沙鍋問到底,那就要先死了。瞎爺爺其實是很有學問的。」

  瞎子滿臉得意,嘿嘿笑道:「還是牧兒知我。換做瘸子聾子那幾個混蛋,指不定又要嘲諷我騷情。」

  秦飛月眼角跳了跳,這瞎子的實力強橫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剛才瞎子點了點湧江,幸好只是點,倘若是挑,只怕整條江的江面都會被他挑起來!

  玄冰中的顧離暖也不再作聲,顯然從瞎子竹杖點江中推測出瞎子的實力,很不好惹,自己如果執意要劍,只怕會死在此地。

  「少保劍先留在這裡,我們走,開船!」

  秦飛月一聲令下,一個將士立刻取出號角,嘟嘟吹響,號角聲沉悶驚人,水下的那頭巨獸聽到了號角聲便興風作浪,大江的江水陡然抬了起來,如同一座水山,遠高出其他江面,托起了樓船滾滾向下游呼嘯而去!

  「秦將軍,你剛才不是問那個瞎子沐悲風是死於何人之手嗎?為何沒有問到結果便要走?」幾個宮女圍在七殿下身旁,七公子從宮女之間擠出腦袋,好奇問道。

  「公子,末將已經查出來了。」

  秦將軍冷笑道:「沐悲風就是死在剛才那個瞎子的手中,堂堂的槍神,現在變成了瞎子,竟然隱居在這個小村子裡!那麼與他一起隱居的會是什麼恐怖存在?末將平不了這個小村莊,只能去請援軍!」

  他身上甲胄震得嘩啦啦作響,眼中光芒如同刀戈爭鋒:「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這大墟,也是朝廷的領地,不是法外之地!沐悲風是朝廷的官,豈能死於草莽之手?這個村,必須要平,要滅,方能揚我國威,揚我國師之威,讓皇帝陛下的威嚴,降臨到大墟!」

  「好大的威風。」

  突然一個聲音傳來,秦將軍毛骨悚然,艱難的回頭看去,只見一個瘸子不知何時出現在他的身後,斜靠在船幫上,滿臉憨厚的笑容。

  秦飛月眼角劇烈抖動一下,瘸子身形消失,與他背靠背貼在一起,這個瘸子是如何消失又是如何出現在他背後的,他根本看不清!

  秦飛月額頭冷汗滾滾,手掌已經按住腰間佩劍的劍柄,卻動也不敢動彈一下。

  「你口氣這麼大,國師知道嗎?」

  瘸子彎下腰,看了看船上的那一幅幅湧江地理圖,笑道:「國師讓你來畫湧江地理圖,是打算對我大墟用兵?嘖嘖,這條小龍好可憐,咦?顧離暖,你擺什麼臭臉?你的劍鞘我拿去了。你這幡不錯,我也拿走……這個小哥兒,你這塊玉不錯,扇子也好……呸呸,竟是個女孩子,晦氣!」

  秦飛月突然抓到一絲破綻,閃電般轉身拔劍,但是身後的那個瘸子已然消失不見!

  那瘸子的笑聲從幾十里外傳來:「你回去告訴國師,讓他好好保管我那條腿,不要丟了,我會親自去取!」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7-7-22 08:04 PM

本帖最後由 shinex4062 於 2017-9-12 04:49 PM 編輯

第六十五章 牡丹飄香

  「糟了,我的四品官印!」秦飛月臉色劇變,急忙摸向腰間,四品官印沒了,讓他額頭冷汗滾滾!

  官印丟失是大事,不過他是國師弟子,還可以將這件事壓下。更讓他恐懼的是他根本沒有察覺到瘸子何時動手偷走了官印,倘若瘸子不是偷官印,而是在他後心上捅一刀……

  他不禁打個冷戰。

  七公子臉蛋羞紅,抱住自己的胸,讓諸多宮女圍在身邊,水泄不通。

  剛才瘸子從「他」身上順走了幾件寶貝兒,將「他」裹住胸脯的抹胸順走時才發現「他」是女子。

  瘸子偷東西最忌諱碰到女人,這才露出一絲破綻,被秦飛月抓住機會,瘸子只能溜走。

  「這個瘸子,就是深入皇庭內院盜取帝碟的那個神偷,偷天之賊!」

  秦飛月壓下心頭震驚,見七公子沒有大礙,這才鬆了口氣,道:「公……公子受驚了,末將無能……」

  玄冰中的顧離暖心中更是震驚,這個瘸子竟然從他的身邊,將少保劍的劍鞘偷了去!

  不僅少保劍的劍鞘,他另一隻手中的黑幡,竟然也被瘸子偷走!

  他此刻被冰封在玄冰中,玄冰是何等堅硬何等冰冷,將他這樣的大高手都冰凍住,無法脫身。當初秦牧騙劍,讓他耗盡了元氣這才將少保劍的劍柄送出玄冰。

  而這個瘸子竟然無視玄冰,輕輕一摸,簡直是神鬼之手,逕自將他的黑幡和劍鞘都摸了去!

  「顧大人,這個瘸子當年深入皇宮內院,當著無數大內強者的面施施然走入皇宮的國庫,國庫中無數陷阱殺陣,悉數無用,被他盜走帝碟,無人能夠擋住他。」

  秦飛月道:「幸得國師出手,這才將他的一條神腿斬下來,但即便是國師也沒有留住他,被他帶著帝碟遠走,消失無蹤。」

  顧離暖駭然,默默不語,過了片刻道:「他少了條腿,竟然還能妙手空空?這是神腿還是神手?」

  突然,樓船前方傳來巨獸的哀鳴,秦飛月心中一驚,急忙奔到船頭,瞳孔不由緊縮,只見前方一個蜘蛛網豎在船前,橫鎖湧江,將十多里的江面完全鎖住!

  拉船的巨獸撞在那張蜘蛛網上,掙扎著無法脫身,接著江水分開,一隻巨大無朋的蜘蛛從水底徐徐爬出,將巨獸拖到蜘蛛網上,不斷噴絲,然後獠牙插入巨獸的身體中。

  即便是船上的許多將士紛紛以氣御劍,甚至動用神通,也無法逼退那隻巨型蜘蛛,甚至連蛛網也無法斬斷!

  很快,巨獸乾癟下來,只剩下一張皮。

  秦飛月身軀顫抖,按住寶劍的手也在顫抖,想要劈死那隻巨型蜘蛛卻不敢動彈。

  他看到了江邊有一個背著藥簍子的藥師,一襲青衣,很是普通,但是面目全非,十分猙獰。

  那個藥師招了招手,只見江心的巨型蜘蛛開始收網,沿著一根蛛絲向那藥師爬去,蜘蛛越來越小,最終變成了一個小不點兒鑽到那個藥師藥簍子裡。

  樓船沒有了蛛網的阻攔,再次向下游飄去,秦飛月耳邊隱約聽到一個聲音:「告訴國師,別動大墟的歪主意,小心惹到我們這些老殘廢……」

  玄冰中的顧離暖顫聲道:「是毒王……」

  秦飛月壓下心頭悸動,定了定神,喝道:「眾將士聽令,舉槳划船,返回延康!」

  船行兩三裡地,突然一個將士顫聲道:「秦將軍,江面有人!」

  秦飛月咬牙,面目鐵青,冷冷道:「什麼妖魔鬼怪都敢阻攔我的船,真當我是泥捏的不成?給我撞死……」

  他剛剛說到這裡,突然看到江面上的那人,只見那人只有上半身,下半身不知被何人攔腰砍斷。

  那個怪人手持兩口怪異的大刀,矗在江心的礁石上。

  突然,刀光撕裂天空,驚天動地,秦飛月抬頭,看到天上的雲彩被那恐怖的刀氣分開!

  接著那道刀光落下,迎著樓船斬落!

  嘩——

  湧江的大水向兩旁分開,這條江竟然一分為二,被這一刀斬成兩條江水!

  「七星神藏,開!」

  秦飛月怒吼,體內一座座神藏轟然開啟,恐怖的元氣爆發,化作兩條巨龍轟向船側,將樓船橫移百丈!

  那道刀光擦著船身向上游劈去,沿途裂江,湧江被裂開十餘里地,到了那江心怪人身後這才再度合攏。

  「嘿嘿,國師的弟子打著沒趣,打國師才有趣……」

  那江心礁石上的怪人收刀,雙手撐住礁石,猛地發力跳入高空,消失不見。

  秦飛月忍住雙腿的抖動,叫道:「穩住船,穩住……」

  他的聲音抖得自己也無法聽清自己在說什麼,只得先坐下來調整氣息,卻心亂如麻。

  顧離暖比他還要恐懼,顫聲道:「天刀!當年向天橫刀,結果死在諸神手中的天刀,竟然還活著……」

  秦飛月臉色陰晴不定:「大墟的這個不起眼的小村莊,怎麼聚集了這麼一批老妖怪?神槍,天刀,神偷,毒王……那個村莊裡除了這幾人,到底還住著什麼可怕存在……」

  他看向湧江地理圖,自己一路上辛辛苦苦繪製的地理圖還在船上,剛才那些窮凶極惡之徒並沒有毀掉湧江地理圖,讓他鬆了口氣。

  「不對!」

  他突然醒悟過來,這些窮凶極惡之輩沒有毀掉湧江地理圖,不是他們不想毀掉,而是不屑於毀掉。

  這些老怪物自信,就算讓他帶走這張地理圖,國師也絕不敢入侵大墟!

  「他們為何沒有殺掉我們?」女扮男裝的「七公子」問道。

  「不屑。」

  秦飛月澀然道:「他們不屑於殺我們,大概是因為我們的本事太低微了……」

  他心中苦澀,身為國師的弟子,他一向自視極高,朝野中他的名頭也極為響亮,沒想到在大墟中走一遭便遇到這麼多強大存在,讓他從前的自負不翼而飛!

  他原本遇到瞎子時,還有些傲氣,儘管被瞎子震撼,但傲骨還在,但是接著遇到了神出鬼沒的瘸子,陰險毒辣的藥師,兇殘成性的屠夫,心中的傲氣和身上的傲骨都被打擊得蕩然無存,只剩下惶恐。

  「沒有什麼能夠阻攔國師,也沒有什麼能夠嚇倒國師!」

  秦飛月想起自己的師父延康國師,內心中的不安頓時散去,目光堅韌,低聲道:「大墟的老傢伙們想要螳臂當車,只會被撞得粉身碎骨!」

  樓船駛過,順江而下,秦飛月突然微微一怔,看向前方,這裡原本有一座綠洲,綠洲上有一座古廟,而現在綠洲竟然不翼而飛了!

  他原本還覺得古廟有些靈異之處,並沒有進入其中查看,不過卻在湧江地理圖上標注了這個地方,沒想到再回來時,古廟和綠洲都消失無蹤。

  「開眼!」

  秦飛月低喝一聲,雙眸精光四射,向水下看去,心中不由駭然,那座綠洲還在,但是卻被一股莫大的力量夷為平地,此刻古廟沉入水底!

  「大墟……」

  他定了定神,讓將士們鼓蕩元氣划船,儘早駛離此地。

  就在這艘樓船駛離不久,突然江水裂開,一尊銅佛帶著鎖鏈從水底冉冉升起,儘管銅佛極重,但是卻彷彿沒有任何重量,雙足站在水面上。

  「殘老村的幾個老怪物實力竟然這麼強,有些不易對付……」

  銅佛遙望殘老村方向,然後頓足發力,奔上江岸,一路狂奔而去。

  「奪我功德,這件事不能這麼輕易就善罷甘休。不過延康國師蠢蠢欲動,想要進入大墟,那就先坐山觀虎鬥!等到他們鬥個魚死網破,我雷音寺坐收漁人之利!」

  而殘老村外,秦牧碰到瘸子走來,抖手扔給他一件東西,秦牧接過來,卻是一口劍鞘,與少保劍正好一對兒。

  秦牧呆了呆,正想問瘸子從哪裡弄來的,突然瘸子又把一件東西塞到他的懷裡。

  秦牧抽出一看,是乳白色繡著粉牡丹的衣物,寬約尺許,長條如帶,帶著一股清香味兒。

  「瘸爺爺,這是什麼東西?」秦牧納悶。

  瘸子臉上的笑容僵硬,悻悻道:「汗巾,你留著擦汗用。晦氣,真是晦氣,怎麼就摸到這種東西,一摸黴三年……」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7-7-23 12:45 AM

本帖最後由 shinex4062 於 2017-9-12 04:48 PM 編輯

第六十六章 祭江神

  秦牧心中不解,摸到汗巾怎麼會晦氣,會倒楣三年?

  不過這「汗巾」質地柔軟,觸摸著很潤滑,天然帶著香氣,用來擦汗的確不錯,應該是異種的蠶絲織就,價值不菲,在大墟中很難見到這麼上乘的布料。

  秦牧將汗巾塞到懷裡,把玩少保劍和劍鞘,心中很是歡喜。

  少保劍的劍鞘上半邊是金色,用玉石和珠子點綴,鞘口雕琢的是魚龍吞口,魚龍張開嘴巴的地方,便是寶劍出鞘的地方。

  而劍鞘下半邊則是銀灰色,沒有任何裝飾和雕琢,鞘尾則是雕琢魚龍尾,也是金色。

  叮。

  秦牧還劍回鞘,他元氣湧入劍鞘,少保劍再次出鞘,出鞘之時只見劍鞘浮現出一頭巨大的魚龍,躍到他的頭頂,張口吐劍。

  秦牧抬手,從魚口中拔劍,心中舒爽。

  「這劍鞘著實是好東西,竟能顯化魚龍!」

  他還劍回鞘,魚龍將少保劍吞下,消失在劍鞘中。

  秦牧心花怒放,然後再次元氣湧入劍鞘,魚龍再現,吐出少保劍,他拔劍再將少保劍插入魚口,魚龍又與劍鞘融合。

  他玩了一遍又一遍,一旁的瞎子忍不住道:「牧兒,別玩了,你婆婆又弄來幾頭牲口,讓你去放牛。這幾頭牛,趕明兒就要牽到鑲龍城賣掉。」

  秦牧應了一聲,連忙回村,帶著六頭犍牛出村放牧,心中納悶:「前段時間婆婆已經將村裡的牲口賣掉了,怎麼現在又多出六頭牛?這些牛是從哪裡來的?」

  他走出村莊的時候,看到村長、藥師、啞巴等人攏在一起,正商議什麼。瘸子坐在一旁,把一面黑幡拆了,幡面扔給馬爺做木匠鋪的門簾,黑幡的杆子則扔給司婆婆用來攆雞。

  第二天,秦牧套好牛車,司婆婆笑道:「牧兒,這次進城你也一起來。」

  秦牧又驚又喜,連忙背上少保劍,帶上殺豬刀、竹杖、鐵錘等物,跳上牛車,後面瞎子不緊不慢走來,與司婆婆一左一右坐在牛車上。

  車上裝著一些啞巴打造的鐵器,還有馬爺、瘸子和秦牧打獵弄來的幾疊異獸皮毛,還有兩隻羊被拴上蹄子放在貨物中。

  牛車前套了三頭大黃牛,很有力氣,車後還拴著三頭。

  少年揮了下鞭子,大黃牛無辜的眨了眨眼睛,向村外走去。

  這是他第一次進城,心中不免有些激動,激動得身子像是要飛揚起來,渾然沒有注意到大黃牛和山羊們無辜的眼神。

  鑲龍城距離老殘村很遠,有千里之遙,因此進城是一件大事。不過大墟荒涼,陸路並不好走,必須要先走水路,然後再走十餘里的陸路才能來到鑲龍城。

  秦牧驅車來到湧江邊,只見瘸子在江邊紮了個大竹筏,他小心翼翼驅使牛車來到竹筏上,瘸子解開纜繩,竹筏便沿江漂流而下,速度越來越快。

  即便這樣的速度,也要四五天才能來到鑲龍城。

  這一路飄了四十餘里,瞎子用竹杖點了點水面,竹筏頓時向岸邊飄去。

  秦牧不解其意,抬頭看向岸邊,卻見那裡是奶奶廟的方向,岸邊已經聚集了許多各個村落的人們,也多數趕著牛車馬車,正在江邊等候。

  湧江險惡,水流湍急,而且江中多有水怪和兇猛大魚,因此各個村落的村民往往選擇在同一天一起前往鑲龍城,人多彼此方便照應。

  江邊停滿了竹筏,遠處還有竹筏駛來,過了不久,這裡便聚集了百十個竹筏。

  瞎子取出幾炷香,迎風點燃了,插在江邊,其他村民紛紛上前,在江邊插了一炷炷香,江邊香霧繚繞,隨著微風飄向江心。

  突然,有人高聲喊著嘹亮的號子,接著更多的人一起在江邊高聲做歌,這是一首江歌,唱的是祭江神。

  「與女遊兮九河,衝風起兮水揚波;

  「乘水車兮荷蓋,駕兩龍兮驂螭;

  「登昆侖兮四望,心飛揚兮浩蕩;

  「日將暮兮悵忘歸,惟極浦兮寤懷;

  ……」

  古老的語調在鼻腔和咽喉中回轉,諸多村民一起吟唱,聲音悠揚而壯烈,這場面有一種讓秦牧莫名的感動。

  突然前方水面分開,一隻隻龐然大物從水底露出頭。

  從水底出現的是一頭頭水中巨獸,青色的背,長著四隻巨大的蹼,像是魚鰭,它們的頭與魚頭彷彿,但卻有著長長的鼻子,彷彿長矛一般。

  一頭頭水中巨獸頭顱揚起,像是一堵小山丘,鼻子湊到江岸邊的香前,用力一吸,岸邊一炷炷香飛速燃燒,煙氣進入巨獸的鼻腔中。

  這些巨獸閉上眼睛,過了片刻張口吐出一個大煙圈,似乎很是享受。

  岸邊的村民趁機將牛車驅到巨獸長長的青背上,秦牧見狀,也連忙驅車來到一頭巨獸背部,司婆婆取出一大塊早就準備好的肉丟進水中,那頭巨獸將那塊肉吃了,發出「哤」的一聲長鳴,然後四蹼遊動,背負牛車和車上的三人向下游而去。

  他們身後,一頭頭青背巨獸發出長長的鳴叫,江中一聲聲叫聲此起彼伏,伴隨著村民們高低抑揚起伏頓挫的吟唱,巨獸們馱著他們向上游駛去。

  「這是湧江中獨有的異獸,叫做負江。」

  司婆婆道:「負江是沿江居住的村民心中的江神,喜歡香的煙氣,也喜歡吃牛肉,最喜歡的還是聽歌,讚美它們的歌。在江邊生活的人只消點燃幾炷香便可以將它們引來,獻上牛肉,便可以讓負江帶著我們逆流而上。路上負江若是餓了,須得再投些牛肉,否則它們就不幹了,將咱們扔進水裡。」

  秦牧嘖嘖稱奇。

  負江巨獸遊動速度很快,再加上順流而下,一路破浪而行,勁風撲面,甚至比在岸上的駿馬狂奔還要快許多。

  秦牧計算一下,以負江獸的速度,只怕天黑之前便可以來到千里之外的鑲龍城!

  湧江中,負江巨獸的叫聲高低起伏,兩岸青山也高低起伏,陽光從迎面照來,江面金波粼粼,金蛇亂舞。

  秦牧遠眺,突然覺得身心無比寬廣,彷彿這金江綠山藍天峽谷,悉數藏納胸中。

  這是一片神奇的土地,神奇的人們,神奇的江獸,儘管對於大墟外的人們來說這裡處處都是窮山惡水潑婦刁民,但對於秦牧來說,這裡就是他的家鄉!

  傍晚時分,太陽西落,秦牧看到江岸邊出現一個小小的船塢,一頭頭負江獸漸漸放慢速度,向那船塢遊去。

  司婆婆起身笑道:「鑲龍城快到了,牧兒,驅車下來,咱們儘快入城。」

  秦牧停好竹筏,驅車走上岸,回頭看去,只見其他負江獸也紛紛靠岸,大墟中其他村莊的人們也趕下牛車馬車,紛紛向一個方向走去。

  牛車行了兩三里地,爬上一個小山坡,前方是下坡路,秦牧跳下牛車打算牽穩大黃牛免得溜車,突然心頭微震,呆呆的看著前方。

  在這山坡下,一條大道直鋪前方,那裡是一座古樸雄偉的城池,城牆的四角有著粗達三十多丈高約一百六七十丈的石柱子,每一根石柱子上都有金色的神龍盤繞,應該雕琢而成,被鑲上金箔,因此金光燦燦!

  而這座城池的城樓也被打造成龍首形狀,城門便是龍口,城樓飛簷如同龍角,既是猙獰又是霸氣十足!

  鑲龍城。

  大墟少有的幾個繁華之地。

  大墟中資源匱乏,油鹽醬醋都是珍貴之物,需要從外界購買,而外界不是什麼人都可以去得,只有鑲龍城這樣的繁華之地,才有外界商人前來,帶來外界的貨物,同時也將大墟的珍奇之物買走,賣到外界。

  「這裡的神龍柱子,比我們村的石像大多了。」

  秦牧由衷讚嘆道:「若是能搶來,放在我們村口肯定威風!」

  司婆婆白他一眼:「若是能搶過來,婆婆早就搶走了,除非你能讓村裡的老傢伙都出動,才有可能搶走!快點,天色快黑了,早點入城!」

  車輪骨碌骨碌轉動,秦牧驅著牛車入城,好奇的東張西望,鑲龍城的每一樣東西都讓他覺得新鮮。

  城中車水馬龍,到處都是人,他自出生到現在也沒有見過這麼多人。

  而且還有許多女孩兒,打扮得花枝招展,站在一棟棟樓上很是熱情,推開窗櫺衝他招手,不斷叫他上來玩。

  「城裡人真熱情。」

  秦牧很是興奮,衝那些女孩兒揮手,大聲道:「等我賣完東西,再找姐姐們玩!」

  瞎子哭笑不得:「牧兒,樓上的都是失足的女孩,不是真的要找你玩。你若是上去了,便會被敲骨扒皮,連骨髓都能給你吸出來!」

  秦牧嚇了一跳:「失足?瞎爺爺,她們都站得穩穩當當的呢,沒有失足的樣子。難道她們都是吳女那樣的妖精?吳女便說要跟我玩一些羞恥的東西,我沒答應。」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7-7-23 08:10 PM

本帖最後由 shinex4062 於 2017-9-12 04:47 PM 編輯

第六十七章 不夜城

  瞎子也不知該如何向秦牧解釋,乾笑兩聲,道:「這座城也叫不夜龍城。夜晚也是燈火通明,方圓幾千里的村莊,買賣都聚在這裡。牧兒,婆婆,我便不與你們一起了。婆婆,有沒有零花錢?」

  他拄著竹杖,滿臉堆笑,伸出一隻手來。

  司婆婆裝作沒有看見。

  瞎子伸手去抓車上的獸皮,笑道:「牧兒,借我兩張獸皮,等我賭贏了錢,加倍還你!」

  秦牧笑道:「瞎爺爺儘管拿去便是,不值得還。」

  「不要給他!」

  司婆婆氣道:「這老東西每次到了這裡都會去賭坊,每次都輸得叮噹響!兩張異獸皮毛夠我們買好些油鹽醬醋,比給他扔到水裡好多了!扔到水裡還能聽兩響呢!」

  瞎子連忙將兩張獸皮披在身上,撒腿就跑,消失在人群中。

  司婆婆氣得跺腳,秦牧納悶,道:「婆婆,什麼是賭坊?」

  司婆婆大怒:「剛才要和失足女孩玩,現在又要去賭坊,牧兒,你不學好!」

  秦牧不解,道:「婆婆別生氣,我不和她們玩就是了。是了,婆婆,這城裡有青樓嗎?天魔教的青樓堂主付磬允說,有青樓的地方便可以找到她。」

  司婆婆瞪他一眼,冷笑道:「你現在又要逛窯子了?付磬允那個騷狐狸,你最好離她遠一點。」

  秦牧納悶,自己明明是打算去青樓找人,怎麼又變成逛窯子了?而且窯子是什麼地方?

  「來到城裡,規矩真多,這也不許那也不許。」少年腹誹。

  一老一少將牛車驅到集市,這裡便更熱鬧了,各色貨物琳瑯滿目,晃花眼睛,而且還有不同種族的人,奇裝異服,讓秦牧看得眼花繚亂。

  很快,司婆婆便將牛車上的鐵器和皮毛賣了,換來一些油鹽醬醋,那商人應該是外界的,口音有些獨特,自稱來自延康國。

  司婆婆雖然是女人,但大手大腳慣了,實在不善於討價還價,將啞巴打造的鐵器賣得便宜了,至於異獸皮毛也沒有賣到多少錢。那商人倒有些良心,覺得佔了司婆婆和秦牧的便宜,又贈給他們一小袋子龍幣,約有百十個。

  龍幣是鑲龍城中的錢幣,上面印有龍紋柱,與鑲龍城四角的龍柱一樣,秦牧感覺到錢幣中似乎有著獨特的陣法加持,應該是用獨門法訣鍛造,免得被人仿造。

  兩人又將牛和羊賣掉,那幾頭牛羊似乎知道自己的命運,忍不住落淚,用嘴巴咬住秦牧衣裳不願撒開。

  秦牧遲疑,司婆婆低聲道:「都是壞人。」

  秦牧嚇了一跳,這幾頭牛羊還真的是人,被司婆婆用天魔造化功變成了牛羊!

  「他們是一夥匪盜。」

  司婆婆聲音如絲:「還記得你小時候,有一次我帶著你出門去鄰村為產婦接生嗎?到了那裡,滿村人都死了。這些年我一直在尋這些匪盜的蹤跡,始終沒有收穫,不過前些天,我終於找到了他們。」

  秦牧心頭大震,將自己的衣裳扯開,任由商人將這幾頭牛羊牽走。迎接這些牛羊的,或者是屠宰,或者是耕地,他雖然覺得這樣做有些不妥,但是也不能說司婆婆做的錯了。

  大墟就是這樣的地方,弱肉強食,司婆婆主持公道的做法雖然偏激,但總比沒有要好。

  他甚至還有些感動,當年那件事給他很大的衝擊,沒想到時隔十來年,婆婆竟然還記得那件事,竟然還惦記著給那個村莊枉死的人們報仇。

  兩人又買了些布匹美酒,送到落腳的客棧,司婆婆突然停步,看到一個賣胭脂水粉的店挪不開腳步。

  「好東西,只有這樣細膩的水粉才能配得上婆婆我的絕世美顏。」老太婆心花怒放,雙眼放光,滿嘴漏風,引得一群小姑娘咯咯笑個不停。

  司婆婆充耳不聞,買了一堆胭脂水粉,幾乎將剩下的錢花光,瞥見秦牧捧著大大小小的盒子站在一邊,司婆婆也覺得有些過意不去,從錢袋裡掏了掏,過了半晌掏出最後一枚龍幣塞到秦牧口袋裡,柔聲道:「牧兒,對自己好一點,去買些你喜歡的東西。先別走,幫我把胭脂水粉送到客棧。 」

  秦牧將胭脂水粉送到客棧,客棧老闆畢恭畢敬,說早就為他們開好了客房。

  秦牧狐疑打量那客棧老闆,心頭微震,那客棧老闆向他眨眨眼睛,低聲道:「屬下參見少教主。」

  「天魔教三百六十堂,各行各當都有涉獵,竟然還在鑲龍城開了客棧。」

  秦牧定了定神,走入客房,司婆婆立刻催他出門,道:「你難得出門一次,一定要玩得開心些。對了,那枚龍幣省著點花。」

  秦牧揣著龍幣出門,夜晚的鑲龍城燈火通明,更加迷人,各色商販和來自各地村落的人們都出來了,出售各種奇怪的東西,街上人山人海,揮袖成雲。

  「在下父女牛家村人,路經貴地,一不求名,二不為利,只為小女年已及笄,尚未許得婆家,因此比武招親,願尋得個武藝超群的好漢……」

  秦牧聽到這個聲音,停下腳步,哭笑不得的看向擂台,那裡人滿為患,擠得水洩不通。

  「牛家村的那對父女又來比武招親了。話說回來,上次他們三年前在奶奶廟招親,難道三年過去了他們竟然還沒有招到上門女婿?」

  「一枚龍幣,能買到什麼?」

  秦牧正想著,只聽有人吆喝道:「無價之寶,只要三文!」

  他循聲看去,卻見一條巷子裡人數不少,擺放的都是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多是些破磚爛瓦。

  「難道這些破磚爛瓦都是無價之寶?為何無價之寶這麼便宜?」

  秦牧驚訝,悄悄開啟神霄天眼,凝目看去,不禁暗暗搖頭。這些的確都是破磚爛瓦,很多都是從大墟的遺跡中撿來的,沒有半分的靈氣,遠遠比不上靈兵之類的寶物,別說三文,就算送人只怕也沒人要。

  不過這些攤位前卻有許多武者模樣的人,挑挑揀揀,希望真的能發現什麼寶貝兒。

  秦牧一個又一個攤位看去,心中微動,他倒也發現了一些好東西,有些攤位上擺放著一些兵器的碎片,落入他的眼中,這些兵器碎片散發出幽光,應該是靈兵的碎片,有些價值。

  他上前詢問,不由咋舌,靈兵碎片竟然要幾十個龍幣。

  「這是騙人的吧?」

  秦牧繼續打量,看到一個攤位的羊皮上鋪著十幾個瓦罐,大部分瓦罐都是破的,不是少了蓋子便是破了一角。

  不過他的神霄天眼看去,這些瓦罐迸發出的幽光竟然極為熾烈,遠遠勝過那些靈兵碎片,甚至比他賣出的那些靈兵還要濃烈許多!

  「瓦罐怎麼賣?」秦牧湊上前去,問道。

  「三文一個。」攤主道。

  秦牧從兜裡取出那枚龍幣,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只有一​​個龍幣,能全部賣給我嗎?」

  那攤主又驚又喜,連忙將龍幣搶來,將羊皮上的破瓦罐裹起,塞入他的手中,笑道:「都給你了!」

  「傻子……」

  旁邊的幾個攤主發出低笑:「一個龍幣一千文錢,連這個都不知道。」

  那攤主攥緊龍幣,連忙道:「小哥兒,你可不能反悔!」

  秦牧現在才知道龍幣的價值,爽快笑道:「你我既然成交,那麼便不會反悔。這些瓦罐一個龍幣,我也覺得很值。」

  那攤主鬆了口氣,正要離開,突然只聽一個清脆的聲音道:「且慢!小哥兒這些瓦罐如何賣?」

  秦牧抬頭,只見幾個華貴男子擁著一位衣著更加華美的少年走來,那少年眉清目秀,唇紅齒白,臉蛋有些嬰兒肥,相比秦牧顯得有些秀氣,盯著他手中的羊皮,饒有趣味。

  「神通者?」一位攤主失聲叫道。

  秦牧失聲道:「你是延康國樓船上的那個胖胖的肥七公子!」

  「胖胖的肥七公子?」

  那少年怔了怔,立刻認出秦牧,有些惱羞,咬牙道:「誰是胖胖的肥七公子?」

  秦牧對胖胖的肥七公子的興趣缺缺,向他身後幾人看去,只見這幾人器宇不凡,有元氣在體外流動,其中一人是青龍纏身,龍頭高過他的頭頂,龍目炯炯有神,警惕的打量四周。

  這人顯然是青龍靈體,打開了六合神藏,元氣時時刻刻顯形的神通者!

  秦牧儘管元氣渾厚,可以做到元氣顯形,但那是在拼鬥之時,元氣無比濃烈,混著氣血,這才能讓人看到他的元氣。

  不過神通者不一樣,神通者可以隨時隨地讓元氣顯形,元氣可以藏著一道神通在其中,倘若遇到敵襲,這道神通第一時間便可以迸發出去,對抗來敵!

  秦牧曾經聽司婆婆說過,靈胎境只是武者,修煉到五行境界才是宗師,通曉五行變化,將武技法術之類的招式向神通演化。

  而六合神藏破壁,便是神通者,能夠動用神通。

  鑲龍城雖然不小,神通者也有很多,但是讓神通者跟在身後,這就了不得了。

  「這些瓦罐自然要賣。」

  秦牧想了想,道:「一百龍幣一個。」

  他本來有些獅子大開口,沒想到「胖胖的肥七公子」溫和一笑,點頭道:「便宜,成交。你羊皮中的瓦罐一共三十六個,合計三千六百龍幣。丁千戶,與他結算。」

  他身後一人躬身道:「是。」說罷走上前來,與秦牧結算。

  巷子裡的那些攤主和來往的人們看得呆了,呼吸都有些急促。剛才將瓦罐賣給秦牧的那個男子更是眼角亂跳,頭暈目眩,看著那些瓦罐想搶又不敢搶。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7-7-24 12:06 PM

本帖最後由 shinex4062 於 2017-9-12 04:46 PM 編輯

第六十八章 打穿一條街

  龍幣雖然不大,但是三千六百龍幣卻也不少,合在一起十多斤重,秦牧隨手將錢袋掛在背後的殺豬刀柄上,心中暗讚:「這位胖胖的肥七公子的確出手大方。」

  七公子眼睛一亮,落在他背後的殺豬刀上,笑道:「你若是願意賣你這口刀,我可以給你一個更好的價錢!」

  秦牧搖頭道:「我這口刀比瓦罐好太多,不賣。」

  「倒也是。你的刀,僅僅材料便要勝過瓦罐一些了。」

  七公子將瓦罐交給身旁的隨從,笑道:「這瓦罐乃是六合境界的神通者所煉,共有三十六口靈兵,叫做三十六天星罐,可以組成天罡煉魔陣,雖然破了些,但是威力還在。我要它們也是沒用,只是打算帶出大墟賣給王孫貴族,賺上一筆而已。我從前見過三十六天星罐,所以認得,你的眼力過人,莫非從前也見過?」

  他的身後,一位隨從咳嗽一聲道:「七公子,白龍魚服,並不安全。」

  七公子不悅道:「你們未免管得太多,出來玩也是沒有樂趣!」說罷,搖頭離去。

  秦牧知道他跟在秦飛月身邊,秦飛月對他也很是尊敬,應該地位不凡,這些隨從不讓他涉險是理所當然的事。

  他正要離去,突然剛才賣給他瓦罐的攤主一把抓住他的衣角,叫道:「你別走!我那些瓦罐值三千多個龍幣,你卻一枚就想買走,你須得賠我!」說罷,便向秦牧身後的錢袋抓去。

  秦牧皺眉,突然汗毛乍起,只覺危險來臨,巷子裡一人飛速向他貼近,衣袖一翻,袖筒中滑出一口奇怪的兵器,像是兩口彎刀拼在一起,兩頭彎彎,鋒利異常。

  那人手掌向下,而那奇怪兵器卻在掌心下沒有掉落,反而呼嘯旋轉,猛然向秦牧的脖子抹去!

  秦牧元氣澎湃灌入雙足,身軀突然間向後平移,那個攤主正要抓住他的錢袋秦牧已然退出丈外。

  刀光閃閃,那人如影隨形,緊貼秦牧,手掌心貼著怪刀,上下翻飛,秦牧匆忙看去,只見他的掌心有一道細線與怪刀相連,怪刀兩邊都是彎刀,中間反而是把手,細線正是拴在把手上。

  「練氣成絲,以氣御刀?他是個武者!」

  這武者的刀法極為詭異,腳步油滑像是泥鰍一般鑽來鑽去,刀法以切為主,在這個小巷子裡施展極為犀利,雪亮的刀光從上而下,圓弧狀切下來,力量卻也不弱。

  與此同時,秦牧看到巷子裡的其他人也在躍躍欲試,紛紛站起身來。

  顯然,這一袋龍幣讓人起了貪心!

  三千多枚龍幣,絕對是一筆大財富,足以讓人動了貪心動了殺念!

  「速戰速決!」

  秦牧陡然停步,元氣磅礡湧入雙拳之中。

  他腳步錯動,元氣通達雙臂,運氣指尖,握指成拳,拳頭即將與那武者的怪刀碰撞的一瞬,突然手指如同強弓勁弩從拳頭中彈出!

  雷音八式第二式,彈指驚雷琵琶手!

  噹——

  他第一指彈出,指力破空發出尖嘯,將那飛速旋轉的刀刃彈起,第二指彈出,那武者手中的元氣絲被他一指彈斷。

  秦牧第三指彈出,彈在那武者的掌心,那武者悶哼一聲,掌心血肉模糊,破開一個大洞。

  秦牧每一指都蘊藏著雄渾無比的元氣,他的元氣雖然無法像白虎元氣那樣發揮出威力,但著實渾厚無比,帶來的肉身力量也是驚人,三指彈出破解了那名武者的攻勢,接著收指成拳,一拳轟在那武者的胸口。

  那名武者被這一拳中的力量轟得身軀彎曲,雙腿立地向後跌去。

  隻身東海挾春雷!

  秦牧腳步發力,在那武者還未落下之時便已經衝至他的跟前,那武者眼中露出驚恐之色,只是人在半空,無法抵擋。

  這時,巷子兩旁兩位武者看到秦牧衝至那武者身邊,不由眼睛一亮,從兩旁不由分說暴起,向秦牧攻去!

  嘭!

   嘭!嘭!

  那兩位武者還未攻出自己的第一招,便見秦牧的拳頭越來越大,兩人彷彿被野蠻地龍撞擊在臉上一般,腦袋後仰,頭顱扎進牆壁中,脖子以下的身體掛在牆上!

  那牆壁被撞得露出蜘蛛網一般的裂紋。

  而被秦牧重拳轟在胸口的那名武者胸口再次遭到重擊,秦牧這一拳比剛才那一拳還要凶狠,讓他腳不沾地,以更快的速度向後飛去!

  巷子中,人影閃動,隨即傳來嘭嘭嘭的巨響,七公子和幾個神通者隨從還未走出巷子,聽到背後傳來的響聲不由停下腳步,回頭看來,露出驚容。

  那名武者第三次被擊飛,向七公子撞來,幾個神通者微微皺眉,正要出手,七公子笑道:「不用,咱們躲開。」

  幾人側身讓過,卻見秦牧旋風般貼在那名武者身後,一路拳掌如瘋如電,剛柔並濟長靠短打,最後一拳轟出,那名武者被打出巷子,轟隆一聲掛在對面的牆壁上。

  牆壁被那武者的屁股撞破,身子卡在牆壁中,雙腿和雙手無力的耷拉著,掛在那裡動彈不得。

  而在秦牧身後,十幾個武者都是腦袋插在牆中,身體掛在牆面上,手舞足蹈,一時間無法脫身。

  「好本事!」

  那幾個神通者讚嘆不已,其中一人低聲道:「公子,此人奔走如滔滔巨浪,驚濤裂空,用的是一種極端強橫的戰技。他剛才的一拳一腳,倘若能突破極限,便是神通了!」

  七公子驚訝道:「他用的是戰技?」

  「戰技中的頂級功法!」

  七公子輕輕點頭,道:「我聽說過當年故事,國師當年與戰技一脈的強者論道,將修煉戰技的巨擘殺了無數,戰技從此無法與神通相提並論,被列為異端。有不少異端逃入大墟,難道他是其中一個異端的弟子……」

  另一個隨從低聲道:「鑲龍城不是延康,這裡魚龍混雜,多得是走投無路窮凶極惡之輩,所以我們務必小心行事。這個少年背後,多半有當年餘孽。公子,我們盡快去見將軍。」

  秦牧並沒有痛下殺手,他剛才動手時力量收了大半,但是將十幾個武者打得掛牆卻也足夠嚇人了,當然,這對他來說並沒有什麼,他在村落裡與馬爺等人對決,村外與魔猿和狐靈兒對決,每一次都是全力出手。

  「這麼多龍幣帶在身上卻也不安全,不如買些東西,然後把剩下的龍幣送回客棧交給婆婆。」

  少年卻也沒有將這種事情放在心上,路上又買了些綾羅綢緞,命人送到客棧,他打算給馬爺村長他們多備幾套衣裳。

  秦牧又買了一些新奇玩意兒,打算送給馬爺、瘸子他們,這才返回客棧,讓他意外的是司婆婆竟然不在房中,不知何時出門去了。

  瞎子也不見蹤跡。

  「難得來一次,還是好生見見世面。」

  秦牧取出百十個龍幣,將剩下的錢藏好,然後走出客棧,四處遊覽。夜晚的鑲龍城熱鬧非凡,的確讓他大開眼界,比武的,打擂的,唱戲的,舞獅龍的,還有尋仇的。

  他大開眼界,不知不覺間走到鑲龍城的中心,這裡的建築更加氣派巍峨,有很多古建築,應該是黑暗籠罩大墟之前的人們留下的,廟堂神祠,很是不凡。

  秦牧開啟神霄天眼,看著那些古建築,嘖嘖稱奇,這裡的神像在他人眼中只是普通的神像,而落在他眼中便是一尊尊光芒萬丈的神祇!

  他一一觀摩,對這些神祈沒有多少畏懼,但也不褻瀆,只欣賞雕琢神像的神人技巧。

  鑲龍城是建立在一個巨大的遺蹟之上,這裡的石像出自遙遠時代的神魔之手,從雕琢手法上秦牧可以看到行雲流水般的鬼斧神工,讓他恍惚間彷彿看到了一種種美輪美奐的神通。

  「從這些石像上,似乎可以領悟出不少功法。」

  秦牧讚嘆,突然一個中年男子走來,笑道:「鄉下來的少年,想賺錢嗎?我有一條賺錢的路子與你。城主府內招人打擂,只要贏一場,便許你百個龍幣!」

  秦牧搖了搖頭。

  那中年男子又去尋其他人,找到了一個少年,那個少年興奮的隨他走入城主府。

  「城主府打擂?這鑲龍城主想做什麼?」秦牧不解。

  就在此時,一個聲音哈哈大笑道:「自從天魔教主厲天行死後,教主夫人一向神龍見首不見尾,銷聲匿跡,沒想到夫人竟然來到我鑲龍城。夫人遠道而來,讓我鑲龍城蓬蓽生輝!」

  這個聲音洪亮至極,顯然修為無比渾厚,秦牧被震得耳膜嗡嗡作響,街道上的行人甚至有不少被震得昏死過去!

