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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伊芳 -【世間女子之三】雙面玫瑰 [打印本頁]

作者: kit13    時間: 2008-7-10 07:08 PM     標題: 伊芳 -【世間女子之三】雙面玫瑰

男主角:郇衍
女主角:周廷玫  

【故事簡介】
  
       他打出娘胎沒見過這麼霸道野蠻的女人,不過批評個兩句她就動手傷得他見血,

這樣的凶婆娘誰娶了誰注定倒大楣。

       誰知他禁不起她言語挑釁竟當眾求起親,就算不娶賢妻也沒必要娶個母老虎吧!

但話都已說出口再怎麼後悔也來不及;氣人的是她不但把他的自尊踩在腳下,還在新婚之夜上演逃婚的爛戲碼!

       想他在女人眼中可是最上等的大獎品,她不識貨就算了還擺出一副不屑樣!

哼,他這輩子還沒有遇過擺不平的人,就算她逃得再遠,他誓言要將她逮回來……

[ 本帖最後由 fantasyagain 於 2008-7-10 07:10 PM 編輯 ]
作者: kit13    時間: 2008-7-10 07:09 PM

第一章
  郇衍拋下一切煩瑣的商務,丟給楊屹處理後,就逍遙地走遍大江南北。在離家後的一年,他來到了餘杭,這個美女如雲、景色宜人的地方。
  這真是人生一大享受啊!郇衍心情愉悅地想著。
  此刻他坐在人來人往、川流不息的酒樓裡,還興致勃勃地把頭伸出窗外,看著底下熱鬧的街道上,個個嬌小可愛的江南美女。
  真是美。南方的女人和北方的就是不一樣,言行舉止無不自然流露出風姿綽約的美感,秀麗如畫迷人至極。
  正品評讚賞之餘,他眼角一瞥,見到一個身材高挑纖瘦的女子,從一輛馬車裡走了出來。
  咦?江南的女人也有長得那麼高大的啊!郇衍好奇地睜大眼,直直的盯著她瞧。
  不過他覺得有點怪怪的,但也說不出是哪裡不對勁,看她的穿著打扮應該是個千金小姐,雖然衣服樣式簡單,頭髮也只用玫瑰金環在後面固定,使自然傾洩而下的長髮,下至遮掩住她清秀的臉蛋。
  過了半晌,他終於發現問題了。是這個女孩的走路方式,她彷若是第一次穿上女裝,不知如何行走似的。
  果然如他所預料的,只一個轉身她就被裙擺絆了一下,差點失去平衡跌了個狗吃屎,如果她身邊的丫頭,沒有及時拉任她的話,
  「哈哈!」他看得不禁捧腹大笑,暗忖這可能是哪個一夕致富人家的女兒吧,想婢學主人依樣畫葫蘆,卻只得三分像,不,甚至比那還要更滑稽幾十倍。
  酒樓裡迅速陷入突兀的岑寂裡,這個奇特的反應引起郇衍的注意,他慢慢止住笑,好奇地抬起頭看苦眾人,不解的問:「各位,你們為什麼那樣驚恐地看著我,有什麼不對嗎?」
  他話剛說完,隨即察覺窗外有異,但已經來不及閃避。
  「哎喲!」他痛呼一聲,只見一顆疾飛而來的小石頭,不偏不倚的擊中他的額頭,頓時流下鮮血。
  「你是哪個大混球,竟敢笑話我?」周廷玫仰起俏瞼氣呼呼的咒罵,並悻悻然地瞪著他。
  郇衍一手按著額頭的傷口,也滿瞼憤怒地瞪回去,「我這輩子還沒看過有這麼霸道野蠻的『千金小姐』。」他說著還嘴巴一撇,充滿譏諷。
  這是個十足惡意的嘲弄。
  他這句話劃破酒樓的岑寂,終於引起了騷亂,抽氣聲此起彼落,周廷玫更是氣得兩眼直噴火,一副想衝上樓把他大卸八塊的模樣。
  這真是太荒謬了。郇衍懊惱地發現,這裡的男人真是懦弱,區區一個女人,就把他們嚇得噤若寒蟬,還瞼青唇白的直發抖。
  摸著傷口,他喃喃吐出一句不滿的咕噥:「野女人。」他的目光再次飄向那個憤怒的女孩身上。
  這句話好像是她的致命傷。當郇衍瞧見她為此而氣得漲紅臉時,他忽然綻開邪惡的笑容,然後補上一句:「怎麼,我說錯了嗎?」
  「這位兄台,你就少說兩句吧。」終於有人站出來講話了,但他可不是為了郇衍,而是為了保住他們自己的命。
  酒樓裡有一大半的男人,都是跟她一起長大的哥兒們,知道她現在正處於盛怒之中,雖然還不清楚她會做出什麼驚人之舉,但為免遭到波及,他們只好派個代表出來緩頰。
  「廷曄,他是外地人不瞭解情況,你就別生這麼大的氣嘛!」
  「我說過不要再叫那個名字,廷玫,我的名字叫廷玫,你們沒聽到嗎?」周廷玫大聲駁斥道。
  她真是恨死這些朋友了,打從她換下穿了十九年的男裝,回覆原本的女兒身開始,他們看她的眼光就再也不一樣。最教她不能忍受的,是他們不再上門找她出去玩,害她差點悶死在家裡。
  這是她首次對自己是女人感到強烈的反感,有一件事更讓她氣餒,似乎無論她怎麼學做一個女人,結果都是一樣糟,這使得她信心全失,脾氣自然也就越來越暴躁。
  「嘖嘖!你說的那麼大聲,這裡有誰聽不到,廷玫?」郇衍仍不知死活的跟她抬槓,目光戲謔地掃過她的全身,「你是『挺美』的就是,不過脾氣太大了,是男人都會退避三捨、不敢領教喔。」
  酒樓內的男人,簡直不敢相信耳朵所聽到的話,他們的反應是迅速起身,往後站得遠遠的。
  郇衍也知道會發生什麼事,大手一張,一個朝他射來的物體隨即落入他的掌心裡,即使已經有所準備,但他還是痛得哇哇大叫。
  「搞什麼鬼?」他攤開手掌,想看清楚自己到底接了什麼東西,又把他給刺得流血了。
  不看還好,一看之下他不禁為之氣結。
  「可惡!」他恨恨地詛咒一聲。那個女人居然將石頭磨成尖頭襲擊他……不!應該說,她顯然早帶在身上,好方便隨時可以攻擊人。
  他想得沒錯,和第一顆石頭不一樣,這是周廷玫平時就準備好帶在身上的。別的女孩家繡袋中裝的是錢,但她的可就不同,袋子裡放的是一顆顆的小石子。
  這是因為她回覆女兒身之後,受到不少人的指指點點,她忍受不了他們異樣的眼光,只好以她最擅長的武器當作警告,提醒眾人別再拿她當笑話看。
  看著手上的傷口,郇衍忍不住惱怒的口不擇言起來,「你這個惡女人,誰娶了你誰就倒大楣。」他確信自己說的,是這裡所有男人的心聲,所以他一臉興致勃勃地等著她來挑戰。
  但結果卻讓他大失所望,周廷玫愣了一下,然後一語不發地轉身而走。
  「四兒,我們回家吧。」她以緊繃的聲音輕輕說道,接著就上了馬車。
  郇衍沒想到兩人那麼快就鳴金收兵,不禁呆愣住了,不過最使他驚慌的是,她好像看到她在臨上馬車前,用手背輕輕擦拭眼角的淚水。
  他是不是說得太過分了?人家再怎麼說也是一個姑娘,他不應該當眾這樣笑話人家的。嗯,應該是這樣沒錯,難怪她會這麼傷心地離開了。
  他正為自己的行為感到一絲後悔時,剛才站出來說話的年輕人,走過來輕拍他的肩膀,「兄台,給你一個忠告,以後看到她躲遠一點,不要再惹火燒身,因為全餘杭沒有幾個人,能躲得過她十射九中的飛石功夫的。」
  郇衍聞言,忿忿的瞪了他一眼。哼!現在才提出警告,太遲了吧?但氣歸氣,他心裡仍不禁對那個女孩充滿好奇。
  說實在的,對自己竟然會和女人斤斤計較,他也感到不可思議,這一點可不像原來的他了。郇衍自認對女人一向是溫柔有耐心的,可是也不知道為什麼,一碰到那個女孩他就破功了。
  回想起剛剛和她抬槓的情形,郇衍忽然露齒而笑。不可否認的,她是他所遇過最潑辣的女孩,但她也是唯一能讓他感覺不無聊的女人。
  他想要再看到她,那個能夠逗他笑,讓他感覺日子不再煩悶,並讓他恢復蓬勃生命力的女孩。
  這並不表示他喜歡上她,只是他看到新鮮事時一貫的反應,他清楚自己在好奇心得到滿足後便會將她逐出腦海,然後繼續下一個旅程,過他逍遙又自在的生活。
  但老天爺可不這想,從兩人相遇的這天開始,命運的鎖鏈就將他們緊緊銬在一起了。
  兩天過後,周廷玫再度出現在商店前,繼續她原本的行程——買針黹要用的東西。她現在正被迫如何學做一個女人,女紅免不了就成了她必須學會的課程之一。
  前天發生的事,很快就傳回周家,她大哥和大嫂費了不少的心力,說服她重建起信心,所以今天她才會出現在極不樂意來到的地方。
  郇衍馬上發現了她,他高興地奔下樓。在這家酒樓裡,他已經整整等了兩天,一直沒有看到她出現,都快把他的耐心給磨掉,而且他悶得差點發瘋了。
  現在他終於再見到她,一種難以言喻的喜悅竄過他全身,不過,這個女人好像很專心在挑撿東西,沒發覺他正站在她身後。
  郇衍清清喉嚨,「買繡線啊,想實實在在做個女人啦。」
  話一出口他便後悔了,真想咬掉自己的舌頭,明明心裡想說好聽一點的話,當作是道歉的說。
  咦?這個聲音是……周廷玫倒抽一口氣。這個可惡的男人,不是應該離開餘杭了嗎?
  她一臉忿忿地旋過身,「又是你。」她前世跟他有仇嗎?不然為何老像對冤家狹路相逢呢?
  接著她發現他還真高大,幾乎跟她大哥一樣地挺拔。那天在酒樓,她因仰著臉看,倒還不覺得,這是第一次她感覺到身高也能產生威脅。周廷玫瞪著他,武裝起自己,免得讓他發覺到她有點氣弱。
  然後她又想,為什麼在他面前要表現得像個懦夫?
  「滾開,我不要和你說話。」她伸手將他一推,快速走出店舖,想離他遠一點。
  郇衍不禁探手一抓,把她給拉住。「等一下嘛,我是真的有話想跟你說。」
  周廷玫氣昏了,他怎敢厚顏無恥地碰觸她?
  「喂!別拉拉扯扯的,你不當我是個女人,我可還知道什麼是禮義廉恥。」她斥責中帶著嘲諷,使盡全力想掙脫他的手,彷若他是個登徒子。
  她的怒吼引來路人的側目,郇衍感到一絲惱怒,他是知道事情不會那麼順利,但她有必要把他當成是色狼嗎?
  「你就是這種衝動的個性,才老大不小了,還沒把自己嫁出去。」哦,又來了。為什麼他老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心裡想到什麼就脫口而出呢?
  一旁的百姓終於發現,兩天前的戲碼又再上演,剎那間,所有的人皆盯著周廷玫,興致盎然地等著看她如何接招。
  「你去死!」周廷玫怒吼道。「我再怎麼嫁不出去,也不關你的事,反正那個倒霉鬼,絕對不會是你。」她氣得舉起手,想給他一巴掌,郇衍立刻放開她,然後低頭閃過。
  「那可說不定,世事難料喔。」說完,郇衍心裡的後悔如潮水股湧至。老天!看看他又說了什麼?只不過是想跟她道個歉,幹嘛跟她扯起婚姻大事來啊?
  娶她?郇衍暗自呻吟一聲,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嘛,娶個母老虎似的女人,是很教男人感到挫敗且沒尊嚴的一件事哩。
  不止他這麼認為,周廷玫更是打死也不會答應,如果有那種可能性的話。她氣急敗壞地想反擊回去,郇衍身上的普通衣著,忽然給了她一個靈感。
  哼!氣死他算了,省得再見到他就一肚子火。
  想到自己的計謀,周廷玫甜甜的笑了,朝他點點頭,「我也同意『世事難料』這句話,不過呢……」她意味深長地瞥他一眼,「看你這身穿著打扮,只怕你沒錢,也沒那個資格上門求親,畢竟餘杭周家可是名門世家,不是你這種普通人可以高攀的。」
  呵呵!這番話更是犀利,一招命中要害。眾人的視線跟著轉移到郇衍的身上,他們的眼神透著好玩,個個屏息以待。
  郇衍哪受得了這個幾近人身攻擊的嘲諷,更何況這還關係著男人的尊嚴。他看了眾人一眼,哼!這些人敢瞧不起他,那就等著看好戲上場。
  「你說個數字吧,到底要多少錢,才有資格娶你這位出自『名門世家』的千金小姐。」他以充滿譏諷的語氣挑釁回去。雖然他知道她是故意在眾人面前想落他的臉,所以才說出這番話,但他仍禁不起這個激,想都沒想就當眾求起親來。
  咦,不會吧?他當這是遊戲嗎?那可別怪她心狠手辣了。
  周廷玫難掩興奮,美眸狡黠地一轉,「這個嘛……不多,就黃金一萬兩吧。」她輕視地向他喊出價碼。
  「成交。」郇衍爽快地答應,沒想到自己心裡居然會有一種興奮的感覺,尤其是看到她一臉震驚的模樣,他益發笑得合不攏嘴。
  這個答案讓眾人更感興趣,無論男女老少,皆紛紛開始與旁邊的人交頭接耳起來。
  周廷玫不用想也知道,他們定是在打賭她這次是否真能嫁出去。她氣得全身發抖,剛才的得意全化為嫌惡的慍怒。
  在眾人的議論紛紛中,郇衍笑嘻嘻的走近她身旁,「來,帶我上你家提親去吧。」
  啊,現在輪到他的話刺中要害了!他看見她的眸子閃過驚慌。
  「門都沒有。」周廷玫忙不迭地往後退。「除非太陽打西邊出來,否則我絕不會嫁給你。」
  「你想反悔?」他的語氣有一絲嚴厲。
  「你只是個無賴,妄想癩蝦蟆吃天鵝肉,這裡的人有誰會相信你的話。」她大聲地反唇相稽,還伸手指向眾人,試圖煽動他們為她仗義執言,好扳回處於劣勢的局面。
  「夠了!」低沉的聲音從兩個地方同時響起。
  郇衍火冒三丈地向她怒吼,突然聽到這個聲音立時轉過身,想知道是誰幫他教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
  來人身材高大,眉眼間顯得特別深邃,看起來應該有著外族的血統。他慢慢地走近後,郇衍發現他神情溫和,與他魁梧的身材形成明顯的對比。
  這人給郇衍的第一個印象是滿舒服的,他決定喜歡這個人,不管他是餘杭的哪一號人物。
  「廷玫,不可再無理取鬧。」周子訓走到妹妹身旁,輕斥道。