  秦牧驚訝:「教主夫人?難道是婆婆?」

  「城主客氣了。」一個極為動聽的聲音傳來,妖嬈無比。

  秦牧聽到這個聲音,便覺得口乾舌燥,似乎有無數心魔從心底跳出來,載歌載舞。

  街道上不知多少行人突然像是喝醉了酒一般,手舞足蹈,哈哈大笑,面孔扭曲,神態瘋狂。

  過了片刻,這些人才恢復正常,一個個面面相覷,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7-7-24 08:16 PM

本帖最後由 shinex4062 於 2017-9-12 04:45 PM 編輯

第六十九章 鐘靈毓秀

  空中天花亂墜,錦繡異常,繽紛的花瓣之間一位美婦踏花而來,從空中斜斜走下,那些花瓣繽紛飄零,一片花瓣落在秦牧面前發出叮鈴鈴的聲響。

  他伸出手來,花瓣卻像雪花般化去。

  「元氣所化?」

  秦牧怔了怔,看到了從空中走下的美婦人的面容,心中突然怦怦劇烈跳動。

  他跟隨聾子學畫寫字,聾子有著無雙的筆觸,能夠畫盡世間美好,但即便是聾子的筆只怕也難能將這美婦人的容顏和氣韻畫出。

  秦牧看到她,終於明白什麼叫絕代風華,不覺想起聾子教他的一片古賦。

  她的舉動,彷彿兮若輕雲之蔽月,飄搖兮若流風之回雪。

  她的容貌,穠纖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約素。延頸秀項,皓質呈露。芳澤無加,鉛華弗禦。雲髻峨峨,修眉聯娟。丹唇外朗,皓齒內鮮,明眸善睞,靨輔承權。瑰姿艷逸,儀靜體閒。柔情綽態,媚於語言。

  她的衣裳,奇服曠世,骨像應圖。披羅衣之璀粲兮,珥瑤碧之華琚。戴金翠之首飾,綴明珠以耀軀。踐遠遊之文履,曳霧綃之輕裾。

  似乎也只有這篇古賦,才能形容她的儀態姿容。

  這女子太美了,不可方物,提筆作畫根本畫不出這樣的容顏,更難以捕捉她的氣韻風華。

  她真的是司婆婆?

  「難道婆婆把這麼美的婦人殺掉了,披著婦人的皮囊?」秦牧不由打個冷戰,有一種不好的聯想。

  「喂!放牛的!」

  突然,他背後傳來一個女孩兒的聲音,秦牧回頭看去,沒有看到人,抬頭一看,只見一座廟簷上坐著一個女孩兒,裙擺到了腳踝,露出潔白的皮膚,很是細膩。

  她的腳丫差點垂到秦牧的頭上,腳趾俏皮的翹一下彎一下,晃來晃去。

  那女孩眼睛彎成月牙,道:「放牛的,你上來。這裡看得遠,看得清楚。」

  秦牧縱身跳上廟簷,在她身邊坐下,只覺這女孩身上有一股熟悉的香味兒,心中納悶。

  那女孩兩頰辨梳著兩縷秀發,顯得臉蛋像是葵花籽兒,明眸皓齒,一笑起來眼睛便彎的像是月牙兒片「,笑嘻嘻道:我胖嗎?」

  秦牧點頭,老老實實道:「你臉兩旁梳著頭髮,是為了讓你的臉顯得瘦一些,不過撥開頭髮還是顯得胖墩墩的。」

  女孩惱怒,腳丫子蹬了他一下,她的鞋子脫下來放在身邊,光著腳丫,氣道:「臉胖是天生的,我也沒辦法!」

  兩人將腳放在廟簷下,秦牧雙手撐著廟簷,總覺得身邊這女孩有些眼熟,而且那股香味更是熟悉,心中納悶。

   斜前方的鑲龍城城主府,門戶突然大開,浩浩蕩蕩走出百十人,每個人的氣息都非常強大,器宇軒昂,儀容不凡,都是鑲龍城有著赫赫威名的神通者,聲勢浩大!

  為首的男子高大魁梧,虎目熊腰,龍行虎步,有一種令人心悸的氣勢,臉上的鬍鬚向左右炸開了生長,相貌雖然算不得英俊,卻也有些男子氣概。

  他的背後隱隱現出神魔的虛影,那是一尊八臂神魔,手持八種法器,應該是元氣顯化,氣勢非凡。

  「教主夫人奪走了天魔教的鎮教聖典大育天魔經,逃過天魔教聖長老和聖祖師的追殺,進入大墟,杳無蹤跡。」

  鑲龍城主哈哈笑道:「我還擔心夫人的安危,朝思暮想,沒想到夫人安然無恙,讓本座不禁鬆了口氣。夫人隱忍四十多年未出,想來是一定將大育天魔經研究透徹,這次出山,應該是不懼天魔教長老和祖師了吧?」

  天魔教主夫人笑語晏晏,與鑲龍城主說說笑笑,似乎是多年老友。

  鑲龍城主卻不敢接近,邀請道:「夫人,寒舍恰巧設宴款待貴賓,本座聽聞夫人大駕光臨匆忙前來,讓貴客久等可不好,不如夫人移步,到寒捨一敘?」

  美婦人輕笑道:「也好。我也想見一見城主的貴客,那就叨擾了。」

  「夫人說笑了,請!」

  「那是鑲龍城主的八相天神功,很厲害的功法。」

  秦牧身邊,那女孩低聲道:「據說鑲龍城主傅雲敵已經修煉到生死境,生死神藏破壁成功,是大墟中少有的高手!」

  秦牧看了看鑲龍城主傅雲敵,傅雲敵的八相天神功的確非凡,想來如果施展出來,一定是天神八相,四面八方都盡收眼底,而且可以攻擊四面八方的敵人,讚道:「的確是一門厲害的功法。」

  那女孩來了興致,道:「放牛的,你也很厲害呢,你修煉的是什麼功法?」

  「霸體三丹功。」

  秦牧道:「我叫秦牧,你叫什麼名字?」

  那女孩攏了攏耳邊的髮絲,笑道:「我叫毓秀。」

  秦牧道:「鐘靈毓秀的毓秀?」

  那女孩驚訝道:「你怎麼知道我姓靈?」

  「靈毓秀?這個名字好聽。」

  秦牧讚嘆一番,道:「倘若你的臉蛋再瘦一些,就配得上這個名字了。」

  靈毓秀惱怒,又蹬了他一腳,穿上鞋子從廟簷上跳下去:「不理你了!」

  她腳步落地,走了兩步,又回頭納悶道:「你怎麼不跟上來?」

  秦牧不解道:「你說了不理我了,我為何還要跟上來?」

  「小氣!」

  靈毓秀招了招手,笑嘻嘻道:「我有門路可以進入城主府,此刻城主府中熱鬧得很,咱們去玩耍玩耍!你不想見一見大墟的巨頭們都在做些什麼,說些什麼嗎?」

  秦牧心中微動,從廟簷跳下,快步跟上她,好奇道:「你怎麼進入城主府?」

  「當然是正大光明的走進去!」

  靈毓秀在前面帶路,徑自來到城主府門前,府門前有四個神通者守門,見到兩人問也不問,任由他們走入府中。

  秦牧驚訝,低聲道:「妹子,你是鑲龍城主的女兒嗎?」

  「他想得美!」

  靈毓秀啐了一口,道:「我爹的來頭比他大多了!這鑲龍城的城主府,我想進就進,想出就出。前面便是鎮江樓,傅雲敵就是在那裡宴請賓客。」

  秦牧向前看去,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片大湖,碧水清波,一顆顆栲栳大小明珠被放在湖水中,散發出柔和的光芒,映照湖面,湖邊又有許多侍女提著燈籠站在岸邊一動不動,將這片府中湖泊照耀得燈火透明。

  鎮江樓建在湖水旁的半山上,形如飛鴻。遠遠看去,便見樓中金碧輝煌,處處露出一夜暴富的氣質,鑲龍城主恨不得用金箔鋪滿鎮江樓,當真是窮奢極欲!

  鎮江樓中,幾個舞女在樓中央翩翩起舞,衣袖捲,香裙動,伴隨絲竹和鼓點,很是美妙。

  而在湖中央還有一座平台,上面四方四正,有百丈寬,下方則是用一根粗大無比的柱子支撐。天空中飄著十幾個死氣燈籠,將平台上照耀得通透如晝。

  湖中平台上傳來一聲聲爆響,那是兩個少年正在平台上交鋒,秦牧駐足觀看,露出驚訝之色。這兩個少年的實力都非常強大,本事非凡。

  其中一個少年正是剛才在街上,被城主府的中年男子用百枚龍幣引入府中打擂的那個少年,他應該是白虎靈體,白虎元氣竟然顯現出金銅的狀態,他的體表浮現出金色和古銅兩種顏色,金色燦燦,古銅深褐。

  他的對手擊打在他的身上時,爆發出的聲音也像是銅佛行動時的鏗鏘聲響,甚至會迸發出一串火光!

  利用白虎元氣將身體煉到這種程度,已經是極為高明了,難怪敢進入城主府打擂。

  他的對手年紀也不大,與秦牧彷彿,十四五歲的年紀,出手卻極為狠辣,他使用的是八口劍,每一隻「手」都使用一口劍。

  那並非是真正的手,而是他的元氣,他用元氣控劍,一次控制八口利劍。

  「八相天神功?」秦牧低聲道。

  這個少年施展的八相天神功與鑲龍城主傅雲敵的八相天神功不同,傅雲敵已經修出了異象,身後站著八相天神。

  這個少年的八相天神功還遠未達到那種層次,但是元氣運用的路子卻與傅雲敵一脈相承。

  靈毓秀道:「他是傅雲敵的兒子,叫做庭岳,說起來也是個可憐人,從小就沒了娘,是傅雲敵一手拉扯大……」

  噗——

  傅庭岳雙劍刺入他的對手的雙眼之中,接著雙劍用力轉動,將對方的雙眼絞碎。

  他的對手儘管白虎元氣極為強大,將身體煉得如鋼似鐵,但是卻沒有煉到眼睛,雙眼瞎了之後發出淒厲的慘叫。傅庭岳卻沒有直接殺了對手,也沒有就此收手,而是一劍一劍的向那個瞎眼少年砍去,將他的手指頭一根根切下來,眼中露出興奮之色。

  秦牧皺眉,側頭詢問靈毓秀:「他是沒了娘的可憐人?」

  靈毓秀也是嚇了一跳,連忙拉著他的手向鎮江樓走去,笑道:「我有些餓了,咱們去吃好東西!我在這裡也是客人,不能管太多……」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7-7-25 12:53 PM

本帖最後由 shinex4062 於 2017-9-12 04:44 PM 編輯

第七十章 妖魔鬼怪

  秦牧被她牽著手,只覺這女孩的手柔軟細滑,讓他心中一蕩,不過傅庭岳的心狠手辣還是讓他極不舒服。

  他回頭看去,湖中的平台上,傅庭岳將對手的十指切下來,竟然還沒有停下,轉而去切對方的手腕,興奮得比野獸還要野獸。

  「這是個瘋子!不過話說回來,這位庭岳公子好像與我有些牽連。」

  秦牧心中思索,當年司婆婆將他從江邊撿回來,因為害怕他早夭,便潛入鑲龍城將剛剛產子沒多久的城主夫人擄來,變化成一頭奶牛餵養秦牧,使秦牧熬過了早夭的時期。

  當時城主夫人生下的孩子,應該便是傅庭岳。

  秦牧是吃他娘親的奶長大,兩人之間的牽連便在於此。

  秦牧回過頭來,湖中平台上的那個少年已經沒有救了,因為百枚龍幣,他進入城主府打擂,敢進來,自然是有些本事,卻沒想到丟了性命。

  鎮江樓中歌舞昇平,秦牧跟隨靈毓秀來到樓中,只見樓中舞女起舞,這些舞女的五指劃過空中,發出叮鈴叮鈴的脆響,是她們的元氣發出的聲音,一翹首,一頓足,都伴隨著音律。

  一邊翩翩起舞,一邊還能用元氣探出美妙的曲子,令秦牧嘖嘖稱奇。

  樓閣兩側,則有許多張案几,許多儀容不凡的人席地而坐,飲酒作樂,有的欣賞歌舞,有的則看向湖中平台,欣賞對決。

  平台上的情形已經極為淒慘,那個銅筋鐵骨的少年已經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但是樓中卻沒有人出聲制止。

  靈毓秀拉著秦牧,直接來到一張案几邊席地而坐,大大方方,毫無見外之意。

  鎮江樓中坐著的都是來自各地的強者,威武不凡,見到這一對少年男女來到,各自驚訝,卻沒有出言詢問。

  他們心中這一對玉人想來是哪位高人的弟子,也藉著此次的鎮江樓會,前來湊熱鬧,開眼界。

  面前的案几上都是奇珍異果,珍饈佳餚,各種奇珍異獸被烹調的五香十色,鮮嫩可口,讓秦牧不由食指大動。

  他被司婆婆拉去賣牛羊,買東西,晚上還沒有吃飯,早就覺得餓了。

  秦牧嚐了口面前的食物,眼睛一亮,只覺舌頭都要化開了,忍不住專心對付面前的珍饈佳餚。倒是靈毓秀說有些餓了,反倒只吃了兩口便停下筷籌,饒有趣味的看著他狼吞虎咽。

  秦牧旁邊的案几坐著的便是那位美動全城的教主夫人,也是饒有趣味的看著秦牧和他身邊的少女。

  「她到底是不是司婆婆?」秦牧心道。

  除了她之外,還有一人時不時向秦牧這邊瞥來,秦牧察覺到此人目光,抬頭看去,微微一怔,這人一身甲胄,即便是赴宴也沒有脫去甲胄,正是在湧江上有過兩面之緣的那位年輕將軍秦飛月。

  「秦飛月也在這裡?他沒有回延康國?」

  秦牧詫異,然後埋頭對付面前的食物。靈毓秀吃吃笑道:「那位小將軍一直看著你呢,他認得你?」

  秦牧嚥下口中的食物,想了想,道:「有過兩面之緣,他身邊還有一個胖胖的肥七公子,不知道去哪裡了。」

  靈毓秀嗔怒,在他胳膊上擰了一下。

  秦牧不知道這女孩生氣什麼,心道:「這女孩真奇怪,那個秦飛月將軍也挺奇怪的,這女孩掐我的時候他險些跳起來,又忍住了。被掐的是我,又不是他,他疼什麼……」

  突然,一位老者開口道:「城主,外面的便是令郎嗎?真是好本事。久聞庭岳公子乃是鑲龍城年輕一輩中最強的武者,而今看來的確不凡。」

  傅雲敵笑道:「百善老人過譽了。小兒只是學了些粗劣的法門,貽笑大方。」

  那位百善老人笑瞇瞇道:「並非如此。久聞庭岳公子乃是方圓千里武者第一人,去年庭岳公子便經過三百五十二場挑戰,打死了三百五十二名來自各地的武者,沒有一人能夠從他手中逃脫。年紀輕輕便有這等戰力,著實了得。」

  秦牧眉頭挑了挑,繼續專心吃飯。

  傅雲敵連忙笑道:「小兒打死的都是大墟中的棄民,倘若是外地來的,小兒還是會留情的。」

  百善老人笑道:「棄民中也不乏有強者,庭岳公子的本事的確了得。」說罷讚嘆不已。

  傅雲敵呵呵笑道:「小兒是個實誠人,從不強逼別人和他比試,都是去街上請這些大墟中的棄民前來打擂,許以錢財。怎奈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些棄民還是絡繹不絕前來挑戰小兒,結果都送了性命。小兒這百枚龍幣,卻從未花出去過。說起來,小兒實在是會過日子呢。」說罷,哈哈大笑。

  眾人也跟著大笑起來。

  就在此時,一個黑臉老者笑容猛地一收,聲音如雷,蓋過眾人的笑聲:「教主夫人,大育天魔經夫人已經研究了多年,而今可以讓我們也開開眼了吧? 」

  這個瘦削黑臉老者坐在秦牧對面,形容枯槁,雙目無神,坐在那裡像是一截燒黑的木炭,但是聲音卻是極大。

  他此言一出,頓時將樓中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秦牧旁邊的那個充滿魅力的教主夫人身上。

  秦牧連忙放下象牙箸,一動不動,閉上嘴巴,忍不住偷偷的嚼著口中的食物。

  嘴裡的食物被吞入肚子,少年遲疑一下,又沒忍住,拿起象牙箸夾了一片溜肺魚片飛速的塞到口中。

  那黑炭般的老者勃然大怒,怒視秦牧:「你別吃了!」

  秦牧旁邊的那位教主夫人噗嗤笑道:「原來是黑尊者。黑尊者何必動怒?城主邀請我們來便是請我們吃飯來了,為何不能吃?城主,你說是不是?」

  傅雲敵咳嗽一聲,笑道:「這次盛會也是宴會,請諸位品嚐我鑲龍城的珍饈美味,自然是須得吃到賓主盡歡。」

  教主夫人輕笑一聲,捏了一個紅彤彤的果子放入口中,慢條斯理的擦了擦纖纖玉手,然後饒有興趣的看著秦牧繼續狼吞虎咽。

  靈毓秀也是驚訝,渾然沒有想到秦牧在這種情況下竟然還能吃得下去。

  沒過多久,秦牧便吃個半飽,想了想,又從懷裡取出一個油紙包,將裡面的乾糧取出來,然後挑案几上柔軟可口的食物夾了一些放在紙包中,小心翼翼的包起來。

  對面那黑炭般的黑尊者忍不住呵斥道:「小子,你吃不了還兜著走呢?」

  秦牧不好意思道:「我和婆婆還有瞎爺爺今天才進城,路上只吃了些乾糧,還沒有吃東西。這裡的飯菜很香,婆婆和瞎爺爺的牙口不好,所以我挑一些給他們帶回去。」說罷,看了看教主夫人,心中疑惑:「她到底是不是司婆婆?等一下,這胭脂香味不正是我和司婆婆一起買的胭脂味兒?」

  教主夫人眼中閃過一道柔和的光,似乎很是感動,笑道:「你還是個孝順的人,我越看你越是順眼了。」

  樓中眾人都是一幅看樂子的樣子,對秦牧充滿了同情:「教主夫人原本便是鼎鼎有名的魔女,最煩這些孝道之類的繁文縟節,這小子肯定會死得無比淒慘!」

  那黑炭般的黑尊者等到秦牧包好食物,冷冷道:「吃飽了嗎?」

  秦牧老老實實道:「半飽。」

  黑尊者氣結,冷哼一聲,哼聲傳出,鎮江樓的百十個窗櫺嘩啦啦作響。

  秦牧不禁欽佩不已,讚道:「前輩修為好生雄渾,我便做不到。」

  黑尊者額頭青筋跳動兩下,按捺怒氣,靜靜等候秦牧吃完,而一直笑吟吟的教主夫人也放下象牙箸,不再食用。

  黑尊者吐出憋在胸腔中良久的濁氣,冷冷道:「現在都吃飽了吧?可以說正事了吧?」

  樓中眾人目光雪亮,紛紛落在教主夫人身上。

  教主夫人一笑百媚生,讓樓中眾人眼前似乎都明亮了許多,笑道:「黑尊者,就算將大育天魔經給你,你自覺你能活著走出鑲龍城?只怕城主是第一個要你命的人,而且在座諸位,恐怕也不會容許你活著走出大墟。」

  黑尊者站起身來,身後元氣陡然變得漆黑無比,在他腦後的空中凝聚,形成一個四臂天魔,猙獰兇惡!

  將元氣運用到這種登峰造極的程度,甚至元氣顯化成魔神,這種手段,不遜於傅雲敵的八相天神功!

  黑尊者四下掃了一眼,冷冷道:「天魔教的聖典落在我手中的話,那就是我的,誰敢覬覦,不怕被我宰了嗎?」

  樓中眾人笑而不語。

  教主夫人吃吃笑道:「這堂上有延康國的貴客,還有大墟隱匿的高人,你能滅掉哪個?這位小將軍便是來自延康國吧?」

  她指的正是秦飛月,笑道:「久聞國師神下第一人之名,想來弟子也是不凡。」

  秦飛月微微欠身,道:「小將秦飛月,家師的確是延康國師,不過我此來並非是為教主夫人和大育天魔經而來。教主夫人雖是天下第一美人,大育天魔經雖是號稱成神之法,但國師不在乎。」

  他的話語之中有一種天然的傲氣,身為神下第一人的國師,不在乎任何功法,哪怕是能夠成神的魔教經典!

  突然,只聽一個聲音冷笑道:「這裡是大墟,不是延康國,國師在不在乎關我們屁事?」

  秦飛月目露殺氣,循聲看去,說話的那人正坐在他的對面,乃是一個虯髯大漢,衣衫半敞,大大咧咧的席地而坐,一邊用手抓東西吃,一邊另一隻手在懷裡搓灰,沒幾下便搓出一個黑漆漆的圓球,隨手一彈那個圓球便不知飛到哪裡去了。

  秦飛月皺眉,露出厭惡之色:「大墟中的草莽,實在粗鄙,不必與他慪氣。等到國師大軍來到,什麼妖魔鬼怪都要臣服!」

  他又看了看秦牧身邊的女孩兒,如坐針氈,著實頭疼:「七公主怎麼跑去和殘老村的少年廝混在一起了?剛才公主還掐他,有些太親暱了,這事若是傳出去,皇家的臉面還要不要……」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7-7-25 08:14 PM

本帖最後由 shinex4062 於 2017-9-12 04:43 PM 編輯

第七十一章 我去殺個人

  秦飛月定了定神,又向黑尊者道:「大育天魔經,國師並無興趣。」

  黑尊者眼簾低垂,嘿嘿笑道:「國師沒興趣,秦將軍是否有興趣?」

  秦飛月心中凜然,知道自己無論說什麼都無法打消這位窮凶極惡之徒對自己的戒心。

  秦飛月下首的一位老者白眉輕抬,道:「我老了,沒幾天活頭了,所以很想見識一下傳聞中可以成神成魔的大育天魔經。還請教主夫人和黑尊者成全!」

  「好說。」

  教主夫人美眸顧盼,笑道:「還有誰想見識大育天魔經?」

  傅雲敵座下的一位黃臉婦人笑道:「若是夫人不介意的話,我也想見一見這成神成魔的魔典。」

  教主夫人看向傅雲敵,道:「城主呢?」

  傅雲敵哈哈笑道:「夫人不要介意,我並非是對大育天魔經有什麼想法,而是想見一見所謂的成神成魔的玄功,相互印證一下而已。我對夫人並無惡意,甚至還有些憐香惜玉。天魔教尋了夫人這麼久,窮凶極惡,夫人獨木難支,我也想為夫人分憂。」

  秦牧眨眨眼睛,目光從一個個強者身上掃過。鎮江樓中,所有人都表示對大育天魔經有興趣,而正是因為如此,所有人都投鼠忌器,不敢直接對教主夫人下手。

  因為他們就算從教主夫人身上奪走大育天魔經,自己也會成為眾矢之的!

  教主夫人顧盼生姿,突然噗嗤一笑,纖纖玉手攤開,只見一個玉盒出現在她的手中:「這裡面就是大育天魔經,外面的符籙是歷代魔教主的封印。」

  鎮江樓中的氣氛陡然變得無比凝重,秦牧立刻感覺到一股股強橫可怕的氣息將自己鎖定,靈毓秀也是悶哼一聲。這些氣息並非是針對他們,而是針對他們身邊的這位教主夫人,不過因為兩人距離很近,殃及秦牧和靈毓秀這兩條池魚!

  教主夫人不以為意,打開玉盒,盒中似乎有音律傳來,接著一根線彷彿靈蛇一般從玉盒中探出頭,然後冉冉升起。

  「是真的大育天魔經!」

  黑尊者頓了頓拐杖,斷然道:「還請夫人收起來吧!」

  秦牧面色古怪,湊頭看向玉盒,內心裡說不出的詭異。這玉盒中放著的哪裡是大育天魔經,分明就是司婆婆經常挎著的那個籃子裡的線團!

  他記得這個線團,司婆婆將線團放在籃子裡,線團是纏在一根玉釵上的,而現在玉釵就在盒子裡。他小的時候,司婆婆縫衣服時會把他放在籃子裡,有一次秦牧沒有忍住,還在籃子裡放了一堆的排泄物,把大育天魔經糊得臭氣哄哄。

  「她真是司婆婆!」

  少年心中哭笑不得:「我說婆婆為何不呆在客棧裡,原來是把自己打扮得這麼漂亮出來炫耀尋樂子……」

  教主夫人對黑尊者毫不理睬,只見那根絲線越升越高,突然間絲線膨脹,變得越來越粗,待到水桶粗細時,眾人臉色都不禁變了,只見那絲線並非是絲線,而是由無數文字組成的奇妙文章!

  數不清的文字形成了圓,外層的套著裡層的,一層又一層,不知有多少層,縮小到極限時便看不出是文字,反而會覺得是一條絲線。

  這便是天魔教的鎮教魔典,大育天魔經!

  「東西是真的,諸位可以確信無疑了吧?」

  那無數文字突然縮小,又變成絲線回到玉盒中。

  教主夫人合上玉盒,依舊用歷代魔教主的符籙封印好,笑吟吟道:「不過你們想看,也需要想清楚。看了天魔教的鎮教魔典便是天魔教的敵人,天魔教追殺的便不是我了,而是今天的諸位都要死。你們誰來取走玉盒?」

  眾人臉色劇變,心中都有些遲疑,玉盒就在他們面前,但是卻無一人敢將其拿走!

  秦飛月臉色陰晴不定,別人怕天魔教,他不怕,天魔教就算再強也無法與整個延康國作對。只是自己如果取走了玉盒,只怕便會成為眾矢之的,能否活著走出城主府都是難說。

  其他人也抱著同樣的想法,即便是傅雲敵也是踟躕不下,難以決斷。

  教主夫人饒有趣味的將眾人的表情收在眼底,很樂意看到這種讓不可一世的強者頭疼的場面,這是她的一種樂趣。

  樓中一片寂靜,就在此時,秦牧伸了個攔腰,站起身來:「吃飽啦!毓秀妹子,謝謝你帶我來這裡吃一頓好的。城主,在你這裡吃一餐,要錢嗎?」

  他打破沉默,讓樓中的氣氛又歡快起來。眾人紛紛向他看來,似笑非笑,這個少年很明顯是鄉下來的小子,沒有見過什麼世面,跑到這裡混吃混喝,吃飽之後竟然還問傅雲敵是否收錢。

  傅雲敵咳嗽一聲,化解尷尬,道:「來了既是客,既然是我宴請賓客,儘管小哥不在邀請之列,我也不會收你錢的。」

  秦牧露出笑容,很是陽光燦爛,笑道:「城主不收我錢,但我不能不給。我身上錢財不多,一百龍幣是否夠了?城主稍後,我去殺個人,贏錢之後還你。」

  傅雲敵皺眉,秦牧不等他回答,逕自走下鎮江樓,一步跨到湖中,一步一步向湖中的平臺走去,朗聲道:「庭岳公子,聽聞棄民在此打擂,贏了會有一百龍幣,我是個棄民,所以我來試試。」

  他腳步不緊不慢,但卻幾步之間來到平臺上,看向對面的少年。

  平臺上,死在傅庭岳手中的那個棄民少年的血跡猩紅,正有奴隸將那少年的屍體扔入湖中,然後打水清洗平臺。

  湖中還有大魚,掀起陣陣浪花,搶食那少年的殘屍。

  秦牧腳踏實地,看向對面的少年。傅庭岳與他一樣的年紀,但眉目之間卻多出了兇狠之色,顯然是殺人無算。

  這個少年正在打量他,目光露出野獸般的凶意。

  鎮江樓中,氣氛突然間又安靜下來,樓中都是久負盛名的強者,身負大神通,見多識廣,卻渾然沒有料到秦牧竟然要與素有靈胎境第一人傅庭岳交手,來賺這一百龍幣,用來償付傅雲敵的飯錢!

  「好大的膽子……」

  百善老人嘆道:「膽子這麼大的少年,很難活到成年,一般都是在這個年紀就死了。」

  傅雲敵微笑道:「大育天魔經尚未定誰來取走,倒遇到這麼一齣讓人意外的事情,不如我們先觀看一番,等到這件趣事了斷,再做大育天魔經的歸屬。教主夫人,你以為如何?」

  教主夫人笑吟吟道:「我一個弱女子,能有什麼意見?」

  靈毓秀暗暗咬牙,想要起身去把秦牧叫回來,秦飛月咳嗽一聲,聲音帶著警告之意,靈毓秀只得坐下。

  湖中平臺。

  一個中年男子走來,手捧一個託盤,託盤上放著一個錢袋。傅庭岳眉頭一挑,道:「袋子裡是一百龍幣,你贏了我,你拿走。不過三年來少說也有千人前來,都沒有拿走這袋龍幣。」

  秦牧想了想,問道:「你是鑲龍城的武者第一人?」

  傅庭岳傲然一笑,點了點頭,道:「公認第一人。鑲龍城方圓千餘里,所有的武者,我第一!我打死的武者不計其數,是在決鬥中活活打死,不是靠我父親的威名!只要敗在我手中,沒有能夠活下來的!」

  秦牧輕輕點頭,道:「你使兵器?」

  傅庭岳背負雙手,微笑道:「你可以使兵器。我隨意。我想使兵器的時候,隨時可以動用。」

  錚,一聲清鳴傳來,殺豬刀呼嘯而起,落入秦牧手中。

  他這一手靠的不是練氣成絲,而是交感,元氣與刀交感,相互感應,就像是兩塊磁鐵般吸附在一起!

  他的元氣運轉愈發狂暴,愈發暴躁,斬殺大蛇的那一刀的情形,又在他身上重現!

  他越怒,元氣便越發狂暴,交感便越強,刀也越發鋒利!

  然而秦牧的表情卻無比冷靜,冷靜的外表,狂暴粗放的內心!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7-7-26 12:29 PM

本帖最後由 shinex4062 於 2017-9-12 04:42 PM 編輯

第七十二章 殺了令郎償飯錢

  屠夫的癲狂彷彿也隨著殺豬刀法傳到他的身上,屠夫的刀,本來就是瘋狂的刀,用自己的情緒駕馭刀!

  「你使刀?」

  傅庭岳看到他手中菜板大小的刀,失笑道:「這是什麼刀?」

  秦牧身形移動,刀光陡然爆炸般膨脹向外迸發,如洶湧大海,刀浪疊加,向傅庭岳斬下!

  傅庭岳雙手依舊背負在身後,露出冷笑。

  叮叮叮的暴擊聲傳來,一道銀光不斷與殺豬刀碰撞,這道銀光是一口小小的劍。

  劍長三寸。

  就是這口細小的劍上下翻飛,來去如電,這口劍也有一道元氣絲相連,操縱小劍圍繞庭岳公子上下翻飛,神出鬼沒!

  接著又有七口小劍飛出,擋住秦牧狂風暴雨般的攻勢,讓他的刀無法攻入。

  他的劍是靈兵,可長可短,可大可小,現在他劍長三寸,三寸的劍更難防,也更容易操控,而且更加靈活!

  將元氣注入三寸的劍中,可以讓劍的強度更強,威力更強!

  他有八口三寸小劍,以八相天神功操控,神出鬼沒,防不勝防,鑲龍城武者第一人,的確名不虛傳!

  他經歷了不知多少次戰鬥,殺了不知道多少人,一身的兇神惡煞之氣,鬼神難近!

  不過,秦牧的刀越來越沉重,每一刀蘊藏的力量越來越強,叮叮噹噹狂風暴雨斬落,讓他的小劍抵擋越來越吃力。

  他的控劍術乃是鑲龍城主親傳,劍法精妙無比,否則也不可能連殺這麼多大墟武者未逢一敗。

  他的劍法可以擋住秦牧的刀,但是刀中傳來的力量卻漸漸超出他能夠抵擋的範疇。

  這表明,秦牧的元氣雄渾程度,還要遠在他之上,剛才他能夠擋下,是秦牧的元氣還沒有完全調動,而隨著秦牧揮刀次數的增多,調動的元氣越來越多,越來越強!

  庭岳公子臉色越來越紅,紅得彷彿要滴血,秦牧的刀中傳來的力量太強了,讓他的八口小劍所能施展出的距離越來越短。

  兩人的刀和劍越來越快,腳步也在移動,移動速度也越來越快,就在平臺的中央,相互旋轉,遊走,攻擊速度之快令人眼花繚亂!

  突然,秦牧的身體靠上傅庭岳的身體。

  傅庭岳心中一驚,頓時頭皮發麻:「必殺戰技?」

  他知道必殺戰技,被修煉戰技的武者緊靠,意味著對方將施展出必殺的一擊!

  「糟了!」

  鎮江樓中,傅雲敵臉色大變,立刻起身,騰空而起向湖中平臺直撲而去。

  與此同時,秦牧全身所有肌肉、大筋瘋狂跳動,如同一條條毒龍,一條條大蟒,盤間交錯,提供給他的身體無以倫比的力量,躍動的肌肉和大筋,能夠讓他感應到對方身體的每一個動作,每一種力量的調動和走向!

  對方的一舉一動,任何反應,都映照在他的心裡。

  秦牧眼中閃過寒光,殺豬刀法的必殺之技!

  提刀出禁來。

  提刀出禁來,車馬轟如雷。隻身赴皇宮,手挽君王頭!

  秦牧全身肌肉跳動,殺豬刀從右手落入左手,反手持刀,弓步上撩,刀刃在前手在後,自兩口小劍之間穿過,從庭岳公子胯下向上提刀!

  簡簡單單的提刀,開膛破肚,如同殺豬一般。

  屠夫的殺豬刀法。

  與此同時,兩口小劍向秦牧雙眸刺去,秦牧右手彈指,兩根指頭被刺破,但那兩口小劍也被彈開。

  轟隆——

  秦牧背後鎮江樓中,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傳來,整個樓宇突然向兩旁分開,被一股難以形容的力量切成兩半!

  高樓裂成兩半,落入湖水之中,水浪翻湧,將岸邊姑娘手中的燈籠打滅了不知多少,引起驚叫一片。

  傅雲敵臉色鐵青站在鎮江樓的廢墟上,咬緊牙關,嘴角露出一絲血跡。

  他剛才情急之下出手營救自己的兒子,還未出樓,便被天魔教的教主夫人半道截擊,他倉促之下硬接這一擊,被教主夫人重創!

  自己受傷事小,但是他沒能救下自己的兒子!

  他的對面,教主夫人抬手輕攏秀髮,好整以暇,微笑道:「城主,小輩之間對決你卻親自插手,未免有些不合規矩吧?還好我阻攔及時,城主沒有釀出大錯。」

  傅雲敵嘴角動了動,強忍住湧上喉頭的鮮血,將血咽回肚子裡,勉強露出一絲笑容:「夫人說笑了。我兒技不如人……」

  他的眼角跳了一下,有些陰狠:「死有餘辜!我適才情急,讓諸位見笑了。」

  湖中平臺上,秦牧收刀,直起身來。

  「我的刀,叫殺豬刀。」

  他一身跳動的肌肉緩緩平復,淡然道:「庭岳公子,你很不錯,讓我兩根指頭受傷了。」

  在他面前,傅庭岳一道血線從小腹出現,向上蔓延,越來越高,漸漸來到他的咽喉,來到鼻樑,來到眉心,然後他胸膛破開,整個人分成了兩半,血漿塗了一地。

  秦牧大步走向那看得呆滯的中年男子,將託盤上錢袋抓起,那中年男子面色如土,猛然抓起他的手,厲聲道:「你殺了庭岳公子……」

  嗤——

  秦牧抬手一刀,將他頭顱斬落下來,轉身抖動殺豬刀,刀上的血跡被抖得乾淨,插刀入鞘,向已經倒塌的鎮江樓走來。

  他背後傳來噗通一聲,那中年男子的屍體跌入湖中,接著嘩啦啦水面翻湧,水底的魚怪瘋狂搶食那中年男子的屍體,爭做一片。

  秦牧踏水來到被夷為平地的鎮江樓,抬頭看向臉色鐵青的傅雲敵,又看了看四週一張張驚訝錯愕的面孔,少年露出憨厚笑容,將手上的錢袋遞向前方的傅雲敵,道:「城主,這裡是一百龍幣,我的飯錢。」

  傅雲敵眼角跳動,沒有伸出手。

  「我不習慣欠人情,既然吃了城主的飯,就算城主不收,我也一定要給。我們這些大墟的棄民雖然窮了點,但還是有些骨氣的。」

  秦牧笑得陽光燦爛,手掌一鬆,錢袋落地,一枚枚龍幣從錢袋中滾出,滿地亂跑,有的從縫隙裡滾入湖中。

  「飯錢給過了,我也該回去了,城主,諸位,小子告退。」

  他退後幾步,轉身便走,踏波而去,哈哈笑道:「豪傑滿座飲酒醉,殺了令郎償飯錢!痛快,痛快!」

  靈毓秀眨眨明媚的大眼睛,想要叫住他,想了想還是忍住了,她畢竟是城主府的客人,雖然是貴客,但是秦牧是她領進城主府的,現在秦牧當眾殺了城主的公子,她實在不易與秦牧有著過多的牽連。

  教主夫人橫身擋在傅雲敵身前,阻斷他看向秦牧的目光,笑道:「大育天魔經既然你們無人敢拿,那麼還是由我來收著,告辭了!」說罷,身形一閃,消失不見。

  「想走!」

  黑尊者呵斥一聲,衝了出去,黃臉婦人、白眉老者等人也紛紛衝出,向教主夫人追去。傅雲敵遲疑一下,喚來城主府的一位神通者,飛速道:「帶人跟上那個少年,將他殺了給岳兒報仇!還有,把岳兒厚葬了……」

  說罷,他也自向教主夫人的方向追去。相比自己兒子的仇,大育天魔經更為重要!

  靈毓秀悄悄站起身來,躡手躡腳打算走出鎮江樓廢墟,突然秦飛月高大的身影出現在她背後。

  「公主殿下,不要再胡鬧了。」

  秦飛月目光幽幽,道:「國師的大軍,已經近了。」

  靈毓秀頹然,嘀咕道:「人家這次出來還沒有玩個盡興……」

  秦飛月目光柔和,柔聲道:「七公主若是欣賞那個少年,待到大墟併入延康國土,便將他招入宮中,賜給他一個太監管事便是。這樣他便可以經常陪著七公主了。」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7-7-26 08:15 PM

本帖最後由 shinex4062 於 2017-9-12 04:41 PM 編輯

第七十三章 花街刺殺

  鑲龍城的這個夜晚,註定熱鬧無比。

  「有人在跟蹤我。」

  秦牧走出城主府,立刻察覺到有人跟蹤,城主府的神通者根本沒有掩飾的意思,應該是覺得沒有必要在秦牧這樣的小武者面前掩飾蹤跡,索性光明正大的跟蹤他。

  此刻鑲龍城中正有花車遊街,城中的商賈紮了花車,高達數丈,花車被紮成巨大的異獸形狀,還有各種神魔形狀,花車上有舞女在翩翩起舞。舞女們打扮的花枝招展,裝束也是各個村落裡的石像裝束,秦牧走在花街上,宛如進入一個神魔亂舞的世界。

  花街中喧囂一片,震耳欲聾,到處都是人,人擠人,人挨人,街道兩旁除了懸掛燈籠,還有一根根高大的石柱,石柱上頂著石盆,盆裡都是火油,熊熊燃燒。

  還有踩著高蹺的,高蹺高約十多丈,一步便能跨出六七丈,踩著高蹺的武者一手持著火把,一手抓住火油葫蘆,吸了一口火油便對著火把噴火,噴出長達數丈的火蛇。

  這裡熱鬧,繁華,但偏偏又帶著大墟的狂野蠻荒。

  秦牧走在人群中,突然半空中無比明亮,空中竟然在不知不覺中佈滿了細線,穿插交錯,一根根細線突然膨脹,變化成巨大的銀龍,在花街上空遊弋來去,速度極快。

  銀龍遊動,可以看到這些銀龍竟是由無數文字組成,遊動之時發出洪亮無比的魔音,晦澀,玄奧,難懂。

  嘭,嘭。

  劇烈的震盪聲傳來,伴隨著沖天的光芒,那光芒衝擊到鑲龍城上空的黑暗,頓時被黑暗吸收,沒有半分的波瀾,即便是恐怖無比的衝擊波衝擊到黑暗中,也如泥牛入海杳無消息。

  下方的人群更熱鬧了,歡呼聲一片,渾然沒有想到他們上空並非是煙火,而是可怕的強者在爭鬥,好在衝擊波是衝上天空中的黑暗,否則下方的民眾不知要死傷多少。

  銀龍穿梭來去,光芒乍隱乍現間浮現出幾個可怕的身影,如同神魔,那是鑲龍城主傅雲敵、黑尊者、黃臉婦人等人,在空中交鋒。

  秦牧快速在人群中穿梭,這裡不是安全之地,雖說這些強者的爭鬥造成的衝擊都是往天上迸發,但是萬一衝向下方呢?

  那必將血流成河,無數人變成屍體!

  鑲龍城上空雷鳴般的巨響不斷出來,滾滾來去,速度極快,一會兒在城東,一會在城西,來去如電。

  他的背後,城主府的神通者追蹤而來,即便秦牧在人群中鑽來鑽去也無法將他們甩脫。

  「今天晚上的遭遇,真是怪異。不過我還是闖禍了,沒有忍住殺心,殺了城主之子。須得儘快通知婆婆和瞎爺爺,早點離開這裡!」

  秦牧正要加快腳步,突然背後傳來龍吟,一個神通者周身青龍繞體,向他撲來,距離秦牧還有六七丈,便見青龍在人群中穿梭,即將撲到他的身上!

  秦牧正要躲避,就在此時街道旁邊的樓上一道白綾垂下,捲住那個神通者的脖子,將他從人群中提了起來,拉到樓上的房間裡。

  幾個妙齡女子飛撲上前,袖中藏刀,捅入那個神通者的胸口。

  秦牧抬頭看去,正是自己進城時讓自己上來玩的那幾個小姐姐。

  他繼續向前走去,走過一個巷子,巷子裡一個神通者頭戴斗笠,見到他經過,身軀一搖,滔天巨浪從巷子裡憑空而生,巨浪如同大蛇,向秦牧張口咬下,巨浪中藏著銀魚,應該是靈兵。

  而在此時,巷子隔壁便是一家鐵匠鋪,鐵匠鋪裡的鐵匠是一個身高一丈六七的巨人,正在打造一桿鑌鐵長刀,刀把長一丈五,刀長一丈六,這巨人抓住長刀,噗嗤一聲隔牆刺入巷子,洞穿那斗笠神通者的胸口,將他釘死在牆上。

  隨即巨人鐵匠抽刀,擦去血跡,繼續打造,火爐中的火焰熊熊。

  秦牧怔然,繼續往前走,花街中鑼鼓喧天,兩旁的房屋上一個個人影縱跳如飛,是城主府中的神通者,飛速向秦牧這邊靠近。

  其中一個神通者縱身躍下,還未落地,下方的舞蛇人籠子裡的蛇突然探頭,蛇頭變得無比巨大,張口將這個從空中落下的神通者吞下,然後縮小,又回到籠中。

  另外幾個神通者落地,從人群中穿過,一人經過酒坊,酒坊夥計正在樂呵呵看花街的花車,突然抱起一個大酒罈子不由分說扣在那位神通者頭上,那神通者落入酒罈,頓時骨肉消融,化作一壇酒水。

  酒坊夥計將酒罈放好,封了壇口。

  其他幾個城主府的神通者,有的遇到了人群中的醉漢,被醉漢一口火迎面噴來,燒成灰燼,有的遇到了暗殺者,在人群中被抹了喉嚨,有的被花車中的女子抱了進去,杳無聲息。

  秦牧一路走來,見到這幅景象,心中驚疑不定,城主府前來追殺他的神通者數量不少,但都無聲無息的死在人群中。

  「到底是什麼人幫助我?難道是天魔教?天魔教在城中有這麼大的勢力嗎?」

  他來到客棧,正要走進去,突然,他看到了瞎子。

  客棧旁邊是一個賭館,瞎子正被兩個黑衣男子架出來,然後扔在地上,其中一個黑衣男子重重在瞎子屁股上踢了一腳,啐道:「眼睛瞎了竟然還敢當著我們的面出老千,當我們也是瞎子嗎?」

  秦牧連忙過去,瞎子自己已經爬了起來,拍拍屁股,向賭館裡叫道:「我的竹杖!」

  賭館的門咯吱開啟,一根竹杖被扔了出來,砸在瞎子腦門上。

  瞎子撿起竹杖,笑道:「這次手氣不佳,下次保證你們看不出來我在出老千,一定能連本帶利贏回來!牧兒,是你嗎?話說,今天晚上我遇到一件有趣的事,我看到一隻大母鳥打扮得漂漂亮亮出去浪了一圈,旁邊還有隻小公鳥跟著一起浪。」

  秦牧納悶,道:「兩隻鳥而已,有什麼可奇怪的?瞎爺爺,咱們會客棧。」

  兩人回到客棧客房,司婆婆的驚叫聲傳來,秦牧連忙進去,只見司婆婆拎著個錢袋子驚訝不已。

  秦牧呆了呆,連忙推開窗櫺向外看去,只見半空中大育天魔經所化的銀龍還在鑲龍城上空與一眾可怕的強者爭鬥,他回頭看去,司婆婆卻在房中,讓他大惑不解。

  「難道我在城主府遇到的那個教主夫人,不是司婆婆?」

  秦牧心中愈發古怪,笑道:「婆婆是剛剛回來嗎?我給你和瞎爺爺帶來點吃的。」說罷,取出油紙包,放在桌子上,輕輕展開。

  司婆婆昏花老眼露出感動之色,顫巍巍坐下,笑道:「牧兒倒是孝順。這一袋子龍幣是怎麼回事?」

  秦牧看了看她的眼睛,心中納悶,司婆婆的眼神與那位天魔教主夫人的眼神的確很相似,身上的胭脂香味也是一模一樣。

  可是,外面為何還有大育天魔經所化的銀龍?

  他定了定神,把自己在小巷子裡的遭遇說了一番。

  司婆婆面色古怪,吃吃道:「你用一個龍幣,賺到了三千多個龍幣?早知道你有這麼多錢,婆婆早就出去花天酒地,也就不用去騙吃騙喝了。」

  秦牧將自己遇到美婦人在城主府中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道:「婆婆,我打死了城主的兒子,此地不宜久留,咱們須得儘快離開!」

  司婆婆從頭上拔出玉簪,招了招手,突然一道細線從窗外飛來,那絲線自動圍繞玉簪旋轉,一個呼吸間便纏繞成線團,被她丟進籃子裡,笑道:「我將鑲龍城主的夫人變成了牛,你打死了他的兒子,這個鑲龍城主還真是倒楣。不過,還有更倒楣的事情等著他,他作惡太多,當有此報。這些龍幣是你自己賺來的,你自己收著,將來說不定有用。」

  外面傳來一聲聲驚天動地的怒吼,其中一個聲音正是黑尊者,厲聲叫道:「教主夫人逃走了!」

  「快給我四周搜查,務必要將她搜出來!」

  「外面一片黑暗,這魔女逃不出城去!」

  ……

  瞎子側耳聽著外面的吵鬧,突然道:「那個姓秦的小將軍住在這裡不走,他帶著湧江地理圖,自然是在等候延康國師。延康國師要對大墟用兵了。這座鑲龍城首當其衝,小秦將軍就住在城主府,說明鑲龍城主傅雲敵已經與他談攏,到那時,鑲龍城就是進攻大墟的第一個據點。這座城很大,可以容納數十萬兵馬。」

  司婆婆笑眯眯道:「所以傅雲敵要死了。」

  瞎子點頭,道:「他必須死。牧兒殺了他的兒子,牧兒出城離開的話,他一定會追上去,那時候便是他的死期。大墟,不是延康國師可以踏足的地方,他最好從哪裡來回哪裡去。」

  秦牧看了看瞎子,又看了看司婆婆,不知道他們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不過說來也怪,從前司婆婆進城從來不帶著瞎子,而這次卻偏偏帶上瞎子,先前秦牧沒有多想,而現在想一想這裡面很有古怪。

  瞎子一直在賭場裡,沒有出去過,怎麼可能知道城主府裡發生的事情?

  還是說當時瞎子也在城主府?

  「牧兒,早些睡,可能明天婆婆就要做鑲龍城的城主了!」

  秦牧睡在外面,司婆婆睡在內房,秦牧剛剛有些睡意朦朧,突然只聽內房裡的司婆婆翻來滾去,竊竊低語:「興奮得睡不著!明天老娘別說把鑲龍城的龍柱搬回家,甚至連這座城都要姓司了!不行,實在睡不著,嘻嘻嘻嘻……」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7-7-27 12:18 PM

本帖最後由 shinex4062 於 2017-9-12 04:39 PM 編輯

第七十四章 龍城易主

  秦牧納悶:「婆婆的背怎麼不駝了?她好像興奮得在床上打滾……」

  到了第二日,秦牧起床,發現司婆婆不在房中,不過桌子上卻已經準備好早飯。

  少年洗漱一番,吃了早餐,下樓尋到司婆婆和瞎子,兩人已經準備好牛車,將採購的油鹽醬醋綾羅綢緞都搬到車上。

  只是讓秦牧納悶的是,瞎子正在套牛車,將三頭牛套在車前,車後還跟著三頭大犍牛。

  那六頭大犍牛看到秦牧,眼中露出驚恐,瑟瑟發抖。

  「婆婆,咱家的六頭牛不是賣掉了嗎?」秦牧詢問道。

  司婆婆打個哈欠,漫不經心道:「昨晚實在難以入眠,於是婆婆就跑出去買了六頭牛。」

  秦牧將信將疑,只見那六頭大犍牛連連搖頭,不知想說些什麼,卻只能哞哞叫喚。

  牛車駛出城,此時還是清晨,路上已經有了幾輛車馬,進城採購的鄉下人趁著大清早回村,期望能夠在天黑之前趕回村子。

  秦牧驅車來到船塢,江水滔滔,很是湍急,江岸邊已經有許多村民在祭江神,喚來負江巨獸。岸邊一隻隻大鼻子負江獸在享受村民們敬上的香,噴出一個個大煙圈,有些負江獸已經載著滿載而歸的村民開始返航。

  瞎子在江邊上香,喚來一隻負江獸,餵了食物,秦牧將牛車趕到負江獸背上,這頭巨獸便開始向上游趕去。

  江流浩浩蕩蕩,從西向東奔流,來時他們是從上流漂流而下,而現在卻是從下游逆行,阻力勢必很大。

  不過負江獸的速度卻比來時絲毫不慢,以這個速度,只需要在奶奶廟休息一晚,第二天便可以來到殘老村。

  不知不覺間走了五十餘里水路,司婆婆神情微動,起身提著自己的小籃子,笑道:「我的活兒來了,瞎子,你們先走一步。」

  瞎子點頭,道:「小心行事。」

  司婆婆縱身一躍,突然間跳入青冥之中,消失不見。

  秦牧抬頭上望,只見司婆婆跳到空中,半晌沒有落下來。

  瞎子對此倒是司空見慣,不以為意,雙手拄杖迎風而立。

  過了不久,秦牧突然看到他們身後的半空中,一朵雲彩突然變得血紅,接著天降血雨,瓢潑而下,沒多久便將湧江染得赤紅!

  「天上發生了什麼事?」

  秦牧剛剛想到這裡,突然血雲中一顆頭顱掉了下來,砸入江中。

  秦牧毛骨悚然,那顆頭顱落江的一瞬間,被他看清了面孔,是城主府中與他有過一面之緣的黃臉婦人!

  秦牧抬頭,那朵雲彩中發生了什麼事?

  這場雨來得快,去得也快,很快驟雨停歇,剛才血雨染紅大江似乎只是幻覺,江水奔流,又恢復清澈。

  秦牧清洗身上的血跡,等了許久,司婆婆依舊不曾出現,而瞎子依舊老神在在,絲毫也不擔心。

  就在這時,秦牧突然感覺到湧江下游傳來令人心悸的波動,驚天動地,可怕無比,甚至連他們腳下的這頭負江巨獸也變得焦躁不安,速度陡然加快,向上游飛速遊去。

  瞎子耳朵突然動了動,喝道:「牧兒,站穩了,不要掉下去了!」

  秦牧連忙站穩,雙足彷彿在負江巨獸背上生根發芽,他這時聽到一種奇異的呼嘯聲從背後傳來,連忙回頭看去,不由駭然。

  只見他們背後的大江在飛速抬高,再抬高,江水竟然在倒流,從下游向上游倒流!

  此刻的下游江面已經比兩岸高出了十多丈,雪白的滔天大浪湧動,向他們這邊狠狠拍擊而來!

  那大浪距離他們越來越近,水花瘋狂向兩旁湧去,淹沒了兩岸的密林,那可怕的波濤洶湧澎湃,從呼嘯聲變成了驚天動地的巨響,彷彿幾百個驚雷在山谷中炸響一般!

  秦牧毛骨悚然,只見那大浪多餘的水花散去,變成了一隻巨大的手掌,這隻手掌幾乎江面一樣寬,從下游向上游狠狠推去!

  瞎子依舊淡定從容,似乎沒有留意到背後恐怖的場面。

  那隻由江水組成的巨大的手掌很快來到他們身後,距離他們還有百十丈,就在此時,突然大手崩潰,大水呼嘯奔騰,四散而去,湧來的水浪將他們腳下的這頭負江巨獸抬到十多丈高,然後落下。

  秦牧驚魂甫定,連忙抓住巨獸背上的牛車,免得滑入水中。

  瞎子用竹杖撥了撥負江獸的腦袋,負江獸立刻折向,再次向下游而去:「牧兒,我們回鑲龍城。」

  江下三十里地,鑲龍城主傅雲敵從天而降,快步落在江面上,向前飛速走了兩步這才停下,面色陰沉,四下看去:「哪位師兄破我法術?」

  「不是師兄,是師姐。」

  司婆婆提著小籃子,踮著小腳從江面上走來,滿臉皺紋擠在一起,笑眯眯道:「城主,江上作惡,不怕傷了那些大墟的村民?倘若你這一擊打實了,這條江百餘里的村民都要死在你的手中,作孽不淺。」

  「你就是那個棄民身邊的老太婆?」

  傅雲敵冷冷道:「便是你傳授他戰技流派的絕學,讓他殺了我兒?殺子之仇,不能不報,你擋我路,你死!」

  司婆婆嘆了口氣,從籃子裡摸出一個線團,幽幽道:「城主,這個便是你期待很久的大育天魔經,可惜,這是你最後一次見到它了。你還會活著,不過是被我封印在你的人皮中,我會披著你的皮,掌管鑲龍城,去見延康國師……」

  傅雲敵瞳孔驟縮,司婆婆手中的那個線團滴溜溜旋轉,絲線飛速延伸,霎時間在江面上來回穿梭交織,織就一張羅網,而傅雲敵就在這張羅網之中。

  「昨晚,令郎死的時候給了我暗算你的機會,你當時便遭受重創,倘若你能安分下來療傷或許今日你還有逃脫的可能。」

  司婆婆笑眯眯道:「可惜你太貪,去追擊我,想要奪取大育天魔經,所以註定了你今日的結局。」

  「憑你也想殺我?做夢!你才修行多少年?」

  傅雲敵身軀一搖,狂暴的元氣迸發,濃郁無比的元氣在他身後形成了八臂八首的天神,他幾乎做到了煉假成真,用元氣煉就的八臂八首天神險些形成實質!

  他背後的天神手中持著八口法器,法器也被煉得幾乎變成了實質!

  堂堂的鑲龍城主,自然有著非凡的手段!

  「八相天神功,的確是了不起的功法,但只是了不起而已,遠不能達到神的境界!」

  司婆婆咯咯一笑,突然皮囊蛻去,從婆婆的皮囊中走出一個風華正茂的女子,正是那位城主府中風華絕代的教主夫人!

  她向前疾馳,與此同時大育天魔經所化的絲線飛速穿梭,傅雲敵爆喝,迎面便見那位美貌教主夫人的手掌拍來,不由冷笑道:「司幼幽,你左右不過一百多歲,法力能有我深厚?」

  轟隆——

  兩人碰掌,「司婆婆」被震得彈上高空。

  「想走?」

  傅雲敵縱身一躍,也跳上半空,突然覺得有些奇怪:「我怎麼變得這麼輕……」

  他低頭看去,只見江面上站著一個沒有人皮的血人。

  他看了看自己,不由尖叫一聲,自己變成了一張人皮,而下面那個血人,正是被扒了皮的自己!

  「司婆婆」在與他對掌的一瞬間,大育天魔經所化的絲線鑽入他的體內,霎時間封印了他的三魂七魄,將他剝皮。

  「司婆婆」被震得彈上高空,其實是主動騰空而起,手中的絲線用力一拉,便將他的人皮從他身上乾脆利索的拉扯下來!

  「傅雲敵,不過爾爾。」

  「司婆婆」抬手抓住這張人皮,唰的一聲披在自己身上,容貌舉止,與傅雲敵一模一樣。

  而下方,傅雲敵沒有了皮囊的屍體沉入水中,被江水沖走。

  她的身形墜落下來,待落到江面時恰恰秦牧和瞎子的負江獸也來到這裡。

  「鑲龍城主?」秦牧頭皮發麻,腰間的少保劍發出叮鈴一聲脆響,隨時準備出擊。

  「牧兒,是婆婆。」

  傅雲敵口中傳來司婆婆的聲音,接著又變成了傅雲敵的聲音,幾乎一樣沒有區別,道:「延康國的大軍,應該也快到了吧?村長他們何時會來?」

  瞎子側頭道:「他們多半已經進城了。延康國師此來,氣勢洶洶。婆婆,這次你扮作傅雲敵的模樣,不能露出任何馬腳,否則以延康國師的本事可能一招便可以取你性命。傅雲敵的八相天神功,你是否能夠模仿出來?」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7-7-27 08:22 PM

本帖最後由 shinex4062 於 2017-9-12 04:38 PM 編輯

第七十五章 秦牧的產業

  司婆婆元氣湧動,身後浮現出八臂八相的天神,與傅雲敵的八相天神功一模一樣,秦牧細細打量,看不出任何區別。

  「大育天魔經中的造化篇,果然了不起,不愧是能夠成神成魔的功法。」

  瞎子讚嘆一番,道:「這是造化篇中的造化天神功?」

  司婆婆點頭,口中傳來的依舊是傅雲敵的聲音,道:「大育天魔經的造化篇,分為天地人神鬼魔靈等篇章,這個正是造化天神功,善於模擬其他功法。」

  瞎子沉默片刻,道:「有句話我原本不當講,不過牧兒已經十四歲了,必須要說一說。牧兒已經被天魔教拜為少教主,將來一定會離開大墟,你何時將大育天魔經傳授給他?」

  秦牧也有些納悶,這兩年多來司婆婆一直沒有將大育天魔經傳給他,甚至連提都沒有提這回事。

  司婆婆嘆道:「他現在修煉大育天魔經,只怕會扭曲他的思維意識,這門功法,魔性太重。」

  瞎子點頭,被尊為天魔教的聖典,能夠成神成魔的功法,大育天魔經自然是魔性深重,即便是心智成熟的成年人,只怕都會被書中記載的千奇百怪的魔功誘惑,誤入歧途。

  比如修煉自在先天功的那個魔教更大,他便錯誤理解了自在先天功的修煉方法,採取豢養異蛇吞噬初生嬰兒的先天之氣修煉自在先天功,以至於死在司婆婆和瞎子手中。

  「其實,如果能徹底將大育天魔經參悟透徹,修煉這門聖典與正道的功法並無區別,不會作惡。但是如果參悟得稍有偏差,那就會誤入歧途,但偏偏也能煉成。」

  司婆婆也很是頭疼,道:「而且威力也很強,更加詭異,只是會留下很大的破綻,但勝在能夠速成。這就是天魔教被稱作天魔教的原因,其實一開始的時候,天魔教叫做天聖教,傳聞是由天上下來的聖人立教,打算教化眾生這才傳下來的功法,後來許多教徒練偏了,功法越來越詭異邪魅,所以才被稱作天魔教。牧兒雖然素來有主意,但是貿然將大育天魔經交給他,我怕他會曲解經文的意思。」

  她突然騰空而起,向鑲龍城而去,聲音傳來:「我先去城中佈置,等待延康國的先頭部隊!你們到了城中先安頓下來!」

  過了不久,秦牧與瞎子又回到鑲龍城,白天的鑲龍城已經沒有了昨晚的熱鬧,但還是有不少各地的村民尚未離開。

  秦牧與瞎子又回到那座客棧,客棧老闆是天魔教的人,早已安排好房間。

  瞎子興奮道:「牧兒,今天我帶你去賭坊見見世面,咱們爺兒倆一定能旗開得勝,賺得盆滿缽滿!」

  秦牧想起昨晚瞎子被人抬著從賭坊扔到大街上的情形,搖頭道:「我不去。」

  瞎子訥訥道:「那你給我點龍幣……」

  秦牧取出錢袋子,瞎子伸出大手在錢袋子裡抓了一大把,提著竹杖興沖沖的出門。秦牧哭笑不得,瞎子好賭,但是偏偏不願意動用自己的能力,只憑運氣與他人作賭。

  秦牧幼年跟隨瞎子學聽風辨位,任何骰子牌九,一聽便知。秦牧尚且能夠做到,更何況瞎子?

  再加上瞎子的心神眼,可謂是逢賭必贏,而他卻偏偏不用,只賭運氣,因此逢賭必輸。

  秦牧走下樓,客棧老闆走上前來,陪笑道:「少教主出門?是否需要屬下安排一下?」

  秦牧搖頭,道:「客棧耳目眾多,不必稱我少教主,稱我公子便是。」

  「是,公子。」

  秦牧想了想,詢問道:「隔壁賭坊是誰的產業?」

  那客棧老闆滿臉堆笑,道:「自然也是公子的產業。公子要去那裡看看自己的產業?屬下這便去通知賭坊的老闆前來伺候……」

  「我的產業?」

  秦牧嚇了一跳,有些錯愕,搖頭道:「不用了。這鑲龍城中,有我多少產業?」

  那客棧老闆沉吟一下,盤算道:「菜市、賭坊、客棧、酒樓、青樓、古玩、器皿、藥店、鐵匠鋪、兵器鋪……公子,整個鑲龍城,大半都是公子的產業,城內大半都是公子的勢力。每間賭坊,每個勾欄,菜市的菜販,賣肉的,客棧的茶博士,打鐵的武者,藥店的夥計和藥師,兵器鋪的老闆,只要公子一聲吩咐,便會為公子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難怪昨晚有這麼多人助我,斬殺那些追蹤者。」

  秦牧瞠目,腦中有些眩暈,過了片刻,徐徐道:「你告訴賭坊,和我一起來的那個眼盲的老先生,你們不要總是贏他,讓他也贏幾局。但是不能讓他全贏,有輸有贏,他開心就行。」

  「是。」

  客棧老闆退下,出門張羅去了,沒過多久領來一個花綢貂裘手指頭上戴滿玉扳指的中年男子,向秦牧見禮,道:「這是賭坊主人,我聖教的韓香主。」

  韓香主面帶難色,道:「公子,屬下不是不想讓那瞎子贏,關鍵是瞎子當眾出千,而且手段下作。倘若他不這麼明目張膽的話,倒也算不得什麼。」

  秦牧納悶:「他怎麼出千了?」

  韓香主道:「摸牌九時,瞎子摸到臭牌,便指著窗外說外面有神鳥,然後就眾目睽睽之下之下明目張膽毛手毛腳的換牌。而且,我們家的牌九是黑色,他從兜裡摸出的牌是青色。屬下無能,還請公子給個簡單的活兒。」

  秦牧哭笑不得,沉默片刻,道:「讓他贏幾局,若是他出千被抓,那就打得輕一點。」

  「屬下領命。」

  韓香主轉身出去,秦牧定了定神,整個鑲龍城竟然有大半都是自己的產業?大半都是自己的勢力?

  自己何時變成了富甲天下的大富豪?

  「天魔教的少教主這個名頭還真是大,相比來說,昨晚賺來的那一千龍幣著實算不得什麼。」

  他心中怪異,鑲龍城的城主到底是傅雲敵還是自己?

  再加上婆婆殺了傅雲敵,披著傅雲敵的皮囊,這豈不是說整個鑲龍城都是自己的了?

  他有一種荒誕的感覺,搖了搖頭,走出客棧,四下遊覽,昨晚他只是觀看了城主府附近的古廟,這次打算去看鑲龍城的龍柱。

  鑲龍城如此龐大,這些龍柱竟然能守住這片領地不讓黑暗入侵,應該很了不得。

  秦牧張開神霄天眼,細細打量面前的龍柱,讚嘆不已。龍柱上雕琢的是龍神,極為龐大,幾乎與他在湧江龍宮見到的龍王遺骨一般龐大。

  這些龍神盤繞在粗達三十多丈的石柱上,被雕琢得栩栩如生,石柱高一百六七十丈,可想而知龍神是何等龐大。

  秦牧仰望,龍柱上的龍神宛如活過來一般,盡顯猙獰兇惡,卻又十分神聖,磅礡大氣。

  「大墟地理圖中,這座城不是鑲龍城,而是天龍星宮。這是神人手筆,倘若能夠從雕琢的紋理走勢來研究,對我的書畫之道大有裨益,甚至說不定能夠參悟出神人的功法來!」

  秦牧興致勃勃,一點一點查看龍柱的紋理構造,雕琢龍柱的神人雖然並沒有把自己的功法融入其中的意思,但雕琢走勢卻不由自主帶著其功法神通的烙印,對於別人來說龍柱只是浮雕而已,但秦牧跟隨聾子學習書畫,深諳此中的道理。

  「大墟地理圖中,天龍星宮旁邊便是星海,距離這裡不到兩百里。從這個名字來看,天龍星宮應該是天龍居住的地方,這裡如此龐大,難道是龍族的聚集地?黑暗侵襲,讓龍族也變成了廢墟。」

  秦牧一邊查看,一邊心中感慨,突然一個驚訝的聲音上空傳來:「放牛的,你怎麼還在鑲龍城?」

  秦牧聽著耳熟,循聲抬頭仰望,卻見龍柱上探出一個小腦袋,正是那個帶著他進入城主府混吃混喝的丫頭。

  靈毓秀衝他招手,聲音傳來:「你能上來嗎?」

  秦牧看了看這個高度,猶豫一下,石柱太高,現在沒有風,無處借力,想要上去只怕只能跑上去。

  他可以跑上山崖,但山崖往往是三五十丈高,垂直跑上一百六七十丈的龍柱,他還從未試過。

  秦牧後退十幾步,突然足下法力,向龍柱奔去,幾步之間,他的速度便提升到極致,浮光掠影,衝向龍柱,接著腳踏龍柱身體與地面平行,狂奔而上!

  他的速度驚人,衝力也是驚人,一鼓作氣衝上百餘丈,直奔龍柱頂端而去!

  「糟糕,跑不上去……」

  秦牧只覺自己的衝力到了極限,速度開始放慢下來,而現在距離龍柱的頂端還有三五丈的距離。

  他又向上衝出三丈有餘,終於力竭,身體開始向下墜落。就在此時龍柱上垂下一條絲帶,挽住他的手腕,輕輕一抖,將他向上拋起。

  秦牧在半空中身軀一翻,落在龍柱頂端,放眼看去,只見這裡竟然很是平整,是一個巨大的石台,石台向南的一邊則雕琢著龍首,可以從石台這邊爬過去,站在龍首上。

  靈毓秀上前,解開他手腕上的絲帶,笑道:「你竟然跑上來了。你不知道嗎?龍柱裡面有樓梯的,可以從樓梯上來。」

  秦牧看著她的絲帶,驚訝道:「你這絲帶質地不錯。」

  「那是自然。」

  靈毓秀不無得意,道:「這是用天香絲織就的,獻給皇帝的供品,自然上乘。你聞聞,很香的,這是天然的香味,永遠也不會散去。」

  秦牧低頭嗅了嗅,的確有一股清香,笑道:「我也有一個汗巾是用天香絲織就的,也是這麼香。」說罷,將自己懷裡的「汗巾」掏了出來。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7-7-28 12:22 PM

本帖最後由 shinex4062 於 2017-9-12 04:34 PM 編輯

第七十六章 虎狼之師

  秦牧抖開「汗巾」,看了看絲帶的質地,道:「我原來便覺得你身上很香,很熟悉,原來咱們用的是同一種布料。」

  靈毓秀看到這條「汗巾」,臉蛋頓時騰地紅了,連忙從他手裡把「汗巾」搶過去,又羞又怒:「這是我的東西!怎麼會在你這裡?你還當成汗巾!不理你了!」

  這少女氣沖沖跑到龍首上蹲著,雙手托腮,看向遠方。

  秦牧愕然:「這是你的汗巾?」

  「才不是汗巾!」

  靈毓秀怒道:「這是人家的,人家的……不理你!」

  「不是汗巾能是什麼?」

  少年不解,道:「這是瘸爺爺給我的,說是擦汗用的,我見質地不錯所以帶在身上。既然是你的東西,那還給你便是了,用得著生氣?」

  靈毓秀將抹胸扔了下去,氣道:「還給我也不要!」

  秦牧元氣飛出,將抹胸捲起,笑道:「你扔下去會被別人撿到拿去擦汗,還不如給我,我練武時出汗多。」

  靈毓秀嗔怒道:「還我!」

  少年更加納悶,道:「還給你,你又要扔,何必呢?還不如給我擦汗……」

  靈毓秀連忙搶走,想了想,取出一塊手帕塞給他:「這是女孩家家的東西,你大老爺們用著不嫌寒磣?這塊香帕給你,也是天香絲織成的,上面還有我親手繡的圖,你用來擦汗便是。」

  秦牧接過香帕,只見上面繡著的是一隻歪歪扭扭的豬頭,笑道:「繡的真醜。」

  靈毓秀又氣又急,伸手去搶:「你不要就還給我!」

  秦牧連忙收起來,走上前去,在她身邊坐下:「你收走了我的汗巾,還給我一塊是理所當然的事,我那塊比較大,你給我的比較小,說起來還是我虧了。」

  太陽已經升得很高,初春的日光帶著甜甜的暖意,少年覺得愜意極了,仰面躺了下來,看著悠悠飄過的白雲。

  靈毓秀眨眨眼睛,道:「你覺得那個胖胖的肥七公子好看嗎?」

  秦牧想了想,道:「他長得還是可以,就是陰柔氣太重,不像男人像女人。」

  靈毓秀忍俊不禁,捋著胸前的秀髮,笑嘻嘻道:「那你覺得我長得好看嗎?」

  秦牧認認真真的看著她,道:「雖然臉胖了點,但長得還不壞。」

  靈毓秀很是滿足,好奇道:「你殺了傅雲敵的兒子,怎麼不逃出城反而回來了?」

  「回來有事。」

  秦牧閉上眼睛,淡然道:「延康國的大軍即將來到這裡,我回來抵擋延康國的入侵。」

  靈毓秀心頭微震,面色凝重,緩緩道:「你知道你是在以卵擊石嗎?再說,被延康國統治有什麼不好?延康國百姓安居樂業,各門各派都服從朝廷統治,井井有條,國境內沒有戰亂,只有些小的紛爭。哪一點比不上大墟?大墟是何等混亂的地方?民不聊生,天天打打殺殺,吃了上頓沒下頓,連糊口都難。我來到大墟,便見到不知多少人家在賣兒賣女,可見境遇淒慘。延康國的大軍才是正義之師,你們應該放棄抵抗,主動迎接延康王師。」

  秦牧張開眼睛,目光幽深:「大墟的人也不想生活在這裡,不過我聽聞,大墟的人被稱作神之棄民,倘若出境離開大墟,便會被延康國的邊關擒拿,有的直接處死,有的則賣做奴隸去挖礦,沒幾年也死了。」

  他坐起身來,雙手十指扣在膝前,面色平靜道:「他們也想活得好一些,但是去了延康反而死得更快,還不如留在大墟,留在這裡還可以勉強活著。延康國的大軍倘若攻佔了大墟,又會如何對待我們這些神之棄民?是殺了還是當做奴隸?」

  「毓秀妹子,延康國的皇帝和延康國師,看上的不是這裡的百姓,而是這片土地,神棄之地。棄民們生活在神棄之地中,即便每天晚上都會有黑暗侵襲,每天出門打獵都要遇到各種各樣的危險,可是畢竟還可以活命,還可以讓自己的兒子女兒活命,而延康國統治這裡,那就連活命的地方都沒了。」

  靈毓秀呆了呆,她從未想過這件事,她只覺得延康國便是正義,卻沒有想過這裡的人們會有什麼樣子的際遇。

  她忍不住道:「你知道嗎?你對抗延康大軍,只有死路一條,不可能活下來的!」

  秦牧露出燦爛笑容,充滿了自信,抬頭看向東方:「不!延康國的皇帝和國師,會在這裡踢到硬石頭,會在這裡碰壁,鎩羽!他們不知道他們會在這片神秘土地上,即將遭遇什麼!延康的不敗神話,在這裡終結!」

  靈毓秀起身,氣道:「你冥頑不靈!你肯定會死在這座城,何苦呢?」

  秦牧站起身,直視她的眼眸:「棄民到了延康國就是死路一條,延康國想要入侵這裡,將這裡變成延康的疆土,棄民更是必死無疑。既然不反抗是死,反抗卻有一線生機,為何棄民不能反抗?」

  靈毓秀被他看得心煩意亂,從龍首上走下,站在平臺上,回頭看了看他,咬牙道:「我是延康國人,我此次來的目的,就是為了佔領大墟,讓這裡變成延康國的領地。」

  秦牧點頭。

  靈毓秀道:「我不可能背叛延康,任何與延康國作對的人,都將是我的敵人!」

  秦牧再度點頭:「我是棄民,我也不可能背叛大墟。」

  靈毓秀轉身走向石台邊的臺階,身形消失,聲音卻從石柱中傳來:「戰場中,我如果遇到你的話,我不會留情的!」

  秦牧看向遠方,那裡塵煙漸起,如同籠罩百十里地的迷霧向這裡移動,低聲道:「我也是。」

  迷霧中,數以千計的巨獸在前面開路,這些巨獸體壯如山,長著長長的獠牙,遍體骨甲,背負重物,但行動卻是不慢,走動之時骨甲碰撞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響。

  跟在巨獸後面的是一望無際的軍隊,瀰漫著肅殺之氣,旌旗飄揚,軍隊中央一輛輛戰車駛過,空中還有一艘艘樓船。

  樓船上也站滿了將士,而在每一艘的樓船核心,正有十幾個藥師熱火朝天的煉製丹藥,還有童子不斷的將煉好的靈丹妙藥投入到樓船核心的洪爐之中。

  那些靈丹妙藥被投入洪爐,頓時化作狂暴的法力,從洪爐中湧入到樓船船尾的兩頭鼓風獸雕塑,鼓風獸雕塑口中噴出狂暴的氣流,讓樓船飛起,向前行駛。

  延康國的大軍從邊關駛來,而且這還僅僅是先頭部隊,後面還有更為強大的軍隊在邊關集結!

  那裡,國師的旗幟飄揚。

  秦牧看著越來越近的延康國大軍,心中一沉,那裡的軍隊任何一個士兵都是武者,歷經廝殺征戰的武者,所謂虎狼之師,正是這樣的大軍!

  面對這樣的一支大軍,看似穩固無比的鑲龍城也彷彿了彈丸之地,輕易便會被攻破!

  「延康國……」秦牧壓下心頭的震動,低聲道。

  村長曾經說延康國是偽裝成國家的門派,在秦牧看來,國家的確比門派更有力量,更有凝聚力整合力,更有爆發力!

  當一個門派變成了有著嚴密組織架構,有著完備官員體系,有著培育下一代的私塾機構的國家,那麼該會是何等強大?

  成為國家,才是一個門派終極的發展方向!

  城主府中,披著傅雲敵皮囊的司婆婆背負雙手,身後浮現出八相天神,盡顯鑲龍城主傅雲敵豪邁與霸道,心道:「延康國師,終於來了……」

  而賭坊門前,瞎子拄杖而立,側耳傾聽越來越近的行軍聲。

  菜市口,一個只有上半身的屠夫正在嗤嗤的磨刀,隔壁街的書坊中,一個帶著鐵耳的聾子正在書坊的院子裡揮毫作畫,畫筆長達丈餘,聾子作畫如瘋如癲,猛然提筆,只見畫好的一幅數丈方圓的雷雲圖沖天而起,飛上高空。

  這幅畫進入天空,漸漸隱去,霎時間雷雲密佈,哢嚓哢嚓無數閃電雷霆從空中劈落。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7-7-28 08:19 PM

本帖最後由 shinex4062 於 2017-9-12 04:33 PM 編輯

第七十七章 天圖太子

  龍柱上,秦牧抬頭看去,只見雷雲籠罩範圍越來越廣,不斷向外擴張,如同一個巨大的漩渦,無數雷霆閃電儘管不斷劈落,但還是圍繞這個漩渦旋轉。

  雷雲在移動,向延康國的先頭部隊而去,突然一道雷電劈到地面上,被雷電劈中的地面頓時火光電光四下亂竄,如同一道道金蛇,同時爆發驚天動地的一聲巨響。

  接著,無數雷電像是尋到了目標一般,從天上瘋狂劈下,這幅場面宛如天上降下來一個個巨大的耕犁在犁地,從延康國大軍的前方向這支軍隊耕去!

  轟隆轟隆——

  無數雷霆與延康國的先頭部隊接觸,一個呼吸的時間不到,一頭頭巨型猛獸便被劈得裡嫩外焦,哢嚓哢嚓,雷電劈中巨獸,有的巨獸竟像是被利劍劈中一般,被開膛破肚。

  巨獸哀鳴,四下奔逃,甚至向後衝去,一路踐踏,踩死了不知多少士兵。

  滾動的雷霆緊隨其後來到軍隊之中,一時間兵馬大亂,不知多少將士被雷電劈中,橫死當場。

  一艘樓船被數道霹靂擊中,頓時燃起熊熊大火,樓船核心的一口口丹爐爆炸,火焰將丹室中的藥師和童子燒成火人。

  丹爐中狂暴的藥力從丹室衝出,衝入核心洪爐之中,洪爐來不及轉化這恐怖的藥力,轟隆爆炸,這艘巨艦在半空中頓時四分五裂,當空解體!

  還有的樓船洪爐核心被毀,沒有了動力,拖著滾滾的濃煙從上空斜斜滑落下來,碾死不知多少來不及逃走的士兵。

  原本,延康國大軍的氣勢壓城,而現在則氣勢全無,只剩下混亂。

  「路將軍,這片雷雲來得詭異,彷彿針對我們延康軍而來!」

  一路斥候急忙來報,到了中軍單膝跪下,拱手道:「雷雲籠罩方圓八十里地,八十里外沒有半點雲彩!」

  那位路將軍魁梧雄壯,眼中精光一閃,沉聲道:「讓風侯軍出動,吹散雷雲!」

  「是!傳將軍令,風侯軍做法,吹散雷雲!」

  後方,一支軍隊中的將士身著奇裝異服,各自背負著一口半人多高的大葫蘆,眾將士紛紛打開葫蘆嘴,頓時一股股黑風從葫蘆中沖天而起。

  這支軍隊中的將士各自催動元氣,伸手一指,黑風呼嘯膨脹,化作狂風,連成一片向天上的雷雲吹去!

  卻在此時,城中書坊,聾子第二幅畫已經畫好,畫的是龍捲驟雨圖,筆尖一挑,龍捲驟雨圖騰空,飄入高空,隱匿消失。

  風侯軍剛剛做法,黑風吹動雷雲,突然劇變陡起,那雷雲中一道道巨大的龍捲風如同神龍從雷雲中垂下尾巴,插入大軍無數將士之中。

  龍捲風不止一道,而是數十道龍捲,將風侯軍的黑風捲起,融入龍捲之中,更加龍捲的威力,無數將士被捲入空中,手舞足蹈。

  更為可怕的是,這些將士剛剛被捲飛到半空,便有數不清的霹靂閃電劈落下來,在半空中便將他們劈成焦炭!

  任由他們是武者,神通者,面對這等天地之力也是無可奈何!

  天空中風雷大作,瓢潑大雨從天而降,大雨傾盆,將延康軍隊澆得透心涼,一道道閃電雷霆落在濕漉漉的將士身上,落在遍佈水澤的土地上,更是憑空增添雷霆威力!

  無數人在雷電中身軀顫抖,扭曲,變成焦炭。

  「妖魔鬼怪,膽敢放肆!玄武軍,出盾!」

  那位路將軍勃然大怒,雙手向下重重一拍,身形騰空而起,殺入半空中的雷雲之中,身形縱橫來去,將一道道龍捲風生生打爆。

  一道道雷霆向他劈去,但是還未來到他的身邊便被他的鎧甲散發出的光芒彈開,無法劈中他的身體。

  而在下方,玄武軍的將士齊聲爆喝,元氣化作一面面大盾騰空,元氣盾懸浮在各軍頭頂十多丈高的地方,擋住傾盆大雨。

  那些劈落的雷霆也被一面面玄武盾擋住,軍心頓安,各路軍隊的將領連忙整頓,斬殺逃兵,重整旗鼓。

  鑲龍城中,又有一幅大畫破空,飛入高空,卻是一幅百魔圖。

  百魔圖漸漸隱沒在空中,消失不見。

  接著雷雲之中一尊尊面目猙獰兇惡的魔神殺出,圍住路將軍廝殺,路將軍頭皮發麻,拼命抵擋,卻在此時又有一幅大畫從鑲龍城飛出,路將軍偷眼看去,不由被嚇得魂飛魄散。

  那是一幅隕石圖,圖中有無數隕石從天而降!

  「退兵!」

  路將軍剛剛吼出這句話,天空中天象陡變,一塊塊巨大的隕石拖著長長的火舌從天而降,劃破蒼穹,向下方的延康國大軍轟去。

  「一人作畫,可擋百萬雄師。這讓我想起了一個人。」

  延康國與大墟邊界,延邊關,城樓上,一位丹鳳柳眉的中年男子站在那裡,身後是一尊尊大將,這中年男子正是延康國師,放眼看著延康國的軍隊陷入險境,卻不動聲色,不疾不徐道:「當年天圖國還在時,天圖國太子風華絕代,資質絕倫,是天圖國的第一美男子,也是資質第一的人,只是醉心書畫,曾經說自己兩耳不聞天下事,一心唯讀聖賢書。戎狼國入侵,要滅天圖國,天圖國不能抵擋,而這個天圖國太子卻依舊醉心畫道,等到他從書畫之道中醒來時,戎狼國已經攻破了國都,正在殘殺他的百姓。他的父親,天圖國的皇帝也被殺死,有士兵提著皇帝的腦袋四處炫耀。」

  他的身後,一尊尊延康國的將軍默默的聽著,一言不發。其中一位將軍腰間佩劍騰空而起,化作一道亮光遠遁而去,直奔那濃雲霹靂百鬼魔神而來!