  「大哥,是他先欺負我的。」周廷玫拉著他的手臂,撒嬌地提出控訴。
  周子訓只是笑笑,輕拍她的小手以做安撫。「這裡人多嘴雜,有話回家再說吧。」接著他將目光栘向郇衍問:「這位兄台,請問尊姓大名?」
  「郇衍,家居洛陽。」郇衍拱手為禮自我介紹。
  「洛陽?姓郇?」周子訓在嘴裡喃喃著,似乎曾在哪裡聽過這個姓氏。如果他有印象的話,那應該是在商場上得知。他想了片刻後,突然一個人名閃過腦海,「你是郇沾的兒子?」
  郇衍微笑的點點頭,「是的,他是家父。」
  「原來如此,那你也隨我們一起回家好了。」周子訓提出邀請,隨後還加了一句:「在家裡什麼都好談。」
  他知道兩天前發生的事。起初他也以為是哪個無聊的男人,想逗他妹妹玩而已,但從看到郇衍的第一眼起,他便否決這個可能性,再加上剛剛那個情況,他更加肯定是自己的妹妹找碴的成分居多,對郇衍的好印象自然又增加許多。
  周廷玫一聽差點氣死,下依地跺著腳,嬌嗔道:「大哥,這個人是大騙子,你怎麼可以——」
  周子訓眼光一凝,語氣嚴厲的斥道:「廷玫,不許你這樣無憑無據地指控別人。」她應該最瞭解他最痛恨的就是這種行為,他的妻子也曾因為無地放矢的指控而受到羞辱。
  周廷玫心虛氣弱地畏縮一下,「大哥……」她怯怯地輕喚,不敢再說什麼,只更加恨恨地瞪著她深惡痛絕的男人。
  郇衍以勝利的眼神看著她,還輕輕聳肩兩手一攤,一副你能拿我怎麼辦的表情。對於周子訓的邀請,他更有意示威的大聲回答,「餘杭周家可是名門世家,周兄的邀請,我求之不得呢。」
  周子訓看著這對歡喜冤家,又好氣又好笑。不過想想,這好像是妹妹第一次跟人爭辯而吃癟。
  「哪裡,郇兄請往這邊走。」他在轉身邁開步伐時,心喜的想這或許是月老早安排好的姻緣也說不定。
  周廷玫氣呼呼地再瞪郇衍一眼,才朝周子訓的方向快步追上去,完全不睬身後那個讓她恨得咬牙切齒的男人。
  「廷玫,等等我。」郇衍趕忙追上她,還親暱的叫起她的名字。
  這個親密的稱呼,惹得周廷玫停下腳步回頭怒視他,「我沒有允許你叫我的名字。」她不客氣的斥暍。「還有別跟我走在一起,我討厭你。」說著還故意地拉開跟他的距離,小嘴嘟嘟囔囔道:「真想不到,這輩子又出現第二個讓我恨之入骨的人。」
  郇衍耳尖,聽了眼中閃著興味。他十分好奇,除了他還有誰能讓她氣成這樣?
  「請問第一個是誰啊?他後來被你怎麼了嗎?」
  她轉過身子瞥了他一眼,意味深長地道:「你想知道她後來怎麼了是不是?那我告訴你,在被我詛咒了二十年之後,她終於『死』了。」她故意在「死」字上加強語氣,要他自己去猜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
  掩藏不住的得意自她臉上漸漸漾開來,嘻!這下子可讓他有得想了。
  然而郇衍絲毫沒有受到威脅,只覺這個女人越來越好玩了。「是嗎?那我拭目以待。」他興味盎然地說。
  這不是她要的回答。周廷玫開始心煩氣躁,這是個她無法用威嚇使其知難而退的男人。無論她如何挑釁,他總是透著極度的自信和驕傲,還有毫不退縮的堅強意志。
  像現在就是如此,她不喜歡這種無法控制的感覺。這一年來,她就是靠著以壓制他人的力量,賴以保護自己免受傷害,但今天它完全失效了不說,還讓她有一種反被壓迫,甚至是不自覺地被他玩弄於股掌間的感覺。
  這個認知令周廷玫身子猛一顫。難怪她會對他懷有敵意,原來她的心早就知道,他和她以前認識的男人都不相同。這時她突然明白到,自己實在是怕這個渾身散發著強烈控制力量的男人。一想到她的命運如果讓他所控制,她心裡就不由得升起一股驚慌。
  她受夠了被人操縱的感覺,所以打死她也不想再來一次,她要的丈夫人選,必須是個性溫和,沒有半點脾氣的人才行,因為只有如此,她才可以不必再受人頤指氣使,過她自己想要的生活。
  最重要的是,她要能夠輕易地駕馭她的丈夫,這一點他就不適合她,而且是非常非常地不適合。
  「我不會讓你得意的。」她絕對不會使自己再陷入那種絕境之中。「與其當你的妻子,倒不如先一刀殺了你。」周廷玫抑制住心裡的恐慌,以威脅的口吻恨恨道。
  郇衍假裝害怕的拍拍胸口,「我清清楚楚地接受到你的訊息了。」在她忍不住露出得意的微笑時,他突然湊到她耳邊,以充滿挑戰的語氣輕聲道:「不過找還是充滿期待,等著看你成為我的妻子時,會有什麼結果。夫人,我拭目以待啊!」
  這次交鋒,他看來又穩贏不輸了。她真以為一個女人可以擊敗像他這樣有智能、有膽識的男人嗎?套一句她說過的話,門都沒有!
  「你——」周廷玫實在太過生氣,一時間居然找不到字眼來詛咒他。
  郇衍看她氣紅了一張俏臉,心中甚是得意。這時他忽然記起自己曾經想過,等再見她一面滿足好奇心之後,他就要把她逐出腦海,繼續下一段旅程的事。
  現在這個念頭已顯得荒謬無比,因為轉眼間,她居然成了他的未婚妻。
  想到這裡,郇衍不由得大笑出聲,朝她調皮地眨眨眼,然後笑著追上周子訓。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周廷玫偷聽到他們討論婚禮的話後,才真正相信她大哥是認真考慮把她嫁給那個可惡的男人。
  「大哥,我不會嫁給他的。」她馬上跑進大廳,激動地向周子訓提出抗議。
  周子訓尷尬地看了郇衍一眼後,長歎口氣站起身,「廷玫,不許無禮。」他柔聲斥責,接著向郇衍致歉,「郇兄,真是對不起,她自小就這個脾氣,不是故意——」
  「我就是故意的,怎麼樣?」周廷玫截斷他的話,大聲反駁。
  「廷玫!」周子訓無法置信地大喝出聲,並用力搖了搖頭,「你知不知道自己此刻的行為,簡直就像個沒有教養的……」他停頓下來,忽然想到在郇衍面前罵她,只會適得其反。「算了,我們兄妹先談談。」
  他隨即抓住周廷玫的手臂,拉著她往大廳另一邊走去。
  在離側門一步之遙的地方,他放開她,語帶不悅的說:「你的禮貌到哪裡去了?我不記得曾經教過你如此待客的。」
  「你也答應讓我自由選擇的。」周廷玫毫不畏懼,還大聲反擊。她氣壞了,在某種程度上,她感覺被背叛了。
  「是的,我的確這樣承諾過。」周子訓點頭同意,隨後提醒她還有一個但書,「但那是在我認可你所選擇的對象的前提下。廷玫,如果放棄這麼出色的男人,就有失我身為大哥的責任,還有負義母的托付。」
  想到自己的母親,周廷玫的心猛然一揪,但她因憤怒而硬起的心腸,無論如何也軟化不下去。「我討厭他。」她仍頑強的抵抗。其實她心知大哥絕對不會錯待她,但她就是不想讓某個男人得意。
  「那只是一場誤會,你不能因為這樣就拒絕他。」周子訓再次好言相勸。
  他實在是太瞭解自己的妹妹,一個從小被當作是男人而教育長大的女人,脾氣之倔強、個性之好強,絕不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男人可以駕馭的了,如果真依她的意思,選擇一個可以任她恣意指使的男人做丈夫,他敢保證不出一個月,她絕對會後悔莫及。
  周子訓可不認為一個軟弱無能的男人,可以讓她過得幸福和快樂。
  「廷玫,如果你一直對他存有敵意,那他身上的優點就會被你完全給忽略掉。」
  「哼!我看不出來他有什麼優點。」她不屑地撇嘴嘲弄道。
  「你——」
  「反正不管你怎麼說,我就是不喜歡他。」周廷玫語氣堅定地打斷他即將說出的指責。「還有一個人也不會喜歡他的,我敢保證他會尊重我的意見,不信咱們就等著瞧。」話說完她掉頭就走,一副急於要去搬救兵的模樣。
  經過郇衍的身邊時,她燃著怒焰的眸子忍不住輕蔑地掃視過他,「你不是我要的對象,是大哥選中了你,所以我絕對不會讓你有機會碰我一根寒毛的。」她握著拳頭向他發誓。
  她的孩子氣只是讓郇衍回以朗聲大笑,「我會拭目以待的。」
  周廷玫氣得咬牙切齒,「你這個混……」她遲疑了一下,沒罵出來,因為她想起自己是個女人,過去那種粗魯不雅的話,現在已經不適合從她嘴裡冒出;她再一次對身為女人感到極度的反感。
  她忿忿地瞪著他,「哼,看你能得意到幾時,我們走著瞧吧。」她恨恨地撂下狠話,才快步定出大廳。
  看著纖細的背影消失在廳外,郇衍收起玩笑心,凝著一張臉轉向周子訓,嚴肅的問:「周兄,既然我們要結為親家,你是不是有話該跟我說?」
  周子訓感到一絲不安,但郇衍說得對,他有權知道小妹的過去。
  「我希望你聽完後,再好好想清楚要不要定下這門親事,畢竟這關係著你們兩人的未來。說實在的,我也不願意看到你因為不瞭解狀況,而錯待了廷玫。」
  「我不會毀婚,也不可能會錯待她。」郇衍大聲提出抗議。
  他對周子訓的話,覺得深受侮辱且非常的在意。郇衍自認是個一言九鼎的男人,雖然應允這件親事,跟周廷玫賭氣的成分居多,但說了就是說了,無論如何他都會負責到醫。再說,他對女人一向溫柔體貼,從沒有動手打過她們的紀錄,所以無論周廷玫再怎麼潑辣野蠻,也不可能把他氣得破功。
  「我只是十分好奇,一個名門世家的千金小姐,怎麼會……」郇衍說到這裡突然停了下來,因為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說,才不會傷害到周廷玫看似敏感而又脆弱的感情。
  「會像個男人婆是吧?」看他一副難以啟齒的樣子,周子訓乾脆幫他接口。
  郇衍尷尬地點點頭,「如果她換上男裝,絕對沒有人會懷疑她是個女人。」只要把身材掩飾好的話。
  雖然她的身材比一般女子來得高大,但是凹凸有致,腰看起來也算纖細。她的臀部嫵媚地隆起,曲線渾圓迷人,雙腿更是修長,配合她英挺秀氣的臉蛋和毫不矯揉造作的個性,形成她非常獨特的氣質。
  「那是因為她當了十九年的假男人的緣故。」周子訓的話打斷了他的思緒。
  「什麼?!」郇衍睜大眼睛,看來十分震驚、困惑。
  「那是一件令人感傷的往事。」周子訓歎了口氣,二一十年前,我義母怕家產被奪,於是聽從奶娘的建議,將剛出生的廷玫女扮男裝冒充繼承人。為了扮演好這個假身份,廷玫從小到大一直被當作男人在教養,直到去年東窗事發後才換回女裝。」
  雖然周子訓是周家的骨血,但因為他親生母親是外族人的關係,周夫人無法將他視作繼承人撫養,並對周氏宗親隱瞞了他真實的身份,但她還是面臨了無後代承祧香火的窘境,在考量到她主母的地位可能因此而動搖的情況下,她只好被迫將幼女冒充繼承人。
  就這樣,周廷玫開始了女扮男裝的生活,而周子訓也以義子的身份,在周家待了十九年。直到去年,因周廷玫面臨傳宗接代的急迫壓力,才終於紙包不住火讓事情被揭穿。
  周子訓敘述的語氣雖然平靜,但郇衍在細細咀嚼他的話後,仍能感受到周廷玫這些年來的心酸歷程,他心中不由得對她湧現憐憫。
  「原來如此。那她現在的不理性反應,是因為不喜歡這個新身份嗎?」
  周子訓再歎口氣,「其實剛開始並不是這樣,能恢復女兒身,是她從小就夢寐以求的事,但習慣成了她的致命傷,無論她多麼努力想學做一個女人,到最後總是以笑話收場,朋友也因為她身份的改變而離開她,於是她開始退縮、逃避,甚至排斥外出,現在則是攻擊取笑她的人,你就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挨了她一記不是嗎?」
  「是啊。」郇衍伸手摸摸額頭上的傷口。她一定對不可知的未來感到非常害怕,尤其是在經歷了身份的轉變,和感覺被朋友遺棄之後。
  這一刻,郇衍為她感到難過。但令他自己也覺得驚訝的是,他感到心中絲縷的柔情升起,突然想擁著她、安慰她,並保護她免遭傷害。
  「周兄,你能相信我嗎?」
  周子訓愣了一下,「你指的是……」
  「廷玫。」郇衍柔聲回答。「我希望你能放心把她交給我。」
  「你對她不會是另有計畫吧?」周子訓好奇地問,有些懷疑地看著他。
  說真的,周子訓不認為在還排斥郇衍的情況下,他妹妹會乖乖聽從他任何改造她的計畫,而且從過去這一年來的經驗裡,他已經得到一個結論,對付她的最好辦法,就是耐心、尊重,最重要的是真心誠意的愛,因為這才是她內心真正最渴望得到的感情。
  郇衍搖頭,聳聳肩,「沒什麼計畫,只是讓她看清楚事實,然後活出自己。」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周子訓搔搔頭,真有點被他弄得糊裡糊塗了。
  郇衍意味深長釣笑笑,沒有回答,並技巧地轉移話題,「廷玫氣呼呼的跑出去,不要緊嗎?」
  說到這個,就讓周子訓頭痛。「不要緊的,她只是去搬救兵而已。」
  「救兵?」
  周子訓搖頭苦笑,一副頗為無奈的模樣。「他是周氏的族長。自從廷玫恢復女兒身後,他因為憐惜她之前受的苦,和這段日子的遭遇,幾乎把她寵上了天,如果他站在廷玫那邊,這件親事很有可能受阻。」
  「原來她還有這一招啊!」郇衍恍然大悟地點點頭,「沒關係,我還是那句老話,拭目以待。」
  他這輩子還沒有遇過擺不平的人,這位周氏族長也不會是個例外。一開始他對這件親事是有點賭氣,但現在他既然已經決定了,那就誰也無法更改它。
  誰也不能——包括他的未婚妻在內。
作者: kit13    時間: 2008-7-10 07:09 PM

第二章

  「三伯,就是他欺負我。」周廷玫一手挽著周睿,一手指著郇衍惱怒地喊道。
  「丫頭放心,我一定幫你出這口氣。」周睿拍拍她的小手安撫地說,但他的一雙銳眼卻直盯著郇衍。
  周子訓見他終於到來,忙迎上前施禮。「三伯!」
  「嗯。」周睿淡應一聲,「子訓,他是誰?到我們周家打算做什麼?」他指著郇衍語氣嚴厲地問道。
  看他長得人模人樣的,似乎是個光明磊落的男人,應該不至於像丫頭說的,是那麼卑鄙不堪的下流人物,但欺負丫頭就是不對,不管他是持什麼樣的理由。
  郇衍察言觀色後,不敢大意,他識相的不待周子訓開口引介,立即上前恭敬的朝閣睿鞠個躬。
  「你好,我叫郇衍,家居洛陽。今天上門,是為了請求您將廷玫許配給我為妻。」說真的,這還是郇衍破天荒第一次擺出中規中炬的樣子,沒辦法,為了抱得美人歸,他只好低聲下氣了。
  周睿張嘴正想回話,卻被周廷玫忿忿的搶口道:「你別作夢!」這個男人還真是不要臉,居然裝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樣想欺騙她的三伯,
  一股無法抑制的怒潮上揚,她因惱恨而口不擇言地罵起來。「你這個大壞蛋,簡直就是無恥,你以為我看不出你的陰謀嗎?一個取笑我,又欺負我的男人,說要娶我只不過是想借此一步登天而已。」說到這裡,她輕蔑地瞥了他一眼,「看看你落魄的模樣,就足以證明我說的話不假。哼!你準是因為不成材被家裡趕出來的,我可不像大哥那麼好騙,只輕輕數語就輕易相信你。」
  郇衍聞言只是對她露出微笑,他拒絕被激怒,雙臂抱胸,臉上帶著有趣的神氣看著她,「先不說我是不是被家裡趕出來的,你倒是說說看,我怎麼欺負你了?」
  周廷玫沒發現一抹詭譎的異光閃過他眼裡——郇衍此時的神情,彷若一個隱匿在暗處的獵人,正好玩地看著獵物自動掉入陷阱——激動地喊道:「你在大街上取笑我!」
  太好了,她果然上當。他就是要她自己說出那天的情形,讓周睿來評評理。
  「我只是笑了一聲,你就不問青紅皂白的拿石頭砸傷我的頭,怎麼可以說是我欺負你呢?」郇衍假裝無辜地提出抗議。
  沒錯,一開始打傷人是她的不對,但後來可就不是她反應過度了。
  「那天你在大庭廣眾前,罵我是個霸道野蠻的千金小姐,害得我丟盡了臉面不說,還讓周家也被人在背後偷偷笑話著。」
  這句話他確實說過。郇衍不好意思地點頭,苦笑著承認,「我不會否認說過的話,但那是你弄傷我,又罵我是個大混球之後才說的,在那種情況之下,無論是誰都會有那樣的反應,它不能算是一種惡意。」
  怎麼又是他有理?周廷玫不禁氣結。「你還說誰娶了我,誰就倒大楣!現在餘杭城的百姓,一定把你這可惡的評語傳得沸沸揚揚了,你能說這不是在欺負我嗎?」她這會兒幾乎是用吼的對他說話了。
  哇!她的嗓門還真大,這下子沒有聽過這句話的人,只怕也都聽見了。
  「廷玫,如果你沒忘記,那也是在你又拿石頭攻擊我之後的事,所以你不能把帳全算在我頭上,至少我認為,這件事你也應該負一半的責任。」她看來是越聽越火,但郇衍仍氣定神閒,不慌不忙地加以反駁。
  不過說真的,他說那句話時,想都沒想過那個倒大楣的人,會落在自己的頭上。她也說對了一件事,他第一天遇到她時所說的話,雖然不是心存十分的惡意,但確實是充滿嘲諷的。
  針對這件事,他是應該跟她道歉。
  「廷玫,那句話我承認自己是說得過分了點,我真心向你道歉,你能原諒我的無心之過嗎?」他的語氣的確是十足的誠心誠意。
  但在周廷玫聽來,卻不這麼認為。哼!這個混蛋,又在虛偽作假了,明明是他的錯,怎麼這會兒全都變成是她的不是了呢?
  「思及此,她更加火大,「你是在強詞奪理。」她難掩氣憤地向周睿望去,扯開嗓子叫道:「三伯,您不能相信他的話,這個男人是騙子、惡棍、無賴——」
  「丫頭,不得無禮。」周睿終於開口制止她。他興味盎然的站在一邊看了好一會兒,就跟周子訓一樣,他也發現了好玩的地方。
  這是周廷玫第一次遇到,無論是在意志力或力量上她都難以抗衡的男人,而且顯然的她也知道這一點,所以才會那麼拚命地想要拒絕這樁親事。
  他們兩人剛剛在鬥嘴時,周睿已從周子訓那裡,大約瞭解了郇衍的家世背景。不可否認的,他也認為這件親事可能是周廷玫最好的選擇了。
  不過他還是需要多瞭解郇衍這個人,才能作最後的決定,憑郇衍的條件,要娶個溫柔可人的女人當妻子,可說是輕而易舉的事,但他卻選擇了周廷玫,一個讓餘杭的男人,只要聽到名字就退避三捨的女人。
  周睿並不是看輕自己的侄女,實在是她的個性和脾氣,一般世家人族的子弟,是真的很難接受。
  「小伙子,告訴我,為什麼你非要娶我們家丫頭不可?」他沉聲問道。
  周廷玫聞言身子一僵,搶先發言抗議,「三伯,您千萬不能讓他的巧言利口給騙了啊!」
  這時,她警覺到事情有了變化,且她似乎處於劣勢,更教她感到驚懼的是,她有著一種即將要陷進牢籠,永遠無法脫身的恐慌感。
  「丫頭,不許你再插嘴。」周睿柔聲制止,並揮手要她安靜。他兩眼直盯著郇衍,再次慎重地問:「小伙子,你怎麼說?」
  郇衍沒想到他會問這個問題,先是一愣,而後認真地想了一會兒,然後慢慢將視線栘往周廷玫,這個令他頭疼,卻又讓他感到莫名興奮的女人。
  直到此刻,郇衍才真正以男人的眼光打量著她,半晌,一抹笑意閃過他眼中。「因為我喜歡她。」
  是的,他喜歡她。
  不管是她憤怒地噘著嘴,或是為達目的的撒嬌,甚至是惱恨他時,黑眸灼灼閃亮動人的樣子,他都喜歡。這個既潑辣又刁鑽的女人,似乎能激發他心中最深的感情,一種對他來說很陌生的奇異感覺。
  「他騙人!」周廷玫厲聲駁斥,還很不屑地冷哼出聲,「我還有自知之明,依你前幾天的言論,我相信那是在說你有多討厭我,還認為我是個可怕的女人,而且你還鄙視我,不是嗎?」
  「那是你自己下的註解,我可不記得有說過這種話。」郇衍表情忽然變得嚴肅,正經八百地道。
  接著他若有所思地看她一眼,然後咧開嘴彎出一抹笑容,「廷玫,依照你所說的,你並不是什麼出色的大獎品,所以如果我不是喜歡你,幹嘛要費盡心思的娶你呢?」他聰明的以她的話反過來質問她。「當然,你還是可以質疑我的身價,不過那也很容易解決,錢莊可以為我做擔保。」不是他自豪,只要他拿出代表他身份的印信,絕對沒有任何一家錢莊會拒絕他的。
  周廷玫啞口無言,因為他的話很有道理,她完全找不出一絲破綻可以反駁……不!她才不會傻得相信一個曾經對她極盡侮辱的男人所說的話。
  「你又在強詞狡辯。」她固執地道,「反正不管你怎麼說,我都不會相信的。」她將目光移向周睿,語氣堅定地說:「三伯,我不要和他成親,您如果答應這件親事,我就逃走。」
  她撂下威脅後,隨即轉身快步離開大廳,不管背後三人的聲聲呼喚,她決定擺脫他們靜一靜,好好想想她該怎麼辦。
  「廷玫,回來!我話還沒說完呢!」郇衍衝向大廳門口,不斷大喊著。他非常不喜歡她的威脅,這世上還沒有人能自他手裡逃走,尤其是他想要的東西,他絕對不會放手,這一點,他今天非要跟她說清楚不可。
  他轉回身子,「三伯,我可不可以——」
  周睿看著他,歎了口氣,「去吧,記住,別太逼她,那個丫頭——」
  「我不會逼她的。」郇衍提出保證後便快步地衝出去,穿過中庭往後院而去。
  「您放心吧,我有預感,這兩個人絕對會是佳偶。」周子訓走到愁眉不展的周睿身邊,以安撫的口吻說。
  「唉,希望真是這樣,只是要等丫頭瞭解,可能還需要一段時間呢。」周睿期待中帶點懊惱地回道。他現在只要想到在這段過渡期,家裡免不了會出現的災難,就不禁覺得頭痛起來。
  周子訓瞭然的笑了,他倒是不怎麼擔心。「反正自從廷玫換回女裝後,家裡就已經很熱鬧了,我想情況再怎麼壞,也不會糟糕到哪裡去。」
  就是因為太熱鬧了,才教他煩惱。不過只要能把丫頭順利嫁出去,暫時的混亂他倒是無所謂,反正忍耐一下就過去了。
  唉,現在也只能這樣安慰自己了。
  周睿感歎道:「但願老天爺這次是真的眷顧丫頭,給了她一段好姻緣,重新開始她的人生。」
  郇衍急切地尋找周廷玫的身影,嘴裡唸唸有詞,「這個女人還真像男人,跑得連我也追不上,一轉眼就不見人影。」
  「你這個大無賴,幹嘛跟在我身後?」
  在他嘟嘟囔嚷時,憤然的女性質問聲忽然自他旁邊的拱門竄出,郇衍迅速轉過身,緊跟著他驚愕地吸了一口氣。
  只見周廷玫手持粗木棍,一副準備衝上來,和他大干一架的凶狠模樣。
  「滾出去!這是我住的院子,沒有我的同意,你沒有權利進到這裡。」她激動地命令道。
  郇衍警戒著,但他的黑眸閃現一抹興味。他伸出一指,輕輕地搖了搖,「廷玫,你現在是我的未婚妻,再過不久就要成為我的妻子,這裡自然也會變成我另外一個家,所以你說我沒有這個權利,是下對的喔。」
  看來他的話又正中她的要害。郇衍看見她的眸子裡迅速燃起熊熊的火焰,在極度噴怒下,她拿起手上的木棍朝他揮來。
  「你下地獄去吧!」周廷玫狂亂地喊道。她不斷朝他揮舞手上的致命武器,彷若要將這一年來的委屈和難堪,全部發洩在他身上。
  郇衍暗叫不妙,忙往橫栘,恰恰躲開她猛揮過來的一擊。
  「廷玫,放下木棒,我不想傷了你。」他邊說邊後退,引導她到空曠的地方,以方便他奪下她手中的武器。
  「哼!想都別想,我要殺了你!」周廷玫咬牙切齒地怒道。一陣狂攻猛擊後,她的手臂開始感到酸軟,但對他的攻勢並沒有停歇,還全力施展。
  她打得很好,只是力道稍弱,這是女人和男人對決時最不公平的地方。郇衍心中不禁暗自稱讚,他並沒有回擊,只是移動身體閃躲她的攻擊;他想乘機瞭解她的招數,也慢慢消耗她的體力。
  「不錯,你的功夫真是不錯,對付一般人綽綽有餘。」他微笑地稱許她,還肯定地對她點點頭。但話雖如此,她還是得再次面對失敗,因為他可不是那些普通的男人。
  周廷玫這時才知道,他一直是抱著和她玩耍的心態,根本沒有把她看在眼裡,這下由得讓她更火冒三丈,怒喊道:「郇衍,你準備去死吧!」她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脾氣,使盡全力朝他撲去。
  但還是讓他技巧地避開這致命的一擊。周廷玫恨恨地詛咒一聲,不過她趁他腳步還未站穩之際,連忙補上一棍。
  就在這時,她忽然臉色劇變,「啊——」她再次喊叫出聲。
  原來她快速移動時,不小心被裙擺給絆了一下,霎時失去平衡。
  她隨即知道不妙,果不其然,她手上的木棍被揮落地,在此同時,他有力的手臂環住她的腰,用力把她拉向他的懷裡,就在她快要跌個狗吃屎之際。
  「怎樣?我們講和吧?」郇衍摟著她,笑咪咪地提議。
  周廷玫又恨又怒,「你作夢!」她忿忿地喊道,並奮力掙扎。她氣瘋了,以至於沒察覺她的小腹正不斷地廝磨著他。
  本能地,郇衍的身體隨即產生生理反應,周廷玫也感覺到了,她馬上停止掙扎,恐懼地望進他的眼眸。
  「該死的你,放開我。」她顫聲命令。她下笨,瞭解男人那個堅硬的東西所代表的含意。
  郇衍輕輕搖頭,收緊擁著她的手臂,「不,我不會放你走的。廷玫,我花了好長的時間才找到你,說什麼都不會放手的。」
  他會讓她徹底明白事實,但不是此刻。雖然慾望像灼熱的閃電,狠狠地擊中了他,然而他只是抱著她,溫柔地輕撫她的玉背,等她明白他不會傷害她。
  周廷玫僵著身體,驚惶地猜測他的下一步舉動,過了一會兒,見他遲遲沒有反應時,她才放心地吐出一口長氣。
  緊繃的神經一鬆懈下來,她又恢復刁蠻的性子,不滿地咕噥著,「我不管你要什麼,反正你不是我想要的男人。」
  她的話含糊不清,但郇衍還是聽到了。
  「那你要什麼樣的男人,說來我聽聽。」他揚起眉頭興味盎然地問。「或許我可以為你改變。」
  「那是不可能的事。」她對他的話嗤之以鼻。「一個像你這麼自大、專橫、目中無人且自以為是的人,要變成溫文儒雅的男人,那根本是癡人說夢。」
  「嗯,那的確是不大可能。」郇衍點點頭,同意她的說法,隨即又用不以為然的口氣道:「廷玫,算了吧,如果你真嫁了那樣一個無趣的男人,我敢以項上人頭保證,你很快就會厭煩的。」
  可惡的男人,他竟敢輕蔑她選婿的條件,還拿它來取樂,她的火氣又上來了。
  周廷玫掙扎地抬起頭,恨恨的瞪著他,駁斥道:「我才不會,那總比跟個無賴好上許多。」
  郇衍假裝沮喪的歎口氣,「唉,看來我似乎沒有足以吸引你的優點,是嗎?」
  「那當然,你全身上下沒有一個地方是我喜歡的。」她毫不客氣地回答。
  她的反應,終於把郇衍激得有點冒火。他先是眉頭一皺,隨即露出一抹帶著邪氣的笑容,「是嗎?但是我可不這麼認為。廷玫,等你嘗過我的滋味之後,再來說這句話還不遲,我保證你會喜歡它的。」
  周廷玫登時明白他的企圖。
  「不——」她驚喘出聲,但她根本沒有機會提出她的抗議,他的吻來得既快又猛。
  他的嘴唇碰觸到她的當兒,她驚駭得完全無法動彈,片刻後她才清醒過來,「唔……」她扭身掙扎,拚命想要脫離他的懷抱。
  但他的大手握住她的下顎,迫她張開緊閉的嘴唇。她咿唔不依,但他的舌頭已強行進入,放肆地愛撫過每一處的柔軟,索求她的反應。
  這是周廷玫的初吻,她無法否認,郇衍的侵略,確實引發了她體內一股奇特的反應,渾身的血液有如熱融融的巖漿,當他的舌頭不住輕觸她口中敏感的部位時,她抵抗的意志力終於慢慢消褪,柔弱無力的癱在他懷裡,默默承受這份奇異的感覺。
  不過這種強烈的身體吸引力,也使她深深迷惑,一個她恨之入骨的男人,居然能讓她產生一股莫名的渴求。
  她知道自己應該反抗,但她卻依偎在他懷裡,任他為所欲為。郇衍激起的火花,是那麼的炫目而燦爛,他不斷用舌頭逗弄、吸吮,當她發覺自己忍不住想回應他時,她知道自己必須制止他的吻,遠離他的誘惑。
  周廷玫以手推他的肩膀,試著想要掙脫,「唔……」從她喉間逸出的抗議嗚咽,終於讓他的唇暫時離開她。
  郇衍抱著柔軟乏力的嬌軀,一股滿足幾乎淹沒了他。除了開始時有一些反抗,她後來的反應,純然是剛領悟男女之間情愛的喜悅。
  「現在你還敢說,對我沒有一絲喜歡嗎?」他得意地調侃道。「廷玫,我永遠不會放手的。」尤其是在品嚐過她的甜美之後,那更是不可能的事。「我也不准你再說要逃跑,你可以生我的氣,甚聖恨我、討厭我,隨你高興怎麼咒罵我都可以,但如果你膽敢從我身邊逃走,我發誓定會打得你下不了床,哪兒都去不了,聽清楚了嗎?」
  周廷玫無法回答他的話,雖然她很想大聲說:哼,走著瞧,我可不是被嚇唬長大的。但她不能,因為現在她的聲音,會顯露出那種令她羞傀的感覺。
  見她沒做出任何回應,他好奇地低頭看她,然後瞭然地一笑,收緊手臂的力量,
  「怎麼,不會說話啦?」他輕輕搖晃她的身軀,在她頭頂印下一吻,「我說過你會喜歡它的,不是嗎?」
  他得意洋洋的語氣,又把周廷玫給徹底惹惱了,所有的炫惑感覺全不翼而飛。「你這個大混蛋,放開我。」她咬牙切齒地吼道,並在他懷裡掙扎,還滿口粗話的罵他,忘了她剛才還提醒自己是女人,不該再說這種話的。
  她不斷攻擊他,但郇衍卻穩如泰山,一動也不動,只是挑起眉疑惑地看著她,「唉,我又惹你不高興了是吧?」他歎口氣,不解自己到底做錯什麼事,把她氣成這樣。
  他臉上困惑的表情,令周廷玫更怒不可遏。哼!連她的困窘都看不出來,還拿來取笑一番,說喜歡她誰會相信。
  這個大騙子,她就知道自己不會看走眼。
  「放開我,否則我會讓你後悔莫及的。」她兩手拚命推他的胸膛,嚴厲地提出警告。
  郇衍瞇起眼睛,仔細地打量她,半晌後,他臉上綻出一抹笑容。「我懂了,你以為我是在取笑你的反應,對不對?」
  對他終於識破自己的心事,周廷玫不禁漲紅臉,低下頭不敢看他。這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顯露出小女人的嬌態,一陣沉默後,她忍不住抬眼看了他一下,發現他滿瞼笑容的看著她。
  她臉上的紅暈更深了。可惡的他,先是強吻她,接著又嘲笑她。為了保全自尊,她又再武裝起自己。
  「你太自大了,我才不管你如何想呢。」她帶著不屑的語氣告訴他。
  周廷玫很高興自己的聲音聽來,的確有著被誤解時的強烈抗議,她可不想讓他知道,那個吻對她的影響有多大,否則以後她在他面前,就再也抬不起頭了。
  郇衍聽了只是咧著嘴笑,「廷玫,我是高興你喜歡我的吻,完全沒有取笑你的意思。」他不希望她把男人的滿足,誤以為是他在嘲笑她。
  「我才不喜歡!」她激烈的反駁,像是為了證明她的話,她還用手背抹抹嘴巴。她知道自己的行為十足的小孩子氣,但她就是不想讓他存有那種感覺。「你到底要不要放開我?」
  真的很像小孩子。郇衍看著不由得仰頭大笑,「不放,除非你老實的承認,否則我還會再來一次。」
  這個威脅讓她勃然變色,「你敢!」
  郇衍眼裡仍然洋溢著笑意,一點也不為她的激動反應所擾。「為什麼不敢?反正吻過一次,就會有第二次。」他說著作勢就要吻下來。
  這真的嚇壞了周廷玫,她不假思索地抬起膝蓋,往上頂了下他的下體。
  郇衍察覺到不對勁時,已經來不及,他馬上放開她,彎下身子痛得哇啦哇啦地大叫:「廷玫,你知不知道,這會使男人變成太監的?」
  周廷玫愣愣的看了他好一會兒,她沒想到這一擊會讓他痛成這樣,猛地,一股驚慌攫住她。老天!萬一他真的變成太監,那她豈不是要負起責任,更是無法脫身了嗎?
  不行,她得把話講清楚。
  「我事先就警告過你,是你自己不當一回事的。」她顫聲提醒他。「所以,萬一你……你有任何的不幸,可別怪到我頭上喔,我是不會認帳的。」她說完便撩起裙擺,拔腿就跑。
  她是逃開了,但她仍可以聽到從背後傳來的痛苦哀號,還有他聲嘶力竭的呼喊:「該死了!廷玫,回來!聽到沒有——」
  回去自投羅網,她才不幹!她相信這會兒他要是抓住她,一定會把她打得下不了床,畢竟他剛才已經警告過她。
  想到這裡,她沒命地跑回自己的房間,然後把門緊緊鎖起來,但也對自己的懦弱的行為感到氣憤。
  「可惡!」她恨恨地詛咒一聲。
  她再也無法否認他對她的影響力了,不知怎地,每次只要他一接近,她的警戒心就自然地升起,整個人就像只被人踩到的刺蝟,身上的刺立時張開,彷若如此,就可阻止他強橫入侵到她的生命裡似的。
  不過最讓她覺得糟糕的是,當他用那雙深邃的黑眸緊盯著她時,就有一股奇異的戰慄滑下她背脊,雖然她不瞭解那代表著什麼,但她確實很害怕。
  老天!這種恐懼的感覺,使她更加下定決心要遠離他。
  她要逃得遠遠的,讓他永遠也找不到。
作者: kit13    時間: 2008-7-10 07:10 PM