  「然後天圖國太子瘋了。」

  丹鳳柳眉的延康國師目光幽深,繼續道:「他兩耳不聞天下事,導致了自己國被滅,要這雙耳朵何用?他是個偏激的人,當街大哭,切掉了自己的耳朵,刺破了自己的耳膜。他用地上百姓的血作畫,畫出了地獄,他畫了十八層地獄。」

  「然後,天圖國的國都消失了,變成了一個無底的深淵,戎狼國的百萬大軍跌入黑域深淵之中,成了地獄的一部分,被地獄鬼神吃掉。有些強者想要逃掉,卻被地獄裡的魔神捉拿,拉入地獄之中。」

  「那一役之後,天圖國和戎狼國都完了,沒過多久兩個國家都被毀滅,而這位天圖太子也消失了。我去過天圖國的國都遺址,跳入那裡的黑域深淵,從十八層地獄中走了一遭,見到了他的十八幅地獄圖,深知這位太子內心的悲慟與絕望,同時也憐惜他的才能。所以我才會上書陛下,請陛下建立畫聖閣,其實天圖太子做這個畫聖閣的畫聖,最合適不過。」

  「我以為可能永遠都見不到畫聖,沒想到居然在大墟的邊陲之地,能夠見到他。只可惜的是,他成為了我延康的敵人。」

  他說到這裡,延康大軍上空的雷雲閃電、百魔、龍捲風、暴雨統統消失,天空中一片墨水流了下來。

  這幅景象令下面的延康士兵心中發涼,剛才那些造成了他們不知多少人死亡的恐怖異象,竟然只是一些墨水!

  「城主,城中有妖人作亂!」

  鑲龍城中,秦飛月見到半空中的景象,立刻闖入城主府,尋到司婆婆,道:「這妖人做法,阻擋我延康大軍,實力超群,隱藏在城中書坊,還請城主斬殺妖人!」

  司婆婆面色陰沉,冷冷道:「竟然還有這等妖人?膽敢在我的領地中作亂,好大的膽子!小秦將軍放心,本座這便去斬了他!」說罷,氣勢洶洶,直奔書坊而去。

  秦飛月緊隨其後,到了書坊,已經人去樓空。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7-7-29 12:11 PM

本帖最後由 shinex4062 於 2017-9-12 04:32 PM 編輯

第七十八章 太陽船

  司婆婆大皺眉頭,立刻傳令下去,厲聲道:「全城禁嚴,搜捕妖人!將城中所有人給我趕到城中心的廣場上去,我倒要看看誰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作祟!」

  城主府的神通者得令,立刻下去,將城中所有人,包括來往的商家,也趕到城中心的廣場。

  秦飛月也大皺眉頭,沒能搜到作亂的妖人讓他心中很是不安。

  「小秦將軍不必擔心,這座城是我傅某人的城,任何妖魔鬼怪也做不了亂!」

  披著傅雲敵皮囊的司婆婆笑道:「把所有人都趕到一起,哪怕那個妖人神通廣大善於藏匿,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你儘管請來王師,大墟中多的是無法無天之徒,有欠管教!說起來,傅某可是久聞國師大名,甚是傾慕,恨不得立刻就能見到國師,聆聽教誨!」

  秦飛月將心頭的不安壓下,微笑道:「還請城主放心,國師一向賞罰分明,城主為延康國立下大功,自然升官進爵,飛黃騰達,不必苦守這苦寒之地。」

  司婆婆哈哈大笑,得意非凡,突然惡狠狠道:「作亂的妖人不識時務,捉到了他,凌遲處死,腦袋掛在城門上,以儆效尤!對了,還請小秦將軍在國師面前多多美言幾句,剛才那妖人作亂可不是我傅某人作亂,這個……」

  秦飛月會意,笑道:「城主但請放心,我一定會在國師面前保薦城主。」

  司婆婆鬆了口氣,目光閃動,低聲道:「實不相瞞,我在這裡經營了許多年,倒得了幾件了不得的寶貝兒,等到國師入城之後,不如小秦將軍隨我去欣賞欣賞,若是有喜歡的,小秦將軍儘管拿了去……」

  秦飛月頗為心動,大墟可謂是遍地是寶,甚至不乏有黑暗侵襲之前的寶物,傅雲敵在大墟中經營多年,自然是獲得了無數奇珍異寶。倘若能夠進入他的寶庫中選擇幾件,自然是大賺一筆!

  龍柱上,秦牧看到聾子作畫,以畫為神通,不由目眩神搖,心中佩服不已。他自幼跟隨聾子學習書畫,飽讀詩書,但還是頭一次見到聾子大顯神通。

  以一己之力拖延延康十多萬大軍的腳步,這本事著實驚人!

  如果沒有延康國的高手破解聾子的神通,只怕這十多萬大軍都將死在聾子的神通之下。

  「柱子上的是牧兒嗎?」

  突然,下面傳來屠夫的聲音,秦牧探頭看去,卻見屠夫用殺豬刀對著龍柱劈來劈去,但是卻沒有一刀是落在龍柱上,心中納悶。

  屠夫一刀又一刀劈出,身形也在冉冉升起,沒多久便落在龍柱上。

  「屠爺爺這是做什麼?」秦牧好奇道。

  「埋下神通,摧毀龍柱。」

  屠夫將殺豬刀插入身後的刀囊之中,雙手撐地來到龍首上,向城外行進的大軍看去,道:「等延康國的大軍入城,深夜子時,我的神通便會爆發,這根龍柱便會四分五裂,被我的刀光毀得一乾二淨。」

  延康國的先頭部隊遭到聾子襲擊,死傷無數,此刻延邊雄關正有第二支大軍駛來,兩軍匯合,趕往鑲龍城。

  雖然剛才遭到聾子的襲擊,但是現在兩支大軍匯合,聲勢卻更加浩大。

  秦牧嚇了一跳,失聲道:「屠爺爺打算用黑暗來滅延康國的大軍?」

  屠夫點頭,道:「其他三根龍柱已經被我埋伏下神通,只差這根了。」

  秦牧毛骨悚然,倘若四根龍柱在子夜被毀,那麼迎接延康國大軍的,將會是滅頂之災!

  那時將會有不知多少人葬身在黑暗之中,死於非命!

  秦牧遲疑道:「屠爺爺,這城中的百姓……」

  屠夫笑道:「剛才聾子作法,襲擊延康軍隊,司老太婆下令全城戒嚴,將所有人都趕到城中心去了。」

  秦牧頓時放下心來,城中心有許多古老的廟宇,供奉著各種各樣的石像,那裡的廟宇會阻擋黑暗侵襲。

  顯然,司婆婆與聾子他們早有溝通,所以定下這個計謀。等到龍柱坍塌,黑暗侵襲,被廟宇環繞的城中心便會變成安全地帶,城中的百姓都聚集在那裡,自然是平安無比。

  「到了夜晚,延康國的大軍將要灰飛煙滅,能夠逃出的,只有延康國師等寥寥幾個強者,而那時將會是我們決戰之時。」

  屠夫笑道:「所以,村長也來了。」

  秦牧納悶,村長已經沒有了手腳,來了還能做什麼?

  屠夫有些興奮,嘿嘿笑道:「今天晚上便可以看到當年最強的劍遇到當今最強的劍了!他娘的,老子恨不得現在就到晚上……那是什麼?」

  他臉上的表情突然凝固,呆呆的看向遠方,如同見了鬼一般,失聲驚呼道:「操他奶奶,那是什麼鬼東西?」

  秦牧也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微微一怔,只能看到空中有個小黑點,不知道屠夫因何而驚訝。

  不過,那個小黑點的方向,應該是鑲龍城二百里外的星海方向。

  「操他奶奶,操他奶奶……」

  屠夫罵不絕口,突然騰空而起,向下落去,叫道:「你呆在這裡別動,我去找村長、藥師他們。這種事情,老子住在大墟這麼久還是頭一次見……他奶奶……」

  秦牧納悶,他還是頭一次見到屠夫如此失態,屠夫發狂的時候也沒有這麼多罵人的話,罵的最多的還是賊老天。

  他向那個小黑點看去,突然又是一怔,小黑點變大了許多。

  這個小黑點在變得越來越大,原本就像是白紙上的針腳,而現在已經像是墨點了,而且,這個黑點還在變大。

  突然,一道道人影閃過,秦牧身邊立刻多出幾人,正是沒了手腳的村長和面目全非的藥師以及啞巴等人。

  瞎子倒是不在,應該被人從賭場裡抓到城中央去了。

  「天哪……」

  藥師看向那個黑點,也露出無比震驚之色,喃喃道:「好大的一艘船……」

  「傳說是真的,果真有這艘船!」

  村長也是心頭大震,喃喃道:「這艘船為何這個時候出現?」

  啞巴目光迷離,呆呆的看著那裡。

  聾子也是看得呆了。

  「他奶奶的……」屠夫還是罵不絕口。

  秦牧催動神霄天眼,努力的想要看清那個黑點,卻始終無法看清楚。

  漸漸的,黑點越來越大,已經變成了一個漆黑的圓盤,還在不斷的變大之中。又沒過多久,圓盤已經大約丈餘。

  再過不久,圓盤大約數畝。

  一股股震動聲不斷從地下傳來,震動越來越強烈,秦牧站在龍柱上也感覺到腿腳發麻,像是有一個無比龐大的怪物在不斷的移動腳步。

  他感覺到空氣越來越熱,氣溫越來越高,彷彿太陽綻放熊熊火力炙烤大地一般,然而現在還是春天,距離夏季還有兩個月。

  然後,秦牧看到了村長他們眼中看到的東西。

  一艘行進的船,從星海的方向走來,越來越近。

  的的確確是走過來的一艘船,船的上方,飄著一個越來越大的黑色球體。

  秦牧面色古怪,心中的震撼無以復加,過了半晌才吐出一口濁氣,咬牙道:「他奶奶……」

  屠夫瞪他一眼:「小孩子不要說髒話!操他奶奶,這是什麼玩意冒了出來?」

  向這邊走來的那艘船無比巨大,由火山組成的船,噴著濃煙和火焰的山巒巍峨高大,深入雲霄,濃煙中遍佈雷霆閃電,不斷有電光照亮天空。

  這座山的形態也很奇怪,沒有山峰,遠看與的樓船的形態有些相似,但是上面沒有樓,只有一座座巍峨的宮殿,金碧輝煌,儘管被濃煙籠罩卻依舊金光燦燦,十分絢麗。

  那座山上還有一道道幾十人才能合抱的粗大鎖鏈,像是風箏線一般飄揚在天空中,這些鎖鏈的盡頭拴著那個漆黑的球體,在空中移動時,鎖鏈碰撞,發出嘩啦啦的聲響。

  而那個漆黑無比的大球被拖動時,則發出陣陣轟鳴,連空氣都被震得嗡嗡作響,彷彿無比沉重。

  此刻這艘船正行走在湧江下游,讓這條大墟中的大河被燒得滾開,斷流,湧江中的魚怪和水怪紛紛跳上岸,奪路而逃!

  「這個是……」

  秦牧呆了呆,失聲道:「太陽船!」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7-7-29 08:12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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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大墟牧日者

  村長、藥師等人紛紛向他看來,心中納悶,藥師好奇道:「牧兒,你見過這艘船?」

  「在大墟地理圖上見過……」

  秦牧也是身心震動,這個看起來像是船的大傢伙,應該就是他在鎮央宮中的地圖上看到的太陽船!

  他原本看到太陽船這個詞,還有些納悶,不知道為何叫做太陽船,而現在他知道了。

  太陽船,就是拉著太陽的船!

  而太陽,應該就是被這艘太陽船用鎖鏈拉著的那個大黑球。

  這個大黑球,應該是熄滅的太陽。

  想來在大墟的黑暗降臨之前,這裡必定有著一艘太陽船拉著一顆燃燒的太陽在大墟的土地上穿行!

  秦牧怔然,為何太陽船拉著的那輪太陽會熄滅?

  既然太陽船是拉著太陽,那麼地圖上記載的月亮船呢?是否是一艘大船拉著月亮?

  還有,太陽井是什麼地方?月亮井呢?

  轟隆,轟隆。

  那艘太陽船正在向這邊走來,這艘大的不可思議的巨船竟然長著腿腳,像山峰一般粗細的腿腳,也是由熔岩組成,甚至可以從熔岩與熔岩之間的裂縫中看到火光。

  那些火光是岩漿,彷彿太陽船的血液。

  這艘巨船長著二十四條腿,對應二十四節氣。

  它的腿腳看起來很粗壯,但是邁出一步卻可以走出六七里的距離。

  這個龐然大物出現在眼前,還是極為震撼的。

  聾子看著啞巴,啞巴目光狂熱,在那裡比劃,聾子道:「那不是真正的太陽,而是黑暗降臨之前,那個時代的人們煉製出來的寶物,啞巴,我覺得你說得對……」

  巨大的太陽船越來越接近鑲龍城,空氣也是越來越燥熱,秦牧仰頭往上看,幾乎看不到這艘船的頂端。

  船太大了。

  上面金碧輝煌的宮殿落入他的眼簾,看起來很正常,但是距離這麼遠還能覺得正常這就很不正常了,想來如果走到跟前,這些宮殿一定也是非常龐大,成年人站在裡面一定很是渺小。

  「那裡是給神族居住的地方。」

  村長輕聲道:「我聽聞他們叫牧日者,他們的神叫做太陽守。」

  「牧日者?」

  眾人都是微微一怔,村子裡居住大墟最久的便是村長,他來到這裡已經有好幾百年了,知道的事情也是最多。顯然他聽說過太陽船,也知道一些隱秘。

  「不知道這艘船上是否還有牧日者的後代?船上是否還有太陽守?」村長低聲道。

  太陽船從鑲龍城旁邊走過,迎著延康國的千軍萬馬走了過去,這幅場面太宏大,太壯觀,以至於軍隊忘記了前進,無數士兵傻傻的仰望這個龐然大物。

  太可怕了,太震撼了。

  噗——

  太陽船的一條腿落下,雄壯如同山峰的腿腳將不知多少士兵壓成爛泥,而這艘船的腿腳再次抬起時,下面已經被踩出了一個小湖泊。

  「快逃命啊——」

  有人這才反應過來,尖叫著向後逃去,而後面的士兵還未反應過來,於是人擠人人壓人,相互踐踏,等到後面的人反應過來,想要四散而逃,已經來不及了。

  這艘巨大無比的太陽船沿著延康軍隊行進的道路向延康國的邊境走去,一路上踩死了不知多少士兵,任由那些將領的神通、飛劍落在它的身上,也不能撼動這艘大船分毫。

  延康國的兩路大軍並成一路,人數極多,此刻想逃也是無路可逃,即便有神通者騰空而起,也被太陽船抬起的腿腳撞在身上,像是撞死一隻蒼蠅一般簡單。

  巨大的太陽船不斷移動,沿途踩死撞死不知多少將士,那位路將軍奮盡全力向太陽船攻去,也不過是蚍蜉撼樹,無法撼動這艘大船分毫。

  延康延邊雄關,一道道劍光飛出,斬向巍峨船山,火光四濺,但也無法傷到這艘太陽船。而寶劍收回之後,延邊雄關的強者不禁臉色劇變,他們的劍竟然被燒得赤紅,甚至開始熔化!

  延邊雄關中,數萬神通者作法,掀起狂風暴雨,雷雲滾滾,但還未來到船邊,便被高溫散去。

  ——太陽船拉著的雖然是熄滅的太陽,但畢竟是太陽,火力實在太強。

  這艘船十二條腿,行進速度很快,沒多久便來到延邊雄關前方,咯吱,咯吱,刺耳的聲音傳來,太陽船漸漸停下腳步。

  然後空中傳來嗡嗡的聲響,那顆黑色的太陽隨著慣性漂移,險些飄入延康國的國境。

  延邊雄關中的無數將士呆呆的仰望,看著橫在雄關前的龐然大物,延邊雄關巍峨壯觀,但是比起眼前的這個難以想像的巨物來說那就顯得十分渺小了。

  有些將領面色蒼白,身軀顫抖,幾乎無法站穩,而邊關中的那些士兵儘管是武者和神通者,但也被面前的景象嚇破了膽。

  「黑暗降臨前的生靈,創造出的太陽船的確非同凡響。」

  延康國師站在樓臺上,仰望太陽船,這艘瑰麗的大船給人無以倫比的壓迫感,即便是他,也有些心悸。

  那太陽船的頂端,華麗的宮殿前方,他看到有人影立在那裡。

  他抬頭仰望,看向那輪黑色的太陽。

  雖然這輪黑色太陽不如真正的太陽那般巨大,但還是震撼人心。可想而知倘若這輪太陽重新點燃,將會是何等壯觀的景象!

  這輪太陽雖然熄滅了,但是讓延康國的軍隊去與這樣的龐然大物碰撞,無異於螳臂當車,不自量力。

  他感覺到了神的氣息從太陽船上傳來。

  「竟然還有活著的天神,神秘的大墟,還是輕易不能踏足啊……」

  延康國師抬手,下令道:「傳令,退兵,五十年內不再踏足大墟!」

  他的身後,各路將領心頭微震,立刻將命令傳下。

  延康國師抬頭,目光落在那些宮殿上,低聲道:「太陽船不可能永遠的保護大墟,天神也會死,牧日者也不過是沒落的種族而已。五十年後,我延康國應該可以有一統大墟的偉力,現在不易以硬碰硬。」

  他轉身走下城樓。

  城中傳來急促的敲鉦聲,延邊關外的將士聽聞鳴金聲,一個個如釋重負,紛紛向延邊城關跑來。

  而那艘巨大的太陽船也徐徐抬起腳步,調轉方向,轟隆,轟隆,向鑲龍城走去。

  過了不久,延康國的殘軍返回邊關,而這艘太陽船也來到鑲龍城的邊緣,秦牧抬頭仰望,巍巍大船,擎入蒼天,拉動一輪黑色太陽,這種場面夢中也沒有出現過。

  太陽船頓住,二十四條腿緩緩彎曲,緩緩的跪坐下來。

  龍柱上,眾人面色古怪,這艘太陽船不像是一艘船,竟然像是一個長著二十四條腿的生靈!

  這艘船距離鑲龍城如此之近,讓城中熱浪滾滾,連城牆都被燒得通紅,似乎要熔化一般。

  它沒有立刻離去,想來是等待延康國大軍徹底退走。

  「這上面還有太陽守嗎?」秦牧喃喃道。

  「有,我感覺到了神的氣息。」

  村長面色凝重,道:「延康國師知難而退,幾十年內都不會輕易踏足大墟。屠夫,你把你的刀意收走,否則龍柱坍塌這裡便要毀了。」

  屠夫點頭,抬頭仰望太陽船,興奮道:「我們為了這一戰準備已久,延康國師卻被太陽守嚇退,沒能與這老小子幹一架!咱們不如上船,跟神幹一架!」

  眾人面色古怪,各自搖頭,這瘋子真是胡鬧,倘若這上面真的還有太陽守,屠夫跑過去跟太陽守幹架,憑他的上半身,多半會被碾死。

  村長等人下了龍柱,秦牧抬頭仰望,目光閃動,很想爬上這座瑰麗的太陽船,上去看一看這艘船上到底有什麼。

  「到底是怎樣的時代,能夠製造出如此龐大的東西,還能拉著太陽行走?」

  他剛剛想到這裡,突然那太陽船的船頭斜斜垂了下來。

  秦牧呆滯,只見那碩大無比的船頭與鑲龍城差不多大小,就這樣斜斜的垂下,彷彿極為輕靈,沒有任何重量一般。

  這時,他看到船上的景象,那裡竟然有山有水,有花有草,一座座金碧輝煌的大殿聳立,宛如神仙聖地一般,那裡還有許多身材高大的人,藥師已經算是魁梧,但是放在這些人面前只能算是頑童。

  秦牧估摸一下,這些人只怕身高十丈起步,與天魔教的力士相比不遑多讓。

  奇怪的是,儘管船頭垂下,但船上的湖水竟然還是平的,並沒有傾倒出來。

  「你的玉佩,很奇怪,有神聖不凡的氣息……」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7-7-30 12:42 PM

本帖最後由 shinex4062 於 2017-9-12 04:31 PM 編輯

第八十章 太陽守

  太陽船的中心,一個脆生生的聲音傳來,秦牧胸前的玉佩輕輕飄起,似乎要飛向太陽船。秦牧心頭微震,急忙循聲看去,只見說話的是一尊無比偉岸的巨人,比船上其他巨人還要高許多倍,像是一尊天神。

  她的雙腿則已經沉入船體之中,兩條腿沉入船體大半,即將沉入腰部,即便如此,她也有百十丈高。

  她長著四條手臂,四條手臂身前身後各自抓住一根柱子,柱子有鐵鍊纏繞,而這些鐵鍊正是拴著半空中的那個黑色太陽的鏈子!

  她的周身燃起熊熊火焰,如同火人,熊熊的火力讓秦牧看到她的身體便有一種被灼燒感。

  說起來奇怪,秦牧看到她的面容,竟然覺得這不是一個成年女人,而是一個年紀比他還要小的小女孩。

  只是如此高大的身體,怎麼可能是個小女孩?

  她顯得很是疲憊,正在大口喘氣。

  「前輩認得這塊玉佩?」

  秦牧心中微動,連忙將胸前的玉佩摘下,只見那女巨人的四隻手掌鬆開,身體漸漸縮小,沒過多久,便從一個身高百餘丈的巨人變成一個比秦牧還要矮半頭的少女。

  「前輩?」

  她聲音很是清脆,笑得很是開心,喘了兩口氣之後才道:「我才不是前輩……」

  她費力的從船體中拔出自己的雙腿,這艘太陽船很是古怪,她的雙腿竟然像是與船融合了,船的火焰像是血管穿入她的腿中,必須要很費力才能拔出來。

  等到她拔出雙腿,她所站立的地方又恢復平整,雙腿與船體融合的地方有兩個洞口,在緩緩癒合。

  這個女孩兒試著走動兩步,腿腳有些發抖,險些跌倒在地,連忙四隻手扶住地面,有些不好意思道:「你能不能上船來?」

  秦牧看向太陽船上其他巨人,其中有一個老巨人點了點頭,低聲道:「讓他上來。」

  一個衣著簡樸的巨人來到船頭,伸出手臂,手臂在龍柱與太陽船之間搭了個橋樑,秦牧遲疑一下,走上他的手掌,踩著這條粗壯的胳膊快步來到太陽船上。

  到了船上,他微微一怔,這裡比他想像的要涼快許多,他原本以為這裡一定像是火爐一樣酷熱難當,沒想到反而很是清涼。

  「牧兒這小混蛋!」

  鑲龍城中,村長等人也發現了太陽船的異狀,回頭看去,正巧看到秦牧順著巨人的胳膊登上太陽船的情形,藥師不由氣極而笑,怒道:「膽子太野了,神的船也敢上!」

  屠夫抽出兩把殺豬刀,殺氣騰騰道:「連我們的孩子也敢搶,咱們殺過去!」

  村長瞪他一眼,徐徐道:「人家沒有惡意,讓牧兒去吧。那艘船上的,好像不是一尊神……」

  秦牧走到那個小女孩身邊,太陽船又緩緩恢復水準狀態,那小女孩因為很長時間沒有走路,腿腳不便,想要站起來施禮卻有些吃力,只得坐下向秦牧欠了欠身。

  秦牧還禮,將玉佩送到她的手中,這女孩兒細細打量,露出思索之色,口中發出奇異晦澀的語言,詢問旁邊的一個老巨人。

  那老巨人露出驚容,連連打量秦牧,也以同樣的晦澀難懂的語言回應。

  「是神語!」

  秦牧驚訝,這一老一幼說的話是神語,他聽過神的語言,但是卻不明白其中的意思,因此他們說的內容是什麼便無從知曉了。

  兩人說了幾句,女孩兒將玉佩還給秦牧,道:「族長爺爺說,你這塊玉佩非神非魔非佛,他從前見過這種東西,應該是來自大墟中的無憂鄉。」

  「無憂鄉?」

  秦牧精神一震:「無憂鄉在哪裡?」

  女孩兒又詢問那老巨人,老巨人遲疑片刻,說了幾句晦澀的語言。女孩兒搖頭道:「無憂鄉極為神秘,只有在黑暗籠罩大墟時才會出現,他也不知道在哪裡。」

  秦牧有些失望,將無憂鄉這個名字牢牢記在心底。無憂鄉可能是他的出生地,是他父母所在的地方,無論如何他都要尋到這個地方。

  「我剛才威風吧?」女孩兒嘻嘻笑道。

  秦牧怔了怔,面色古怪:「剛才是你駕馭太陽船,把延康國的大軍驚走?」

  女孩兒得意洋洋,道:「沒有想到吧?」

  秦牧的確沒有想到,不僅延康國師被這個小女孩嚇了一跳,甚至連村長、啞巴他們也被嚇了一跳。他們甚至以為太陽船上有一尊古老無比的天神,延康國師自忖實力不敵,所以退走。

  他們只怕做夢也沒有想到是這個小女孩駕馭太陽船,當然,太陽船實在太震撼,太強大,以至於他們做出這樣的誤判。

  「我叫炎晶晶,你叫什麼名字?」那小女孩好奇問道。

  「秦牧。」

  秦牧遲疑一下,道:「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姓秦還是叫秦,因為玉佩上有個秦字,所以村長就把秦當成我的姓。牧是放牛娃的意思。炎晶晶是什麼意思?」

  「就是很多太陽很多火的意思。」

  炎晶晶努力站起來,但她應該很長時間沒有用腿走路了,步履蹣跚,秦牧看到她的雙腿已經肌肉萎縮,變得很瘦,皮包骨頭,幾乎沒有一丁點的肉。

  她瘦骨嶙峋,讓人忍不住心中一顫。

  「我出生的時候像是一輪太陽,娘親被我身上的火焰燒死了,所以族長爺爺給我取了名字叫做炎晶晶。」

  炎晶晶臉色黯然,道:「後來我長大了一些,族長爺爺說我身上有太陽守的血脈,太陽守的力量很強,可以讓我得到太陽船的認可,駕馭這艘大船巡遊大墟。族裡只有我能夠駕馭這艘船,於是我就成了這一代的太陽守。」

  她又開心起來,笑道:「你是放牛的男娃,我是放太陽的女娃。我和太陽船融合在一起的時候,力量很強的,就像是天神一樣,所以才會把壞人們嚇跑。你剛才有沒有被我嚇到?」

  秦牧笑道:「嚇到了。」

  炎晶晶低頭道:「對不起。我剛才累得受不了,所以才停在這裡歇一歇,嚇到了你……」

  秦牧怔然,笑道:「沒關係。你的腿怎麼這麼瘦?」

  「爺爺說,我們牧日族的太陽熄滅了,所以我駕馭太陽船的時候,太陽船會汲取我的力量,會讓我越來越瘦。」

  炎晶晶道:「等到我沒有力氣的時候,就會和以前的太陽守一樣,和這艘船融為一體,我爹就是這麼死的……倘若太陽能夠點燃,太陽船就會汲取太陽的力量,還會反哺太陽守,我會變得很強壯的!」

  秦牧心頭震動,抬頭看了看天空中的那輪黑色太陽,喃喃道:「需要把太陽點燃嗎?誰能夠做到?或許只有真正的天神才能做到……你們為什麼一定要守著這裡,一定要成為太陽守?」

  「因為,這是我們牧日者的職責啊,太陽守是神職!很久很久以前,我也不知道是多久,反正很久,我們牧日者,被任命為太陽守,守護太陽船,守護大墟,然後就流傳下來了。至於是誰任命我們為太陽守的,我也不知道。族長爺爺可能會知道。」

  炎晶晶很是開朗,似乎沒有多少玩伴一樣,與秦牧坐在一起便唧唧喳喳的說個不停,說起自己這一路遊歷見到的許多趣事。

  秦牧四下看去,牧日族都是巨人,能夠與炎晶晶一起玩耍的少年男女也有,但對炎晶晶都非常敬畏,不敢上前。

  而且這些人的身材很高大,遠比炎晶晶高,也更為強壯,炎晶晶更像是人族,與他們不像是同一個種族。

  秦牧猜測,或許炎晶晶有著人族的血統,當然也有可能是炎晶晶被太陽船汲取力量,身材變得矮小了。

  不過,奇怪的是,炎晶晶與太陽船融合時,卻又變得異常魁梧,如同一尊威風凜凜的女天神,說明他的猜測並不一定準確。

  他並不知道,牧日族的身材並非是天然就這麼高大,而是棲息在太陽船這個地方,空氣中游離著一種神力,牧日族的牧日者們平時呼吸飲食,都會不自覺的吸收這種神力,以至於身材魁梧異常。

  而炎晶晶因為被太陽船汲取力量,體內的力量入不敷出,所以沒有像其他族人一樣變得魁梧。

  當她與太陽船融合時,太陽船與她的力量融合,才會讓她變得與天神一樣偉岸。

  「將來,我如果有能力的話,會幫你點燃太陽,讓你解脫出來!」秦牧道。

  「真的嗎?」

  炎晶晶眼睛亮晶晶的,興奮道:「我期待有這一天!到那時我就可以走路了,可以像其他人一樣了!」

  秦牧重重點頭,笑道:「我一定會找到辦法,點燃這顆太陽。」

  這時,那位巨人族長走來,道:「太陽守,延康國的軍隊徹底退走了。」

  炎晶晶勉強站起來,向秦牧揮了揮手,甜甜笑道:「我也要走了。我從星海離開,然後會從太陽井那邊出來。你如果想找到我的話,去太陽井便可以了!」

  秦牧點頭,這女孩兒又蹣跚的回到那一根根柱子旁,她的手觸摸到柱子,身體便開始飛速膨脹,然後她的腿腳沉入太陽船中,與太陽船相容。

  她的手掌抓住其他三根柱子,身體上開始燃起熊熊烈火,難以接近。

  巨人族長來送秦牧,將他送到船頭,這個年邁的牧日者白髮蒼蒼,有著幾分的哀慟,低聲道:「太陽守活不了多少年了……」

  秦牧心頭微震,抬頭看了看這個老者,又看向那個火焰中的女巨人,炎晶晶正在衝他微笑。

  「倘若你是無憂鄉的來客,或許會有辦法重新點燃太陽,畢竟……」

  巨人族長遲疑一下,沒有說下去,而是將他送下太陽船,這艘難以想像諸神造物開始緩緩的站起來,向星海走去。

  夕陽落山,斜斜的陽光照耀在這艘古老的船上,漸漸走向遠方,半空中的那輪黑色太陽也漸漸變小,最終太陽船已經看不見了,黑色太陽也變成了微不可察的黑點兒。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7-7-30 08:13 PM

本帖最後由 shinex4062 於 2017-9-12 04:30 PM 編輯

第八十一章 暗界

  放牧太陽的小女孩與她的太陽船一起消失了,黑暗很快湧了上來,吞沒天地寰宇。

  「牧日族的族長到底想說什麼?」

  秦牧陷入沉思,黑暗籠罩大地,龍柱又亮了起來,城裡的一個個火盆也點燃了,一座座廟宇也在夜色中發出光芒。

  他胸口的玉佩也發出幽光,根據牧日族所言,玉佩來自無憂鄉,而他也有可能來自無憂鄉。不過大墟地理圖中,並沒有無憂鄉這個名字,這個地方好像不存在於大墟之中。

  「無憂鄉,到底在哪裡?為何黑暗降臨時,無憂鄉才會出現?」

  他怔怔的看著城外的黑暗,很想走入黑暗之中,去尋找那個無憂鄉,但是黑暗籠罩範圍這麼廣,籠罩了整個廣袤無垠的大墟,誰能知道那個虛無縹緲的無憂鄉到底在何處?

  而且,他怎樣才能平安的穿行於神秘的黑暗?

  黑暗這麼危險,小小的玉佩並不能保護他,而石像這等寶物又太重,背著石像相當於背著一尊神,他根本辦不到。

  「無憂鄉中,會有我的父母嗎?」

  秦牧意志低落,他站在龍柱的龍首上,抬起手掌,似乎想要觸摸外面濃濃的黑暗。

  城外無邊的黑暗湧動,與城中的光明景象彷彿隔著一層薄薄的膜,一隻巨大的手掌出現在膜壁上,似乎想要與他的手掌觸碰。

  秦牧抬頭,兩隻手掌越來越近。

  黑暗中傳來了竊竊私語,像是有許多溫柔的聲音在說著悄悄話,勸他走入黑暗,與黑暗相容。

  竊竊私語的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響,彷彿鑽入他的腦海中,不斷的勸說。

  秦牧目光迷離,兩隻手掌幾乎要抵在一起。

  漸漸地,在他眼中前方的黑暗不再是黑暗,而是另一個宏大的世界,他看到了如同煙霧或者水鏡中的世界,一個女子正在遙遙的探出手掌,似乎要與他的手掌接觸。

  那個女子的面孔模糊不清,他想看清楚,卻始終看不分明。

  他的胸前,玉佩輕輕飄起,似乎要飄向那黑暗中的世界。

  「牧兒,你做什麼?」

  後面傳來一個又驚又怒的聲音,秦牧縮回手掌,聾子出現在他的身後,將他驚醒。秦牧從低沉中醒來,連忙縮回手掌,不禁一身冷汗。

  倘若真的觸碰到那黑暗中的手掌,會發生什麼事情?其他落入黑暗中的人都死得慘不忍睹,他也會被黑暗中的魔怪吃掉吧?

  黑暗中那只巨大的手掌也逕自縮了回去,消失不見,黑暗中的異象也隨之消散。

  秦牧恍惚中覺得黑暗中彷彿傳來一聲嘆息,只是聾子顯然一無所覺。

  聾子大怒,拉著他便走,怒氣沖沖道:「黑暗中有魔物,善於迷惑人心,當心把你抓了去!」

  「迷惑人心的魔物?」

  秦牧這才覺得後怕,抬手將胸口的玉佩藏在衣服裡,好像是將自己的心思也隨著玉佩一起藏起來,心道:「總有一天,我會走遍黑暗,尋找黑暗的起源,找到無憂鄉!」

  「聾爺爺,剛才黑暗中的到底是什麼?為何我突然能看到黑暗中的東西?」秦牧想了想,問道。

  「黑暗中的是暗界。」

  聾子道:「暗界的事情,村長清楚,他去過那裡。咱們去城主府,村長也在那裡,讓村長說給你聽。」

  秦牧心頭微震,村長去過黑暗中的世界?

  村長竟然如此強大,去過黑暗竟然還能活著回來?

  「牧兒,你竟然見到了黑暗中的那個世界?」

  城主府中,殘老村的眾人濟濟一堂,司婆婆依舊披著傅雲敵的皮囊,藥師、啞巴、馬爺、聾子、瞎子、瘸子和屠夫都在,聽秦牧將自己在太陽船和面對黑暗手掌的遭遇說了一遍。

  村長驚訝不已,道:「我的確去過黑暗中的那個世界,當年我來到大墟,萬念俱灰,想著畢生的抱負都沒有了著落,心灰欲死,但又偏偏死不得……」

  他露出苦笑,不過殘老村的其他村民卻都明白這種感受,有赴死的勇氣但卻偏偏不能死,這是因為責任還在自己的肩頭,沒有將這個責任交給他人。

  「那時,我走在生和死的邊緣,一次又一次想要了結此生。有一次,我沒能承受住魔的誘惑,走入了黑暗中。」

  村長回憶往事,面色平靜道:「我本以為自己走進去會必死無疑,不過我太強大了,強大到黑暗一時片刻也弄不死我的地步。」

  這句話會讓人以為他自賣自誇,但是殘老村的村民卻絲毫沒有這種想法,村長說他太強大了,那麼他就是太強大了。

  黑暗是何等恐怖?殘老村的每一個人都是最為頂尖的高手,但是除了村長,誰也不敢說自己能夠進入黑暗不死。

  村長繼續道:「我在黑暗中行走,我很瘋狂,向黑暗中的魔怪大吼大叫,想要求死,然而就在那時,我眼中的黑暗漸漸變得淡了,我看到了黑暗中的世界,一個與大墟重疊,但是不同的世界。那是個奇怪的世界,一下子便從黑暗中剝離開來……」

  眾人都是心頭震動,竟然真的有這樣的世界?

  黑暗中的世界,到底是什麼景象?

  「當時黑暗雖然變淡,但是我眼前還是像籠著霧氣,看不太遠,那些扭曲的影子讓我清醒過來,我能夠看到他們,但看不清他們。他們都很強大,甚至有些比我還要強大,他們向我招手,似乎是在邀請我。我想到我還肩負責任,不能死在那裡,所以我退出了黑暗。」

  村長沉聲道:「後來我曾經試著再次進入黑暗,尋找黑暗中隱藏的那個世界,卻沒有找到。牧兒所見的那個世界,應該就是我所見的那個世界。黑暗中的那個世界,我稱之為暗界。而我們所在的世界,我稱之為明界,明暗對應,交替。白天時,是明界占主導,而到了夜晚,則是暗界占主導。牧兒,牧日族的太陽守對你說,你可能來自無憂鄉,而無憂鄉有時候會出現在黑暗之中?」

  秦牧點頭。

  眾人對視一眼,藥師笑道:「牧兒,你先回去歇息,延康大軍剛剛退去,這城中魚龍混雜,我們都需要守夜。」

  秦牧稱是,離開城主府,回客棧休息去了。

  城主府中,村長、藥師、瘸子、啞巴、司婆婆等人面色凝重,過了良久,瘸子嘿嘿笑道:「咱們養大的孩子,有可能是出身自暗界,是黑暗世界中的魔頭……」

  聾子鐵耳朵動了動,嘆道:「當年他突然出現在黑暗中,其實我們就應該懷疑的。普通人家的孩子遇到這種情況,只怕早就死了,而他卻能在黑暗中活下來。啞巴,你怎麼看?」

  啞巴啊啊的說了幾句,聾子冷笑道:「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你不要為他說話!」

  「聾子,你太偏激了。」

  藥師沉聲道:「牧兒的玉佩有可能來自無憂鄉,並非是牧兒來自無憂鄉。而且,就算他來自無憂鄉又能如何?無憂鄉誰也沒有去過,並不一定就屬於暗界,屬於邪惡,更何況暗界中也不一定都是黑暗中的魔頭。牧兒的身世,還有其他可能。」

  司婆婆冷笑道:「就算牧兒是來自暗界的小魔頭,那又能如何?他是我們一把屎一把尿帶大的,就是我們的孩子,我們的骨肉!」

  瘸子氣道:「婆婆,你這是不講道理……」

  「不講道理?死瘸子,你還想殺了牧兒不成?」

  ……

  幾人吵來吵去,馬爺一直沒有說話,突然道:「牧兒是我們看著長大的,也是我們教大的。我們如果是魔頭,教出來的就是魔頭。我們是什麼樣的人,就會把他教成什麼樣的人。」

  眾人沉默下來,馬爺一向話少,但每次說話都很有份量。

  「馬爺說得對。」

  瘸子最服他,點頭道:「是我多慮了。聾子,你覺得怎樣?」

  聾子看向啞巴,他與啞巴最是要好,啞巴被爐子烤得紅彤彤的臉膛露出笑容,啊啊說了兩句,聾子道:「我知道你不是壞人,我覺得我也不壞,倘若牧兒變成了魔頭,那就要怪他們。咱們村除了你和我,其他的都不是什麼好人!」

  司婆婆氣結:「死書呆子,你歧視修煉魔道的不成?」

  聾子冷笑,將自己的兩個鐵耳朵拔出來,表示不想理睬你們。

  村長頭大,道:「一個村子裡的,都少說兩句。聾子,把耳朵插回去,怪嚇人的。」

  聾子噗噗兩聲插回耳朵,村長道:「我想帶著牧兒去一趟暗界,探一探那裡是否有無憂鄉。」

  眾人嚇了一跳。

  村長微笑道:「你們放心,我第一次進入暗界是在四百年前,這四百年來,我還是有些長進的。我先準備一段時間,然後帶著牧兒去黑暗中走一遭。」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7-7-31 12:26 PM

本帖最後由 shinex4062 於 2017-9-12 04:29 PM 編輯

第八十二章 秦牧的秦

  第二天大清早,靈毓秀來到客棧尋到秦牧,向他告辭。

  她還是如從前一般,用鬢邊的秀髮讓自己的臉蛋顯得瘦一些,與秦牧對面而坐,點了一壺清茶,目光明亮,道:「大墟是個窮苦之地,不是久留之地,在這裡你看到的世界只是一個偏僻荒涼的地方,只有走出大墟,才能見到外面天地之廣闊。外面,法術神通,日新月異,延康國師和皇帝有著開闢一個新時代的壯志和能力,現在的延康國的神通法術,正在經歷一場大變革!你有膽識,也有潛力,我不想你一輩子都耽擱在這個窮鄉僻壤裡。我雖是女子,但也想做出一番事業,你若是願意與我一起離開的話,今天便可以啟程。」

  秦牧怔了怔,跟隨這女孩去延康國嗎?

  他倒是很想走出大墟,去外面歷練一番,大墟太危險,現在的他根本沒有實力去探索大墟,即便是村長這樣的存在也不曾走遍大墟。

  現在的他需要歷練。

  大墟外的人們都是進入大墟歷練,而他卻想去大墟外歷練一番,靈毓秀的邀請讓他很是心動。

  儘管延康國師很想統治大墟,佔領這裡,但是秦牧卻並沒有對他產生惡感,相反,他對延康國師很是敬佩。

  延康國師能夠做出如此大的變革,將其他門派收為己用,共創絕學,推動法術神通的進步,這等心胸,這等才華,都令人佩服。

  他想去外面見識一下這樣風華絕代的人開創的新時代,開創的新絕學。

  「你住在哪裡?」秦牧問道。

  「京師。」靈毓秀道。

  少年想了想,笑道:「延康國的京師,我一定會去,你先回京師,我去了便會找你。」

  靈毓秀皺眉:「你不跟我一起走?」

  秦牧頭疼道:「我家的家長規矩大,必須要通過他們的考驗才能離開家門。我家九個家長,要過了九關,才能許我出去歷練。」

  靈毓秀吃驚道:「以你的本事也無法通過考驗?」

  她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秦牧提刀,一刀斬殺傅庭岳,著實驚豔,要知道傅庭岳乃是鑲龍城第一的武者,雖說鑲龍城的第一,放在延康國算不得什麼,但秦牧的實力已經可以說在靈胎境出類拔萃,在她看來進入前十絕對沒有問題。

  然而這樣的本事也通不過秦牧家長的考驗?