第三章

  周廷玫的逃家計畫一直沒有成功過,總是在快要脫逃時,就被郇衍抓了回來。
  然後婚禮終於到了。
  郇衍看著身邊的新娘子,微笑著搖搖頭。她是他所見過最有意志力的女人,這一個多月來,他們玩貓捉老鼠的遊戲,只怕不下百來回。
  但畢竟她還是穿上大紅嫁衣,乖乖的嫁給他了,雖然還是不怎麼情願就是。
  「廷玫,你這樣慢吞吞的走,要到什麼時候才會抵達大廳?」郇衍伸手搭在她的手肘上,想拉她加快腳步。
  「女人走路本來就是這個樣子。」周廷玫語氣不善地說。她微微掙扎想掙脫他的箝制,卻徒勞無功。看著那只握住她的大手,她恨不得有把刀可以剁掉它。「你如果嫌慢,自己先走不就得了。」她憤然道,再次以聲音表達對這件親事的不滿。
  郇衍眉一揚,好玩地看她一眼。他從來沒聽過,新郎和新娘是分別走進婚禮現場的。這就是他想娶她的原因,她永遠讓他感到新奇,一點都不無聊,和他生命中的其它女人都不一樣。
  「今天是我們的大喜之日,我不跟你鬥嘴。」他掩不住心喜,笑呵呵地說。
  其實他很清楚她並不想嫁他,這對一個深受女人青睞的男人來說,的確是有損自尊心的事。不過他有自信,在短短的時間內,就會改變她的心意,畢竟他可是女人夢寐以求的大獎品,是個上上等的貨色。
  周廷玫又氣又惱,「那你最好不要跟我說話。」她實在是不懂,為什麼她嘲諷他的話,到頭來總是讓她氣得跳腳,而他卻是一副沒事人的樣子呢?
  像她攻擊他下體的事,他不但沒有責怪她,還幫她隱瞞,免得受到周子訓的處罰,但即使如此,她還是無法原諒他的惡意批評和侮辱。
  一思及那天的事,她心中就氣憤不平,加上連日來逃脫不成的羞辱,和對今晚的圓房感到的深層恐懼,她的腳步不自覺就反應了她紊亂的思緒。
  在踏人大廳時,一個不小心,她讓門檻絆了一下,頓時失去平衡。
  「啊——」她驚叫出聲,想到即將來臨的難堪,她沮喪地閉上眼睛,認命的等著災難到來。
  但她沒有摔到地上,一隻強壯的手臂及時救了她。
  「廷玫,你不要緊吧?」郇衍關切的聲音傳入她耳中。
  周廷玫沒有理會他,她的注意力全放在大廳裡其它人的身上。雖然紅蓋頭遮住了她的視線,使她看不見賀客們臉上的表情,但從四面八方傳來的悶笑聲,還是讓她窘迫得無地自容。
  這是個惡夢,一定是的。
  「都是你害的。」她不禁把氣又出在郇衍的身上。
  郇衍訝然地睜大眼睛,「我害的?」
  他不明白,這回怎麼又是他的錯呢?明明是她還不習慣穿裙子,走路時又分神不知在想什麼事,才險些釀成意外的。
  他無辜的低頭看她一眼,然後聳聳肩。唉,算了,被她冤枉也不是第一次了,只要能順利拜堂,他才不在乎這些雞毛蒜皮的事。
  「雖然我不知道自己又做錯什麼,惹得你不高興,不過等回房之後,隨你愛怎麼處置我都行,這樣總可以了吧?」他湊到她耳邊輕聲低語,希望她會瞭解他是在向她道歉。
  「我不要你進房。」周廷玫軟語要求。
  又來了!這個問題,他們不知道爭論過幾次了,她怎麼就是不死心?
  郇衍長歎一口氣,「你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就別為難我了行不行?」
  眼看兩人又要展開鬥嘴,站在一旁的周子訓連忙抬手示意新郎官婚禮即將開始,有什麼話等拜完堂再說。
  郇衍點點頭,像是得到解救似的,扶著她的手就定位。
  周廷玫卻大失所望。騙子、無賴、惡棍……所有她能想到的詛咒字眼,她在心裡全臭罵了一逼。而後她轉向郇衍,語氣難掩氣憤地叫道:「那你就不要承諾自己做不到的事。」
  她一邊提出抗議,一邊拍打著那只握著她的大手,但他的力氣實在太大了,她只好心不甘情不願的隨他依贊禮的指示跪拜在地。
  不過郇衍還是被她的舉動給嚇了一跳,連忙伸手掩住她的嘴,低聲提醒她,「噓,你能不能降低音量,大家又在看你了。」
  周廷玫一點都不領情,還用力甩開他的手。「看就看,反正也不第一次丟臉了。」她毫不在乎的說。
  這時,在場的賓客們終於忍不住笑出聲音。其實他們也沒有什麼惡意,只是新娘和新郎在婚禮上拌嘴,這還是他們生平首見如此新奇的趣事,任憑是誰都會忍不住笑丁起來。
  郇衍尷尬地抬眼,看了一下周睿和周子訓。他們兩人早已閉上眼睛,顯然不忍再目睹下去。他暗歎口氣,也很想學他們無奈的閉上眼睛,靜待婚禮結束,所以當他終於聽到「送入洞房」時,他忍不住吁出一口氣。
  對這場與眾不同的婚禮,所有賓客都看得津津有味,並情不自禁地鼓掌叫好,歡呼之聲更是不絕於耳,郇衍至此才笑開臉,得意之情下言而喻。
  她是他的了!這個世上獨一無二,特立獨行的女人,從這一刻起就屬於他了。也掩示不住喜悅之色,扶著她站起來。
  兩人接受眾人的祝福後,才緩緩離開充滿歡樂的大廳,朝新房而去。
  「郇衍,我沒辦法……」在抵達新房時,周廷玫突然喃喃出聲。
  恐慌深深攫住了她,對於洞房花燭夜,她感到的懼怕,已遠超過她所能承受,她幾乎軟倒在地,全靠他一雙強壯的手臂扶住了她。
  郇衍握住她的手,溫柔地輕輕愛撫。他知道她此刻的感覺,畢竟她才恢復女兒身一年,對即將成為真正的女人,自然是會充滿驚惶和不安的。
  「廷玫,我向你保證,那沒有你想像的那麼恐怖。」他安慰道,「事實上,在短暫的痛楚之後,接下來的全都是歡愉。至少我碰過的女人,是這樣告訴我的。」
  「我不要聽。」周廷玫猛地掙脫他的手,「我不想要那……那個,反正我需要時間適應。」她帶著明顯的怒意說。
  雖然她心裡清楚,像他這種身份地位的男人,一定有很多女人自動投懷送抱,而且無疑的,他對那種親密行為有著老到的經驗。老實說,他是個成熟的男人,如果不曾碰過女人,那才是奇怪的一件事,但一想到他過去的那些風流韻事,她的胃就一陣翻攪。
  老天!她的表現就像一個善護、且佔有慾強的女人。她不知道自己究竟為什麼會有那種感覺,就像無法理解他當日的侮辱,為何在過了這麼久後,她還是那麼在意。
  那些話從別人嘴巴說出來,她充其量氣過就算了,但對郇衍她就是無法釋懷,一想到他的話她總是感到氣悶。
  傻瓜!她忿忿地責罵自己,居然一再讓他影響她的情緒,現在可好,還為他吃起不必要的醋。天啊,她真是快要受不了自己,也真想踢自己一腳,讓腦袋瓜子清醒清醒。
  郇衍看不見她的臉,自然無從得知她已由恐懼轉變成對他的憤怒,他還是認為她只是害怕新婚夜而已,因此他刻意放軟聲音,安撫她的情緒。
  「廷玫,現在才中午,我不可能在這個時候跟你圓房的,所以你有時問可以好好調適心情。」
  話才說完,他便聽到她咬牙切齒,且用力得幾乎聽見那嘎嘎聲。郇衍暗歎一聲,看來不管他如何溫柔體貼的對她做心理建設,盡力平撫她受創的驕傲,並紆解她的憂懼,她還是痛恨他和即將發生的一切。
  「為了證明我沒有輕忽你的感受,也不是個麻木下仁的丈夫,我就不進去了,讓你一個人靜一靜好不好?」他伸手輕輕抬起她的下巴,並掀開紅蓋帕的一角,看著她柔聲建議。
  周廷玫悻悻然的瞪著他,黑眸燃著怒火,和極力隱藏的嫉妒。「下地獄去吧!你和其它男人一樣,都壞透了,你根本不明白我的痛苦,和真正想要什麼。」她忍不住對他大叫,還出言詛咒。「我不會讓你稱心如意的,在這場婚姻裡,你不會永遠是贏家。」
  說著也不顧自己是新娘子,這個時候是不能拿掉頭上的紅蓋頭,周廷玫用力把它給扯了下來,還狠狠地朝郇衍丟過去,然後她恨恨地衝過他身邊,跑回自己的房間。
  郇衍看著她大力甩上門,接著是門落鎖的聲音,他佇立在門口,搖頭苦笑。
  她真是他的肉中刺,老天爺派來考驗他的耐心的。不過呢,她也是他難得的寶貝就是。
  為了保證今晚不會有任何意外發生,看來他得讓人把守這個院子才行。
  「我等這一天,等了一個多月,說什麼也不能讓它泡湯。」
  今晚他就要擁有她,讓她一絲不掛的躺在他身下,他還要盡情享受她,並拿回自從遇見她後,失去已久的控制權。
  而且他相信,他的新婚之夜,絕對和其它人不同。
  「廷玫,你是不可能以一派的溫柔讓我無聊透頂的,對不對?」他笑著喃喃自語。
  說真的,他很期待。郇衍再看了房門一眼,才轉身吹著口哨離開。
  但等郇衍再度來到新房時,簡直氣炸了。
  他目瞪口呆地看著守衛倒在地上,醉得不省人事,他握緊拳頭狂怒出聲,「周廷玫,你這個笨蛋!」
  不用等抓到她,郇衍也知道她又做了什麼事。一如平常,他們玩你追我跑的遊戲時,他的第一個反應。
  「希望還來得及,把這個該打屁股的傻瓜給追回來。」勉強忍住咒罵的衝動,他以閃電般的速度衝出院子。
  郇衍火冒三丈的怒吼,恐怕遠在三裡外的人都聽得到,更何況是在周家後院的周廷玫和她的貼身丫頭四兒。
  四兒緊張地不住往後瞧,聲音顫抖的問:「小姐,我們該怎麼辦?」
  聽到郇衍的吼聲,周廷玫也很害怕。她要四兒勸那些守衛喝下摻了迷藥的酒後,就立刻帶著早就打包好的行李往後院跑。
  現在最讓她感到頭痛的是,要如何把手無縛雞之力的四兒給弄出周家,時間已經不多,郇衍和她大哥一定領著大批護衛在大肆尋找她的下落,不久就會找到這裡來。
  逼不得已,她只好爬上圍牆旁的一棵大樹,「四兒,握住我的手,我拉你上來。」她在樹上坐定後,往下伸出手催促道。
  「小姐,會不會掉下來?」四兒因害怕而不敢伸出手。
  「老天!你們女人就是這麼麻煩。」周廷玫氣惱地喊道。一穿上男裝,她就把自己也是女人的身份,給忘得一乾二淨。「把手伸過來,否則我就丟下你不管,聽到沒有?」她以威脅的語氣下命令。
  「不要!」四兒趕忙開口。想到要獨自面對周子訓和郇衍的怒氣,她寧可和周廷玫流浪天涯。
  「那就快點上來。」周廷玫扯開嗓門叫道,再次探下身子伸出手。
  「小姐,你可要抓緊喔。」四兒顫抖的握住她的手,一面啜泣著低聲央求。
  周廷玫聽到她的話,不禁憤慨地直搖頭,「你真是囉唆耶!對你曾經身為男人的小姐,有信心一點好不好?」生氣歸生氣,她還是使盡全力把四兒往上拉。
  眼看就要大功告成,她忽然聽見嘈雜的聲音,氣息一窒,感到背脊一陣寒意竄過。