  「我家的規矩比較嚴。」

  秦牧羞愧道:「我要通過九關才算成年,但是至今一關未過。」

  「那麼,我在京城等你。對了,延邊那裡有視鏡守護,你若是經過延邊,須得小心。」

  靈毓秀起身,正要向外走,突然又停下腳步,似笑非笑道:「我送了你一塊香帕,你不回送我些什麼嗎?」

  秦牧連忙翻了翻身上,沒有找出值得贈送的東西,想了想從背上將大鐵錘摘下,送了過去。

  靈毓秀哭笑不得,咬著紅唇:「你便送女孩子大鐵錘?」

  秦牧撓頭,把殺豬刀取了下來,又取出竹杖,筆墨,還有一袋子龍幣,訥訥道:「你挑個喜歡的……」

  「算了算了,還是大鐵錘吧。」

  靈毓秀頭大,拎著大鐵錘,走出客棧。客棧外,諸多神通者守在大門兩旁,秦飛月牽著駿馬站在那裡,見到靈毓秀走出來,詫異的看了看她手中的鐵錘,心中疑惑,卻不便多問,連忙道:「樓船已經備好,請七公……七公主上馬!」

  靈毓秀翻身上馬,衝著客棧裡瞠目結舌的秦牧眨眨眼睛,吐了吐舌頭。

  秦牧怔然,吃吃道:「你、你……」

  「我就是你口中的那個胖胖的肥七公子!放牛的,咱們京城再會!」

  靈毓秀咯咯一笑,聲如脆鈴,一手拎著大鐵錘,一手甩著馬鞭拍馬而去。

  秦牧愕然,捏著手中的香帕說不出話來。秦飛月揮了揮手,讓諸多延康的神通者快步高呢上靈毓秀,自己向客棧中看了一眼,然後走入客棧,在秦牧面前坐下,直視秦牧,目光雪亮,道:「你姓秦?」

  秦牧定了定神,將靈毓秀竟是「胖胖的肥七公子」這件事帶給他的震驚壓下,頷首道:「將軍也姓秦。我聽到別人稱你為小秦將軍。」

  「天下之大,姓秦的有很多。」

  秦飛月為自己斟茶,淡然道:「有些人天生命賤,出身就是貧賤,有些人天生命貴,出身就是富貴,姓秦,並不能代表什麼。你雖然姓秦,但你是棄民,大墟中的賤民。小兄弟,不要有過多的妄想,你高攀不起的。」說罷,他端茶一飲而盡,留下一塊金錠,轉身向客棧外走去。

  「小秦將軍,我聽不懂你在說些什麼。」

  秦牧站起身來,也走出客棧,客棧老闆連忙走出來,躬身侍立:「公子要回去了?」

  秦飛月微微一怔,本以為客棧老闆是在叫他,沒想到客棧老闆卻是向秦牧施禮。

  「外人面前,不必多禮。」

  秦牧擺了擺手,環視四周,浩浩鑲龍城,巍峨建築,繁華昌盛。

  這裡,是他的城!

  他向城主府走去,到了賭坊門前,一眾大漢躬身道:「公子!」

  他經過青樓,青樓的老鴇帶著女兒們躬身,異口同聲道:「公子!」

  他經過書坊、花市、菜市、肉鋪、酒樓、古玩、器皿、藥店、鐵匠鋪、兵器鋪,一個個身影走了出來,紛紛向他躬身。

  「公子!」

  「公子!」

  「公子!」

  ……

  秦飛月皺眉,看著秦牧這一路走到鑲龍城的城主府,城主府的大門開啟,鑲龍城主傅雲敵哈哈大笑,邁步走出,迎了上來,吩咐左右道:「沒眼界的,還不趕快叫公子?」

  守門的神通者紛紛躬身,聲音洪亮:「公子!」

  「從今往後,這整座城,都是咱家的!」傅雲敵哈哈笑道,與秦牧走入城主府中。

  秦飛月大皺眉頭,不知道這裡面到底出了什麼問題,不知為何傅雲敵會與殺子仇人如此談笑風生,彷彿傅庭岳不是他的兒子,而秦牧才是他的兒子。

  他更不知道秦牧又是如何傍上了傅雲敵這條大粗腿。

  「山野莽夫,只配在市井稱王,永遠也上不了廟堂。」

  他轉身離去,待走到城門前,突然身軀微震,想通了其中的關鍵,回頭難以置信的看向這條主街道盡頭的城主府。

  「造化天魔功!教主夫人!」

  他定了定神,轉身離去:「傅雲敵,已經死了,被扒皮了,城中的傅雲敵就是天魔教的教主夫人!鑲龍城,已經易主了。恐怕傅雲敵麾下的那些神通者也被全部換掉了,換成了天魔教的神通者,整個城中,都是天魔教的人!幸好國師被那艘大船攔住,否則……」

  他不禁打了個冷戰,教主夫人披著傅雲敵的皮囊,倘若延康國的大軍悉數入城,這位教主夫人以及其同黨搗亂的話,只消摧毀鑲龍城的龍柱,便可以將延康國的軍隊一網打盡,讓延康國元氣大損,甚至一蹶不振!

  他回頭看了看鑲龍城,這裡已經換了主人,不是他或者延康國能夠叱吒風雲的地方了。

  這座城,已經姓秦,同樣姓秦,卻是秦牧的秦,不是他的秦。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7-7-31 08:17 PM

本帖最後由 shinex4062 於 2017-9-12 04:28 PM 編輯

第八十三章 終極武裝

  「這些雕像,的確可以研究出許多很厲害的神通!」

  秦牧這些日子,吃住都在鑲龍城的龍柱和廟宇之間,晚上的時候或者睡在廟裡,或者躺在龍柱上,一醒來便如癡如醉的觀察揣摩鑲龍城的雕像的奧妙。

  他以神霄天眼觀察這些雕塑,揣摩雕塑的形、氣、神三韻,琢磨精、勢、度三態,在他眼中,漸漸地這些神像不再是神像,而是一種種元氣走向,形神兼備,氣勢非常,凝氣為精,運氣為度,形氣為勢。

  他還是武者,遠未接觸到神通,但腦子裡想的居然是根據神人雕琢神像的手法來創造神通。

  秦牧觀摩面前的一尊神女踏江雕塑,自身的元氣也活潑潑的運轉,突然呼的一聲,他的元氣化作水流飛出,手掌之間元氣澎湃浩蕩,如同一道江流,浪花翻捲,江水奔騰,他的每一掌都帶著浪濤之聲,雙掌在腰身間穿插,漸漸化作浪濤之聲,洶湧澎湃!

  秦牧掌力越來越強,突然一掌拍出,元氣化作江流呼嘯奔騰,衝出四丈遠近,將廟門口的一塊大石拍成齏粉!

  他這一擊並非是神通,有些像是法術,但也不是法術,與戰技有些類似,但也不像,很是奇怪。

  「得罪。」

  秦牧向這座神女踏江雕塑躬身施禮,然後退出廟宇,來到旁邊的古廟之中。

  這座古廟裡供奉的一尊人面虎爪腳踏雙龍的神像,秦牧觀摩良久,坐臥都在這尊神像邊,前前後後不斷揣摩。

  這樣渾渾噩噩過了三五日,秦牧將雕塑的形氣神三韻和精勢度三態掌握,元氣不由自主的按照自己所見的運轉,突然他的體表浮現出燦燦金光,一動一靜如同金鐵碰撞,鏗鏘作響!

  他的形態如同神像一般,突然他的身前身後浮現出一個個金燦燦的圓盤,共有七個,圓盤邊緣很是鋒利,光芒較弱,圓盤中心金色最為濃郁。

  秦牧身法一動,手掐劍訣,圓盤也跟著動了起來,他元氣運轉,圓盤中心的光芒也越來越亮,突然秦牧劍指刺向前方,七個圓盤中浮現出一道道金光,金光很細,像是一根根細細的金絲細劍。

  嗤嗤嗤——

  七根金絲細劍閃電般射出,刺入他劍訣所指之處!

  秦牧收手,只見地面上露出一個深深的劍孔。

  「還是不如馬爺的拳法厲害……咦,不對,我的元氣何時變成了白虎元氣?」

  秦牧突然醒悟過來,正在思索,突然間靈胎神藏中異變突發,他的靈胎長長吸氣,一下子便將金海中的殘存金光一股腦全部吸收!

  秦牧感覺眉心彷彿突然空了一般,腦中一片空白,有些眩暈,待意識恢復,這才發現靈胎竟然又睡著了。

  「不對,村長明明說霸體三丹功的三丹,指的是靈胎會覺醒三次,為何我的靈胎有四度覺醒的趨勢?」

  秦牧有些納悶,靈胎沉沉睡去,讓他能夠調動的修為只剩下一半,維持神霄天眼有些吃力,當即走出這座古老神廟。

  「公子,祖師傳信過來。」

  他剛剛走出廟門,便見一位青衣老者躬身侍立在廟外,已經站在這裡不知多久。那青衣老者連忙上前,從袖筒中取出一封書信,道:「請公子親閱。」

  「魔教祖師有信給我?」

  秦牧將靈胎四度覺醒這件事暫且放下,接下書信,那青衣老者連忙退後,秦牧展開書信:「少教主青覽:湧江匆匆一別已是三年,人言老而知命,我已老,觀天命,尚有七歲,願有生之日還能再見少教主,盼登基。」

  秦牧合上書信,信中的意思是魔教祖師還能活七年,想在有生之年再見他一面,讓他正式成為教主。

  「靈毓秀讓我去延康京城找她,魔教祖師也讓我出去見他,該是決定去留了。」

  秦牧定了定神,自己要離開大墟,離開殘老村,離開這些養育自己的親人嗎?

  他喚來青衣老者,道:「你回復祖師,我不日將離開大墟,東去見他。」

  青衣老者稱是,轉身離去。

  秦牧思索片刻,來到城主府,此刻天色將晚,城主府中,村長、藥師等人又彙聚一堂,這些老頭子穿著秦牧給他們親手做的衣裳。秦牧在城中買了許多綾羅綢緞,第一次做衣裳,倒也合體,只是布料選的有些花哨,村長、藥師、瘸子等人穿著新衣裳一個個如同地主老財一般,著實光鮮靚麗。

  不過這是秦牧的心意,老爺子們都很開心。

  「牧兒,村長出關了,準備帶你去黑暗中的暗界,尋找你的出生地。」

  藥師向他招手,笑道:「今晚便出發!」

  秦牧心臟劇烈跳動,激動萬分,將剛才的思緒拋之腦後,遲疑道:「黑暗中有著諸多危險,村長爺爺……」

  「無妨。」

  村長溫和一笑,道:「我這把身子骨還能扛得住。牧兒,這次進入黑暗,你萬萬不能離開我左右。婆婆,你將大育天魔經給他防身。」

  司婆婆從小籃子裡取出線團,屈指一彈,只見一道絲線逕自飛來,圍繞秦牧的手掌飛速穿梭,沒過多久便結成一個手套。

  秦牧輕輕握了握手,輕咦一聲,他幾乎感覺不到自己帶著手套。

  村長又道:「瘸子,把你的帝碟拿來,給他掛上。」

  瘸子從自己的脖子上取下一枚玉環,這玉環像是佩,又不是佩,掌心大小,上面刻著一些奇異的文字,這些文字尚在不斷的流動變化之中。

  瘸子將玉環戴在秦牧的脖子上,一臉肉疼道:「牧兒,千萬不要弄丟了,這是瘸爺爺用一條腿換來的!帝碟,值我一條腿呢!」

  村長道:「放心,帝碟丟不了。牧兒,把衣服脫掉。」

  秦牧不解其意,脫掉自己的上衣,露出精壯的身體。

  村長咳嗽一聲:「全部脫掉,不要穿任何衣服。」

  司婆婆背過身去,秦牧把衣服全部脫掉,只剩下手上的手套。

  藥師取出一個胖胖的蟲子,心疼道:「這杯血是毒蛟龍的寶血,我好不容易才弄到的……」

  這個胖胖的蟲子被他擠了擠,流出一小杯血。

  聾子上前,取出毛筆,提筆醮血,在秦牧背上作畫,畫的是殘老村四個石像之中的龜背老者,身纏大蛇。

  待到龍血用完,聾子終於將大蛇畫遍秦牧全身,畫筆上的最後一絲龍血也被他逼出,畫筆變得乾乾淨淨,道:「牧兒,可以穿上衣服了。」

  村長道:「啞巴。」

  鐵匠啞巴上前,身軀一震,周身瀰漫熊熊烈火,火焰熾烈無比,化作一口巨大的洪爐,爐火中似有神魔藏在其中。

  啞巴抬手,用力一推,洪爐頓時向秦牧飛去。

  秦牧的身體接觸到那看似驚人無比的洪爐,卻沒有感覺到任何溫度,那洪爐越來越小,終於消失在他的體內。

  村長道:「馬爺。」

  馬爺上前,突然間佛音大作,光芒萬丈,他身後雄渾元氣化作一尊大佛,腦後萬道毫光。

  如來。

  這尊如來邁步走來,越來越小,隱沒到秦牧的眉心之中,消失不見。

  「瞎子,輪到你了。」村長又道。

  瞎子提起竹杖,一杖點在秦牧心口,低聲喝道:「開眼!」

  秦牧身軀大震,只覺磅礡元氣從心肺湧向自己的雙眼,嗡嗡嗡幾聲震動,他的眼眸中頓時出現九道瞳環!

  神霄天眼,青霄天眼,碧霄天眼,丹霄天眼,景霄天眼,玉霄天眼,琅霄天眼,紫霄天眼,火霄天眼,神眼九重天,悉數開啟!

  秦牧頓時只覺眼前的世界被一層又一層的解構,一層又一層的重新架構,似乎自己的眼睛能夠看破一切。

  這是瞎子用自己的修為為他開眼,雖然不是他自己打開,但是神眼九重天的效果卻沒有減弱多少。

  他現在看到的世界,與平日裡所見完全不同,是神眼狀態下看到的世界!

  村長身形飄起,浮在空中,離地三尺,笑道:「現在應該足夠了。牧兒,隨我來,你我爺倆去一趟暗界。」

  司婆婆張口欲言,卻沒有阻止,道:「牧兒,小心。若是遇到危險,把村長這個死老頭丟在那裡,自己跑回來就行了。」

  村長自信滿滿,帶著秦牧向城外飄去,哈哈笑道:「司老太婆放心,我一定能將他平安帶回來!」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7-8-1 12:35 PM

本帖最後由 shinex4062 於 2017-9-12 04:27 PM 編輯

第八十四章 黑暗中的詭異

  到了城門前,面對無邊無際的黑暗,秦牧不禁心中惴惴,誰碰誰死的黑暗就在眼前,如有生命般在輕輕動盪,被龍柱和城中廟宇散發出的光芒抵擋在外。

  現在,他便要踏入這黑暗之中了。

  而他身後,司婆婆、馬爺、瘸子等人比他還要緊張。城門咯咯吱吱開啟,讓他們的心都揪了起來。

  村長體內傳來七聲震動,彷彿有七座寶庫在他體內轟然洞開,讓他的氣息突然間變得無比狂暴,無比偉岸,無比神聖,飄向黑暗:「牧兒,我們走。」

  秦牧連忙跟上,以九重天神眼向村長看去,不由心神大震,他看到的不是斷了手腳的村長,而是一尊偉岸的神!

  此刻的村長在他眼中,就是一尊手足健全的神祇,與他在廟中所見的神祇彷彿,唯一的區別恐怕就是村長是活著的神祇,而廟中是雕琢出來的神祇!

  「我就知道老頭子還是老頭子。」

  瞎子拄著竹杖感慨道:「老頭子還是要比我們猛一截!」

  啞巴深有同感,連連點頭:「啊啊,啊啊啊!」

  「啞巴說得對。」

  聾子深以為然:「就是不知道老頭子能堅持多久,堅持不住的話,爺兒倆都要嗝屁。」

  司婆婆連啐兩口:「呸呸!烏鴉嘴,大吉大利!」

  黑暗之中,秦牧胸口的玉佩亮起,少年小心翼翼的跟著在黑暗中向前飄去的村長,回頭看去,黑暗中的鑲龍城如百神之城,有巨龍盤繞在城牆上,有巨神屹立在城中,守護著那片土地,讓黑暗無法接近。

  「村長。」

  他突然想起一事,連忙道:「我的靈胎又沉寂了。」

  村長身形踉蹌,周身燃起的光焰幾乎熄滅,連忙穩住心神,道:「牧兒,你沒有告訴其他老傢伙吧?」

  就在他心神動搖的一剎那,黑暗中傳來奇怪的魔音,似乎是黑暗裡的魔頭在竊竊私語,試圖趁著光焰滅掉時衝進來。

  秦牧謹慎的看了看四周,搖頭道:「我還沒有來得及告訴婆婆他們。村長,你不是說霸體三丹功,每次覺醒就是一丹嗎?我已經覺醒了三次,三丹覺醒,現在靈胎又沉睡,等到再次覺醒,就是四度覺醒了,是不是我修煉出了問題……」

  村長舒了口氣,笑道:「這是好事,霸體三丹功的三,並非是一二三四的三。所謂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霸體三丹功的三就是三生萬物的三,覺醒幾次都有可能。」

  秦牧恍然大悟,贊道:「村長博學多識。」

  村長額頭的冷汗從鬢角滑落,暗贊自己:「我真機靈。這次解釋之後,不管牧兒再覺醒幾次都可以從容解釋了。小傢伙好糊弄,就是村裡的那幾個老傢伙難糊弄,好在他們不知道此事……」

  不過,秦牧覺得不會有第五次覺醒了,因為金海中的金光都被靈胎吸收了。

  黑暗厚重,隨著他們深入黑暗之中,四周的黑暗越來越濃,這與上次秦牧所見不同,上次他伸出手掌,黑暗竟然漸漸變淡,暗界出現,還有一個女子向他遙遙伸出手掌。

  而現在,黑色卻越來越濃烈,除了村長神聖的光焰照耀之地,其他地方都無法看清。

  突然,村長周圍的光幕劇烈震盪一下,彷彿有什麼龐然大物撞擊在光幕上一般。秦牧急忙看去,不由頭皮發麻,他看到一個巨大的陰影試圖撕開村長周圍散發出的光芒!

  咻。

  村長髮絲間一道劍光閃過,飛入黑暗中,那個巨大陰影身形扭曲,如同鬼魅般連連閃動,然後漸漸淡去,似乎是退到黑暗之中。

  劍光飛回,村長面色凝重,劍光上輕輕滑落一滴血,掛在劍光的盡頭,秦牧抬起手掌,準備接住這滴血,村長連忙搖頭,道:「不要碰。」

  叮。

  這滴血落地,竟然發出鐵石撞擊的聲響,緊接著秦牧看到四周的花草樹木無不枯萎,枝葉凋零枯蔽!

  秦牧隨著村長向前走去,大約走出百丈,這才離開這滴血的魔性籠罩範圍,讓他不由駭然。

  「剛才那一頭黑暗魔怪的實力極強,比我遜色不了多少。」

  村長面色凝重,看向四周,只見黑暗中隱隱約約有陰影在匍匐,移動,變幻,似乎有不知多少魔怪潛伏在他們周圍,道:「那滴血是魔神之血,你若是碰到,聾子在你身上畫的神像只怕便要被污染,不能用了。牧兒,你是從上游飄來的,那麼我們便沿著湧江向上。」

  沒過多久,他們來到湧江邊,江水滔滔,村長飄在江面上,秦牧也跟著踏江而行。秦牧四下看去,黑暗中的陰影還是在不斷移動,而且時不時傳來詭異的竊竊私語聲,似乎是黑暗中的魔怪在商議吃掉他們的辦法,令人毛骨悚然。

  不過,有村長在身邊,他的心安定許多。

  村長道:「咱們去湧江盡頭。這一路要奔行五千里,你速度太慢,我帶著你。」

  秦牧只覺身體一輕,彷彿鵝毛一般飄起,接著便見村長周身光焰熊熊,神光中他的身姿越發偉岸,彷彿頂天立地的巨人,邁開腳步沿著湧江向上游而去!

  秦牧駭然,這種速度簡直堪稱風馳電掣,恍惚中千山萬水一晃而過!

  不過用肉眼看村長,他還是無手無腳,但用九重天神眼去看,村長卻手足俱全,燦燦如神,兩種不同的形態同時存在。

  那麼,村長到底是沒有手腳,還是手腳俱全?他有些茫然。

  這一路走來,不知過了多少座山,行了多少里地,湧江的江面漸漸變得狹窄,顯然距離大江源頭越來越近。

  路上秦牧見到了許多往日裡根本無法看到的景象,他看到了沿岸一尊尊頂天立地的巨人屹立,在黑暗中散發出如炬般的神光!

  那是湧江兩岸的村莊中的石像,白天看石像,就是普普通通的石像,而到了夜晚,肉眼凡胎只能看到石像發光,但是在神眼看來便如同兩個世界!

  除了這些村莊之外,還有湧江兩岸的古老的遺跡,那裡神光如晝,秦牧甚至還看到有活動的巨人在遺跡中走動!

  「那裡有活著的神魔嗎?」他心中震撼。

  除了遺跡中活動的巨人,他還遇到了更為詭異的事件,黑暗中,有神話裡才存在的巨獸在捕食!

  山巒般大小的神獸與黑暗中的魔怪廝殺,殺得山崩地裂,那些神獸周身遍佈神光,在黑暗中如同火炬一般!

  這個夜晚,他看到了完全不同的大墟,神話般的世界,史詩般的世界。

  當年司婆婆從水中撿起秦牧,可以判斷出秦牧與水中那女子是從上游飄來,現在他們已經接近湧江源頭,倘若尋到源頭,還是沒有尋到無憂鄉的話,那麼他們只能回去。

  大墟太大了,危險太多了,他們不可能一夜之間尋遍大墟。

  就在此時,村長突然停步,秦牧也連忙站穩身子,正要說話,突然不由得汗毛倒豎,連忙閉嘴,甚至連呼吸都停止了。

  他們前方,一支龐大的軍隊在行軍,向大墟深處趕去,這支軍隊的士兵魁梧雄壯,如同一尊尊光芒萬丈的神魔,但是臉色鐵青,獠牙突出,目光無神,儘管他們的氣息無比恐怖,但這些神魔般的存在分明是一具具屍體!

  他們有的缺手,有的斷腿,有的腦袋少了一半,有的胸口破開一個大洞,手中的兵器也多是殘缺。

  現在,這支由神魔屍體組成的大軍正在山林中趕路,踏江而過,大軍之中還有一輛輛古老的青銅戰車,戰車破破爛爛,懸掛的戰旗也是破破爛爛,千瘡百孔。

  又有一艘艘青銅戰船從遠處駛來,這些青銅戰船也是無比破爛,船壁上破開一個有一個大洞,船桅也倒塌了不少。

  秦牧不敢喘息,即便是村長此刻也屏住呼吸,靜靜地看著這一支奇怪的部隊行軍。

  等到這一支屍軍走過湧江,秦牧這才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村長也吐出一口濁氣,目光閃動,道:「咱們跟上去看看。」說罷,身形向那支屍軍飄去。

  忽然,前方廝殺聲震天,一股股恐怖的波動傳來,村長帶著秦牧登上一座高峰,兩人向前都是吃了一驚。

  只見前方一具具殘缺的神魔屍體在大戰,與他們對戰的竟然也是一具具屍體,各種神魔的兵器迸發出無比濃烈的光芒,照耀著峽谷,將這裡照得如同白晝一般!

  「這裡是神魔古戰場!」

  村長臉色微變,連忙帶著秦牧退後,沉聲道:「我曾經白天來過一次神魔古戰場,危險得很,險些未能活著走出來。這片戰場,白天的時候可見不到任何一具神魔屍體,屍體是在黑暗湧來時復活的,然後繼續行軍,進入戰場開戰……」

  秦牧怔然,這些神魔死後還要打,到底是什麼仇什麼怨?

  「牧兒,小心一些,這裡已經深入大墟了,千萬不要四處亂走。」村長鄭重萬分道。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7-8-1 08:14 PM

本帖最後由 shinex4062 於 2017-9-12 04:26 PM 編輯

第八十五章 霧海孤舟

  他們繼續沿江向前,距離湧江源頭只有百里左右了,怪事也越來越多。

  秦牧看到前方燈火明亮,照耀著黑暗,那裡是一個村子,燈火在黑暗中顯得很是惹眼。

  村莊中一個老者正在糊紙紮紙船,一艘艘紙船被紮好之後,便逕自飛出村莊,停靠在江邊,江水中一個個濕漉漉的男男女女登船,然後紙船便飄向江心,那裡濃霧瀰漫,紙船消失在濃霧之中。

  「那是陰差。」

  村長低聲道:「在夜晚時出現,引渡死在江裡的人。不要驚動他們。」

  「陰差?」

  秦牧心中好奇,向那老者多看幾眼,那老者面容模糊不清,似乎隔著一層紗,無法看到他的容貌。

  村莊中那老者似有所覺,抬頭向他看來,秦牧毛骨悚然,只覺自己的魂魄動搖,似乎要飛出體外。卻在此時他的眉心傳來洪亮的佛音,馬爺在他眉心中種下的如來印記大放光明,擋住了那老者的目光。

  「生者止步。」那老者低頭,繼續糊著紙船,若有若無的聲音傳來。

  村長謹慎道:「牧兒,不要干涉死亡之後的世界。」

  「死亡之後的世界?」

  秦牧怔了怔,道:「我們明明在大墟之中,這裡並非是死後的世界,為何村長這麼說……」

  「大墟中有許多詭異之處,連接了多個世界,那個小村莊便是死後的世界與現實世界接壤的地方。」

  村長道:「不僅大墟有這樣的地方,其實大墟外也有類似的地方。倘若你走出大墟,見到這樣的村莊這樣的老者,不要上前過問。只要不招惹他們,他們也不會干涉現實世界。不過他們卻知道很多,可以向他們問路。道兄,敢問無憂鄉怎麼走?」

  村莊中的老者抬起一根手指,指向黑暗中:「你們去不了真正的無憂鄉的……」

  村長稱謝,他們繼續前行,這一路走了不知多遠,秦牧胸前的玉佩突然輕輕飄起,指向前方。

  秦牧心中微動:「村長!」

  村長回頭見到這一幕,輕輕點頭。秦牧將玉佩摘下,遲疑一下,還是放開了手。

  玉佩飄起,向前飛去。村長立刻帶著秦牧跟上玉佩,這玉佩的飄行速度越來越快,如同流星一般劃破黑暗。

  秦牧與村長快步趕上,突然只聽咻的一聲,彷彿小球落入湖水發出的聲響,玉佩撞在一個無形的膜壁上,在空中發出一道道漣漪。

  秦牧和村長面前頓時彷彿有一個奇異的世界隨著那漣漪徐徐展開,他們前方是一片灰霧籠罩的廣闊天地,巍巍群山,蒼茫浩瀚,深藏於黑暗之中,與黑暗重疊,但卻不是黑暗。

  「黑暗中果然另有一界!」

  村長帶著他追上前去,秦牧探手抓住玉佩,壓制不住心中的激動:「這裡就是無憂鄉嗎?我的父母會在這裡嗎?」

  他的手中,玉佩還在躍動,似乎要飛向主人所在的位置。

  秦牧將玉佩掛在胸前,讓玉佩引路,向前走去,村長連忙擋在他的身前,面色平靜道:「牧兒,我們已經來到了這裡,不必著急,一步一步來。這裡很古怪……」

  秦牧平靜一下心情,向前走去,這裡山巒俊秀,但是蒙上了灰霧顯得有些模糊不清,這裡真的是無憂鄉嗎?

  那個陰差不是說他們到不了無憂鄉嗎?

  前方灰霧蒼茫,群山若隱若現,秦牧腳下突然發出哢嚓一聲脆響,只聽一個聲音道:「你踩痛我了……」

  秦牧嚇了一跳,連忙低頭看去,只見一隻枯骨手掌從他腳底抽了出來,接著一隻骷髏從霧氣裡探出頭,空洞洞的眼眶向他「看」來。

  「人!」

  這骷髏發出尖叫,淒厲的聲音在這個灰霧朦朧的世界裡回蕩,很是刺耳。

  秦牧連忙後退一步,腳下又發出哢嚓一聲,他這才看到地面上竟然有著無數枯骨,不知多少骨頭累積,堆在一起,不知有多深!

  他眼瞳中九重天旋轉,向那些灰霧中的山巒看去,不由連打幾個冷戰。

  那些霧中的山巒竟是由無數骨頭搭建而成,這些枯骨被堆成了一座又一座山峰,隱藏在霧氣中!

  秦牧毛骨悚然,地上的骨頭在一根根站起來,一具具骷髏搖搖晃晃站在灰濛濛的霧氣中,只聽各種扭曲的聲音在霧氣裡回蕩:「人?哪裡有人?」

  「這裡好久沒有出現人了!什麼人能夠闖到這裡?」

  「他們有肉,我們沒肉,搶走他們的肉——」

  ……

  村長皺眉,看向遠處,遠處的山巒也在抖動之中,接著山巒站了起來,如同一隻由無數白骨組成的怪獸,邁開腳步向這邊走來。那些白骨山一邊走,一邊有無數骷髏手舞足蹈很是歡樂的跑過來,爬到山上,讓這些白骨巨獸越來越大。

  有些骨頭還帶著神威魔威,顯然是神魔的骨骼!

  骷髏吵雜的聲音哄鬧雜亂,不知多少聲音在叫著要吃掉闖到此地的人。

  「哪裡來的這麼多枯骨?」

  村長也不禁有些心裡發毛,幾隻身高只有三尺的小骷髏從灰霧中快步奔跑過來,抱住秦牧的腿便咬,秦牧一掌一個將這些骷髏拍碎,但是更多的骷髏哢嚓哢嚓的狂奔而來,如同大海的浪濤一般,很是嚇人!

  村長元氣溢出,化作一道道劍光,但是這裡的骷髏實在太多,即便是他也有些頭疼,尤其是那些神骨魔骨,只怕更難對付。

  卻在此時,秦牧眉心中光芒綻放,一尊大佛虛影浮現,坐鎮在他們背後,頓時無數骷髏尖叫,四散而逃。

  有許多骷髏奔跑之中聚在一起,變成一個個奔跑中的巨人,有的巨人被絆倒,落地化作無數骷髏撒腿就跑,跑著跑著又聚在一起,變成骷髏巨人。

  秦牧鬆了口氣,馬爺在他眉心留下的大佛虛影對付這些奇怪的骷髏的確有奇效,可以讓這些骷髏不敢近身。

  遠處的骷髏山也停頓下來,遠遠觀望,看到秦牧身後的大佛不敢接近。

  灰霧如波瀾輕輕蕩漾,骷髏山之間的霧氣讓這裡看起來如同一片霧海,突然,有燈光傳來,秦牧凝目看去,微微一怔,他看到了一葉扁舟從兩座骷髏山之間飄來。

  這一葉扁舟漂浮在霧氣上,扁舟的船頭一根孤零零的桅杆上掛著一盞燈籠,沒有帆,燈籠散發出微弱的光芒。

  而舟後頭一個身披破破爛爛蓑衣的船夫站在那裡蕩著船槳,頭戴斗笠,在燈籠下還有一人坐在那裡,也帶著個斗笠,看不清面孔。

  扁舟很快蕩到他們前方,燈籠下的那人站起身來,轉身向船夫躬身施禮,取出一枚金幣。

  那船夫伸手接過金幣,秦牧立刻看到這船夫的手掌竟然沒有一點血肉!

  這斗笠下,蓑衣中,竟是一個骷髏!

  骷髏蕩舟!

  燈籠下那人走下扁舟,見到秦牧和村長,微微一怔,躬身施禮,聲音蒼老:「道兄。」

  秦牧和村長躬身還禮:「道兄。」

  那人壓了壓斗笠,向外走去。

  村長突然道:「道兄留步。」

  那人停步。

  村長道:「道兄是否還有餘錢?」

  那人沙啞著嗓音,笑道:「你們沒有帶錢來,便想讓鬼推磨?」

  村長微笑道:「所以想向道兄借一點。」

  斗笠下傳來笑聲:「老劍神,我已經很久沒有見過你了,你我那個時代的人所剩無幾,能在這裡相遇也是緣分。也罷,我分給你幾文酆都幣便是。」

  他伸出手掌,掌心中幾枚金幣漂浮起來。

  村長面色凝重,元氣顯化,長出手臂和腿腳,徐徐探出手掌,向他手中的金幣抓去。

  兩人手掌相觸,各自身形晃動一下。

  斗笠下那人縮回手臂,轉身便走,嘆道:「你老了,但還是比我強上一分。不過好在我比你年輕幾歲,可以比你活得久一些。」

  村長目送他遠去,道:「你比以前更強了,但是未必有我活得時間久。」

  「難說。」

  斗笠下的那人縱身一躍,消失不見。村長張開手掌,四枚金幣落在秦牧手中,隨即元氣顯化的手臂和腿腳漸漸暗淡,道:「牧兒,我們登船。」

  秦牧心中惴惴,登上這艘扁舟。村長也飄了上來,靠著桅杆,船後頭的船夫調轉船頭,小舟悠悠,很是平穩,駛向骷髏山深處的迷霧之中。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7-8-2 12:30 PM

本帖最後由 shinex4062 於 2017-9-12 04:25 PM 編輯

第八十六章 死者生界
               
  秦牧坐在燈籠下,胸前的玉佩散發出微弱的螢光,這玉佩依舊想要飄起來,飛向遠方。

  「這裡是不是無憂鄉?如果不是,那麼無憂鄉到底在哪裡?」

  扁舟悠悠,前進速度卻也不慢,登上這艘扁舟之後,秦牧注意到那些骷髏便對他們不問不聞,彷彿看不到他們。

  一座座骷髏山恢復正常,這些骷髏彷彿又回歸死亡,陷入寂寂。

  秦牧晃了晃腦袋,只覺這一路的遭遇匪夷所思,從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竟然發生了,而且一件比一件奇怪。

  黑暗中的魔怪,江邊村莊裡的陰差,到灰霧中的世界,再到現在他們乘坐的小船,蓑衣下的骷髏船夫,這一切都顯得那麼不可思議,但是偏偏卻發生了。

  而且,大墟黑暗中的世界並不像村長想像的那麼簡單,村長原本以為存在一個暗界,而現在看來單單一個暗界並不能解釋他們所見所遭遇的一切。

  暗界可能存在,也可能不止是暗界,或許這黑暗中還存著其他世界。

  「村長,剛才那個給我們酆都幣的船客是什麼人?」秦牧回頭看了看船夫,悄聲問道。

  「一位故人。」

  村長臉色淡然,道:「我很久沒有見過他了,也沒有聽到他的消息,本以為他死了,沒想到他還活著。我們那個時代的人,能夠活到現在的,都很了不起。」

  秦牧悠然神往,村長的那個時代一定是豪傑輩出,如群星璀璨的時代,必然誕生了許多驚天動地的人物,像村長這樣驚采絕豔。

  只是令人惋惜的是時光催人老,即便是當年的絕代風華,到了晚年也是垂垂老矣,性命不久。

  「沒想到他還是如此好動,喜歡跑來跑去,這次不知怎麼就跑到這裡。」

  村長笑道:「他比我會鑽營,也見過更多的神秘,其實我很羨慕他活得瀟灑,比我輕鬆。牧兒,你有可能會遇到他,這傢伙居無定所,喜歡四處湊熱鬧。他叫綾璟,左眼下有個黑痣,右手少了個無名指,我斬斷的。」

  「村長,這艘船會把我們帶到哪裡去?」

  秦牧四下看去,他們距離這個奇異世界的入口已經很遠了,看不出來時的路,這樣飄下去的話不知道要飄向何方。

  而且,誰知道這裡是不是大墟?

  甚至,這裡有可能不是大墟所在的世界!

  村長微微皺眉,秦牧的玉佩將他們吸引到這裡,他在大墟中生活了這麼多年,還是頭一次遇到如此古怪的事情,來到如此古怪的地方。不過秦牧的玉佩帶他們來到這裡,多半會與玉佩的來源有關。

  現在他們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無法下船,只能由著這艘船和奇怪的船夫帶著他們走向未知。

  「牧兒,倘若不帶你出來,我可能永遠也不會發現這裡。」

  正說著,前方灰霧漸漸變淡,露出了廣袤的土地,群山巍峨,山巒不再是骷髏山,靠近霧海邊緣,有一個木質的船塢出現,能夠停泊船隻。

  這一葉扁舟輕輕一頓,靠近船塢停頓下來。

  秦牧連忙取出一個酆都幣,打算付船資,那船夫豎起兩根白骨。

  秦牧又取出一個酆都幣,那船夫點頭,兩人下船,向陸地走去,秦牧回頭看去,只見那艘扁舟和舟上的骷髏船夫消失在迷霧中,只有船頭的燈籠還在霧中散發出羸弱的光芒。

  「奇怪的地方……」

  他胸前的玉佩輕輕飄起,指向前方。

  秦牧跟著村長前行,沒有走出多遠,便見一塊界碑,上面寫著幾個篆字。

  「死者生界,生者止步,死者前行。」

  秦牧將這上面的字讀出,兩人都是一怔,秦牧遲疑道:「村長,咱們還往前走嗎?」

  村長抬頭看向前方,隱隱看到許多村落,笑道:「既然來了,豈能不繼續走下去,看看前面到底有什麼?咱們繼續走。」

  秦牧跟上他,兩人跨過界碑,突然秦牧驚呼一聲,抬起自己的雙手,只見他的雙手竟然在不知不覺間變成了森森白骨!

  他急忙扯開衣裳,只見衣裳下的自己血肉盡去,只剩下白森森的骨頭!

  他向村長看去,村長竟然也變成了一具飄在空中的骨頭,奇怪的是,村長竟然生出了胳膊和腿腳!

  他的胸膛和頭都是白骨,但是雙腿和雙臂都有血有肉!

  不過村長明明沒有了手臂和腿腳,怎麼會突然間長出了雙臂雙腿?

  「死者生界,死者生界……牧兒,咱們退回去。」村長突然道。

  秦牧退回到界碑前,低頭看去,只見自己身上的血肉又回來了,而村長的手腳則消失不見,胸膛和頭上的血肉則恢復如初。

  「原來如此。竟有這樣奇妙的世界……」

  村長微微一笑,又走入死者生界,道:「咱們進去看看。」

  秦牧壓下心頭的震驚,隨著他走入這個奇妙的世界,村長雙腿落地,邁動腳步,突然停下來看看自己的雙手,感慨萬千,似乎在緬懷自己失去的手腳。

  前方,山巒聳立,廟宇重重,一個規模不小的村落出現在他們眼前。

  兩人來到這個村落,只見這裡竟然鳥語花香,很是安寧,村民們安居樂業,還養著雞鴨牛羊,走到村口時還有一隻白胖胖的大肥豬哼唧哼唧的從他們身邊走過。

  秦牧和村長在村口站定,沒有進村,幾個村民轉頭看來,目光怪異。過了片刻,一位老者顫巍巍的走出村子,皺紋橫布的臉上露出笑容,道:「兩位外鄉客,有何貴幹?」

  秦牧和村長欠身施禮,秦牧問道:「老丈,敢問無憂鄉怎麼走?」

  那老者抬手,指向山后,道:「翻越幾座山,過了一座門戶,便可以見到無憂鄉。」

  「多謝。」

  「客氣。」

  秦牧與村長向山上走去,秦牧回頭,只見這個村莊裡的村民還在看著他們,目光詭異。

  村長道:「我們在他們眼中就是死人,所以他們才會這樣看我們。」

  秦牧回頭,道:「村長,我覺得有古怪……瞎爺爺給我開了神眼九重天,現在眼睛雖然不在,但是我還可以朦朦朧朧看到一些東西……」

  村長停步:「你看到了什麼?」

  秦牧道:「他們身上有魔氣。」

  村長思索,道:「死者生界應該是改變生和死的規則,這是神魔的力量。我們進入這裡,看起來沒有了血肉,但退出死者生界之後血肉便立刻浮現,說明血肉實際上還是存在的,只是被規則扭曲無法被看到觸摸到。牧兒,你的神眼九重天還在,你還能調動元氣,以元氣在自己的眼睛中催動神眼九重天嗎?」

  秦牧立刻著手嘗試,很快感覺到自己的眼睛,接著他的元氣進入眼睛之中,催發瞎子在他眼中烙印的神眼九重天陣紋,頓時他只覺自己眼前一切都變得無比清晰起來。

  他回頭看去,那個村莊中的所有人都變了一副模樣,不再是人,而是一具具枯骨,即便是雞鴨牛羊,甚至包括那頭大肥豬也變成了枯骨!

  那些村民的骨骼與人的骨骼不同,奇形怪狀,明顯不是人類。

  秦牧將自己所見的描述一番,村長思索片刻,道:「是天魔眾。」

  「天魔眾?」秦牧怔然。

  「天魔眾是魔族。你們天魔教雖然有天魔二字,但實際上還都是人類,只是掛著天魔教的名頭而已。但是天魔眾不同,天魔眾是傳說中從異域來的種族,侵略性極強。至於他們來自何處,就無從知曉了,有些傳說……」

  村長頓了頓,沒有說下去,看向前方,道:「這裡難道是天魔的世界?卻也不太像。咱們繼續向前,倘若裡面是天魔的世界,便立刻退出來!」

  他們翻越了幾座山,終於來到那個村口老者所說的門戶。

  兩座山門,山門上有石橋如同橫樑,山壁上寫著酆都二字。

  秦牧心頭一跳,有一種不祥的感覺,酆都乃是傳說中的鬼門關,這裡難道是地獄世界不成?

  村長卻視而不見,逕自走了過去,秦牧連忙跟上,兩人看向前方,都是心頭微震。

  前方,一座座四方四正的城池中心,高聳入雲的神殿神廟聳立,巍峨,壯闊,數之不盡的城池,數之不盡的宮殿,數之不盡的神廟,放眼看去,看不到盡頭!

  這裡便是酆都門戶後的世界,蒼茫,浩瀚,壯觀!

  「這裡應該便是酆都的都城。」

  秦牧剛剛想到這裡,突然看到了一艘破敗的船。那是由山體組成的船,船上一道道鎖鏈飄揚在空中,如同風箏線,而這些風箏線的盡頭拴著個灰色的球體。

  一個巨大的球體,但是破了半邊。

  那是一輪月亮。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7-8-2 08:12 PM

本帖最後由 shinex4062 於 2017-9-12 04:24 PM 編輯

第八十七章 陷阱

  秦牧喃喃道:「月亮船為何會出現在這裡……」

  這艘船應該便是月亮船,與太陽船有著相似之處。月亮船四周一片死寂,看不到任何人影,這艘船倒伏在群山之間,大半個殘月掛在空中一動不動,距離最近的城池還有百餘里。

  而秦牧胸前的玉佩飄起的方向,就是那艘月亮船的方向。

  大墟地理圖中的兩艘神秘的船,太陽船和月亮船,太陽船秦牧和村長都已經見過,月亮船他們還未曾見過。

  這艘月亮船並不比太陽船小,太陽船是一座長了腿腳的大火山,有著一座座噴火的山峰,岩漿滾滾,而月亮船則是通體銀灰色,匍匐在那裡如同一隻長了三條腿的銀色蛤蟆,確切的說是一隻背著一艘船的蛤蟆匍匐在群山之間。

  這艘月亮船如有生命一般,山體在緩緩的一起一伏,似乎是在呼吸。不過船體已經破破爛爛,比太陽船的狀況要糟糕很多。

  太陽船在大墟出沒,回歸太陽井,而月亮船怎麼會出現在死者生界,沒有回歸月亮井?

  「無憂鄉,指的是酆都,還是月亮船?」秦牧喃喃道。

  「無憂鄉,何謂無憂?死後自然無憂,難道無憂鄉指的是酆都,死者生界?」

  村長壓下心頭的震驚,道:「不過無憂鄉也有可能是指月亮船,月亮船破開黑暗,生活在上面的人們安居樂業,無憂無慮……你不是說,太陽守告訴你無憂鄉在黑夜中出現,但是不知道它會出現在何處,說明無憂鄉是在移動之中。倘若是這樣的話,無憂鄉應該是這月亮船的籠罩範圍,這樣就可以解釋了。月亮出現在夜晚,因此月亮船在夜晚活動。月亮船帶著無憂鄉出沒在夜間,這艘船不斷移動,因此無憂鄉也在不斷移動,沒有定所。牧兒……」

  他頓了頓,道:「這只是我的推測,如果推測屬實,你有可能是一個牧月者。」

  「我是牧月者?」秦牧微微一怔,不解其意。

  「倘若你是出生在無憂鄉,那麼你便可能是牧月者的後代。」

  村長笑道:「你不是說你在鑲龍城的龍柱上,見到了一個女子向你探出手,試圖和你的手掌相對嗎?我覺得那個女子,有可能就是你的親人,甚至有可能就是你的……」

  他沒有說下去,秦牧明白他的意思,甚至有可能就是他的母親!

  當時,月亮船一定是帶著無憂鄉也來到了鑲龍城的附近,太陽船是白天來的,而月亮船則是在晚上出現。那個女子一定是發現了秦牧,發現了他脖子上的玉佩,所以想要和他相認!

  不過,這裡如此殘破,荒涼,還有牧月者生活在這裡嗎?

  而且,為何月亮船會出現在死者生界?

  突然,悠悠的歌聲從月亮船上傳來,淒淒切切,低沉婉轉,像是一個母親在思念自己遠去的孩子。

  「昔我往矣,楊柳依依。

  「今我來思,雨雪霏霏。

  「行道遲遲,載渴載饑。

  「我心悲傷,莫知我哀……」

  ……

  秦牧聽了,只覺有淚水湧出的衝動,只是他現在身體沒有血肉,無淚可流。

  那艘巨大的月亮船中傳來的歌飄渺不定,有著幾分的寂寞,幾分的悲愁,對孩子的思念變成了低沉的音律。

  他向月亮船看去,灰霧中有一個女子站在月亮船的船頭,風姿卓卓,遙遙向這邊看來。

  他們的目光似乎隔空相遇,目光中有著無盡的思念。

  秦牧想要閉上眼睛,卻無法閉上,沉默片刻,這才向村長道:「村長,我們回去吧。」

  村長微微一怔,低聲道:「你不上去相認嗎?」

  秦牧搖頭,木然道:「她不是我的親人,這裡也不是無憂鄉。」

  村長心頭微震:「瞎子給你開了神眼九重天,你看到了什麼?」

  他雖然強大,但是在眼睛上瞎子便要比他強了許多,瞎子為秦牧開神眼九重天,秦牧能夠看到的東西,他未必能夠看到。

  「我看到的不是女子,是一尊魔神。」

  秦牧的目光落在那月亮船上的女子身上,看到的不是一個思念自己孩子的母親,而是黑氣瀰漫,黑光遍體,背後長著圓盤狀骨刺的恐怖猙獰的魔神!

  那尊魔神正在柔聲歌唱,似乎在引誘他到跟前去!

  這不是認親的場面,而是一場騙局。從鑲龍城龍柱上秦牧的胸前玉佩亮起的一開始,就是一場騙局,目的就是為了引誘秦牧,讓秦牧進入這裡!

  「好傢伙,連我這個老江湖也險些著了道!」

  村長長長吸了口氣,神光綻放,帶著秦牧飛速向後飄去,而月亮船上那女子突然狂發亂舞,從船頭凌空飄起向這邊瘋狂飛來!

  那女子人在半空,陀螺般旋轉,身體越來越大,面目越來越猙獰,終於掙脫皮囊束縛,現出真身,卻是一尊長著八條長長的腿腳,雙頭五尾的魔神!

  她的腿腳像是人的胳膊,腳也是手掌模樣,在半空中奔行飛快,呼嘯追來!

  「唄瑪達咧(宅豬按:梵語,蓮花度化的意思)!」

  村長前方,一朵朵蓮花綻放,將天空鋪滿,大地也被鋪滿,一尊尊魔佛的虛影坐於花中,各自抬起手掌,向村長印去!

  這些魔佛都是虛影,但卻彷彿從虛化實,有了真正的形體一般,每一尊魔佛的招式都不一樣,從四面八方向村長和秦牧攻去。

  佛乃神聖,而這尊魔卻將魔的神通煉成了魔佛,可謂是叛經離道。

  村長面色不變,依舊從容,指間一道劍光飛出,在一朵朵蓮花間咻咻閃爍不定,劍光太快,以秦牧的目力竟然也無法捕捉,只能看到雪亮的光線將所有的蓮花和魔佛都繞了起來。

  下一刻,一朵朵蓮花粉碎,魔佛身首異處,接著嘭嘭炸開,化作澎湃的魔元氣四下衝擊。

  「薩波羅蜜(宅豬按:創造彼岸的意思)!」

  那尊魔神撲來,話音剛落,村長背後突然出現一個巨大的漩渦,飛速旋轉,像是一個怪獸滿布利齒的口腔,有無數鋒利的刀刃在漩渦中旋轉,而在漩渦之中有一條長長的虹橋,虹橋在飛速流動,向漩渦內部流去。

  村長和秦牧頓時被漩渦拉住,虹橋將兩人向漩渦內部拉去,無數利刃從四面八方襲來,旋轉切割。

  而漩渦的盡頭彷彿是一個極樂世界,鳥語花香,看起來一片祥和。但是顯然那裡才是這尊魔神的殺招核心!

  「牧兒,站在我的頭髮上!」

  村長爆喝一聲,髮絲暴漲,根根髮絲如同一根根粗大無比的柱子,沿著虹橋向漩渦外穿去。秦牧落在其中一道髮絲上,站在那裡,只覺腳下的這根髮絲在飛速膨脹,越來越粗大,越來越長,即將穿出漩渦。

  而其他頭髮則如同狂蛇亂舞,錚錚錚將漩渦四周切來的刀刃絞斷,無數碎刃嘩啦啦落下,被漩渦滾滾的洪流碾壓成齏粉!

  秦牧抬頭看去,只見那尊魔神巨大而猙獰的面孔出現在漩渦的入口處,眼中閃爍著狡獪的光芒,張開大口,等著村長將他送到口中。

  就在此時,村長其他髮絲嗤嗤作響,鑽入那尊魔神口中,用力一拉,將這尊魔神生生扯入漩渦之中。

  「牧兒,速去船塢,登船離開!快走!」

  那根髮絲輕輕一彈,將秦牧彈出漩渦,接著漩渦轟隆一聲封閉起來,村長和那尊猙獰魔神消失不見。

  秦牧身體從空中墜落,距離地面極高,若是直接摔下去,必死無疑!

  他連忙張口吸氣,一口氣吹出,前方頓時被他吹出一片狂風,秦牧腳步飛速點動,踩著風尖兒,減緩自己跌落的速度。

  他連吹幾口氣,這才落地。這裡還是無憂鄉,灰霧瀰漫,但是黑暗卻沒有侵佔這裡,對他來說是個安全的地方。

  突然,他頭頂的天空一個巨大的漩渦出現,四條又粗又長的手臂從漩渦中探出來,扒住天空,那尊猙獰魔神探出腦袋,正試圖爬出漩渦。

  她彷彿被什麼東西扯住了腿腳,嗖的一聲又被扯回漩渦之中。

  「天魔眾!」

  漩渦中傳來一聲怒吼,那魔神被扯回漩渦的一剎那,秦牧看到一個個黑點從漩渦中噴出。

  「牧兒快走!」

  漩渦中傳來村長的聲音:「你先走,我會追上你!快,驚動了那些城池中的魔神,你便走不……」

  漩渦消失,將村長的聲音截斷。

  空中,那些黑點流星般落地,砸得大地震動不已,接著灰霧湧來,越來越濃,黑點落地之後便被霧氣籠罩,看不清裡面到底有什麼。

  很快霧氣蔓延到秦牧這裡,將少年淹沒,灰霧中傳來沉重的腳步聲,咚,咚,像是一塊塊巨石壓在心上。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7-8-3 11:56 AM

本帖最後由 shinex4062 於 2017-9-12 04:23 PM 編輯

第八十八章 天魔眾

  「村長被那魔怪拉入漩渦之中,會不會……」

  秦牧心中有了不好的聯想,他回頭看了看,自己距離酆都門戶很近,現在霧氣還沒有將酆都門戶淹沒,倘若霧氣越來越高,便會讓他找不到門戶。

  「村長的本事如此強大,一定不會有事!我必須先離開此地,不要成為他的負擔!」

  咚,咚,咚。

  灰霧瀰漫,霧中的腳步聲很是雜亂,有的是從他身後傳來,有的從身側傳來,有的則擋在他前往酆都門戶的路上。

  秦牧定了定神,立刻酆都門戶衝去,他飛速奔行,距離高大無比的酆都山門越來越近,突然前方傳來咕的一聲巨響,灰霧之中一個黑影迎面衝來。

  秦牧不由分說,劍指刺出,背後的少保劍魚龍躍出,吐出寶劍,切開灰霧,閃電般刺中那個黑影!

  呼——

  狂風呼嘯,少保劍帶著那個黑影向後倒飛而去,接著傳來噗的一聲,那個黑影撞擊在一根石柱上,被釘死在那裡。

  秦牧向前發力狂奔,經過石柱,劍指向後一招,少保劍飛回,被他身後的魚龍吞入口中。

  那個黑影的屍體跌落下來,卻是一個猙獰兇惡的怪人,身上長滿魚鱗,手腳長著蛙蹼。

  這個怪人的元氣還未散去,纏繞在身上如同染血的大蛇,秦牧嗅到一股腥臭氣,感覺頭暈眼花,腳下一個踉蹌,顯然這是種帶有劇毒的神通!

  隨即他感覺到自己體表聾子用蛟龍血畫的那幅圖開始發熱,毒性很快消失。

  「神通者?我竟然殺了一個神通者?」

  秦牧怔了怔,突然想起自己在催動元氣,以氣御劍時,啞巴藏在他胸膛中的那口洪爐熊熊燃燒,讓他的元氣一下子提升了百十倍!

  正是啞巴的這口洪爐,讓他的元氣修為暴增,提升到足以一劍殺死神通者的程度!

  更為奇妙的是,洪爐只是在他動用元氣時,讓他的元氣暴增,當秦牧收回元氣時,元氣修為便會恢復到平日裡的水準。這樣的話,對他的身體負擔影響不大。

  這就像是缸裡裝水,只能放三桶水,如果放十桶水,便會有七桶溢出。而人體不是缸,沒有地方溢出,往往便會被撐得爆體而亡。

  啞巴的洪爐妙用就在於借給秦牧百十倍的元氣,秦牧不用時這百十倍的元氣便會回到洪爐之中,不會影響到他的身體。

  秦牧向前狂奔,腦子轉得飛快:「這麼說來,以我現在的修為,可以施展出神通?那麼,面對天魔眾我也不是沒有一戰之力。」

  啞巴打入他體內的洪爐提供給他百十倍的元氣,如此雄渾的元氣是秦牧想都不敢想的,從前他的拳法還是拳法,刀法還是刀法,但是現在,他覺得自己可以用百倍於自身的元氣,施展出拳法神通,刀法神通!

  馬爺、屠夫他們傳授給自己的本領,在突破到神通之後,到底會有怎樣的威力?

  他腳步越來越快,不自覺的將瘸子傳授給他的偷天腿法運用在奔行之中,體內元氣磅礡運行,灌入雙腿。

  秦牧一聲長嘯,一腳踩出,腳下的空氣被踩得壓縮到一起,形成了狂風,這是他自己的腳步形成的風。

  這一腳踩出,秦牧頓時感覺到空中就是平地,浩浩天空,到處都是平地,都是可以落腳的地方!

  他的速度暴增,踏空而行,幾步之間從陰沉灰霧中衝出,身形出現在灰霧的上空,直奔酆都山門而來。

  突然,一個巨大的身影從灰霧中躍起,卻是一頭周身燃起熊熊火焰的怪物,如同熔岩組成,拳頭沉重如山,一拳向正在奔行中的秦牧轟去!

  秦牧身形急速奔行,速度越來越快,破空聲呼嘯,突然背後的刀囊中殺豬刀騰空而起,落入他的手中!

  日曜東海千疊浪!

  殺豬刀在他的手中迸發出耀目的光彩,如同一輪烈日從海中一躍而起,千浪疊加,向前湧去。

  錚錚錚——

  暴擊聲不絕於耳,秦牧與那個龐然大物撞在一起,隨即彈開,還刀入鞘,狂奔而去。

  啪啪啪啪,一塊塊石頭墜地,接著又有一顆巨大的腦袋落在地上,滾動兩週,那個熔岩巨人被他以刀法分解。

  這便是刀法神通,那個熔岩巨人是神通者,神通很強,力大無窮,但是比起屠夫的刀法神通卻還要弱了一些!

  空中突然電閃雷鳴,一個俊美少年從下方的灰霧中冉冉升起,雙手間雷電交錯,猛然十指叉開,一道道雷霆交織成網,向秦牧劈去!

  「青龍元氣演化的神通?能強得過馬爺的拳法神通?」

  秦牧爆喝,一拳轟出,拳頭之中元氣化龍,化作四十五種龍勁,九龍馭風雷!

  四十五條青龍咆哮,龍吟浩蕩,電閃雷鳴,將那俊美少年吞沒。

  兩人拳頭碰撞,那俊美少年身軀僵硬在空中,接著嘭的炸開,血肉化作四十五條紅龍衝出!

  「我有這麼強?」

  秦牧嚇了一跳,九龍馭風雷的威力他早已在馬爺手中見識過,但是馬爺畢竟是馬爺,威力強是自然的事情,而現在秦牧將拳法發揮到神通的層次,才意識到雷音八式的威力是何等驚人。

  不過,九龍馭風雷的動靜太大,肯定會讓迷霧中的天魔眾聽到聲響,知道他的方位!

  秦牧立刻聽到咻咻的破空聲,心中一沉,剛才那魔神灑出的天魔眾的數量極多,若是不能佔據地利,根本無法抵擋。

  他離酆都門戶越來越近,突然前方魔雲翻滾,漆黑一片,擋住秦牧的視線,秦牧嘆了口氣,立刻停步,身形墜入灰霧之中。

  那漆黑的魔雲中探出一個巨大的腦袋,滿面虯髯,雙目噴火,四下看了一眼。

  接著魔雲飛速縮小,那顆巨大的腦袋也跟著縮小,待到魔雲小到只有丈餘方圓,出現一個醜陋婦人,嘴裡長滿了粗釘子般的黃牙,背著一個一人多高的血葫蘆,而那縮小的魔雲正在往葫蘆嘴裡鑽。

  又有一個女子騰空,站在灰霧之上,這女子形容姣好,膚白貌美,身子曼妙,豐乳細腰,但是背後卻長著一根又粗又長的蠍子尾巴,倒鉤甩來甩去。

  兩個女子四下掃視,沒有發現秦牧,突然灰霧中傳來利劍破空的聲音,那蠍尾女子還未反應過來,便見一道劍光平斬過來,從她的脖子上一劃而過。

  蠍尾女子捂住脖子,想要將自己的頭放在脖子上,怎奈腦袋還是不受控制的滑落下來。

  村長所授的最基礎的劍術,斬。

  那醜陋婦人厲嘯一聲,背後的葫蘆魔雲噴湧而出,魔雲中站著一尊巨人,只有上半身,兩隻拳頭大如山雙手抱拳,從空中向劍來的方向狠狠錘下!

  轟隆。

  沉悶的響聲傳來,灰霧之中傳出一聲悶哼。醜陋婦人眼睛一亮,魔雲中的半身巨人拳頭不斷向那裡錘落!

  魔雲中的半身巨人連錘數百記,醜陋婦人看到這半身巨人的拳頭上血漿斑斑,露出笑容,身形沉入灰霧之中,腳踏實地。

  她的靈兵非同尋常,就是這口血葫蘆,血葫蘆中半身巨人便是她的功法所修成的神通,不過經過血葫蘆的溫養,這半身巨人已經被她煉製得如鋼似鐵,威力驚人。

  這醜陋婦人落地,走到半身巨人的錘擊之處,只見那裡一具屍體被砸得粉碎,不由臉色大變,這具屍體不是人類的屍體,而是她的族人!

  就在此時,她後心一涼,少保劍從她的後心捅出。

  她的背後,秦牧悄然無息的貼近,抽劍便走,身形消失在灰霧之中。迷霧重重,對於修煉了瘸子的偷天腿法的秦牧來說,正適合刺殺!

  他在迷霧中游走,聽到聲響便潛蹤過去,或刀或劍,一擊致命!

  灰霧蒼茫,越來越濃,漸漸地即便是秦牧的神眼九重天也看不了多遠。

  突然,他面前一條黑漆漆的觸手揮舞而過,秦牧站在那裡一動不動,任由這條觸手掠過。嗤嗤嗤,細碎的響聲傳來,一條條蛛絲從他身邊飛過,連接成網。

  蛛絲震動,似乎有什麼東西踩在蛛絲上,將蛛絲繃緊,發出撥動琴弦般的音律。

  蛛絲越來越多,漸漸將秦牧周圍籠罩。而霧氣中有更多的觸手在空中呼呼飛舞,試圖將他逼出。

  秦牧皺眉,元氣悄悄湧入白手套,手套的線頭悄悄探起頭來,如同一條纖細無比的靈蛇。

  這根細絲悄然無息的攀附在一根蛛絲上,蜿蜒前行,通過這根蛛絲又爬到另一根蛛絲上。這白手套乃是大育天魔經的經文,由無數蝌蚪文組成,可長可短,可粗可細,司婆婆將這件寶物織成手套讓秦牧穿在手上。

  秦牧控制著大育天魔經,讓細細的絲線與蛛絲重疊,過了片刻,他手上的白手套絲線脫落得只剩下五根指頭。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7-8-3 08:18 PM

本帖最後由 shinex4062 於 2017-9-12 04:22 PM 編輯

第八十九章 劍挑群魔

  秦牧元氣微動,手臂粗的元氣絲無聲無息的拔出少保劍,他的目光緊緊落在舞動的觸手上,根據觸手上的肌肉運動軌跡,推斷觸手主人的方位。

  突然,他左手並指刺出,少保劍頓時發出一聲劍鳴,閃電般刺入灰霧之中,霧氣中,一聲慘叫傳來,與此同時蛛網震動,一個背負八爪的女子腳踩蛛網飛馳而至,背後八隻鋒利無比的爪子向秦牧刺下!

  秦牧右手五指叉開,用力一扯,整個蛛網突然間升起,將那八爪女子裹在中央,秦牧催動元氣,大育天魔經收縮,網中的八爪女子被切成碎塊!

  秦牧鬆了口氣,大育天魔經所化的細絲不斷縮回,又在他的手上織成手套,不帶一絲血跡。

  「這些天魔眾到底是什麼種族?似人非人,似獸非獸,似妖非妖,似蟲非蟲,太奇怪了。」

  他腳踩蛛網,向前走去,但是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響,瘸子的偷天腿法著實輕盈。

  少保劍飛回,落入他背後的魚龍口中,秦牧以元氣維持劍鞘的魚龍形態,隨時備戰。

  他小心翼翼來到少保劍刺死的那個天魔眾身邊,看了看屍體,只見此人長著八隻腳,八隻腳都是長長的觸手,形容很是恐怖。

  「霧氣這麼重,對我來說不是好事,對這些天魔眾來說也不是好事。只要他們無法一擁而上,我便可以保住性命!」

  秦牧站在灰霧之中,不再走動,而是聽著周圍的異響。

  這時,四周突然間安靜下來,聽不到任何聲響。

  秦牧撿起一個石子,屈指彈出,石子落地,除了石子清脆的滾動聲,還是沒有任何動靜。

  他又等了片刻,再次彈出一個石子,還是沒有動靜,秦牧鬆了口氣:「天魔眾被我殺光了,現在應該安全了……」

  突然,山谷中一股狂風吹來,瀰漫的灰霧逕自散去,秦牧看清四周,不由頭皮發麻,在他四周,竟然站著數百個天魔眾,數量極多。

  剛才他站在那裡一動不動,這數百天魔眾也站在灰霧中一動不動,等候他露出馬腳,秦牧根本沒有想到自己身邊竟然站著這麼多人!

  他縱身而起,腳踏狂風破空而去,就在他騰空而起的一剎那,數百天魔眾齊齊動了,撲向空中的少年!

  這數百天魔眾都是神通者,天魔眾共有八種,秦牧見到的第一種是魚鱗蛙蹼的怪人,第二種是熔岩巨人,第三種是俊美少年,第四種是醜陋婦人,第五種是貌如人卻生著蠍尾的女子,第六種是背負八爪的女子,第七種是長著八條觸手的怪人,第八種是手臂是兩條大蛇的怪人。

  此刻這數百天魔眾齊齊撲向空中,各種奇異的神通,還有奇怪的肢體,同時向空中的秦牧攻去,密密麻麻,根本無法抵擋。

  秦牧根根寒毛倒豎,這種情況下他根本來不及抵擋!

  就在此時,他眉心突然佛光迸發,一尊大佛從他眉心躍出。

  「唵、嘛、呢、叭、咪、吽!」

  大佛雙手合十,佛光如環四下迸發,無數殘肢四面八方飛出,颶風衝擊,將那些天魔眾掃蕩一空。

  佛光漸漸暗淡,秦牧身前,那大佛虛影也越來越暗淡,終於消失不見。

  那是馬爺留在他眉心的大佛虛影,在他遭遇必死的危險時才會迸發,不過只能用一次便會散去。

  秦牧鬆了口氣,同時微微一怔:「剛才為何會突然掀起一股狂風吹散灰霧?倘若沒有這股狂風,我也不會被那些天魔眾發現。」

  這時,他注意到狂風的來源,那是月亮船。

  這艘龐然大物竟然緩緩站了起來,因為這艘船實在太大,比鑲龍城還要龐大,所以才會掀起狂風,將灰霧衝散一些。

  「太陽船需要太陽守來掌控,才能前進,這艘月亮船上莫非也有月亮守?如果還有月亮守鎮守此地的話,說不定船上還會有我的族人……」

  秦牧精神一震,然後他看到距離月亮船最近的一座城池的神廟中,黑煙如柱,顯然是有恐怖的存在覺察到這裡的動靜。

  秦牧不假思索,立刻衝出酆都門戶,雙足發力狂奔,直奔山的另一邊而去。瘸子的偷天神腿在他腳下發揮得淋漓盡致,浮光掠影一般,速度極快!

  月亮船有異動,說明船上有人操控,只是現在情況及其危險,容不得他前去查看。

  他奔過幾座山頭,前方霧海出現,秦牧正要直衝過去,突然下方一股吸力傳來,將他腳下的風吸走,秦牧立刻從空中墜落!

  轟隆。

  煙塵瀰漫,秦牧在地面砸出一個大坑,坑中少年緩緩站起身來,只見自己落下的地方正是剛剛上岸時遇到的那個村子。

  此刻村子裡的人們一個個放下手中的活兒,各自站起身來,目光詭異的看著他。

  剛才讓他腳下的風消失的是一個鐵匠裝扮的人手中持著的爐橐,人皮蒙在一個大夾子上,形成一個氣囊,裡面有簧,能夠壓縮之後彈開吸氣,前頭是一個人頭做的噴氣的嘴兒。

  那個鐵匠裝扮的人抓住爐橐的兩個把手,剛才正是他用爐橐吸氣,將空中秦牧腳下的空氣吸走,讓他不由自主的跌落下來。

  另一邊的草廬門前,正在剁餃子餡的胖大娘站起身來,手中抓著兩把菜刀,菜刀上還滴著血。

  秦牧身後,正在舂米的一個漢子也不再舂米,而是將舂米的杵提了出來,杵下是一個瓦罐大小的錘頭,正在啪嗒啪嗒的滴血,石臼裡放著的赫然是一顆人頭。

  村後的裁縫正在裁著布料,那布料赫然是一張張人皮。那裁縫一手提著剪刀,一手拎著量尺,站了起來。

  染坊的夥計正在掛著染好的布匹,一張張人皮正從裝滿血漿的大缸裡撈出來,染坊夥計看到墜落的秦牧,將手中的人皮放下,染血的雙手在胸前擦了擦。

  蹲在屋前吃飯的小孩吐出一根被啃得只剩下骨頭的手指頭,那隻白白胖胖的大肥豬哼唧哼唧走過,嘴裡叼著一條慘白的手臂。村口的老人正抽著人骨煙袋,吐出的煙圈變成了一個個骷髏頭形狀,發出淒厲的慘叫然後消散。

  秦牧身前身後,出現的村民越來越多,將他的去路和退路統統堵住。

  秦牧背後,魚龍吐劍,左手反手握刀。

  突然,他體內的元氣狂暴,衝入聾子用蛟龍血在他身上畫的圖畫,頓時無比恐怖的力量湧入他的四肢百骸,秦牧的身體中充滿了蛟龍的力量,同時聾子的畫讓他感覺到自己此刻就是一尊神聖!

  他現在雖然是骷髏形態,但是這只是一種假像,他的血肉和皮膚猶在,只是無法被看到觸摸到而已。

  村長點醒他重開神眼九重天時,他便意識到這一點。

  此刻,聾子的畫被他催發,秦牧立刻感覺到自己的身軀中充斥著無比恐怖的力量,元氣也在瘋狂提升,無比雄渾的元氣溢出,在他身上化作一條巨蟒盤繞!

  他的氣息暴漲,腳底突然升起濃濃水氣,化作一片一片的波濤,波濤之中玄龜若隱若現。

  現在的他如同一尊神祇,體內充斥著無邊的力量!

  他感覺到自己彷彿成為操縱水的神祇,舉手投足可易山河!

  殺出這個村子!

  秦牧心中只有這一個想法,不惜一切,殺出這個村子!

  嗤嗤嗤,他四周傳來撐破人皮的聲響,那些村民身上的皮囊紛紛爆開,一個個魁梧的身影從皮囊中擠出,這些村莊裡的人們都不是人,而是天魔眾!

  小孩,婦人,甚至連那頭豬,也統統改變了形態,化作天魔眾的神通者,甚至不乏有開了七星神藏的存在!

  只有那個抽著人骨煙袋的老者還坐在村口,沒有任何變化。

  「殺!」

  秦牧爆喝,向村口衝去!

  就在他衝出的一剎,他的背後,一個個天魔眾暴起,向他攻去!

  秦牧雙手交錯,轟隆,滔天的巨浪從他雙手之間奔騰而出,一條浩蕩長河如同巨蟒衝擊,將四面八方湧來的天魔眾統統捲卷起,長河巨蟒搖頭擺尾,一座座房屋滔天大水的衝擊下四分五裂!

  秦牧劍指刺出,少保劍衝入長河之中,閃電般向被捲入河中的天魔眾刺去,刺劍式,挑劍式,斬劍式,雲劍式,劈劍式,掛劍式,點劍式,抹劍式,村長傳授給他的最基礎的劍術被他施展出來,每一擊都極盡完美!

  長河頓時被血染成紅色,化作一條紅色大河,大河中飄起一具具伏屍,那是被他斬殺的天魔眾。

  秦牧腳底,嘩的一聲水浪沖起,一頭玄龜浮現,載著他在河中起落沉浮,向村口而去。而在他身後,整個村莊被夷為平地,大水過後,一地屍體!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7-8-4 12:07 PM

本帖最後由 shinex4062 於 2017-9-12 01:30 PM 編輯

第九十章 橫劍膝頭斬魍魎

  村口,那個抽著人骨煙袋的老人動容,轉過身來,面對著他,秦牧氣勢洶洶,駕馭洶湧浪濤呼嘯而至,鋪天蓋地般壓下!

  水流,只要足夠湍急,便可以擊碎一切,切開一切,摧毀一切!

  這是玄武元氣的妙用,玄武元氣控水,水的速度只要達到一瞬四十六丈,便可以切開鋼鐵,斬在人身上,絕對是一刀兩斷,無堅不摧!①

  秦牧腳踩浪頭,直接向那老人碾壓過來,氣勢滔天!

  激發了聾子的畫,再加上蛟龍寶血,以及啞巴藏在他體內的那口洪爐,他有信心對付任何人!

  村口,抽人骨煙袋的老人抬起手,與滔天之勢壓下來的長河轟然碰撞,整條如同巨蟒般前行的長河崩潰,化作大水四下瀰漫!

  與此同時,那老人的兩指輕輕一捏,從水中刺來的少保劍竟然止住了勢頭!

  「有沒有找到無憂鄉啊?」那老人嘿嘿笑道。

  就在這老者捏住少保劍的一瞬,秦牧的手掌已然握住劍柄,體內所有的力量爆發,向前刺去!

  這個老者的強大超乎他的預計,但是他的眼睛開了神眼九重天,能夠看出這老者體內的力量變化趨勢。

  這老者抬手抵擋長河,捏住劍尖的時候,力量已經到了極限,這個時候再加上秦牧本體的力量,便會超過他能夠抵擋的極限。

  蛟龍寶血和聾子的畫讓他的肉身力量提升到極致,他的身體所能爆發出的力量絕對不遜於他而今狂暴的法力!

  這一劍刺出,那老者頓時臉色變了,二指捏不住劍尖,被少保劍刺破掌心,劍尖嗤的一聲釘入他的胸膛!

  「老丈,我這便送你去無憂鄉!」

  秦牧腳下發力,少保劍頂著那老者向前撞去,那老者原本坐著不動,此刻落下雙腿,但也難以擋得住秦牧那驚人的力量,兩條腿在地上犁出兩道深溝!

  當!

  那老者另一隻手揮起人骨煙袋,重重敲擊在少保劍上,秦牧手臂震顫酥麻,立刻撒手,元氣捲起少保劍在空中平平畫圓,削向老者的脖頸!

  雲劍式!

  他的劍法得到村長的指點,雖然只是最為簡單的刺、雲、挑等招式,但是威力卻大得嚇人。

  那老者急忙向後躲過,但是少保劍一直旋轉畫圓,緊緊追著他的脖頸,讓他只能不斷後退!

  再向後退,便要退到死者生界的界碑處。

  與此同時,那些散落的大水再度升騰而起,從四面八方呼嘯而至,如同一條條大蟒向那老者纏去。

  突然,那老者手中的人骨煙袋飛起,抵擋少保劍,煙袋中噴出漫天濃霧,濃霧之中煙氣聚成一顆顆骷髏頭,啾啾怪叫,向秦牧撲去,鑽入他的體內撕扯他的魂魄。

  秦牧以造化天魔功自我封印魂魄,任由那些煙霧所化的骷髏啃咬撕扯,始終無法將他的魂魄拉出體外。

  秦牧張口吸氣,猛然噴出一股狂風!

  呼——

  霧氣連同那些骷髏頭被他一口氣吹散,他雖然沒有學過操控風的法術或者神通,但是現在他的修為已經被聾子、啞巴強行提升到從前難以想像的高度,呼吸之間便是法術神通!

  那煙袋與少保劍碰撞,煙袋中無數火星被磕出,那些火星頓時化作火紅的熔岩撲面打來,秦牧腳步晃動,躲避熔岩砸擊,攻勢更加猛烈。

  大水所化的巨蟒纏繞在老者身上,立刻又有不知多少道水劍刺向老者周身。

  那老者的煙袋鍋突然變大,像是一口大黑鍋倒扣下來,傳來恐怖吸力,將大水吸了一空,不過煙袋中的火也被熄滅。

  秦牧身法鬼魅般逼近,手臂翻飛,或拳或掌,如同千臂佛陀,瘋狂向那老者攻去。突然拳法一變,拳法中夾著刀光,步法變幻莫測,讓他的攻擊更加防不勝防。

  那老者不斷後退,他的力量還在秦牧之上,但是秦牧的身法步法和拳法刀法都詭異莫測,尤其是那口少保劍,鋒利無匹,即便他的煙袋也是扛不住,這口劍施展出的招式雖然無比簡單,但是卻極為有效,速度快,力量足,而且屢屢突破煙袋的防禦,直奔他的破綻而來!

  秦牧像是一個劍法大家,儘管劍招簡單粗鄙,但卻給他一種大巧不工的感覺,很是棘手,迫使他不得不退。

  村長的最簡單的劍招,再加上瞎子的神眼九重天,無往不利!

  這老者又退出一步,突然心中一驚,眼睛餘光看到了一塊界碑。

  死者生界的界碑。

  秦牧提刀短靠,欺身入懷,殺豬刀便要提起,那老者不得不退,這一步退出,他全身血肉突然消失,變成了一具白骨。

  而秦牧踏前一步,跨出死者生界,身上的白骨頓時生出血肉。

  那老者一言不發,轉身便走,縱身跳入茫茫的霧海之中。秦牧長出血肉,肉身力量還會提升,而他身上的血肉蛻去,力量便會衰退,此消彼長,他只有退走這一條路。

  秦牧鬆了口氣,這個老者的實力極強,若是繼續戰鬥下去,只怕會熬到蛟龍寶血失效的那一刻,到那時,死的只怕就是他了。

  他走到船塢,霧海蒼茫無際,看不到盡頭,霧海中隱約有燈籠的光芒照來。

  「村長是否能夠趕得及?」

  秦牧回頭看去,只見死者生界中魔雲慘澹,正在不斷向這邊湧來,顯然是那些城中的強者出動,前來查看。要不了多久,湧動的魔雲便會來到這裡。

  秦牧等了片刻,那艘掛著燈籠的船飄來,但是村長還是沒有出現。

  魔雲已經很近,再不走只怕便來不及了。

  秦牧取出一枚酆都幣,將這枚金幣拍入船塢的木樁中,然後登上這個小小的扁舟。

  穿著蓑衣的船夫蕩著船槳,向霧海中駛去,秦牧站在船頭,回頭看去,只見村長還是沒有出現,讓他心中猛地一沉。

  魔雲已經湧到那個村莊,很快便會來到船塢,不過此刻扁舟已經駛入霧海,不見蹤影。

  「村長的本事這麼大,一定會平安歸來!」

  秦牧安慰自己,在船頭的燈籠下盤膝坐了下來,將少保劍從背上取下,橫在膝頭,靜靜地看著前方湧動的霧氣。聾子的畫蘊藏的力量已經在消散,蛟龍寶血的效力也在退去,洪爐也漸漸變得黯淡,即將消失。

  小船悠悠,越走越遠。

  突然船下的霧氣湧動,一具穿著破爛衣裳的白骨縱身從霧海中躍起,向船上的秦牧撲去!

  秦牧彷彿早已料到它會跳出,就在這具白骨的頭顱剛剛冒出霧海的海面,他膝頭的少保劍已然拔出。

  斬劍式!

  秦牧依舊坐立不動,目視前方,揮劍平斬,那具穿著衣裳的白骨骷髏匆忙之下急忙抬起手中的人骨煙袋,但是卻沒能擋住這驚豔一斬!

  少保劍在它的人骨煙袋抬起之前斬在它的脖子上,一晃而過,它的頭顱晃了晃,骷髏頭跌入霧海之中,身子卻落在船上,猶自站立,做出撲擊的樣子,但是卻沒有了任何威力。

  「我等你多時了,一直在看著船下的你。」

  秦牧收劍回鞘,眼中的神眼九重天紋理在漸漸淡去,蛟龍寶血和聾子的畫中的力量飛速消退,向那具無頭白骨道:「你在霧海中隨著船潛伏遊動,我一直看在眼裡。我在等著你自己送到我的劍上來,然後將你斬殺。」

  那具白骨突然力氣散去,嘩啦一聲分解成一塊塊骨頭散落一地。

  秦牧看了看跌入船上的那個人骨煙袋,猶豫一下,將這煙袋和船上的碎骨統統扔進霧海,這煙袋能夠與少保劍硬抗這麼多記不落下風,是件好寶物,檔次極高的靈兵,但卻是用人骨煉製而成,他心中不喜,所以扔掉。

  「村長,你一定要平安啊……」少年坐在燈籠下,依舊橫劍膝頭,低聲道。

  小船飄向一座座白骨山,向這個奇妙之地的入口駛去。

  而在死者生界中,突然天空中浮現出一道漩渦,漩渦裂開,被驚豔的劍光切成兩半,村長淤血殺出,那漩渦中血流不斷。

  血色漩渦掛在天空中,不斷流血,看起來像是天空的傷口。

  村長回身,十指躍動,一道道劍光從指尖飛出,釘入漩渦,將漩渦封鎖。那漩渦中血流不斷,裡面似乎有一個龐然大物在憤怒攻擊漩渦入口,想要打破,但卻被村長的劍光擋住,一時片刻間無法衝出。

  村長鬆了口氣,立刻向酆都山門而去,他即將要飛過山門,突然停下腳步,只見山門上站著一尊鳥首雙翼的怪人,單腿而立,另一條腿縮入羽毛之下。

  注①:可以參見現實中的水刀、高壓水槍,水流噴速1448千里/小時,可以切斷鈦合金,另:一瞬大概三分之一秒,文中的丈,宅豬取的是唐朝標準,大約三米。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7-8-4 08:14 PM

本帖最後由 shinex4062 於 2017-9-12 01:29 PM 編輯

第九十一章 月亮守

  「這裡是酆都,活人禁區。」

  那鳥首怪人鳥喙出聲,聲音很是古怪,不像人類那麼順暢,道:「你是活人,不應該來這裡。」

  村長面色凝重,微笑道:「我已經來了。」

  鳥首怪人道:「你想離開,必須付出代價。」

  村長好奇道:「什麼代價?」

  「酆都有閻王。」

  鳥首怪人的眼睛似乎是在看著自己的嘴尖,道:「閻王已經注意到你了,很欣賞你,所以閻王有個要求,答應這個要求,你便可以走了。」

  村長神情微動,客客氣氣道:「什麼要求?」

  鳥首怪人道:「你死後,屬於這裡。」

  村長沉吟,突然笑道:「死者生界,生者死界,倘若我死後還能在這裡活下來,又何樂而不為?外界的生,就是這裡的死,外界的死,就是這裡的生,我死後能夠在這裡活著,這是好事,我答應。不過你能否先回答我幾個問題?」

  鳥首怪人側頭,道:「你問,我未必會回答。」

  村長微微一笑,道:「那艘月亮船,是無憂鄉嗎?」

  「不是。」

  村長怔了怔,失聲道:「不是無憂鄉,為何會吸引牧兒的玉佩?為何會讓玉佩指向這裡?月亮船又為何會出現在這裡?」

  鳥首怪人皺眉,眼珠子又在瞪自己的嘴尖,顯然是嫌棄他的問題多,道:「月亮船的牧月者死光了,絕種了,月亮船便被最後一個月亮守送到這裡。船上生活著一個死人,你去問他,他多半知道。」

  「死人?難道是月亮守?」村長納悶道。

  鳥首怪人抬起一條腿,蹬了蹬脖子上的羽毛,從羽毛裡蹬出一條金黃色的蟲子,張口吃掉,不耐煩道:「你的問題太多了。」

  村長道:「襲擊我的魔神是怎麼回事?酆都不是天魔的領地嗎?」

  「她是這裡的住戶。這裡屬於閻王,不屬於天魔。」

  鳥首怪人對他視而不見,用鳥喙整理被蹬亂的羽毛,道:「將來你也會和她一樣住在這裡。閻王很欣賞你。」

  村長吐出一口濁氣,他原本以為這裡是魔的世界,沒想到還是猜錯了,看來被他困住的那個魔神只是死者生界中的一個巨頭。

  他又問道:「無憂鄉在哪裡?」

  鳥首怪人對他徹底不耐煩了,振翅飛走,道:「你的問題太多,我很討厭你。別忘記了你的承諾,你死後,我會去接你,你不要跟陰差走!」

  村長目送他遠去,看了看月亮船,這艘巨大的月亮船已經站立起來,拉著月亮在漫無目的行走。

  「我被嫌棄了。難道年老之後,話就多了?」

  村長哭笑不得,走向月亮船,而在空中那個漩渦猶在,裡面還在流血,那個魔神依舊在裡面掙扎,試圖衝出來。

  「這頭魔神借用月亮船來吸引牧兒,一定是知道無憂鄉的一些隱秘。可惜我只能困住她,不能逼她說出她知道的東西。」

  他登上月亮船,來到蛤蟆背上的那艘船體上,放眼看去,只見這裡宮殿林立,很是破敗,殘垣斷壁,還有倒伏下來的巨大兵器,多數都是圓月狀的兵器,有些還是鏡子之類的東西。

  這裡的宮殿很大,不像是普通人居住的地方。

  他經過一座大殿,停了下來,打量這座大殿前的雕塑。

  這裡的雕塑是三腿玉蟾,長著三條腿,人身蟾首,半人半蟾。

  「嘻嘻嘻……」

  群殿之間傳來詭異的笑聲,只聽那個陰森森的聲音在歌唱,唱著童謠:「搖啊搖,搖啊搖,搖到外婆橋……」

  村長遲疑一下,沒有理會這個聲音,而是走入面前的宮殿,宮殿裡亂七八糟,香爐倒地,香灰撒了一地,銅雀燈被打爛,還有折斷的屏風,打碎的玉床,顯然是經歷了一場劇變。

  他四下打量,然後停留在大殿的壁畫前,壁畫上描繪的是身材穎長穿著白袍的巨人在放牧月亮,他們駕馭著月亮船,在夜晚出現。

  月亮船外有許多強大猙獰的魔物,攻打這艘月亮船,但是被船上的巨人用弓箭長矛刀劍抵擋了回去。

  到了白天,黑暗退去,月亮船便會回到一個深淵,那裡應該是月亮井。

  村長細細打量,只見月亮船上的巨人形容俊美,他們的眉心有一道月牙兒。

  「看來那個鳥怪說的沒錯,牧兒的確不是牧月者。牧兒的眉心,沒有月牙兒。」

  他在殿中走了一圈,沒有發現更多的東西,這才來到群殿中心的那幾根柱子附近。粗大無比的柱子上纏繞著鎖鏈,鎖鏈的另一端飄向空中,拴著一輪殘月。

  月亮船走動,空中的殘月也被扯著,這輪殘月滾動時天空中一個個巨大的火球掉落下來,那是殘月上的山石。

  這輪月亮被打殘,只要移動便會有一些石頭掉落,變成了一顆顆流星。

  有的流星沒有燒燼,便會砸入無憂鄉,將地面砸出一個又一個大坑,很是危險。

  「糖一包,果一包,外婆買條魚來燒。頭不熟,尾巴焦,盛在碗裡吱吱叫,吃進肚裡蹦蹦跳!嘿嘿嘿嘿嘿……」

  那個歌聲越發詭異,村長微微皺眉,四下掃視,還是沒有看到任何人,他不禁有一種後心發涼的感覺。

  這時,他看到了聲音的來源,那幾根粗大柱子中央的平地上有一張臉,一張巨大的面孔。

  那個巨大的面孔正在唱歌,唱的正是這個有些陰森的童謠。他的頭髮散亂,像是一個被封印在鏡子裡的瘋子,不過他的眉心有一道月牙兒。

  「牧月族的月亮守……」

  村長嘆了口氣,坐了下來,抓來一塊石頭,雕琢成秦牧胸前掛著的玉佩的樣子,道:「月亮守,你有沒有見過這枚玉佩?」

  「吃到肚裡蹦蹦跳!」

  那個巨大的面孔嘿嘿笑道:「蹦蹦跳!」

  村長皺眉,這個月亮守應該是與月亮船徹底融合之後死掉的,他拼盡最後的力量讓月亮船走入死者生界,自己卻死在船體之中,即便在死者生界中活過來,也只能活在船體之中,無法出來。

  他死後瘋掉了。

  村長起身,正欲離開,突然地下的那張面孔道:「無憂鄉的玉佩?」

  村長停步,急忙回頭道:「你知道無憂鄉在哪裡?」

  「自然知道。」

  那張地下的面孔似乎恢復了幾分神智,道:「我們牧月者便是出自無憂鄉,月亮守的信物也是無憂鄉煉製的,甚至連月亮船也是出自無憂鄉……是了,牧月者,牧月者!」

  他哈哈大笑,笑得眼淚橫流:「死了,他們都死了,屍體拼都拼不到一起,哈哈,死啦!我跑,我跑,我膽小,我把他們扔了,嘿嘿……」

  村長皺眉,道:「無憂鄉在哪裡?」

  「外婆誇我是好寶寶……」

  村長嘆了口氣,見實在問不出什麼,只得起身離去。

  他來到船塢,只見自己的雙腿和雙手又自消失無蹤,心中暗嘆一聲,然後見到木柱上的金幣,露出笑容:「還是牧兒細心。」

  他取出金幣,金幣散發出幽光,村長用金幣對著迷霧晃了晃,沒過多久,一艘扁舟飄來,船上掛著燈籠。

  村長飄上船,獨立於舟頭,小船飄入迷霧之中。這片神秘之地有著諸多的未解之謎,或許將來他有機會可以探尋此地的秘密,不過那應該是他身死之後的事情吧?