  「四兒,快一點。」她緊張的催促道。
  然而她還是不夠快,郇衍的聲音從空中傳來——
  「廷玫,你給我下來。」
  他怒沖沖的命令,使原本就嚇壞了的四兒,更因恐懼而顫抖起來,她隨即癱軟了身子,開始往下滑落。「小姐,我不行了——」
  周廷玫無法放開她,雖然心知自己會因此而前功盡棄,但她不能眼睜睜看著四兒摔落地面。
  「四兒,支撐下去,馬上就上來了。」她咬緊牙關,使勁要把四兒拉上來,但她終究還是失敗,跟著四兒摔下樹。
  幸虧周子訓和郇衍及時出現,在千鈞一髮之際抱住她們,否則難保她們不會受傷。
  「四兒呢?要不要緊?」周廷玫在知道自己安全地落在郇衍懷裡後,急切地問道。
  「你還會關心她嗎?」郇衍冷冷地開口,「老天!你是在拿人命開玩笑,知不知道?」他第一次對她大聲吼叫。
  周廷玫畏縮了下,好像受了重重的一擊。她聽到四兒的哭泣聲時,也開始後侮自己的魯莽。不過,他那麼凶幹什麼?這一切還不都是他害的。
  思及此,又勾起她火爆的脾氣,她忍不住憤然又有點心虛的反駁道:「還不都是因為你,我才會走上這條險路。」
  「廷玫,我們是在檢討你的所作所為,這關郇衍什麼事?」周子訓忍無可忍的終於發火,他幾乎是扯開嗓門對她吼了。「你實在是太不知輕重了,而且越來越放肆,哪像個有教養的大家閨秀?」
  周廷玫聞言渾身一僵。她知道周子訓也會生氣,但總認為他會以較寬容的態度來看待這件事,畢竟他是最瞭解她的,可現在她不敢這麼肯定了。
  她想為自己的行為辯解,但她還來不及開口,周於訓已經代她向郇衍道歉。
  「郇衍,真是對不起,廷玫給你惹了這麼多的麻煩。」
  郇衍點點頭,以自制的語氣說:「沒關係,人平安就好。夜深了,大哥早點回去休息吧,接下來就是我們夫妻的事了。」
  話一說完,他便聽見周廷玫的吸氣聲,但他不理會她,在她的驚呼聲中,將她甩上他的肩頭,轉身就走。
  周廷玫想到他的警告,不禁又怕又懼。「大哥,救我——」她死命掙扎,兩腳亂踢,顧不得尊嚴的求救起來。
  「郇衍——」
  郇衍知道周子訓要說什麼,他頭也不回地道:「你放心,她不會少一根寒毛的。」但會被剝了一層皮,他保證。
  他今天一定要讓她知道,他對她的無理取鬧也是有限度的。
  無視周廷玫憤怒的尖叫聲,郇衍邁開大步回到兩人的新房,他幾乎是用扔的,把她放下來。
  周廷玫顛躓了一下,但很快就穩住自己,而且馬上往後退,跟他保持一段距離。
  郇衍雖然氣極了,仍設法控制住自己的脾氣。知道她已嚇壞,他現在不想雪上加霜,只有盡量保持自己的冷靜。
  不過他還是忍不住指責道:「你這個大傻瓜,為了逃跑,你差點摔傷自己,甚至送命,知不知道?」
  周廷玫看出他的憤怒,雖然害怕,但她仍不願屈服。她告訴自己,她才是受害的一方。也許很多女人會為了他的財富,和迷死人的微笑而欣然答應這件婚事,不像她那麼在意是否被迫,或是將在專橫、自大的男人支配下度日,但她可不是一般女人,對這種男人,她絕對要反抗到底。
  「我說過不要成親的,是你逼得我走上這條路。」她叛逆地昂起下巴,不馴地瞪著他反駁。
  她的話,令郇衍目光嚴厲地看著她,一陣沉默之後,懊惱浮上他的臉。郇衍開始後悔娶了一個厭惡他,甚至是恨他的女人。
  這些年來,他只要一個微笑,幾乎所有的女人便自動投入他懷抱,但現在,他卻娶了一個不想要他的女人。
  真是諷刺,這個他帶進他的生活,為自己選擇的女人居然不要他。
  思及此,郇衍忿忿地一手爬過頭髮,然後詛咒出聲。但當他看見她眼中叛逆的火焰,想起擁著她的感覺時,狂猛的慾望像野火般在他體內燃燒,他的決心又堅定起來。
  既然再次下定決心,他就必須讓她知道,有些事不能再發生。
  「廷玫,不管你願不願意,我已經是你的丈夫了,就有義務和責任保護你免受傷害,所以對於你一再嘗試逃走,且忽視我的警告這件事,我想該給你適當的處罰。」他嚴肅地說,然後邁步向她走去。
  周廷玫倒抽口氣,知道他這回可不是說說而已,她急忙後退,全神戒備起來。「你要是敢動我一根寒毛,三伯和大哥知道了,絕對會氣得一刀殺了你不可。」她語氣裡有著明顯的威脅,但儘管如此,她還是驚恐地往房門慢慢移動,好在危急時能盡快逃走。
  郇衍看她的模樣,眼中終於再度閃現笑意。哼,算她還識時務,懂得要伯他。不過他這次是勢在必行,誰也阻止不了他。
  「你別以為搬出大哥和族長就能救得了你,不信我們就來試試,反正明天就可以知道答案了,不是嗎?」他以滿含興味地語氣說道。
  發覺威脅無效,周廷玫的臉瞬間刷白,並開始戰慄。「你——好吧,我錯了!這樣總可以了吧?」
  君子報仇三年不晚,為了逃過這一劫,她不得不把這口怨氣暫時嚥下去。其實她非常生自己的氣,她不要如此低聲下氣,她想要大聲反擊,但她驚懼於他鋼鐵般的意志和力量,只好忍氣吞聲。
  不過郇衍這次是鐵了心,他搖搖頭,輕聲否決,「不行!這次說什麼也得給你一個教訓不可。」
  在周廷玫大驚失色地奪門而出之前,他及時抓住她的手臂,把她拉往床榻。
  她死命的掙扎,不願移動絲毫。「郇衍,你不能這麼做,否則我會恨死你的。」她狂亂地警告道。
  他揚起一眉,微笑地嘲弄道:「這麼說你以前反抗我時,並不是真的恨我了?」
  聞言,她蒼白的臉頰變成了殷紅。是的,她並不是真的恨他,她只是氣他口不擇言的傷害她,惱他對她無形中的控制力量而已,至於她心裡對他的另一種感覺,她並下確切明白那是什麼,只知道除了憤怒之外,還有著其它。
  她一直喜歡挑釁他,但她已由原本的求勝利,轉而變成享受那份被追逐的感覺。現在每當他惹惱她之後,她第一個反應就是逃跑,然後等著他追上來。
  說實在的,如果他沒有出現在她身後,她才真的生氣哩。然而無論她對他是什麼感覺,她的尊嚴就是不能再受到任何的侮辱。
  她警戒且驚恐的望進他眼中,「郇衍,如果你敢這麼做,我會讓你付出代價的,我保證!」
  郇衍不為所動,眼中不覺又浮現笑意。「我很好奇會是什麼代價,所以處罰照舊。」說著他將她攔腰抱起來,不理會她的大呼小叫,逕自在床沿坐下。
  他將她按在膝蓋上,大掌撫著她的臀,不確定自己該不該下手。這還是他第一次動手打女人,對像又是他的妻子,他不由得遲疑起來。
  或許他只要和她好好談談,把話說清楚就可以了,不需要使用暴力來解決事情。
  就這麼辦吧,他要讓她瞭解,不管她是如何被教育長大,之前又受過多少委屈,他都可以容忍她的無理舉動,但只有一樣不行,她不能拿她的生命開玩笑。
  郇衍平靜下來張口要說話,但從他嘴裡發出的聲音卻是慘嘶痛號,「啊——」
  周廷玫朝著他的大腿用力咬下去。自被他硬按在他膝蓋上後,受到驚嚇而腦中呈現一片空白的她,本能的反應就是採取攻擊以保護自己。
  郇衍痛得大叫一聲,「廷玫——你這個可惡的傢伙,簡直就是討打。」惱羞成怒之下,他用力扯掉她下身的衣褲,接著便響起啪啪聲。
  周廷玫隨即痛哭出聲。
  他聽到她的第一聲哭泣時,馬上停了下來,憤怒全被心疼所取代。這還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哭泣,她的淚水此任何求饒的話還要有用。
  輕撫著她臀部上的紅印,他懊惱地道:「你這個笨蛋!明明知道這麼做,只會讓我更生氣。」
  見她仍不住的啜泣,他強自斂起脾氣,翻轉過她的身子,然後抱她入懷。「好了,別哭了,一雙漂亮的大眼睛都讓你給哭腫了。」他撫著她的頭髮,溫柔的安慰她。
  但周廷玫可不領情,不斷捶打他的胸膛,「你怎麼敢!你怎麼敢……」她激動地提出抗議,一手拉著上衣遮掩裸露的下身,另一手還挪到臀部揉搓著,希望能減輕痛楚。
  這個孩子氣的動作,讓郇衍終於放心地吁口氣。說真的,惹惱她總比弄哭她來得好,他對憤怒的她比較有辦法應付。
  「做都做了,還問我敢不敢。你現在應該知道,我的警告不是隨便說說了吧?」他笑呵呵地說著,看到她裸露的修長美腿時,他的情慾迅速被喚起,但他並沒有因慾望而衝動行事,他知道自己必須慢慢來,以免嚇壞他單純的新娘子。
  周廷玫因氣憤沒有察覺到他身體的變化,她現在只想狠狠賞他一個巴掌,可是想到他的回報一定很重,她只有咬牙忍住。
  想到回報,她不禁又摸著臀部,雖然火辣辣的刺痛感已經慢慢消褪,但她仍忍不住恨恨地對他大聲喊道:「我恨你!」
  郇衍聳聳肩,「這不是新鮮事了。」他打趣地說,然後他柔聲問:「你怎麼樣?還疼不疼?」
  他口氣中並沒有任何的得意,周廷玫有些訝異地看著他,搞不懂他為何沒有利用它來羞辱她?不過她也沒有時間細想,因為她腦袋裡忽然閃進一個主意,她覺得自己彷若看到一扇希望之窗。
  她可憐兮兮地看著他,「當然痛。」說著她還用力點下頭,以加強她的話的可信度,她裝作痛苦的哀求道:「郇衍,我真的很痛,所以我們今晚可不可以——」
  郇衍笑著截斷她的話,「不可能。」他瞧見她臉上變幻莫測的表情,就猜到她在動什麼念頭了。「你嫁的丈夫可不是笨蛋,再說,只輕輕打那幾下,是不可能傷了你的。
  這句話,明顯地表示出他看穿她的企圖。周廷玫氣餒地瞪著他,黑眸裡重新燃起怒焰,「你這個——」
  「可惡的男人。」他很快地接口。「這你也說過很多次了。不過今晚,我保證絕對不會讓你有那種感覺,還會覺得自己果然嫁了個好丈夫,是天底下最幸福快樂的女人。」
  她的臉馬上燒紅。很奇怪的,郇衍的承諾,帶給她一種奇異的灼熱感。想到那天他熾烈而甜美的吻,周廷玫的心跳加快起來。
  老天,她不會變得和那些可憐的女人一樣,在男人的挑逗下,就輕易地丟盔棄甲投降,一點反抗的能力都沒有了吧?
  不!她不能像上回一樣,迷失在他的引誘之下。
  周廷玫從熾熱的回憶中恢復過來,張開嘴想要反駁,但話到喉嚨卻倏地消失,因為他的吻已猛然落下。
  「相信我,你會喜歡它的。」郇衍重重吻著她的唇,再次向她保證。
作者: kit13    時間: 2008-7-10 07:11 PM