  「綾璟道友比我瀟灑,四處閒遊,見識許多奇妙的事情。等到我死後,恐怕才能放下心中的負擔吧?」

  他心中默默道:「只是那時我已死,只能留在這死者生界,是不能探索這世界未知的奧妙了。」

  小船駛到此地的入口,村長看到秦牧瘋狂奔跑,大育天魔經化作一條條銀線不斷穿梭,切割,擊殺撲向他的骷髏,這才鬆了口氣。

  秦牧看到扁舟飄來,也是鬆了口氣,心中一片歡喜。他現在只剩下大育天魔經和帝碟這兩個撒手鐧,幾乎支撐不住。

  就在此時,他們後方的那個奇異的世界突然變得朦朧,模糊,而且一聲嘹亮的雞鳴聲傳來。

  「糟了!天亮了!」

  村長臉色微變,急忙騰空而起,捲住秦牧向外狂飆而去!

  兩人衝出這個奇妙的世界,秦牧腳下一沉,踩在湧江的江面上,浪花漫過他的腳面,他們又回到了湧江上。他急忙回頭看去,只見那個世界彷彿變成了用霧氣畫出的畫,風吹般散去,剎那間消失不見,即便他的玉佩也沒有了動靜。

  隨著黑暗的退去,那個世界完全從大墟中消失,彷彿從不存在過。

  這個世界的入口再次出現,應該是下一個夜晚,只是入口會飄向何方,那就無人知曉了。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7-8-5 12:20 PM

本帖最後由 shinex4062 於 2017-9-12 01:28 PM 編輯

第九十二章 破關行

  秦牧伸出手掌,輕輕觸摸,完全找不到那個世界存在過的痕跡。

  村長遲疑一下,還是將自己在死者生界中的見聞告訴他,秦牧瞪大眼睛,村長還有這一段神奇經歷?

  「死者生界有閻王,應該並非是天魔世界,而是黑暗前的遺留,是黑暗降臨前的大墟的一部分。」

  村長分析道:「死者生界的閻王,應該也是一種神職,就像太陽守、月亮守一樣。只是無憂鄉不在那裡,至於到底在哪裡,我也沒能問出來。你的玉佩之所以被牽引飛到死者生界,估計是因為月亮船和你的玉佩一樣,都是出自無憂鄉。」

  他嘆了口氣:「大墟的世界實在太大了,我以前居住在這裡,從來沒有想過這裡居然會有多重世界。這裡的世界,至少多達三重!」

  秦牧點頭,白天時的大墟,夜晚中的暗界,以及暗界中的死者生界,這一晚,他們見到了大墟的三重世界,這種奇妙的經歷不足與外人道也,因為說出去也沒有多少人會相信。

  他們往回趕,經過昨晚江邊遇到陰差的那個小村莊,秦牧停步,向那個小村莊看去,只見那裡破敗不堪,蛛網遍地,顯然是很久沒有人居住了。

  不過昨晚他們見到的可不是這樣,昨晚這裡有個老人,正在挑著燈籠,糊著紙船。這是大墟的神奇之處,詭異之處,令人費解。

  「死者生界與陰差,他們之間是否有關係?」秦牧問道。

  村長搖頭道:「我也不知道。不過我的看法是,陰差並不屬於死者生界,死者生界的閻王,應該只是大墟的閻王,而陰差和這樣的村莊我卻在外界遇到過。他們是陰間的神……」

  秦牧撓了撓頭,陰間?死者生界?閻王?陰差?太複雜了,細想的話腦袋會爆炸的。

  「無憂鄉,比這死者生界還要神秘,一時半會尋不到這個神秘之地。」

  村長道:「牧兒,你想找到自己的身世,只怕還要再等一等。你放心,無憂鄉只要在大墟中,便一定可以找到。」

  秦牧點頭,道:「等我強大起來,我自己可以去尋找我的身世。村長,我……」

  他遲疑一下,村長卻明白他的心意,微笑道:「你想離開殘老村,離開大墟,去外面歷練?」

  秦牧點了點頭,心中惴惴不安。

  「魔教祖師送信過來,一封交給你,一封交給司婆婆,我也看了。他還有七年陽壽,於情於理,你都該去延康國見一見他了。」

  村長悠悠道:「雛鳥總是有離開家的那一天,去外面見識更廣闊的世界。進入黑暗之前,我與藥師、婆婆他們已經商議過此事,他們也都同意了。」

  秦牧眼睛一亮,村長繼續道:「他們說,只要你通過他們的考驗,便可以離開村子去外面闖蕩歷練。」

  秦牧頹然,說來說去,還是需要經過考驗才能離村。

  村長笑道:「而我,是你第九重考驗。牧兒,你通過了這九場考驗,就算成年了,就可以自由翱翔了。」

  秦牧的臉色更黑了,馬爺他們這八關已經極難,村長這一關更是讓他覺得有如仰止的高山無法翻越。他該怎麼度過這九道難關?

  突然,秦牧感覺到眉心之中一股股暖流湧來,湧入四肢百骸,身心魂魄無不舒坦,元氣也自勃勃運轉,不由驚咦一聲。

  村長神情微動,感覺到身邊的這個少年元氣勃勃然,給他的感覺彷彿這少年的眉心藏著一輪小太陽一般!

  「牧兒,你的靈胎覺醒了?」村長問道。

  秦牧道:「覺醒了。我的靈胎,好像與之前沒什麼不同……只是元氣有些不太一樣。」

  村長對於他一口創造出來的霸體也是知之甚少,對他所面臨的難題也是愛莫能助,安慰道:「靈胎覺醒四次,這種事情我也沒有遇到過。只要是好事,就不用太放在心上。你的元氣的變化是不是好事?」

  秦牧連連點頭,村長笑道:「那就好。」

  殘老村。

  黑暗退去,朝日初升,而今已經是三月陽春,但是早上的時候還有些涼意。秦牧起了個大早,赤著上身,從村裡的井搖起一桶涼水嘩啦澆在身上,讓自己精神一些。

  他元氣爆發,化作朱雀元氣,將身上的水蒸發,沒過多久便神采奕奕。

  「牧兒,給我也來一桶。」屠夫雙手撐地,走了過來。

  秦牧又打上來一桶水,澆在屠夫頭上。

  「舒坦!」

  屠夫周身火焰熊熊,將這桶水化作雪白的蒸汽,然後手掌招了招,殺豬刀飛來,拿著大刀趁著霧氣刮鬍子,刮得嗤嗤響。

  馬爺推開房門,將兩扇門卸下放在兩邊,舒了個懶腰,全身骨骼劈裡啪啦作響,一條青龍盤繞周身,抬手將自己五曜,六合,七星,天人,生死等神藏封印,只留下靈胎神藏,叫道:「死瘸子,起來了沒有?」

  「起來了。」

  瘸子一瘸一拐的走出房門,小梳子梳著頭髮,將自己裝扮得衣冠楚楚,像是個斯斯文文的老者,笑道:「今日是大日子,當然要起得早一些。聾子起來了嗎?」

  「吵什麼?」聾子正在書房中研墨作畫,兩隻耳洞插上鐵耳,頭也不抬道。

  啞巴正在倒爐渣,藥師在視窗餵幾隻噴火的小鳥,然後小鳥飛到村長的房子啄著窗櫺,裡面傳來村長的聲音:「知道了,醒了。」

  司婆婆在灶台炒菜,用木桶燜飯,瘸子跑過去掀鍋,被司婆婆用鏟子敲了一下,瞪他道:「急什麼?洗手臉了嗎?用藥膏刷一下牙。」

  瘸子連忙去打水洗手洗臉,向藥師討藥膏,用齒木刷牙。司婆婆喚來秦牧,兩人忙著端菜盛飯,馬爺收拾了桌椅,沒過多久,殘老村的村民便都聚在桌子前,秦牧為每個人放上碗筷,又將村長抱起,放在躺椅上,這才落座。

  秦牧起身為每個村民斟酒,然後為自己也斟了一杯,司婆婆端起酒杯,眼圈一紅,屠夫道:「大喜的日子,哭個屁?明明你心裡想讓他出門自己又不捨得,女人就是眼尿多!」

  司婆婆大怒,狠狠瞪他一眼,笑道:「今天是牧兒的大喜日子,不與你一般見識。牧兒,諸位,來飲了此杯!」

  眾人一飲而盡,秦牧笑呵呵再次為眾人斟酒,小心翼翼道:「各位爺爺待會小點力,多放水。」

  屠夫笑道:「臭小子少樂呵,待會說不定你第一關就趴在地上起不來了。」

  司婆婆眼圈又紅了,道:「牧兒,你離開村子後,一定要經常回來看望我們……」

  屠夫笑道:「他過得了你們,過不了我這一關……」

  司婆婆大怒,將他的臉按在碗裡,用筷子敲他的頭:「就你話多!我家牧兒是霸體,能把你打得哭爹叫娘!」

  屠夫哭爹叫娘,連連告饒,司婆婆這才作罷。

  早飯過後,秦牧收拾碗筷,村長道:「諸位都封印了其他神藏了嗎?」

  眾人默默點頭。

  「那麼便開始吧。」

  馬爺走了出來,淡淡道:「牧兒,你的拳法是我教的,若是以我的拳法對決,你必輸無疑。你可以施展你所有所學,只要能勝過我,便算你過關。」

  秦牧躬身,只聽一聲龍吟,他的元氣化作青龍繞體,毅然道:「我想以拳法聆聽馬爺爺的教誨!」

  馬爺露出一絲笑容:「有志氣!不過這樣的話,第一關你便未必能夠過去。」

  兩人各自探手,突然秦牧當先一步,元氣爆發,第一拳便直接施展出九龍馭風雷,他的元氣浩浩蕩蕩,一拳轟出,空氣中隱隱浮現出龍紋。

  馬爺同樣以九龍馭風雷迎來,道:「你是要與我較量一下龍勁的變化……」

  轟隆——

  馬爺臉色劇變,如同被上萬斤重的巨獸狂奔著撞擊在身上一般,身形向後倒飛而去,嘭的一聲將啞巴的鐵匠鋪撞得四分五裂,還是沒有止住勢頭。

  他人在半空,不由自主開啟五曜神藏,只聽嗡的一聲五曜神藏中蘊藏的恐怖力量爆發,這才止住勢頭,卻在此時他的背後衣衫啪啪啪爆開,碎成無數碎屑,碎屑隱約化作四十九條青龍向後衝去,掀起一陣狂風,村外幾株大白楊的樹葉嘩啦啦作響,亂葉紛飛。

  馬爺擰腰落在地上,驚疑不定。

  瘸子正在吃鹵豬蹄,被驚得豬蹄噗的插入嘴裡,只剩下蹄子露在外面,屠夫正在磨刀,磨刀石啪的一聲裂開。

  藥師和村長正在飲茶,茶杯茶壺統統炸了,瞎子的竹杖被捏成了一根根竹絲,聾子的墨灑滿了桌子,司婆婆捏破了一疊瓷碗,雞婆龍咯噠咯噠的拍著翅膀一頭扎進雞窩,哆哆嗦嗦的探出爪子,掩上雞窩的柴門。

  藥師看了看村長,低聲道:「你們前晚出去之後,發生了什麼事?牧兒的修為怎麼提升這麼多?」

  村長也是一臉茫然,突然醒悟過來,悄聲道:「他的靈胎,四度覺醒了。他說他的靈胎沒什麼變化,就是元氣有些不太一樣……」

  藥師眼角跳了跳,嘀咕道:「這是不太一樣嗎?」

  「我哪裡知道他的不一樣竟然是元氣倍增……」村長也是嘀咕道。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7-8-5 08:06 PM

本帖最後由 shinex4062 於 2017-9-12 01:27 PM 編輯

第九十三章 偷天換日

  「我輸了。」

  馬爺吐出一口濁氣,露出欣慰的笑容,道:「一力降十會,牧兒你的力量之強已經可以彌補招式上的不足。你過關了。對了,你的修為怎麼一下子提升了許多?連我都來不及卸去你的力量。」

  秦牧鬆了口氣,笑道:「我和村長出門,回來的時候我的靈胎……」

  村長連聲咳嗽,秦牧納悶道:「村長,你怎麼了?」

  「剛才被你那一招嚇到了。」

  村長又咳嗽兩聲,道:「第一關你已經過了,那麼第二關呢?」

  瘸子抽出嘴裡的豬蹄,一瘸一拐的走來,嘿嘿笑道:「牧兒,咱們不比拳法,比腿法。你抬頭往上看,看到那朵雲沒有?」

  秦牧抬頭仰望,只見一朵白雲悠悠飄過。瘸子笑道:「你和我比一比腳力,看看誰先跑到那朵雲上。」

  秦牧遲疑一下,點了點頭,瘸子憨厚笑道:「你年紀小,我愛幼,讓你先走一步。」

  秦牧臉上掛著憨厚笑容,道:「我尊老,老先行。」

  「你年紀小,你先行。」

  「你老人家身子骨不好,還是你先走。」

  ……

  兩人臉上掛著憨厚的假笑,相互推讓了半天,屠夫抄起兩口大刀,喝道:「囉嗦個屁!那朵雲彩都跑遠了!再不跑,老子剁碎你們兩個!」

  秦牧與瘸子幾乎同時狂飆而去,秦牧腳步連踏,腳下生風,突然腳踩狂風騰空而起,就在此時瘸子已經先他一步奔入空中,秦牧手掌向下一按,瘸子腳下的風頓時向地面吹去,這瘸子手舞足蹈從空中跌落下來。

  秦牧立刻衝上前去,超過瘸子,正在踏風而行,突然他雙腿一緊,兩條腿被捆綁得結結實實,頓時頭下腳上倒栽下來。

  瘸子哈哈一笑,手中出現一道元氣鞭,鎖住了秦牧的雙腿。

  秦牧掉落下來,這少了一條腿的老者在他身上踩了一腳,便要騰空而起。

  卻在此時秦牧元氣爆發,將元氣鞭崩斷,抱住瘸子的腿,自己的腿則向瘸子的臉踢去,兩人轟得一聲砸落在地,塵煙四起。

  瘸子拐杖點地,偷天腿法施展出來,出神入化,向秦牧攻去,秦牧躺倒在地,只對他的拐杖攻擊,連續踢出不知多少腿,挨了瘸子十幾腳,終於將瘸子的拐杖踢得粉碎。

  瘸子單足而立,怒道:「臭小子,跟誰學得這麼損?」

  秦牧雙手在地面重重一拍,頭下腳上身軀旋轉著衝天而起,瘸子冷笑,單腿曲蹲,接著縱身一躍,跳入空中。

  他剛剛跳起,在他頭頂的秦牧立刻雙手向他拍來,元氣直接化作玄武元氣,空中出現道道水紋,接著化作水龍直奔瘸子而來。

  「小道耳!」

  瘸子嘿嘿一笑,雙手生風,衝擊水龍,將水龍衝偏,他的元氣竟然化作一條腿腳,有些透明,雙腿狂奔,有超過秦牧的趨勢。

  秦牧雙腿劈叉,在空中劈出一字馬,手掌按了按空氣,頭下腳上立刻變成頭上腳下,接著雙腿一併,撒腿狂奔,對著瘸子的後心痛下殺手。

  兩人在空中奔跑,腿法施展開來,都是陰損的招式,身形騰挪不定,看得下方的眾人眼花繚亂。

  突然,瘸子手臂如影一般,神鬼莫測,偷天的手法施展開來,秦牧還未覺察到他是如何出手,便覺褲帶一鬆,被瘸子將他褲子褪到腳踝。

  他立刻被自己絆倒,然後身上一涼,衣裳也被瘸子脫了困住他的雙手,秦牧從空中跌落下來,急忙掙斷上衣,提起褲子,一邊狂奔一邊系上褲帶,怒道:「瘸爺爺,你這一招可沒有教過我!」

  瘸子哈哈大笑,道:「你先追上我,我便教給你!」

  秦牧嘿嘿一笑,一拳轟出,龍形拳勁頓時向前衝去,瘸子驚叫,急忙腳步錯亂,身形連連閃避。

  秦牧練氣成絲,手臂粗的元氣絲向瘸子捲去,如同大蛇,只要被纏住便很難脫身,瘸子再度躲閃,已經被他追上,無奈道:「我教你便是。」

  兩人滿臉堆笑,在空中接近,瘸子正要向他下手,突然被秦牧電光火石般封印他的三魂七魄,然後一腳將這老頭從空中踢了下來。

  噗通!

  瘸子落地砸出一個人形大坑,然後慢吞吞的從坑裡爬出來,喜極而泣:「不愧是我教出來的,沒有隨便相信他人。」

  秦牧在空中快步追上那朵雲彩,然後又斜斜跑下,在地上快速衝上前幾步,這才止住。

  瘸子笑道:「我剛才答應你的,絕不會反悔,等你過完九關,我教你偷天換日手。」

  秦牧大喜。

  屠夫揚了揚刀,笑道:「牧兒,需要歇息一下嗎?」

  秦牧立刻點頭,坐下來歇息,喝茶補充水分,休息了半天,又跑去穿了一件衣裳。屠夫臉色黑了,嘀咕道:「臭小子,元氣修為這麼渾厚還要歇?你怎麼不直接打?打的話老子還有勝算……」

  又過了片刻,秦牧從倒塌的鐵匠鋪裡撿了另一口殺豬刀,兩口殺豬刀交錯,道:「屠爺爺,我休息好了!」

  屠夫冷笑:「你原本是用一口刀的,現在為何用兩口?」

  秦牧一手正手持刀,另一手反手持刀,屠夫面色凝重,也調轉刀鋒,左手反手持刀,冷笑道:「臭小子,想與我玩近身肉搏?你還嫩了點……」

  藥師咳嗽一聲,提醒道:「屠夫,你沒有下半身,被他貼身的話,你很吃虧,你的肌肉沒有他多。」

  屠夫臉色又黑了,悻悻道:「他近不了我的身,會被我的刀法擋在外面……」

  馬爺提醒道:「他的元氣異常雄渾,是你的兩三倍,你的刀碰到他的刀,會被磕飛,連你也會被震飛。你只能用技巧勝他。」

  「那還打個屁?」

  屠夫大怒,將雙刀插在地上,眼珠子轉了轉,笑道:「牧兒,你坐下,咱們都不用刀,只用聽勁,搭一搭手。」

  秦牧將殺豬刀插在地上,與他對面而坐。兩人以手為刀,兩隻手掌碰在一起,各自閉上眼睛,通過感應對方手掌中的力量變化來推測對方身體肌肉的運動,元氣的運轉,掌握對方力量的分佈,然後攻其破綻,一刀必殺。

  這是提刀出禁來的訣竅。

  提刀出禁來,車馬轟如雷。隻身赴皇宮,手挽君王頭。

  這句詩的意思是我提著刀走出皇帝的禁宮,外面車馬聲如同雷霆轟隆,無數人馬阻擋我的腳步,只因我隻身殺入皇宮,手中挽著皇帝的頭顱。

  這一招氣勢氣概是其他任何招式都無法媲美的,狂野,睥睨一切,無視一切。

  但是這一招卻又是屠夫的刀法中最講究技巧的一招,對自身力量的控制須得達到極致,對敵人力量的掌握也達到了極致,是戰技神通中的巔峰之作!

  兩人手掌相觸,頓時自己和對方的肌肉運行,元氣運轉,力量分佈,秦牧幾乎在瞬間便察覺出屠夫的元氣遠不如自己,就在他以手為刀出刀的一剎那,屠夫已然感應到他的力量變化,提前封擋,另一隻手則斬向秦牧的破綻所在!

  屠夫畢竟還是技高一籌,無論反應還是經驗都是遠勝秦牧,不過屠夫擋下秦牧這一刀時才發覺不妙,整個人倒飛而去,被秦牧手刀中的力量生生劈出村子,栽入村外的山林之中。

  秦牧低頭,只見自己剛剛換的衣裳已經破開,被屠夫那一刀切破,心中暗道一聲好險。

  他的修為太強,儘管刀法還是不如屠夫,但是以修為碾壓屠夫卻可以辦到。

  「我輸啦!」

  屠夫從村外跳起,落入村中,雙手撐地,痛痛快快道:「我輸啦,藥師,聾子,你們也沒有必要比啦,你們的修為也不如他!」

  聾子冷笑道:「誰說我要與他比法力修為,比爭強鬥狠的本事了?牧兒,我畫了兩條龍。」

  唰——

  他抖手將兩幅畫卷展開,將兩幅畫掛在杆上,只見兩條墨龍栩栩如生,躍然紙上,似乎隨時準備騰空飛走一般。只是古怪的是,這兩條龍都沒有眼睛。

  「這些年我教你書畫之道,書畫之道不是這些打打殺殺的笨手段,而是聰明人的玩意兒,要有悟性的。」

  聾子擺好毛筆,肅然道:「這兩條龍我用神通作畫,只要點上眼睛,便可以化龍飛去。不過以靈胎境的修為是無法做到畫龍點睛,但是,修為不夠,便要看畫功。我教過你靈犀一點賦神魂。今天,我就和你比靈犀一點,看看誰能在靈胎境點活這兩條龍,讓飛龍入天!」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7-8-6 12:09 PM

本帖最後由 shinex4062 於 2017-9-12 01:26 PM 編輯

第九十四章 畫龍點睛

  他此言一出,村裡人都是讚嘆不已,村長頷首笑道:「聾子了不得,這是大雅的比試之法。靈犀一點賦神魂,奪天地造化,不外如是。」

  秦牧上前,向聾子施了一禮,持弟子禮。

  聾子臉色微變,急忙躲避,道:「你我比試,不論師徒輩分,你我現在同是學生,持平輩禮,比過之後我才是你的授業老師。」

  秦牧知道他行為處事有些乖僻,當即持平輩禮,聾子也以平輩還禮。

  兩人各持一筆,站在畫前,各自看著面前的畫。

  以法力化作神通,點活畫上的龍,已經是難能可貴的成就。但是法力修為不足,要以意境畫龍點睛,賦予畫中龍神魂,這就牽扯到天地造化了。

  秦牧以前跟隨聾子學習書畫,讀書寫字,雖說聾子傳授給他許多,他也畫了不少畫,畫功已經頗有功底,但是畫龍點睛,賦予書畫生命,這還是頭一次。

  靈犀一點,賦予畫中人、物靈魂,聾子的確教過他,不過秦牧從未試驗成功過。

  這一局,要比前面幾局困難太多。

  秦牧凝眸注視面前畫中的龍,這條龍畫得太像,以至於他的目光落在上面竟然覺得畫中龍在徐徐遊動,不斷變化姿態。

  聾子的畫功的確非凡,尚未點睛,畫中龍便有破空飛去的感覺!

  秦牧提筆,卻遲遲沒有下手,畫中龍就在面前,但如何點睛?

  他發覺無論點在何處,都難以讓這條龍活過來,無論點在哪裡,都是錯的。

  司婆婆忍不住,壓低著嗓音道:「牧兒,撕了聾子的畫,你就贏了!」

  聾子送她兩個白眼:「邪魔外道的辦法,我教牧兒讀聖賢書,牧兒心存聖賢,才不會做出你這種邪魔舉動。」

  司婆婆大怒。

  村長笑道:「婆婆,不要干擾牧兒與他的對決。這一關,聾子的考驗很是巧妙。」

  司婆婆只得按捺下來。

  秦牧眼中只有畫中的龍,村子在他眼中已經不存在了,只剩下畫漂浮在他的眼前,過了片刻,即便是畫也消失了,只剩下一條水墨所畫的龍。

  這條龍在他的眼中遊弋,忽上忽下,忽左忽右,時而匍匐,時而矯騰,時而盤曲,時而伏臥,它翹首,擺尾,龍行,嬉水,噴火,吐雷,真是機靈百怪。

  秦牧覺得自己似乎成為了畫中的龍,只是從自己這個角度看來,他的眼前一片黑暗,他還缺少了眼睛。

  他想努力掙破這黑暗,只是不知該如何睜開。

  他想起了鑲龍城的龍柱,想起了湧江龍宮的龍骨和龍魂,想起了村裡的石像,神人雕琢的筆觸。

  神人雕刻神像,也是畫的一種,那種奇妙的筆法,深刻的神韻,彷彿賦予了雕像靈魂,讓雕像如神守護大墟。

  過了良久,秦牧感覺到黑暗漸漸出現一線光亮,彷彿是龍徐徐張開眼睛,等到眼前的一切黑暗散去,秦牧眼中迸發出一絲神采,提筆畫龍點睛!

  靈犀一點賦神魂!

  他這一筆落下,畫中的龍頓時在紙張上活了過來,搖頭擺尾,突然從紙上飛出,飛上空中,在雲中嬉戲,而那幅畫只剩下一片白紙,半點墨蹟也無!

  秦牧呆了呆,竟然成功了!

  他竟然真的成功的點活了一幅龍畫!

  那條龍在空中遊動片刻,很快變成了墨水,將那朵雲彩染成黑色。

  秦牧急忙向聾子看去,只見聾子早已洗筆,將筆掛在架子上,並未去為畫中的龍點上睛。

  秦牧頓時醒悟:「聾爺爺,你讓我?」

  聾子搖頭:「我沒有讓你,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沒有你這麼深的造詣。我的關卡,不論輸贏。為師者,傳道受業解惑,我現在是傳道給你,又何必在乎輸贏?」

  藥師贊道:「聾子,你這是為師者的心胸,令我佩服。牧兒,我這一關也不是與你比試,而是讓你煉藥。你去村外藥圃,採三十種大毒之物,煉一味大補之藥,成藥之後自己服下,若是補,你算是通關。若是中毒死了,你繼續留在村子裡。」

  秦牧哭笑不得,中毒死了怎麼留在村子裡?

  藥師這一關的用意也是很明顯,用三十種大毒之物煉大補之藥,需要極為精通藥理,任何一味藥的多寡,是用葉子還是根莖,用花粉還是花瓣,生煎還是烘焙,都大有講究。

  而且,藥師並未告訴他藥方,而是讓他自己用藥理去算這一味藥該用多少,該如何煉製,方能毒性環環克制,變成大補。

  煉製的過程中,火候也是關鍵,這味藥何時放,是粉還是塊,火候多大,煎熬多長時間,都需要秦牧自己用煉藥的經驗來判斷。

  差之毫釐,失之千里。倘若任何一個環節有錯誤,秦牧都有可能功虧一簣,煉出巨毒之藥毒死自己。

  秦牧站在藥師的藥圃邊,看著藥圃中的各種藥材,沉吟良久,心中計算各種藥物的毒性,如何配比,如何分配君臣佐使,如何降龍伏虎,調理陰陽。

  過了許久,他這才進入藥圃小心翼翼的採藥。

  採到第二十九味藥,秦牧不再採摘,而是愈發小心的從一味毒藥的葉子上捉了一隻五花斑蝥,將這毒蟲掐頭去翅,當成第三十味大毒之藥。

  秦牧回到村子,一部分藥以元氣烘焙根莖,煉出多餘藥力,一部分藥用水蒸煮,還有一部分藥用朱雀元氣炙烤脫水。

  忙活良久,他這才開始煉藥。

  藥師站在不遠處,觀看他的每一個步驟每一種手法,以及元氣運用之妙,暗暗點頭。

  秦牧煉藥,取出一口大缸,以元氣將大缸托在空中,三十味藥次第投入缸中,卻不加任何水,而是用自己雄渾無比的元氣浸潤藥物,以他沒有任何屬性的元氣將藥力從藥物中萃取出來。

  藥師微微動容,這是秦牧獨到的手法,換做是他也學不來,他的元氣有屬性,藥也有屬性,元氣會破壞藥的藥性。只有秦牧沒有屬性的元氣才能用這種手法萃取藥力。

  秦牧愈發小心,元氣分為三十道,各自浸潤一種藥物,同時托起大缸的手掌中朱雀元氣迸發,化作熊熊烈火,讓缸中的藥力開始相互融合。

  他的另一隻手則湧出玄武元氣,以水汽滋潤藥力,放緩融合的過程,同時將缸中的藥渣取出。

  過了良久,秦牧突然撥動這口大缸,叮叮噹噹的聲音從缸裡傳來,等到大缸停止旋轉,缸裡便多出了一粒粒不斷轉動的白色藥丸,晶瑩剔透,如同羊脂白玉珠一般。

  秦牧伸手,捏出一粒靈丹,司婆婆緊張道:「藥師,有沒有毒?」

  藥師笑道:「牧兒吃到肚子裡,便知道有沒有毒了。」

  秦牧張口,將這粒靈丹服下,道:「婆婆放心,這枚靈丹沒有毒性……」

  嘭——

  他的頭髮突然炸開,四面八方瘋長,司婆婆和眾人嚇了一跳,秦牧連忙道:「大家不用驚慌,這是其中有一味毒我沒有調理好,影響到腎水。腎水刺激生髮,讓我的頭髮有些茂密而已。」

  司婆婆氣道:「這是有點茂密嗎?」

  秦牧的頭髮還在瘋長,越來越長,這些頭髮像是竹筍似的,長得筆直,沒過多久便長達兩三丈,根根豎起,很是堅硬。

  秦牧覺得頭有些沉重,道:「婆婆,這一味靈丹最大的好處在於療傷,靈丹能夠讓腐爛的肌肉快速再生,撕裂的肌肉癒合,斷骨生長,斷筋重連,腎水刺激生髮只是一個微不足道小作用……」

  他的頭髮還在長,壓得腦袋越來越沉,幾乎頂不住這滿頭爆炸般的長髮。

  藥師忍住笑,道:「這一關,你過了。屠夫,你給他理理頭髮,再長的話,脖子就要被壓斷了。」

  屠夫上前,三下兩除二將他滿頭頭髮剃得一乾二淨,油光錚亮。

  眾人看向啞巴,啞巴用毛巾擦了擦手,將爐子從倒塌的鐵匠鋪裡拖出來,取來兩塊寒鐵,扔進爐子裡,爐中的火頓時熄滅,爐子的壁上結出寒霜。

  啞巴走開,笑道:「啊,啊啊!」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7-8-6 08:22 PM

本帖最後由 shinex4062 於 2017-9-12 01:25 PM 編輯

第九十五章 劍

  秦牧的頭髮終於停止生長,長髮及腰,取了條束帶將頭髮束起,面色凝重,走上前去,來到爐子前。

  司婆婆皺眉道:「啞巴,你在靈胎境能夠煉化寒鐵精英?」

  啞巴點了點頭。

  司婆婆怒啐一口:「變態!」

  藥師、瞎子等人也紛紛點頭,深有同感,連聲道:「變態!啞巴,你真是變態!」

  啞巴得意洋洋,樂得合不攏嘴。

  寒鐵精英比寒鐵金晶還要勝出許多,是從寒鐵金晶中提煉出的精英。寒鐵金晶尚可以被爐火煉化,打造兵刃,但是寒鐵精英的寒氣則可以直接熄滅爐火,極難煉製!

  啞巴扔給秦牧兩塊寒鐵精英,意思是讓他將這兩塊寒鐵精英煉化,打成一塊,然後打造兵器!

  秦牧若是能做到這一步,他這一關也算是過了。

  秦牧元氣運轉,化作朱雀元氣,手掌燃起火焰,探手放在爐子中,然後另一隻手噠噠的鼓動風箱,試圖將爐中的火焰吹起,點燃碳石。

  不過他的手掌落在爐子中,立刻感覺到寒氣逼人,連他手上的火焰也險些熄滅,朱雀元氣都有被凍結的趨勢!

  啞巴洋洋得意,向聾子連連比劃,聾子道:「你的意思是點燃爐火就是一道考驗,很需要技巧?這牽扯到鍛造的奧妙,僅憑蠻力是點不著火的?」

  啞巴笑容滿面,突然只聽噗地一聲,爐中火焰迸發,碳石被秦牧以狂暴無比的朱雀元氣硬生生點燃,壓下了寒鐵精英的寒氣。

  聾子看向啞巴,同情道:「啞巴,靠蠻力點不著火,只能說明你靈胎境的修為還不到家。人家有的是足夠的蠻力,就是能點著火,不需要技巧。」

  啞巴悻悻的比劃手勢,聾子笑道:「狡猾。碳石的爐火煉不化寒鐵,原來你藏了一手在這裡。」

  秦牧點著了爐火,立刻鼓蕩元氣,將爐火催發到極致,不過那寒鐵精英始終不化,甚至無法將寒鐵燒紅。

  秦牧皺眉,突然兩隻手探入爐中,抓起兩塊寒鐵,催動霸體三丹功,靈胎也自瘋狂起來,靈胎外的元氣如同一個巨大的火爐,將朱雀元氣催發到極致!

  他手中的寒鐵精英漸漸變得赤紅,沒過多久,竟然開始有鐵水滴落下來。

  秦牧將融化的鐵水滴在溜槽中,兩塊寒鐵熔化的速度越來越快,沒過多久,寒鐵悉數化去,鐵水溶在一起。

  聾子看了看瞠目結舌的啞巴,道:「你要考驗他什麼來著?」

  啞巴頹然,他的本意是考驗秦牧鍛煉的本領。

  煉化寒鐵精英,需要先點燃爐子,但是爐火的溫度並不能將寒鐵精英燒熔,不過修為渾厚的話,可以用朱雀元氣將寒鐵精英燒軟。

  他的設想中,秦牧燒軟兩塊寒鐵,然後以錘反復敲打,將兩塊寒鐵錘煉到一起,然後百煉成兵,沒想到秦牧的元氣修為實在雄渾得不像話,直接用元氣將兩塊寒鐵熔了!

  他的目的是考驗技巧,但秦牧用蠻力直接壓過了技巧,同樣也做到了,而且更簡單,讓啞巴無話可說。

  當當的打鐵聲傳來,秦牧揮動大鐵錘,打得火星飛濺,每一錘都運用上雄渾元氣,同時以朱雀元氣軟化,然後以玄武元氣冷卻,反復淬煉敲擊。

  他反復錘煉不知多少遍,漸漸的,一口殺豬刀成型。

  啞巴檢查一番,懨懨的點頭,秦牧這一關通過。

  秦牧將殺豬刀打好,試了試鋒利程度,很是滿意。他現在終於有了一把自己打造的武器。

  瞎子笑道:「牧兒,先別試刀,還有我這一關未過呢。這次,你我比試吟詩。」

  秦牧面色蒼白,訥訥道:「瞎爺爺,我肯定比不過你……」

  聾子將自己的兩隻鐵耳噗的拔了出來,表示不聽。司婆婆等人也是一臉嫌棄,紛紛道:「瞎子,換一個!」

  瞎子撓頭,難卻眾人盛情,道:「那麼我們便來比試槍法。聚氣為槍!」

  他將竹杖拋開,手掌五指叉開,玄武元氣頓時化作潺潺流水,一桿水龍槍出現在手中。

  秦牧元氣爆發,一桿火龍槍出現,兩人腳下開始移動,手中大槍不斷抖動,如同毒龍伺機撲出深淵。

  二人繞行,腳步不停,水龍槍與火龍槍卻始終沒有碰在一起。

  秦牧神霄天眼開啟,目光落在瞎子身上,尋找他的破綻,卻始終沒有尋到任何破綻,瞎子儘管看不見,但是半點破綻也沒有露出來。

  「沒有破綻,那就製造出破綻!」

  兩人繞行了良久,秦牧突然足下一頓,地面陡然沉降,被他一腳踩出個大坑,地面波浪般抖動,讓瞎子腳步不穩。

  呼——

  他手中火龍槍刺出,瞎子卻微微一笑,水龍槍後發先至,向秦牧挑去,秦牧儘管先出槍,但是他這一槍卻先秦牧一步刺中秦牧的胸口!

  秦牧露出笑容,胸口處水花四濺,出現一個漩渦,將瞎子這一槍擋住。瞎子手中的水龍槍頓時爆碎,被震得倒飛而去,秦牧手中長槍暴漲,化作一道火龍刺中瞎子胸口。

  瞎子翻身落下,腳步踉蹌,連忙將封印的神藏開啟,這才站穩,怒道:「你這是作弊,同時使用兩種元氣!技巧上來說,你已經輸了,你就是仗著霸體元氣厲害欺負我!」

  秦牧訥訥道:「瞎爺爺,要不重來一次?」

  瞎子轉怒為喜,道:「霸體不就是用來欺負人的嗎?這是你的實力,我這關,你過了。婆婆,該你了。」

  司婆婆目光複雜,看了看剛剛獲勝的秦牧,道:「牧兒,在我心中你早已過了我這一關,你打通三百六十房時,便已經過了。」

  秦牧微微一怔:「婆婆?」

  「哪有孩子不會離開家的?」

  司婆婆低聲道:「長大了都是要走的,我不能留你一輩子,這些老東西都許你過關,我若是不許就太自私了……」她挎著籃子回到房子裡,掩上房門。

  秦牧怔然。

  村長咳嗽一聲,讓他醒過神來,道:「牧兒,我這一關你若是過了,你便可以走出殘老村,離開大墟,去外界歷練了。」

  秦牧轉身,道:「村長指教。」

  村長微微一笑,道:「我們這些老東西教給你的,都是讓你在這個世界生存下來的本領。馬爺教給你力量和莊嚴,屠夫教給你勇氣和無畏,聾子教你藝術與風度,瘸子教你逃命和狡猾,瞎子教你看破表象眼見真實,藥師教你煉藥和救命,婆婆教你智慧和善良,啞巴教你變通和從容。而我能夠教你的,是一杆尺,用良心做標,衡量是非善惡。舉起你的劍。」

  秦牧抽出少保劍,橫在面前,朝向秦牧這邊的劍脊將劍刃分為兩邊,一邊映照出秦牧的面孔,另一邊也映照出秦牧的面孔。

  「劍有四邊,朝向你的這邊映照你的心,一邊是善,一邊是惡。」

  村長面色平靜道:「朝向你的敵人這邊映照的是你的敵人的良心,一邊是善,一邊是惡。劍就是你的尺子,用以衡量善惡是非,既是衡量你的,也是衡量敵人的。劍法是衡量對手的善惡,也是衡量你的。我現在傳授你我的劍法的第一式,學會之後,你便算是通過我這一關,可以走出村子去外面闖蕩了。」

  秦牧心情激動,村長終於要傳授他劍招了!