第四章

  周廷玫意識到他的吻時,已經來不及反抗。他的嘴強壓著她,並技巧的分開她的唇,把舌頭深深地伸入愛撫、吸吮,盡情汲取她的甜蜜。她忍住一聲呻吟,驚慌地扭動著頭想躲開他的嘴。
  但他堅定地吻住她,直到她無法抑制地嬌吟一聲,他才滿意地離開她的唇。
  「郇衍,我無法呼吸了……」她以手推著他的肩膀,聲音粗嘎地抗議道。
  她真希望他能體諒她慌亂的心情,給她一點時間適應婚姻生活後再來圓房,然而他兩腿間的鼓起告訴她,那是不可能的事。
  老天,她該怎麼辦?他已經是她的丈夫,佔有她是他的權利,她沒有拒絕的理由。而且很顯然的,即使她提出抗議亦是無用,他今天晚上無論如何也不會放過她的。
  最糟糕的是,他能完全地控制她的感覺,就像此刻她體內猛然竄起的濕潤痛楚,她感到十分的羞辱,因為她對他的吻不但未曾覺得反感,還引發一股興奮由頭至腳亂竄,這實在是教她難堪不已。
  更可怕的是……老天!她甚至還渴求他的碰觸。
  哦,她到底是怎麼了?這股陌生的奇異火焰,令周廷玫既困惑又無助。她驚惶地嚥了一口口水,那種對未知的事所產生的恐慌,使她的身體僵硬得就像塊石頭。
  郇衍可以感受到她的恐懼,安撫地吻著她,「廷玫,放輕鬆,就像我先前說的,它沒有你所想的那麼難以接受。」
  他一手拂開她耳際的長髮,緩緩將唇印在她的脖頸上,當輕吻如雨點般落下時,他感覺到她急促的脈搏跳動。
  「而且你也不需要呼吸,只要努力去感覺就好。」擁著她,深深吸進她自然散發的甜蜜氣息,郇衍滿足的歎口氣,沙啞地喃喃道。
  周廷玫顫抖的枕在他肩頭,不知道該如何反應才好。其它的女人也像她這樣嗎?除了恐慌、迷惑之外,還有難掩的興奮。
  即使如此,她還是感到非常的害怕。「郇衍,我……」
  「噓,別說話。」郇衍粗嘎地命令,伸手到她胸前,熟練的解開她的衣服。「我比較喜歡聽到你呻吟或吶喊的聲音。」
  周廷玫僵硬地坐在他懷裡,不知所措的看著他,一一將她身上的衣服給脫下來,直到他準備脫掉她最後一件衣物時,她才有了反應。
  老天,她就快要被他扒光了!
  「那是放蕩的行為,我才不會那麼做。」周廷玫一邊狂亂地打著他的手,一邊顫聲提出抗議。她不是沒有聽過那種聲音,這幾年她偶爾會被哥兒們強拉到妓院,知道那代表的是什麼意思。
  「那不是放浪的行為。」當郇衍終於脫下她身上所有的衣物,解放她誘人的胴體時,他愉快的告訴她。
  但他的聲音聽起來,更顯得粗啞低沉了。「廷玫,男人在這個時候,不會希望自己的妻子是個端莊的淑女。」
  「為什麼?」周廷玫心跳如擂鼓,渾身發抖地癱在抱著她的強壯手臂裡,有點不解地問道,她的語氣充滿懷疑。
  她是真的聽不懂他的話,因為這一年來,她所受的淑女教育可不是這樣說的。哪!像現在她就因為袒胸露乳,而尷尬萬分的想以手護著身子。
  郇衍伸手阻止她,灼灼的目光在她凹凸有致的身體梭巡過一遍後,悠悠的吐出一口大氣,「廷玫,你真是誘惑人呀!」
  她胸前細緻的乳尖,在他的注視下硬挺起來,他忍不住伸手輕輕撫過,聽見她羞赧地逸出低吟,不由得溫柔的笑起來。
  「因為那會讓我們感到非常的興奮。女人的身體裡如果流的是冰冷的血液,男人可是沒有辦法營造出使女人快樂和熱情如火的情緒。」他看著她略顯困惑的臉柔聲解釋,「現在不許再多話,我可不想浪費時間在這上頭。」
  他等不及要履行身為丈夫的權利,他抱著她輕巧地轉過身,然後將她壓在床上。
  周廷玫戰慄的躺著,尷尬地瞥了他一眼。發現他的目光直盯著她赤裸裸的身子,臉上露出讚賞的神色時,她難為情地閉上眼睛,但羞澀的紅暈已罩住她的全身。
  看她害臊的顯露出小女人的神態,郇衍嘴角綻出得意的笑容。他開始愛撫她,由她的脖頸往下沿著鎖骨緩緩摸到她胸間敏感的肌膚,手指在她飽滿胸脯的下緣來回挑逗。
  從指尖感受到的柔軟,使郇衍體內的飢渴迅速被喚起,他不由得發出呻吟,但他擔心自己的急切會嚇壞她,所以不得不咬牙苦忍想立刻進入她身體裡的衝動。
  他的手罩住她整個乳房,不停地把玩著她挺立的乳尖,歡喜地逗弄它們、揉捻它們。
  周廷玫忍不住驚喘一聲,張開眼睛,顫聲問:「你……你在做什麼?」
  「讓你鬆弛緊繃的身體。」郇衍微笑著回答。「廷玫,相信我,這會讓你感到很舒服的。」他十分自信地道,口氣中充滿他慣有的驕傲。
  相信他?周廷玫差點嗤之以鼻,如果不是他又再次逗弄她,使她分心的話,但不管如何,她的身體逐漸放鬆下來。
  但她還是不認為這對她的恐懼有任何的幫助,如果她終究免不了要被佔有的話,她覺得越早結束越好。
  「郇衍,拜託!我們可不可以省略這個步驟,馬上把它結束?」
  郇衍一臉不可置信的模樣,「我才不會讓它太快結束。」他有點懊惱地吼道,並忍不住補上一句:「等我填滿你,讓你快樂得彷若置身在天堂時,我非要你收回這句話不可。」
  「我不要,也不在乎自己是否會得到快樂。」周廷玫飛快地拒絕。她臉色發白,當她聽到那兩個讓她驚恐的宇眼時。
  周廷玫並不瞭解,她的話其實滿使他的男性尊嚴大受傷害。
  「可是我在乎。」郇衍立時反駁。
  他是個極優異的男人,從沒有令女人不滿足過,所以對自己不能讓妻子產生渴望,反而讓她想草草了事,覺得是他生平的奇恥大辱。
  他忿忿地瞪著她,然後開始詛咒,接著他低聲威脅她,唇角還泛起足以讓她冷到骨髓的微笑。「廷玫,你最好不要再說話,否則我一定讓你整晚都不能睡覺,不信你可以試試。」
  「哦,不……」她再次驚喘,聲音顫抖。
  「哦,是!」他肯定地道。「我是個成熟而老練的男人,知道該如何『持之以恆』。」
  這句聽來頗為自負的話,周廷玫絕對的相信,她怯怯地點頭,「好,我不會再說話了。」這是她第一次全然的服從他。
  郇衍滿意地點頭,「很好,現在我要吻你,不准反抗,否則後果自行負責。」他再度威嚇道。
  她輕點一下頭,而後認命地閉上眼睛。她兩手顫抖的緊抓著身下的被褥,臉色比先前更加慘白,看來像是個即將獻祭的處子。
  老天,她以為這是強暴嗎?這實在是教他生氣。如果他每次和她上床,她都帶著這種表情,他想不掃興也難。
  但萬一她永遠都不要他……這個恐怖的想像,猛然讓他戰慄。不!他不會允許她存有這種感覺。
  他可不是那些笨手笨腳的白癡,絕對有辦法取悅她,並讓她心甘情願地臣服在他身下。
  郇衍深吸一口氣,緩緩控制住洶湧波動的情緒後,俯身輕吻她蹙起的眉心、鼻尖,再移到她雪白的雙唇輕輕摩挲。
  「乖,把嘴張開。」他伸舌輕舔,並柔聲誘哄著。她聽話的半啟朱唇,讓他的舌滑入。
  郇衍對她能順從自己而笑,雖然她不是心甘情願的就是。他耐心的愛撫她,一手來到她兩腿間探索。
  「唔……」她倏然睜開眼睛,口中逸出驚恐的呻吟,試著想要掙脫他的手,但他堅實強壯的身軀壓得她動彈不得,大手還越來越大膽的肆虐她女性的禁地。
  她挫折的再度閉上雙眼,沒有辦法了,現在除了接納他,她別無選擇。
  周廷玫害怕地等待著,期待一切早點結束,但當他的手輕拉慢捻她那小小的核心時,一陣駭人的感覺令她全身戰慄著,這次是因為興奮。
  「嗯……」她情不自禁地嬌喘起來,也不知道自己的手緊緊圈住了他,而且越來越用力。
  而後她感覺他的手指緩緩進入她體內,尋找能讓她亢奮的敏感處,且一再重複刺激、挑逗,在她體內燃起熾熱的火焰。
  這時她除了去感覺這份喜悅之外,什麼都無法想了,她的身子彷若久旱逢甘霖,找到了生命之源似的,每一根神經末梢都為之吶喊。她的嬌喘已變成愉悅的呻吟,如火燒般熾熱的軀體在床上扭動不已。
  她已經被挑起慾望了。郇衍終於離開她紅腫的唇,抬起頭看著她,臉上在笑,眼睛裡更是閃著得意的光芒。
  「廷玫,現在你還想馬上結束這種甜美的感覺嗎?」看著她暈紅的臉蛋,他呢喃地問道。
  周廷玫沒有回答他,她困窘地轉開臉埋入枕中,咬住下唇忍下詛咒的話語。她才沒那麼笨,讓他抓住把柄,好實現他之前的警告。
  咦,沒有反擊嗎?郇衍好奇地看了她一眼,然後他想起自己的話,嘴角微微揚起,原來她的意識還沒因激情而陷入恍惚啊。
  但她仍不停地呻吟著,克制不住身體的蠕動,顯然她的意志力還是敵不過慾望,搖擺的臀彷若在渴求他繼續那溫柔的攻擊。
  郇衍忍不住綻開燦爛的笑容,迅速滑低身子,將一顆乳頭含在嘴裡吸吮。她驚喘一聲,好一會兒後,他聽見她發出狂野的吶喊。他不知那是因為他的舌環著她峰頂繞圈、逗弄,還是他手指親暱的推進、愛撫而喚起就是。
  但不管是哪一個引逗所造成,他也感到一陣喜悅,男性尊嚴至此終於得到補償,她的慾望徹底地被激發,而且顯然極度渴望的要他。
  郇衍完全被她的反應迷住,她呼吸急促不停地呻吟,身體也不住顫抖並弓起背,但最明顯要他的證據是,她把腿張得更開了。
  在一個戰慄後,他感覺她開始緊繃,於是加強了唇舌的攻勢,他加深、加重,且越來越熾熱和強烈,引爆她首次的高潮。
  不多久,周廷玫終於失去了控制,「啊……」她發出喜悅的叫喊。浪潮般的解放,使得她的感覺無所遁逃,臉上滿溢激情後的滿足。
  在她得到狂喜的整個過程中,郇衍一直看著她。老天,她真是美極了!雖然從他第一次和女人發生關係以來,他已經不知看過多少次她們在高潮時的興奮神情,但他敢發誓,他從不曾看過比她更美的女人了。
  一股強大的需索,在他體內瞬間爆發,他知道他不能再忍耐了,他要立刻擁有她,真正看著自己在她身體裡時,她比這一刻更喜悅的聲音,及更快樂的表情。
  他起身以最快的速度,脫下身上所有的衣服。
  雖然意識還有點模糊,但周廷玫很清楚他在做什麼,她睜開眼睛時,他已經跪坐在她身前,全身赤裸,臉上帶著飢渴的表情。
  她的視線無可避免的看見他已然被喚醒的男性象徵,儘管此時,她的身體還處於亢奮後的餘波中,但她仍忍不住驚恐地大叫一聲:「郇衍,等一等。」
  天啊!他好大,看來又粗又硬,準會把她給徹底撕碎的。
  想到這裡,她恐懼地夾緊雙腿。「你說過不會傷害我的。」她顫聲提醒他原先的承諾。「但它好……好大,我從沒看過這麼巨大的,一定會弄痛我。」
  第一句話還滿讓郇衍感到自負的,但她接下來的話,差點讓他從床上跌落在地。
  「什麼?你看過別的男人?」他驚訝地喊道。
  「這有什麼好訝異的?我當了十九年的假男人,說沒看過不是很奇怪嗎?」周廷玫困惑地反問。
  她最常看到的,是自己哥兒們突如其來的撩起下擺,隨地小便的樣子。那時她為了扮演好男人的身份,第一次看到時還非常辛苦的掩藏住尷尬和忸怩,免得讓人看出她奇異的反應而瞧出破綻,不過久而久之,她就完全視若無睹了。
  郇衍愣了一下,「說得也是。」他釋懷道。「既然你已經看過了,幹嘛一副大驚小怪的?」
  她的目光自然地向下瞥視他一眼,「它太大了,我怕自己沒辦法……」她害怕的說著,看見他又露出自負的笑容時,不覺氣上心頭。「這句話很好笑嗎?」她懊惱道,迷惑又氣憤地瞪著他。
  哼,一點同情和憐惜之心都沒有,他也不為她想想,那個堅硬的東西會對她造成多大的傷害?
  「廷玫,你難道沒聽過男人是很在意尺寸的事嗎?」郇衍眼中閃著光亮地開口,「所以你的話,對我來說就是最大的讚美。」
  他就為了這個而發笑?
  「庸俗。」周廷玫不屑道。她當然知道男人喜歡比較大小的事,但她不覺得女人的感受會和他們的想法一致。
  這都得感謝那些口無遮攔的妓女。每次她上酒家請她們吃飯喝酒時,三杯黃湯下肚,那些毫無禁忌讓人臉紅心跳的話,她們都敢講出來當笑話說。
  郇衍對她的批評聳聳肩,私下認為她說對了,男人對這件事的反應,還真是俗不可耐。然後他開始呵呵輕笑,因為當自己埋入那濕熱的緊室中時,她就會明白另一件事,尺寸的大小跟能不能進入是兩碼子事。
  但周廷玫一點都不覺得好笑,尤其是想到它進入她體內時的恐怖。「我沒辦法容納你的,所以圓房到此為止好不好?」她已經很瞭解他的脾氣,以不至於惹惱他的語氣提出建議。
  郇衍果然沒有生氣,他還輕快地笑出聲來,並決定原諒她不識時務的建議,因為他現在滿心喜悅,一點都不想破壞此刻的美妙氣氛。
  「廷玫,你剛才不是得到快樂了嗎?這就表示你絕對可以容納它的。」他回答她,還一派瀟灑地對她露出迷人的笑容。
  她的希望破滅。「是嗎?」她喃喃道,沮喪的垂下眼瞼,根本無視於他表現出的誘惑。唉,看來郇衍是勢在必行了,她只好認命。
作者: kit13    時間: 2008-7-10 07:11 PM