  馬爺、瞎子等人心頭微震,紛紛向村長看去,司婆婆也推開房門,向這邊看來。

  村長終於要傳給秦牧劍法了,這件事在別人看來或許是小事,但是在他們看來卻是了不得的大事。

  尤其是藥師,他知道村長傳授秦牧劍法,裡面蘊藏的含義!

  村長的劍法,不僅僅是傳承,更多的則是責任!

  學了村長的劍法,便要肩負起村長也不曾完成的責任!

  藥師低聲道:「村長,你覺得他能夠肩負起來嗎?」

  村長笑道:「我不行,並不意味著他也不行。魔教祖師老了,還有七年的壽命,我也老了,最多比他晚死幾年。該留下傳承了。」

  他精神一震,向秦牧道:「我的劍法叫做劍圖,劍圖第一式,叫做劍履山河。」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7-8-7 12:42 PM

本帖最後由 shinex4062 於 2017-9-12 01:24 PM 編輯

第九十六章 劍履山河

  村長元氣外溢,緩緩化作腿腳,現出手臂,從擔架上輕輕起身,把手一招,秦牧手中的少保劍頓時脫手飛出,落入他的「手」中。

  這個老人目光迷離,似乎是陷入久遠的回憶之中。

  錚——

  一聲劍鳴傳來,少保劍浮空,這口劍看起來行動遲緩,招式分明,挑劍,抹劍,劈劍,刺劍,雲劍,掛劍,點劍,崩劍,撩劍,斬劍,截劍,掃劍,花劍,架劍,所運用的都是最為基礎的劍招,但是不同的是,村長將這最為基礎的劍招組合,以一種奇異的運劍方式展現在秦牧面前。

  劍履山河。

  在他的劍法下,劍光展現出陰影輪廓,巍峨雄壯如山,湍急婉轉如河,高低起伏,劍的光和影,竟然在秦牧面前組成了一幅浩瀚波瀾的山河志,山河圖!

  村長的劍法第一式便無比複雜,有著波瀾壯闊如山川雲海長河的大氣!

  這是用劍的光影映照出的地理山川!

  村長劍訣變幻,山河也在變幻,這個老人御劍而歌,歌聲有著幾分的壯懷和悲涼。

  「堂上謀臣帷幄,邊頭猛將干戈!天時地利與人和。神可伐與?」

  「曰:可!

  「此日樓臺鼎鼐,他時劍履山河。都人齊和大風歌。管領諸神來賀!」①

  他的劍緩慢,是為了照顧秦牧,讓他看到劍法的走勢,儘管緩慢,但是劍法的磅礡卻在指點之間發揮得淋漓盡致!

  秦牧潛心記憶,村長的劍法儘管複雜,但就算是最為複雜的劍法也是由最基本的刺、挑、撩、點等招式組成,只要學會了最基本的招式,就算如何複雜的劍招也可以學會。

  待到村長這一招演示了一遍,秦牧已然將劍法記憶下來,他用的是數字記憶法,刺劍是一,抹劍是二,劈劍是三,以此類推。

  他只需要記憶住數位的排列順序,便可以在最短的時間內記下最複雜的劍法。

  這也是村長的用心良苦,村長這兩三年來從不曾傳授給他劍法,只讓他不斷練習刺、抹、挑、劈、斬等基礎的劍招,讓他將最基礎的劍招的威力發揮到極限。

  有了無比渾厚的基礎,現在來學複雜的劍法便會變得更簡單,更容易。

  秦牧閉上眼睛,在腦海中將劍履山河這一招劍法的數位排列溫習一遍又一遍,再將數字轉化成招式,又在腦海中溫習一遍又一遍。

  過了良久,他這才以氣御劍,駕馭少保劍慢吞吞的施展村長所教的劍法。

  他使得極為苦澀,古怪,彆扭,笨拙得很,時不時還要停下,細細回憶。

  不過第二遍時,秦牧便已經順暢了許多,只是偶爾還需要停下想一想。

  第三遍時,他已經可以流暢的將一套劍招施展下來,只是村長那種劍法如江山近乎神通的劍法,他還是施展不出。

  秦牧一遍又一遍的練習,對劍履山河的掌控力也越來越強,然而短時間內想要將劍履山河的奧妙掌握,並且發揮出威力,對他來說還是有些困難。

  沒過多久,司婆婆做好午飯,叫他吃飯,即便是吃飯時秦牧也時不時的用元氣捲起筷子,在飯桌上空演練。

  到了夜晚,他又練習了許久才睡,夢中也是自己練劍的情形。

  如此持續了十多天,劍履山河這一招他終於領悟出其中的關鍵!

  書讀百遍其義自現,劍法也是如此,秦牧練習劍履山河這一招何止千百遍?

  這一招他已經爛熟於胸,這一次施展出來時,突然靈光一閃,只覺元氣與劍完美融合,高山流水,山脈如龍,長河如掛,他的劍法飛速施展,劍光與陰影畫出了一卷河山!

  叮——

  劍光猛地一收,回到魚龍吞口之中,他的面前,一卷山河的劍圖徐徐消失。

  秦牧怔然,這一招劍法,他終究還是修成了。

  「牧兒,你成年了。」

  村長露出笑容,道:「從今天起,你便是大人了,不是小孩子了,你可以走出殘老村走出大墟,自己闖蕩了。」

  司婆婆依靠在門戶邊,看到這張劍圖出現,消失,心中不知是什麼滋味。

  「牧兒,你長大了。」她笑著說。

  秦牧在村裡又留了幾日,跟隨瘸子學習偷天換日手,等到偷天換日手學完,終於到了離開的日子。

  司婆婆為他準備好路上的行李,一個很大的包裹,裡面塞滿了各種在秦牧看來沒有必要的東西,又將大育天魔經化作白手套給他戴在手上。

  吃罷遠行酒,秦牧終於動身走出村莊,少年回頭看去,只見殘老村的九個村民都站在村口,即便是村長也顯化雙腿,站在那裡。

  秦牧折返回來,抱了抱馬爺,又抱了抱瘸子,每個人都抱了一遍,然後退後兩步,向司婆婆磕了三個頭,轉身離去。

  「牧兒,打不過就要跑啊!」

  瘸子高聲道:「遠方有詩,更有苟且!」

  馬爺揮手:「要自強!被人欺負,要打回去,不能一味退讓!」

  屠夫舉了舉殺豬刀:「不要給我們這些老殘廢丟臉!誰欺負你,就剁了他!」

  「做個斯文人!」

  「打不過可以下毒!」

  「啊啊,啊啊啊!」

  ……

  秦牧回頭,揮了揮手,露出陽光的笑容。

  沒過多久,他來到鎮央宮山谷,魔猿正在修煉,呼吸吐納,身旁豎著一根禪杖。

  這頭魔猿愈發魁梧雄壯,修為精深,他修煉了馬爺的拳法,再加上秦牧將「霸體三丹功」傳授給他,禪杖也耍得利索,越來越像是一個全身長滿黑毛雄壯無比的妖和尚。

  馬爺的拳法和隙棄羅禪杖都是出自佛門,霸體三丹功雖然不是佛門,但很適合魔猿修煉,因此魔猿身上不自覺的帶有一種佛門氣度,像是廟裡的佛門護法金剛。

  「好一個妖僧!若是能給大個子做件僧袍,再來一串人頭大小的念珠,便更加像是護法金剛了!」

  秦牧讚嘆一聲,喚醒魔猿,道:「大個子,我要走了,去遠方苟……要出遠門,可能要很長一段時間才能回來。」

  魔猿撓頭道:「遠?」

  秦牧點頭道:「遠。」

  魔猿又撓了撓頭,回頭看了看山谷中的獸群,突然高吼一聲,山谷深處,正在看守獸群的龍象連忙撒開蹄子飛奔過來,討好似的搖了搖尾巴。

  魔猿不由分說將這頭龐然大物摁在地上一頓暴打,將龍象打得鼻青臉腫,龍象連連慘叫,哆哆嗦嗦,不敢還手。

  「守!」

  魔猿指了指山谷中的獸群,攥緊拳頭,胳膊上的肌肉像是一個個傘蓋大的蘑菇噗噗噗冒了出來,惡狠狠道:「吃,死!」

  龍象委屈萬分,趴在地上連連點頭。

  魔猿拔起隙棄羅禪杖,錘了錘胸脯:「我,去。」

  秦牧搖頭:「遠。」

  魔猿指了指自己:「我,大。你,小。」

  秦牧再次搖頭:「我,強。你,弱。」

  魔猿大怒,結結巴巴道:「跟你,說話,真……費勁!」

  秦牧哭笑不得,搖頭道:「我這次是去人族的領地,那裡不比大墟,到處都是兇惡之人,帶著你實在招搖。等到你能修煉成人,你我一起出去歷練闖蕩。而且龍象兇殘,你留著他在這裡,頭幾天老實,改天肯定把你山谷裡的小夥伴吃個精光。而且龍象這麼蠢,萬一放出了鎮央宮裡的老魔頭,那就大條了。」

  魔猿無奈,只得點頭。龍象一臉委屈,夾著尾巴傷心抹淚,感情這頓揍白挨了?

  秦牧揮一揮手,走出鎮央宮。

  「小不點兒——」

  魔猿跳到山崖上,用力揮手:「早,歸!」

  秦牧到了翠雲谷瀑布,只見狐靈兒正在捧著本書給幾隻狐狸講經,正說到妙處,那幾隻狐狸聽得如癡如醉。

  秦牧走來,狐靈兒連忙將古籍放在一邊,那幾隻妖媚的狐狸也連忙站起身來,款款見禮,異口同聲道:「牧公子好。」聲音很是清脆。

  秦牧向這些狐狸還禮,道:「不必多禮。靈兒,我來向你告辭,我準備遠遊,前往大墟外的延康,只怕三五個月都不會回來。」

  白狐眼睛亮晶晶的,連忙跑到草廬中,收拾了一番,這隻小狐狸背著一個小小的背囊快步走了出來,笑道:「姐妹們,你們留在這裡修煉,我與公子出去闖蕩闖蕩。咱們出發!」

  小狐狸的背囊,比秦牧的背囊小了百十倍,被她背著顯得很是小巧。

  「姐姐,你又吃醉了?」

  一隻狐狸警覺道:「外面的人很壞的,會扒了我們的皮做衣裳。」

  狐靈兒笑道:「有牧公子在,不會有事。」

  秦牧頭大:「靈兒,我這次出門不是過家家,很危險的。你留在這裡陪你的姐妹。」

  狐靈兒笑道:「妖靈大王逼我嫁給他,我嫌他長得醜,正好出去躲親。我的這些小姐們也可以在我不在時候修煉,早日脫去獸胎成人。」

  秦牧搖頭道:「我不帶著魔猿,也不能帶你。」

  狐靈兒眨眨眼睛:「大個子那麼蠢笨,哪裡有我機靈?再說,公子這一路飲食起居,也需要有人照顧不是?妾身不想嫁給妖靈大王,公子難道忍心送狐入虎口?」

  秦牧無奈,道:「你若是一定要跟來,須得聽我的話,不許胡鬧。」

  「是!」

  湧江邊,秦牧點燃幾炷香,唱起祭江神,沒過多久便有負江巨獸遊來,餵過負江獸之後,一人一狐站在負江獸的背上,沿江而下,兩岸青山蔥翠,鳥鳴山谷幽。

  秦牧向江邊看去,殘老村一晃而過,司婆婆還站在村口,向少年揮手。

  「牧兒,在外面不要被狐狸精勾了去……混蛋!」

  秦牧身邊,小白狐正兒八經的坐著,扭頭向司婆婆吐了吐舌頭。

  而在此時,鎮央宮峽谷來了一個老和尚,頭頂長著一顆顆肉髻,身穿黃色袈裟,邁步行至山谷,見到那魔猿正在練習雷音八式,不由停下腳步,贊了一聲。

  魔猿連忙停手,那老和尚笑道:「你煉的不錯,走的是我佛家一脈。只是你沒有得到真傳。我將這門功法完全傳授給你,你若是有緣,便能學會。」

  魔猿納悶,道:「禿,誰?」

  「你是說我?」

  那老和尚慈眉善目,卻有莊嚴之相,笑道:「我是大雷音寺主持,他們叫我如來。我不是真禿,你摸摸,我已經將頭髮煉成了肉。」

  魔猿伸出大手,摸了摸他的頭,驚訝道:「禿,髮!」

  那老和尚笑道:「你練了我的拳,還拿了我的杖,與我緣分到了。我本以為我的杖落在一個少年手中,所以前來度他,看來他與我無緣,你才與我有緣。來,我傳授你如來大乘經,將來你的緣分到了,便去大雷音寺找我。」

  魔猿似懂非懂。

  注①:鼐,讀耐,四聲,鼎的一種。這首詞改自辛棄疾詞,《西江月,堂上謀臣尊俎》。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7-8-7 08:15 PM

本帖最後由 shinex4062 於 2017-9-12 01:22 PM 編輯

第九十七章 水中歌聲

  負江獸一路沿江而下,行了七八百里路,秦牧看到江邊有個建立在廟宇旁的村落,微微一怔,只見那破廟的匾額上坐著一個梳著三條辮子的小女孩。

  秦牧立刻讓負江獸沿江停下,留下白狐,自己則走上岸去。

  他來到這個村子,只見這裡的村民卻也生活富足,安居樂業,正有幾個老太太去廟裡上香,供品是半片豬。

  秦牧來到廟前,那小女孩見到他連忙跳了下來,藏入廟中。

  「吳女,我看到你了,你何須躲我?」秦牧笑道。

  那小女孩從廟裡走了出來,笑道:「我才不是躲你,而是要等你入廟燒香,說什子自幼體弱腎虛之類的話,然後人家好嘲弄你哩!」

  秦牧哭笑不得,四下看去,只見這座廟被收拾得乾乾淨淨,沒有半點塵埃,只有院子裡的香爐還在燃著香氣。他走到廟裡供奉的神像前,只見這神像是個小女孩,模樣兒與吳女所化的仙清兒彷彿。

  秦牧轉到神像後面,沒有發現白骨,這才放下心來,走出廟宇,好奇道:「你為何住在這裡?」

  吳女得意洋洋:「我在這裡賺功德呢!這個村子是我庇護的,村裡的人供養我,我幫他們趕走猛獸,偶爾也搬運江水幫他們澆地下雨,雨水多了便幫他們驅散烏雲,沒風的時候幫他們造風,風暴來的時候幫他們驅風。從前我四處跑,抓人和獸吃,結果被老賊禿捉住鎮壓了,現在我自己在廟裡成佛作祖,有人供養,還有功德賺!」

  秦牧笑道:「你不是向上游去的嗎?怎麼到了這裡?」

  「那日我和你破了冰壩,我便四處遊蕩,結果遇到小雷音寺的和尚,與我打了一架,我打不過他們,於是逃走。然後便逃到這裡,躲在這廟中,恰逢有山賊入侵,我就吃掉了山賊。這村裡的人見到我,以為是廟裡的神仙顯靈,便獻來牛羊,還向我上香。我受了他們的好處,有些不好意思,便幫他們做一些事情。」

  吳女又跳上匾額,晃著腳丫道:「他們便對我更好了,我愈發不好意思,於是就在這裡住下了。」

  秦牧哈哈笑道:「無心為善,卻是善舉,你要成佛啦。」說罷,轉身離去。

  吳女目送他遠去,小聲道:「我才不要變成和尚,天天吃素有什麼趣兒……」

  秦牧回到負江獸的背上,這頭青背巨獸緩緩游出淺水區,速度漸漸加快,向下游而去。秦牧回頭看了看那座古廟,廟裡的小女孩小辮晃呀晃,接受村民的香火和供奉。

  湧江滔滔,浪花翻湧。

  待到了鑲龍城的船塢,秦牧與狐靈兒登岸,來到這座城池。

  這座城已經落入天魔教的手中,儘管司婆婆這些天沒有以傅雲敵的面目露面,這裡也沒有任何狀況發生。畢竟傅雲敵也是經常閉關修煉。

  秦牧來到客棧,喚來客棧老闆,道:「香主,是否有路子可以躲開視鏡,進入延康國?」

  客棧老闆道:「附近進入延康國有兩座關,一座是延邊,一座是密水,延邊關、密水關都屯兵極多,有視鏡懸掛在城樓上,但凡是大墟的棄民都會被照出,或者被射殺,或者被當成奴隸送往礦山。若是翻山過去的話,那就更危險了。大墟與延康有著神斷山脈相連,神斷山脈本來就異常險峻可怕,飛鳥難渡,延康國為了提防大墟的暴民,在這些山脈上埋伏了玄璣弩,想要翻山過去,只會被玄璣弩射殺。」

  秦牧皺了皺眉,道:「難道便沒有辦法進入延康國?」

  那客棧老闆笑道:「別人沒有,但我聖教有的是辦法。通商之前,我聖教為了走私貨物,於是暗中破壞了兩口神斷山脈上的玄璣弩,翻越神斷山脈,走枯寂嶺峽谷,然後進入大墟。而今大墟與延康通商,這條道路就廢棄了,因為進入延康更容易了。公子想進入延康,可以走密水關。密水關的守將很多都是我們聖教的人。」

  秦牧神情微動,天魔教的勢力實在是太龐大了,不愧是魔道的第一大派!

  他想了想,道:「你去準備延康地理圖,我在路上看,先熟悉一下延康國的山川地理。」

  「是。」

  那客棧老闆退下,秦牧狐靈兒吃過晚飯,洗澡各自就寢。

  第二天,客棧老闆取來厚厚的文書,有整個延康國的地理圖也有郡縣詳細地圖。秦牧將這些地理圖放在包袱裡,道:「誰帶我去密水關?」

  客棧老闆笑道:「公子放心。飯菜已經準備妥當,還請公子用膳,到了江邊,自然有聖教的兄弟引領公子。」

  秦牧和狐靈兒吃罷早飯,來到湧江,只見一艘樓船停靠在岸邊,一個青衣少女站在船上,款款見禮,柔聲道:「妾身見過公子。還請公子移步。」

  「不必多禮。」

  秦牧帶著狐靈兒登船,向那青衣少女道:「姐姐能帶我入城,瞞過視鏡?」

  青衣少女笑道:「妾身自然瞞不過視鏡。不過妾身乃是密水關的千戶豐秀雲,負責檢查城關出入人等,自然可以帶著公子入城,也可以帶公子出城。」

  秦牧驚訝不已,這少女看起來年紀不大,竟然已經做了鎮守邊關的千戶,當即道:「有勞豐姐姐。」

  樓船下,一頭巨獸浮出水面,沿江而下。行了不知多遠,江面越來越寬,漸漸泛起了霧氣。

  樓船剛剛進入霧氣中,那艘拉船的巨獸焦躁不安,速度漸漸慢了下來,似乎水底有什麼讓它恐懼的東西。

  豐秀雲納悶道:「這傢伙為何突然耍小性子,不願意拉船了?」

  狐靈兒也突然緊張起來,低聲道:「公子,我感覺到有一股氣息在接近我們,很陰冷的氣息……」

  就在此時,秦牧突然隱約覺得有什麼東西在注視著自己,背後魚龍躍出,張口吐出半截少保劍。

  豐秀雲面色凝重,閃身擋在秦牧面前,突然水底突然有氣泡冒了出來,氣泡越來越多,霧氣也越來越多。

  不過除此之外,並無其他異樣。

  秦牧定了定神,這條江太寬廣了,白霧漸漸加重,讓他們不辨方向,小白狐施展法術,想要駕馭妖風,妖風也全然失去了作用,根本吹不動霧氣。

  豐秀雲取出一把扇子,抖了抖扇面,扇子突然變成一人多高,這少女掄起扇子向前扇去,頓時狂風大作,更勝妖風,但是她也無法扇動白霧分毫。

  江水平緩的帶著樓船向下樓滑去,那頭拉船的巨獸已經藏在船底,哆哆嗦嗦不敢出來,只能由流動的江水帶著船前行。

  豐秀雲緊張萬分,就在此時,水中有歌聲傳來,婉轉輕柔,像是母親安撫嬰兒入睡的曲子,只有音調沒有歌詞。

  秦牧怔了怔,朦朧中覺得這歌聲有些熟悉。

  「我聽過這個曲子!」

  他站在低頭看去,看到水下有一個白衣長髮的女子,正在與樓船一起飄向下游。

  船在向前走去,那水中的女子也如影相隨,那歌聲似乎是從那水中女子的口中傳來。

  「我真的聽過這個曲子,不過司婆婆以前哄我入睡時唱的不是這首曲子……」

  秦牧聽到水中的歌聲便覺得心底有些親切,有些煩亂,似乎有什麼深埋的記憶要從他的腦海中跑出來。

  他突然縱身跳出樓船,落在水面上,豐秀雲伸手抓去,沒有抓住他,狐靈兒也跳了出來,隨即看到水中的女子,不由得毛骨悚然,連忙連蹦帶跳的跟著他,小狐狸踏著水面狂奔,踩出一道道漣漪。

  「公子,你慢點兒!我害怕……」

  那歌聲還在繼續,無論他走得多快還是無法追上水中的女子。

  秦牧心中越來越亂,正要回到船上,突然他察覺到胸前的玉佩輕輕飄起。

  秦牧呆了呆,停住腳步,看著水中女子的面容。

  水中的女子也停了下來,似乎不是秦牧在追她,而是她在追秦牧。

  噗通。

  殘老村的少年跪在水面上,手掌顫抖著伸出,想要撫摸水中女子的臉龐,眼淚從眼眶中滑出,滴落在平靜的江面上。

  「是你嗎?是你將我送到殘老村的嗎……」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7-8-8 12:25 PM

本帖最後由 shinex4062 於 2017-9-12 01:22 PM 編輯

第九十八章 密水

  他的手探入江水中,卻摸不到那女子的臉。

  「你為什麼還在這裡,你還想守護著我嗎……」

  秦牧落淚,他怎麼也抓不住水中的女子,他停下,水中的女子也停下,但是他們像是隔著一個世界,無法觸碰到對方。

  「你是我的親人嗎?」

  「發生了什麼事?」

  「你為何要帶我逃出來?逃到殘老村?」

  「你留在這裡,是為了見我嗎?」

  ……

  他的問題,水中的女子已經無法回答,只能幽幽的看著他,眼中似乎有憐愛和欣慰。

  豐秀雲以法力驅使樓船趕來,本欲向水中的女屍出手,卻見秦牧跪坐在水面上,不由一怔,沒有出手。

  水中的那具女屍看著殘老村的少年,十四年前,她漂流到了這裡,水勢減緩,她沒有被江水沖走,而是沉入了水底。

  一個執念讓她留在了水中,靜靜地等候,知道秦牧乘坐樓船經過這裡,熟悉的玉佩將她的執念喚醒,促使著她飄在水下從倒影中看著船上的少年。

  「你看,我長大了,我活下來了……」

  秦牧看著水中的女子,眼中噙淚,露出笑容,低聲道:「你可以放心了,我會去尋找我的身世,會去找到我的故鄉,會去尋找你的過往,會永遠記住你的名字……」

  水中的女子彷彿露出了一絲微笑,然後緩緩的沉入深水之中,漸漸隱沒消失。

  秦牧怔怔的跪坐在江面上,過了良久這才起身,他覺得自己真的長大了,不再是懵懵懂懂的男孩了。

  他回到樓船上,霧氣漸漸從江上散去。

  江面下的女子消失,霧氣也隨之消失,江面又恢復清朗,遠遠看去,一座雄關屹立,橫跨湧江,這座雄關,竟然是由無數艦船拼在一起,形成的一個巨大營寨,駐紮著千軍萬馬!

  一道道鐵鍊鎖江,中間留下一條水路,從這條水路便可以駛出密水關,進入延康國的領地。

  「公子,這裡便是密水關。」

  豐秀雲催使拉船的巨獸將這艘樓船拉入水道,道:「城中心便是視鏡,那裡都是我的人,公子儘管放心。」

  秦牧四下看去,只見這座密水關兵馬雄壯,還有駿馬在一艘艘船之間馳騁,速度極快,船與船之間幾乎沒有縫隙,這些船榫卯相扣,不像是船,反倒像是一座無比複雜的建築。

  將榫卯錯開,船便還是船,隨時可以出擊。

  「打造這裡的人,可謂天工!」秦牧讚嘆。

  豐秀雲噗嗤笑道:「公子,密水關是我教的匠堂堂主設計打造的。」

  秦牧心頭微動,更加讚嘆。

  他現在終於明白為何延康國師一定要降服天魔教了,天魔教的力量肯定不如延康國的大軍,但是天魔教有著各種能工巧匠,三百六十行,三百六十堂,深入市井百姓,根基深厚。

  樓船到了城中,前方有些商船在等候檢查,在水道中排成長長的隊伍。豐秀雲則將樓船駛入一條水巷,停靠下來,帶著秦牧登岸。

  狐靈兒連忙跟上,幾步間跳到秦牧背上的包袱,鑽進包袱裡,只剩下一個小腦袋露在外面,好奇的東張西望。

  「公子,那裡便是視鏡。」

  秦牧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見水道上一道飛橋橫掛,橋中央豎著一面明光閃閃的鏡子,鏡子朝向水道,但凡從水道經過都會被這面鏡子映照。

  過往的商船都要在橋下停頓,每個人都要經過視鏡的照耀。

  不過秦牧現在已經上岸,繞過了視鏡,自然不必擔心被視鏡發現。

  密水關三步一崗十步一防,盤查很是嚴格,好在有豐秀雲帶領,一路上沒有遇到盤查。

  豐秀雲引領著他來到城中的商賈聚集區,道:「公子先在城中住下,明日便有商隊離開密水關,埠頭開閘,公子可以與商隊一起出發。」

  她遲疑一下,道:「最近延康國不太平,公子若是獨自上路,恐怕不太安全,最好可以與商隊同行。」

  秦牧驚訝:「不太平?」

  少女小心翼翼,四下看了一眼,湊到秦牧耳邊道:「國內的有些強者聽說延康國師大舉入侵大墟,結果吃了敗仗,於是趁機在半道上刺殺延康國師。據說延康國師遭到重創,險些死了,這個消息傳出來,人心惶惶,有些不服朝廷管教的門派便趁機作亂,有的割據,有的趁機搶地盤,很多流寇……」

  她鬢角的秀髮垂到少年的領口,癢癢的,秦牧的耳朵也是被她的氣息吹得癢癢的。

  豐秀雲見他的耳垂紅了,這才知道有些太親密,連忙離他遠一點。

  這位少年可是未來的聖教主,尊貴的大人物,豈可對他這樣輕浮?

  「還有一件事。」

  豐秀雲定了定神,上下打量秦牧,笑道:「公子這身衣裳要換一換了。延康不是大墟,沒有必要穿太結實的衣裳。」

  秦牧身上的衣裳是用獸皮縫製的,司婆婆嫌他每天練功打來打去太費衣裳,所以從小給他穿的都是獸皮,雖是獸皮衣裳,但用料卻是很好。

  秦牧的衣裳用的是異獸雪雲貂的皮毛,把毛皮揭掉,留下裡子,穿在身上冬暖夏涼,只是款式雖好,但是卻並不好看。

  秦牧自己學會做衣裳之後,也是用雪雲貂來做衣裳,他身上的衣裳都是自己做的。若是普通的綢緞布料,他每天練功,與瞎子、屠夫打鬥,要不了一天就會爛掉。

  「姐姐是否知道哪裡有好的布料?」秦牧問道。

  豐秀雲引領著他來到布莊,與秦牧一起走進去挑選布匹,轉了一圈,秦牧沒有找到滿意的布匹,喚來老闆,道:「貴莊是否有這種布料?」

  他取出靈毓秀贈給他的汗巾,那布莊老闆見了,嚇了一跳,連忙搖頭道:「這是天香絲織就的,屬於貢品,皇室才可以用的,我這小小的布店哪裡有這樣的上等貨?」

  豐秀雲笑道:「曲香主,這位是公子。」

  那布莊老闆嚇了一跳,連忙便要躬身下拜,秦牧將他攙起,道:「這裡是密水關,人多眼雜,不必多禮。」

  那布莊老闆曲香主笑道:「屬下不識公子,怠慢了。公子稍候。」

  他快步走到布莊庫房,沒過多久便取出一匹布,道:「公子,天香絲雖然是貢品,皇室之物,但是有些布料也不必天香絲遜色。這匹布是小店的鎮店之寶,叫做金蠶絲。我聖教的蠱堂善於煉蠱,百毒金蠶蠱,煉成六翅金蠶,奇毒無比。這百毒六翅金蠶長成之後,便會吐出蠶絲,堅韌無比,刀槍不入,水火不侵,百毒不近。這匹布,是蠱堂堂主交給我出售的,公子請看。」

  秦牧輕輕撫摸布料,綢緞般順滑,有些涼意,布料是淡金色,帶著奇異的紋理。他用手扯了扯,根本扯不動,不由讚嘆一聲,很是滿意,道:「多少錢?」

  曲香主連忙搖頭道:「怎敢收公子的錢?這是屬下和蠱堂堂主孝敬公子的!」

  秦牧笑道:「你不收,我不能不給。靈兒,把錢袋子找出來。」

  狐靈兒一直呆在他背後的包袱裡,只露出個小腦袋,聞言連忙鑽入包袱裡,沒過多久便取出一個錢袋子,秦牧道:「這裡是龍幣,應該不能在延康國流通,都給你了。」

  曲香主只得將錢袋子收起,道:「延康國用的是大豐幣,的確與大墟的錢幣不同。公子這袋子錢有好幾千,屬下為公子兌換一些大豐幣,路上說不定要用到。」

  秦牧想了想,點頭道:「有勞了。金蠶絲織就的布匹,如何剪裁?」

  曲香主笑道:「普通的靈兵根本裁不動這匹布,小店有一口龍牙剪,勉強可以裁動。公子稍後。」

  他來到堂前,取出三炷香點上,那堂前是一個小小的神龕,神龕裡供奉的居然是一口剪刀。

  曲香主對著剪刀拜了拜,然後小心翼翼將剪刀取下,交給秦牧,道:「這是屬下獻給公子的,一點敬意……」

  秦牧哭笑不得:「香主,我不會收你的剪刀的……咦?好剪刀!」

  他露出驚容,這剪刀摸著竟然像是溫玉做的一般,很是溫潤,元氣浸入其中彷彿身體的延伸,毫無阻礙,並且他能夠感覺到剪刀中蘊藏著一股可怕的能量,蠢蠢欲動!

  這股力量極為恐怖,十分兇惡。

  秦牧試著剪一下布角,這堅韌異常的金蠶絲布竟然哢嚓裁開,雖說有些吃力,但剪刀的鋒利程度可見一斑。

  「真是好剪刀。」秦牧又讚嘆一句。

  曲香主取來針線,那線也是百毒金蠶絲。

  唰——

  秦牧伸手一揮,元氣迸發,頓時整張布匹浮在空中,垂掛下來,隨即以氣御剪,剪裁布料,與此同時曲香主取來的那口針也被他以元氣帶著飛起,自動穿針引線,當空縫製剪裁好的布料。

  這一手極為引人矚目,進店選購布匹的人們紛紛停步觀望。

  沒過多久,秦牧便收了剪刀針線,只見一套服飾輕輕落下,第一件是對襟深衣錦袍,窄袖,對襟處鑲邊。第二件是腰帶,第三件是錦衫中衣,第四件是下身的中褲。

  曲香主抬手:「公子請入內換衣。」

  秦牧走入內室,曲香主和豐秀雲站在外面等候,豐秀雲皺眉,嘀咕道:「公子跟著教主夫人怎麼學了裁衣?這豈是少教主所能做的事情?」

  曲香主道:「公子做的衣裳,已經是大家水準……」

  豐秀雲冷笑道:「你馬屁拍得啪啪響,令我不齒。這百毒金蠶絲布料金貴得很,幾千隻金蠶才能織出這樣一匹布,便被你送給了少教主。一隻百毒金蠶蠱吐出的絲,價值便差不多等於這一袋子龍幣了,公子這一套衣物,價值連城……」

  內室門開了,秦牧從中走出,兩人眼前一亮,布莊裡的人也都是紛紛看來,暗贊好一個俊俏少年。
作者: shinex4062    時間: 2017-8-8 08:13 PM

本帖最後由 shinex4062 於 2017-9-12 01:21 PM 編輯

第九十九章 聖人之道

  秦牧走過來,英姿勃發,所謂人靠衣裝佛靠金裝,這身衣裳穿在他的身上極為合體,比那身獸皮衣裳要出彩不知多少。

  曲香主笑道:「公子手藝絕佳,連我都想留下公子在布莊裡做個裁縫呢。」

  秦牧笑道:「這是婆婆的手藝,我也是現學現賣。」

  曲香主笑道:「公子,這布料雖然刀槍不入,但是防不住針線之類的靈兵,還請公子留意。」

  秦牧點頭,謝過他的好意。

  曲香主拍了拍手,喚來一個小廝,低聲吩咐幾句,那小廝取來一個錢袋,交給秦牧。曲香主笑道:「公子,這袋錢雖是不多,卻是屬下一片心意。」

  秦牧只從錢袋中抓了一把,約有百十個,笑道:「我得了你的鎮店之寶,已經心滿意足,其他的錢你收回去。」

  曲香主稱是,道:「正所謂紅粉送佳人,寶劍贈英雄,這龍牙剪一直供奉在我這裡,很少動用。公子裁衣絕佳,不如便收著吧。」

  秦牧連忙推辭,曲香主只得作罷。

  豐秀雲將秦牧送到客棧,也告辭離去,道:「公子,明日埠頭開閘,商隊會離開密水關,公子切記要跟著商隊,這些日子的確很不太平。」

  秦牧稱謝。

  到了夜晚,狐靈兒點亮油燈,秦牧趁著燭光抬起手掌,手套上的一個線頭如同靈蛇般探出頭來,然後漸漸變粗,沒過多久他看清了大育天魔經的文字,細細揣摩。

  大育天魔經是能夠成神成魔的經典,秦牧出門,司婆婆將這卷經書交給他,卻沒有教他如何修煉,而是讓他自己參悟。

  「婆婆說大育天魔經原本是天上的聖人下凡,打算用這門功法教化眾生,怎奈這門功法太容易練偏了,所以被稱作天魔經。」

  秦牧細細查看大育天魔經的總綱,這門魔典的總綱開篇便是振聾發聵之言。

  「聖人之道,無異於百姓日用,凡有異者,皆是異端!率性所行,純任自然,便謂之道。」①

  秦牧嚇了一跳,這句話的意思是,不能為百姓所用、所有的道理,無論是神道、魔道還是佛道,都是異端!

  只要能為百姓日常所用,便是正道。

  何謂正道,率性所行,任其自然。

  開篇便這麼兇猛,難怪會被人稱為魔典!

  不過,這句話也奠定了天魔教的基礎,天魔教三百六十堂,堂主都是出自世俗市井的三百六十個行業,都是百姓日用,尋常能見。而三百六十堂所用的神通,也都是日常所用,比如雨堂堂主作法降雨,為百姓解決乾旱。

  這是下里巴人,而神佛之道則是陽春白雪。

  秦牧倒覺得大育天魔經總綱說的不無道理,只是的確容易理解偏了。

  大育天魔經的功法門類繁多,各種奇功,各種神通,想人之未想,千奇百怪,讓秦牧看得眼花繚亂,瞠目結舌。

  只是,秦牧將手套抽成一根線,從頭看到尾,眉頭卻越皺越深,這大育天魔經竟然沒有一門能夠貫穿始終的功法!

  功法功法,分為功和法,比如秦牧的霸體三丹功,這是功,是內在的動力,而法則是殺豬刀法,偷天腿法,雷音八式等等,法是將功的威力發揮出來的門道。

  法如果要發揮出全部威力,便需要有對應的功。

  比如雷音八式,需要有如來大乘經才能將其威力完全發揮出來。

  大育天魔經中的功和法雖多,卻沒有一門能夠統領所有的法門的功法,這就萬萬配不上能夠成魔成神的魔典這個稱呼了!

  「大育天魔經不全!」

  秦牧立刻想到關鍵所在,大育天魔經雖然包羅萬象,但是缺乏統一的功法,功法神通太多,導致每一種功法神通都很不錯,都很厲害,但是修煉每一種功法都會花費大量的精力,從而無法將大育天魔經完全練成。

  大育天魔經中,功和法的種類多達千種,幾乎每一種法都對應著一種功,沒有哪一種功能夠統籌駕馭所有的法!

  造成這種情況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大育天魔經不全。

  「但是大育天魔經不可能不全,這門功法被天魔教視若珍寶,鎮教的功法,一定會有一門功法可以將這些功法神通統一起來。否則,天魔教也不會辛辛苦苦的追蹤婆婆四十年……」

  秦牧心中微動,又將大育天魔經從頭到尾看了一遍,只是依舊沒有看出頭緒,然後他從後向前檢查,還是未能有所發現。

  「大育天魔經的訣竅到底在那裡?可能婆婆也沒有發現大育天魔經的總綱功法。」

  秦牧陷入沉思,殘老村的九位長者之中,司婆婆的境界最低,應該是她也沒能將大育天魔經包羅萬象的功法統籌起來。

  她應該只選擇修煉了其中幾種功法,免得修煉的功法太多,空耗自己的時間和精力。

  一個人想要在有生之年將大育天魔經中的千餘種功和法統統學會,並且修煉到精通,幾乎是不可能辦到的事情。

  「難道在歷代祖師封印的那個玉盒中?」

  秦牧翻了翻包袱,從裡面找出玉盒,這個玉盒也被司婆婆塞了進來,秦牧試著打開玉盒,不過玉盒上有許多符籙封印,司婆婆大鬧鑲龍城時曾經說這上面的符籙是天魔教歷代教主的封印。

  秦牧捏住一張符籙,輕輕一揭,那符籙竟然被他輕易揭了下來。

  秦牧呆了呆,翻看符籙背面,上面寫著幾個字:「假的,嘻嘻。」

  「婆婆真會玩……」

  秦牧搖了搖頭,將其他符籙揭下來,打開盒子看去,盒子裡面什麼也沒有。

  「沒有大一統的功法,誰能煉成大育天魔經?」

  他不禁頭大,盤算片刻,心道:「我的功法是霸體三丹功,已經有了功法,又何必尋找大育天魔經的統一法門?我用霸體三丹功統籌,不就可以了嗎?」

  他想到就做,展開大育天魔經,尋到一門法術,叫做行雨訣,沒過多久他便將這門法術學會。

  他推開窗戶,看了看外面的黑暗,不由得遲疑了一下,隨即醒悟過來:「這裡已經不是大墟的地界了,外面的黑暗是普通的黑暗,街上還有行人,無需再害怕了。」

  秦牧的心放鬆下來,從窗戶中躍出,伸手搭住房檐,輕輕使力,翻身躍上客棧的屋頂。

  一股風從窗櫺中吹來,白狐坐著枕墊飛了出來,被妖風吹啊吹,枕墊飄到屋頂,落在秦牧身邊。

  「天上的是什麼?」這隻狐狸突然驚叫起來,指著天上的月亮叫道,又驚又怕。

  「那是月亮。」

  秦牧抬眼看去,目光迷離,道:「應該是月亮吧?我白天的時候見到過月亮,與這個月亮有些像……」

  他也不敢肯定,小時候司婆婆指著白天時天空中的一個淡銀色圓球,告訴他那是月亮,晚上的時候很亮。不過秦牧從小到大,從未在晚上的時候見到過月亮。

  大墟的夜晚,是徹底的黑暗,根本看不到天空中有什麼。同樣,大墟的夜晚也沒有星星。

  明月皎潔,正是五月十六,月亮正圓。

  月光下,秦牧催動行雨訣,客棧的上空頓時雲氣蒸騰,接著淅淅瀝瀝的下起雨來。

  秦牧揮一揮手,所有的雨水頓時止住,一根根雨線懸停在空中,宛如時間靜止了一般。

  狐靈兒嘖嘖稱奇,跳了起來,觸碰這些雨線,把自己的皮毛弄得濕漉漉了,連忙又返回客棧裡,催動法術把自己的皮毛吹乾。

  屋頂,秦牧手法變化,元氣催動行雨訣,撥動雨線,頓時一根根雨線發出絲竹般悅耳的音律,音律響起,只見雨水化作鋒利無比的水刃向空中擊去!

  這些水刃射出數十丈這才勢頭衰減,重新化作水流!

  這裡是商賈聚集地,多是商人,他在這裡修煉法術也無人過問。

  「還是不行,不夠順暢。」

  秦牧腳步移動,連連撥動雨線,雨中數百口刀兵交錯,碰撞,殺氣沛然,狐靈兒又從客棧的窗櫺裡飄出來,拍著毛茸茸的爪子連連叫好!

  行雨訣有著自己的功法,秦牧用霸體三丹功催動,總感覺難以將行雨訣的威力完全發揮出來。

  他的法術威力已經很是可觀,但這是由於他的修為無比強大的緣故,倘若換做適合的法門,這門法門的威力一定可以更強!

  注①:這段話出自儒家心學,由王艮、彥均提出,從王陽明的學說中發展而來,這兩位是明代儒學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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