「那會不會很痛?」她無奈地抬眼直視他,忍不住怯怯地問。
  郇衍猶豫片刻後,覺得該坦然相告。「可能,我說過會痛那麼一下,但隨即而來的,我保證就是你剛才曾經經歷過的喜悅。」
  她還是有點懷疑他的話,無法想像疼痛和快樂怎麼可能會搭在一起?然而事到如今,她也只能無可奈何地接受。
  「好吧,你可以開始了。」她歎了口氣,以細如蚊蚋的聲音道。既然這是無可避免的事,她只有期待那恐怖的不適能很快過去,而她也能捱過今晚存活下來。
  郇衍維持住愉快的心情,拒絕被她彷若即將就死的模樣所激怒。他就知道自己的新婚之夜會很精采,這番怪異的談話說出去,只怕也沒有人會相信。
  他笑著搖搖頭,大掌將她的雙腿撥開,置身於她的兩腿之間,然後雙手捧住她的臀,小心地碰觸她、抵著她。在實際行動開始之前,他抬起頭看著她,「廷玫,我現在要進去你裡面了,忍耐一下。」
  他的話只令她更加畏縮,臉色益形蒼白。郇衍暗歎口氣,知道多說無益,還是直接做給她看,讓她明白這真的不是件很恐怖的事。
  他慢慢地推進她體內,老天,她好緊,比他想像的好上太多了。就在他再移得更深入一些時,她忽然驚恐的大叫。
  「等等——」周廷玫簡直嚇壞了,埋在她體內的粗壯堅硬?痛了她。
  郇衍心知痛楚又加深了她的恐懼,但他已經停不下來。「廷玫,相信我。」他嘎聲安撫,且盡可能溫柔地向前挺進,直到他碰到那層薄膜,她又再次發出驚喘。
  「郇衍,我好痛——」她失聲地喊道,試著用力推開他。
  他喘著氣,以堅實的軀體強勢地困住她。「忍一忍,一下子就過去了。」他原本希望她先體驗他在她裡面的感覺,所以他非常克制自己的慾望慢慢挺入,但那似乎適得其反地延長了她的痛楚。他詛咒自己的愚蠢,然後呻吟著向前衝刺,穿破那層薄膜直抵她的深處。
  她立刻尖叫起來,他心疼地俯身吻住她的哭聲,並低喃一些安慰的話語,他緊緊的抱住她,直到她的啜泣聲漸止。
  該死的謊言!「你騙我!」周廷玫憤怒的瞪著他,嚴厲地提出指控。還說只痛一下子,她簡直就像被一匹因發情,而脾氣暴躁的公馬給狠狠撞了似的,感覺全身無一處不痛。
  「我沒有騙你。」他柔聲反駁。「等一下就不會那麼痛了。」他不住親吻她的鼻尖、臉頰,喃喃安撫。「你只要靜靜躺著,痛楚很快就會過去,而且我保證,再過一會兒你會感到很舒服的。」
  為了證明他的話,郇衍開始慢慢地移動起來,眼睛一直注意著她臉上的表情,蹙緊的黛眉向他透露出,她似乎還是感覺到痛楚。他知道自己該如何減輕它,並重新喚起她的慾望。
  他伸手探入兩人結合處摩弄她,很快便察覺到她對這個撫摸顫抖的回應著,這令他鬆了一口氣微笑起來。
  他漸漸加快衝刺的速度,但還不至於太過激烈。「廷玫,這樣好多了吧?」
  她是不再感到那麼疼痛了。「嗯。」她應了一聲,然後感覺他的男性更推入她體內深處,慾望再度在她體內狂升。
  「郇衍……」她沙啞的輕喚,感到一股騷動在她下腹間急速湧起。
  「我取悅了你,對不對?」郇衍嘶啞地問道,目光依舊看著她的臉,從不曾稍離片刻。
  她吞了口口水,羞赧地點點頭。他說對了一件事,痛楚過去之後,接下來的全都是歡愉。他沒有因急於滿足自身的慾望而騙她,這多多少少讓她對他產生些信任,所以她也不想否認自己又重新燃起的慾望。
  郇衍輕聲笑起來,「那麼,我要你收回之前的話。」他放緩律動的節奏,而且有意地滑出她的身體,但沒有完全撤出,只在濕潤的入口處輕輕搔弄她。
  當然,她在受折磨的同時,他也不好過,緊繃著臉咬牙苦忍,他的嘴不斷嘗到從眉梢滴落而下的汗水。
  周廷玫不敢相信地睜大眼睛,她才開始對他有了點信賴,沒想到這個可惡的男人,居然用這種方式來控制她。
  「你這個大混蛋!」她握拳捶向他的胸膛,激動的咒罵道。
  郇衍笑著任憑她發洩怒氣,他又緩緩移動起來,繼續用慾望來迫使她屈服。
  「說,廷玫,我需要你的鼓勵,才能重振讓你快樂的雄風。」從他粗嘎的聲音聽來,顯然他也是在和自己的慾望奮戰。
  說實在的,被包裹在她緊窒的花徑裡,他也有點按捺不住衝動了,所以看著她賭氣地將頭撇開,他忙伸手握住她的下顎,轉回她的瞼,嚴肅地命令道:「廷玫,說,現在。」
  她瞪著他,感到滿心的憤怒和羞愧。「我恨你!」她大聲喊道,一遍遍地在心裡發誓她絕不會投降。但對那份狂喜的記憶,卻苦苦地折磨著她,尤其是下身那股燥熱不安,越來越強烈到使她渴望得到紆解。
  他似乎也感受到,因此嘴角又彎了起來。「我知道,這句話我已經聽過不知多少遍了。好了,換另一個說法吧,我正等著呢。」
  周廷玫恨不得伸手撕掉他那張得意的臉,但就在她想舉手的同時,他堅硬的男性再次深深進入她。「哦……」她忍不住叫了起來,忽然有一種錯覺,他的進入彷彿自她體內的最深處,一直抵達到她的心。
  她的感覺像是小死了一般,這種極樂的折磨,終於讓她完全向他的手段臣服。
  她咬著下唇,像啜泣似地喃喃,「我錯了。」
  「別哭。」郇衍柔聲安慰,低頭吻著她眼角的淚水。說實在的,他對她此時憤怒的反應並不特別擔心。
  他必須讓她瞭解,男人對有些事是非常的在意,尤其是從他妻子口中說出的話。
  「廷玫,我只是要你知道,那些話對我真的是一種嚴重的侮辱。」他並不需要她的回答,從腰間不斷傳來的痛楚,讓他決定不再折磨兩人。
  他拉起她的腿環在自己的腰上,開始為他們營造喜悅的迷藥。他體內積壓的慾望,彷如山洪爆發似的,猛烈而又強勢地往她身體深處沖激而去。
  這股強大的力量,有些超乎他的意料之外,他沒想到自己竟會如此地渴望她。「廷玫……」隨著律動漸快漸強,他更敢肯定,這是他此生感受到的最美妙滋味。
  周廷玫也有這種感覺,雖然這是她的初次。
  「嗯……」她把頭往後仰,口中發出快樂的呻吟,前所未有的激情在她體內熊熊燃燒,她因此完全迷失且變得狂野,兩腿緊緊的夾住他不放。
  「我就知道你會這麼熱情。」郇衍以喘不過氣的嗓音說,這或許就是他先時毫不猶豫娶她的原因。像她這種火爆而又坦率的脾氣,是不可能在床上使他感到無趣的。
  第一次遇到她時,他感到全身充滿生命力的感覺又鮮活起來。郇衍綻開滿足的笑容,現在無論白天或夜晚,他都不用擔心日子會煩悶了。
  但他想到一件事,雙手捧住她暈紅的嬌靨,「廷玫,不准你再離開我。現在,給我你的承諾。」她對他太重要了,他知道自己沒有辦法再回到過去那種日子,在她闖進他的生命之後。
  又來了。周廷玫快要被他的要脅給氣炸了肺,現在生米已經煮成熟飯,她還能逃到哪裡去?
  她睜開眼,狠狠瞪著他,「你這個笨蛋,我都躺在這裡了,還能逃跑嗎?」她咬牙切齒地罵道,「我也同樣警告你,再囉哩囉唆的,你就滾開我的身子,一切到此為止聽到沒有?」
  郇衍眉一揚,他就知道,自己的妻子就是和別人不一樣,敢說敢做,毫不忸怩。
  「我聽到了。廷玫,你可以放心啦,不用那麼大聲嚷嚷催促個不停,我會讓你滿足的。」
  在周廷玫氣得伸手推開他之前,他迅速俯身吻上她的唇,繼續兩人萌發已久的激情。
  這一次他不再溫柔挑逗,他們的需要已強烈到足夠引發狂喜的來臨。郇衍有點粗暴的在她身上衝刺,有力地進入她更深之處需索。
  「嗯……」周廷玫發出呻吟,他一再填滿她,每一個進出都將她推向慾望的最高峰,而她則不住拱身迎合,急切尋求自己的甜蜜釋放。
  在被一波波激烈而澎湃的戰慄席捲過後,她在他身下忽然變得完全僵硬,「啊……」無盡歡愉中,她聽見自己發出吶喊的聲音,並感到一陣驚人的火焰在她體內爆發。
  郇衍也無法控制自己狂猛的需要了,解放的渴求折磨著他,這一個多月的期盼終於將得到紆解。他衝刺再衝刺,直到慾望攀升至無法置信的高度,他才心滿意足的將自己的種子注入她體內。
  不知過了多久,精疲力盡地癱在妻子身上的郇衍,才終於用手肘撐起身體,抬起頭望著她的臉,她的眼眸中寫著滿足與喜悅,他唇邊不禁浮起一抹溫柔的笑。
  「怎樣?成為我妻子的滋味如何?」想起她先前無所不用其極的逃離他,還說過不願嫁給他的話,再對照現在她幸福的表情,他忍不住得意非凡的調侃道。
  他的語氣又激怒了周廷玫,愉悅的心情立時讓羞恥和惱恨所取代。
  可惡!他一定要如此羞辱她嗎?她認命的與他圓房,還不能讓他心滿意足嗎?
  更何況她是向自己的慾望投降,而不是向他,那並不值得他如此的驕傲,她會讓他清楚瞭解到這一點。
  「不怎麼樣,痛死我了。」她恨恨地開口,語氣嘲弄,表情更是全然的不屑。
  郇衍愣了一下,對她皺起眉頭。真是的,就在剛才他們還甜甜蜜蜜地相愛在一起,怎麼這麼快又變臉了呢?他是知道自己弄痛了她,但也不用沉著臉說著打擊他信心的話嘛。
  「沒那麼痛吧?我可是盡力讓你舒服地適應了,而且由你剛才兩腿纏得我差點沒氣看來,那是只有在興奮狀態下才會有的表現。」
  還要取笑她?「你這個該死的混蛋!」周廷玫忍不住大聲咒罵,挺起身試著將他從她身上推開,但他強壯的身軀又再次成功地壓制她。
  她抬起頭,憤然地瞪著他,「如果你再敢動我一根寒毛,我一刀閹了你。」
  唉,她可真是人如其名,一朵渾身是刺的玫瑰,而且還是個老愛生氣,令人難以捉摸的大女人。不過,他有的是辦法來治她。
  他微笑著俯視她,輕聲說:「那對你沒有好處的,想想以後誰來給你快樂呢?」
  哦,他實在是太可惡了!周廷玫氣得咬牙切齒,想都沒想的就回擊,「誰都可以,只要不是你就好。」
  郇衍登時像只被激怒的老虎,表情變得冷硬,伸手用力攫住她的下顎,眼神銳利的看著她。
  「廷玫,你最好別拿這件事情來開玩笑。這世上沒有一個男人,能忍受自己的妻子紅杏出牆,給自己戴綠帽的。我警告你,如果你真做出這種背叛情事,我絕對、絕對會讓你後悔莫及,而且是付出超乎你所能想像的代價,聽清楚我的話了嗎?」
  他生氣了,她終於徹底惹惱他了,但她卻沒有一絲喜悅之情,反而感到恐懼的戰慄竄過她四肢百骸。
  老天!她真的不是有意說那句話,這一切都是他逼得她口不擇言。
  然而儘管如此,她還是不應該說出那種自貶身價的話來刺激他,現在可好,她有理也變得無理了,而且……
  咦?不對,她為什麼要如此委屈的檢討自己?他這些年來到處風流、為所欲為,憑什麼指責她一時的失言?
  想到他經歷過的無數女人,周廷玫心裡就不禁泛起酸味,脫口道:「我沒有背叛你的意思,在男人的世界裡,我一直保持著純潔之身。如果我真是那麼淫蕩,你今晚就不可能和一個處子圓房了不是嗎?」她起先只是以哀傷的語氣陳述事實,但越說越激動,到後來已經是大發雷霆,甚至對他怒吼道:「再說你有什麼資格批評我?一個八成跟天下女人都上過床的男人,有什麼資格批評我,你說啊?」
  她的聲音裡除了憤怒,還有掩藏不住的哀傷,以及……如果他沒聽錯的話,那是嫉妒吧。郇衍對她顯露出的複雜情緒有點困惑,訝然地看著她,就在一剎那間他忽然瞭解了。
  他停止逗弄她的心情,和壓下被她惹起的怒火,不顧她的掙扎,傾身緊緊地抱住她,在她耳邊柔聲道:「我不是在嘲弄你,那些話純粹是逗著你玩的,因為我喜歡看你生氣勃勃、充滿活力的樣子。」
  周廷玫驚訝地看著他,彷彿他瘋了似的。
  郇衍嘴角抿成個笑容,心知她在質疑他的話,他決定再提出進一步的說明。「廷玫,那是你之所以吸引我的最主要原因,不過,如果因此讓你有受傷的感覺的話,我鄭重向你道歉。」
  「你為了讓自己高興,所以才故意惹我生氣?」她沉聲問道,黑眸中已隱隱浮現一片風暴。
  郇衍有點不好意思的笑笑,點頭承認。「是啊,不然生活實在太無聊了。」
  閣廷玫的憤怒是狂猛的。「你這個大變態!」她咒罵,舉起手想摑他一巴掌。這是她從認識他以來,心裡最想做的事。
  但他早有戒備,輕易地就抓住她的手腕,固定在她頭的兩側。「你這樣說也沒錯,是有那麼一點傾向。」他再次笑著點頭承認。「不過我會這麼做,其實還有—個重要的原因。」他突然神情—變,十分嚴肅地說。
  這使周廷玫感到好奇,但她可不會讓他這個表情所騙,她氣呼呼的蹬著他,譏諷道:「哼,你除了想整我之外,還會有什麼好理由?」
  郇衍幾乎微笑起來,他該教教她嘲諷別人時,要再加上鄙夷的冷笑,才能達到效果,不過這不急在此時教她,現在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是該讓她明白他心中憂慮的時候了。
  「廷玫,過去的十九年來,你心裡一定積壓了許多不滿,既然現在我是你的丈夫了,我希望你能將這些憤怒直接對我發洩出來,你不用擔心我會因此而生你的氣,不管是多久,甚至是一輩子,我都能忍受,只要你高興就好。」說實在的,這總比她在外面到處惹是生非讓他安心多了。
  「什麼?!」周廷玫驚詫道,簡直不敢相信耳朵聽到的話。她目光搜尋著他的瞼,想看看他是否又在捉弄她。
  當她在他臉上看見認真而誠摯的神情時,她終於完全相信他。
  她心中的憤怒和疑惑立刻消失,急湧而上的是另一種滿足的感覺。
  「郇衍,我……」她靦腆地看著他,不知道該如何說出自己的心情。她是真的很感動,這是她首次對大哥以外的男人,產生安全和信任的感覺。
  郇衍只是微笑著,很高興看到她的轉變,但也聰明的對她此時顯露出的柔弱不加以調侃,他可不想再讓自己頑皮的個性,把新婚夜剩餘的時間拿來鬥嘴。
  不過有一件事情,他必須提醒她。
  「以後在外面受了委屈,儘管回家找我出氣。廷玫,我不希望你受傷,男人有時候是無法忍受你這種挑釁的行為。」
  周廷玫可不這麼想,她絕不容許別人在欺負她之後,沒有得到教訓就饒恕他,所以她語帶反抗的說:「但是我從來沒有遇到像你說的那種男人。」當然,除了他之外。
  「那是因為你住在餘杭的關係。」郇衍立時點醒她。「這裡的人,多多少少懼怕周家的勢力,所以不敢拿你怎麼樣,而且那些被你攻擊過的男人裡,有很多是你自小到大的玩伴,知道你的痛苦,所以體諒你、同情你,不至於跟你為難。但外面的世界就完全不一樣,他們不認識你,看見你是女人便覺得好欺負,我不准你拿自己的安全來開玩笑。」這次他的語氣嚴厲了些,因為他必須讓她瞭解,這可不是件可以等閒視之的事。
  那還不簡單,以後外出她打扮成男人不就得了,但周廷玫可不會傻到在這個時候告訴他她的打算。「好吧,我盡量試試。」她沒有把話說死,給自己保留彈性的空間。
  郇衍明顯地鬆了一口氣,她一向對他的話有意見,所以這次她能放棄爭辯,他真的是很高興。
  「這樣我就放心了。」他臉上漾開燦爛的笑容,眼睛也開始閃爍著。「好了,你現在是要把時間全花在跟我說話上,還是要繼續下一個回合?」
  隨著他的問話,周廷玫感覺到他在她體內又脹大了,語氣有些急地說:「不行,我還痛著呢。」這是真的,她大腿內側的肌肉又酸又疼,最痛的是他現在頂著的部位。
  他的慾望消失大半,且迅速自她身上翻下來。「廷玫,對不起。」他緊張地道。「我把你傷得很重嗎?」他躺在她身側,伸手摸過她全身,似乎想借此確認她是否無恙。
  他是真的很關心她,這個事實讓她的眼睛湧上喜悅的淚水,她搖搖頭。「沒有,只是還有一點酸痛。」
  郇衍不相信,她的淚水都滑下面頰了。一但你哭了。
  「我沒有哭。」她用手背擦拭臉上的淚珠,笑著搖頭否認。
  真是個讓人哭笑不得的女人,看來他娶了一個千變萬化的老婆,不過他愛死她這種個性了。
  「我想,除了你的火爆脾氣外,我還得設法適應你一會兒哭,一會兒笑的本領是嗎?」他吻了下她的額頭,緊緊將她摟在懷裡。
  她緩緩點頭,滿足地偎著他,「是啊。」
  郇衍聽出她聲音裡透著幸福,不禁笑了,得意地撫著她的背,決定回答她憤怒時提出的另一個問題。「廷玫,我沒有和八成的女人睡過覺。」
  「哦。」不知道他為何提起這個掃興的問題,周廷玫只是輕輕咕噥一聲以做回答,她相信自己聰明的丈夫應該瞭解,她的暗示再明顯不過——這個話題最好到此為止。
  怎麼沒有回應?他都已經準備好面對她的責難,而且他也很想再看看她嫉妒的表情,既然如此……他眼裡又閃著邪惡的光芒。
  「不過,雖然沒有你說的那麼多,大概也有三成吧。」他故意讓語氣顯得得意自負,好刺激她。
  但周廷玫拒絕被他惹惱。她明白他的目的,小心地不讓自己上鉤。哼,又想逗弄她是吧,她才不會笨到中了他的計呢。
  不會吧?她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賢淑了,居然不吃醋也沒有開口大罵,他不禁對她有點刮目相看。
  然而他還是有點懷疑,想再試試看。
  「好吧,我承認那誇大了點,現在我說的才是真話,只有一百多個,要不要我從頭到尾數給你聽?」郇衍還刻意火上加油,伸出手打算二細數。
  她終於有了反應,雖然不是郇衍意料中的,但也讓他感到滿意了。
  只聽周廷玫悶哼一聲,收緊靠在他胸膛上的兩隻小手,當十指深深陷進他的肌肉後,她才滿意的轉身背對他,然後把臉埋在枕頭裡。
  這次她是真的決定不理會他了,她好累,需要的是睡眠,不是生氣。
  這非常明顯的表示出她的確很在乎,郇衍終於得意的哈哈大笑起來。他很瞭解女人的心態,雖然她極力掩飾,但仍逃不過他銳利的一雙眼。
  他抱著她,輕輕撫摸她的頭髮,柔聲道:「廷玫,你應該學著怎麼幽默地看待一些事,不要老是把自己繃得那麼緊,這樣日子才會過得輕鬆又自在。」
  她什麼也沒說,只打了個呵欠,精疲力竭的她,真的已經非常的困,所以很快就睡著了。
  但她在入睡前,還是決定了一件事——明天,她非要好好地跟他算這筆帳不可。
作者: kit13    時間: 2008-7-10 07:12 PM

第五章

  太陽高掛在空中,周廷玫終於從疲憊中醒了過來,她是被一隻堅決搖著她肩膀的柔軟小手給叫醒的。
  「小姐,不早了,你還要準備迎接上門的賀客呢。」四兒站在床沿柔聲提醒她。
  「四兒,別吵。」她充滿睡意的說。「你知道我的下床氣,最好別來招惹我。」她把臉埋在枕頭裡,喃喃地提出警告。
  是啊,那可是精采的大事。但你只是暫時失去理性,指手頓腳地亂罵一通,從不動手打人,而且只要一離開溫暖的被窩,什麼睡意都跑得光光的,所以她只要做這個動作就可以。
  四兒毫不猶豫地掀開被子,但下一刻卻被床上的血淋淋景象嚇壞了。
  「啊——」她發出一聲恐怖的尖叫。
  周廷玫馬上驚醒,很快地坐起身,「四兒,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嗎?」
  她顫抖的指著床單上的一攤已乾涸的血跡,「血……好多血!」
  「好多血?什麼血?」周廷玫不解地喃喃道,隨著她的視線描向床尾。
  「哦,我的天!」她跟著驚叫出來。因為她發現除了床上的血之外,自己的大腿上也沾有血跡,很顯然的,這些血是從她身上流出來的。
  「郇衍,你該死!」她憤怒的大吼一聲。就在她恨恨地詛咒的同時,房門突然被用力打開來。
  「廷玫,出了什麼事?」郇衍緊張的衝進來。他的反應很快,只看了屋子裡頭一眼,就迅速轉身把門關上,將和他一起前來的周子訓阻隔在外。
  但是——
  「哎喲!」這回換他因痛呼而大叫出聲。「廷玫,你幹嘛拿東西砸我?」郇衍摸著頭轉過身,氣急敗壞的喊道。
  郇衍和周子訓兩人,因為一直不見新娘子出現在大廳,於是連袂前來新房關切。周子訓很識相的和郇衍保持著十幾步的距離,他是過來人,知道圓房後的景象仍是春光無限,所以特別小心翼翼,避免看到不該看的。
  幸虧他有保持安全距離,所以當他們聽到周廷玫的呼叫衝上前時,郇衍還來得及反應,及時阻止妻子的春光外洩。雖然周子訓是她大哥,郇衍也不許他看到屬於自己私人的珍品。
  不過在他急於保護他的所有物時,顯然錯估了妻子的熊熊怒火,以至又讓妻子狠狠敲了他一記腦門。
  「你還敢指責我?」周廷玫吼道,指著身上的血怒目斥責,「你這個可惡的混蛋,昨天晚上你趁我睡覺時,是不是又做了什麼好事,把我傷害到流血的地步?」
  她雖然氣昏了頭,但還不忘抓過四兒遞上來的衣服披在身上,遮掩住自己的赤裸。
  四兒很識相地快速離開,免得被這對夫妻的怒火給波及。
  老天,她就為了這個還沒問清楚的原因而打他嗎?儘管他應該體諒她此時的心情,畢竟她受到傷害是事實,但郇衍仍忍不住對她的指控,懊惱地大聲駁斥。
  「我不會去強姦一個呼呼大睡的女人,那對我一點吸引力都沒有。更何況,一個沒有強烈反應的女人,有什麼樂趣呀!」
  周廷玫聞言身子一僵,臉上憤怒的潮紅,一變而為蒼白。「你說我沒有反應?」
  「是,哦,不是。」郇衍馬上知道自己說錯話,當她拿起花瓶朝他丟過來之時。
  他連忙躲開她的攻擊,大叫道:「廷玫,住手!我的意思是,一個疲憊不堪陷入沉睡的女人,反應絕對沒有平時敏銳,所以我不是在批評你昨天晚上的表現,只是在告訴你實際的事實啊。」
  「我不要聽!」她氣怒的大喊,抓起桌上的茶壺朝他扔去,接著是一個個的茶杯。「你這個大混蛋,完全不瞭解我為了和你圓房,克服了多大的恐懼及對你的厭惡,你還這樣說我,真是沒良心。」
  「我說過了嘛,不是那個意思。你能不能有點理智,好好把我的話給聽進去。」郇衍一邊快速移動,閃躲她不曾停歇的攻勢,一邊耐心地向她解釋。
  周廷玫終於停下來,不過臉色更難看了。「你是說我沒有理智嗎?」她喘著大氣,憤然地提出質問。因為那兩個字,對她而言也代表著另一種意思。
  「我沒有。」他很快地反駁,然後氣惱的搔著頭。這真是太荒謬了,他們居然為了一個不存在的事而吵翻天。「老天!這就是婚姻嗎?」他自嘲地喃喃。沒想到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也能引發戰爭,可真是精采絕倫不是嗎?
  好吧,有道是好男不跟女鬥,他認輸就是。
  郇衍收起脾氣,溫和地問她:「廷玫,你現在的重點究竟是什麼,能不能把它說清楚?」
  「理智?」她怒氣沖沖地說:「你說我是瘋女人,就在剛才,記起來了嗎?」
  唉,怎麼又換了一個新話題呢?他無奈的歎口氣。
  「我沒有那樣說,是你自己又在斷章取義。說真的,這實在不是很好的習慣,你應該考慮改一改這個毛病。」
  這話一說完,他便瞧見她狂亂地環顧四周,知道她是在尋找能攻擊的東西。
  「哦,不能再來一遍。」他隨即反應,一個縱身抓住她的手腕。「該死!廷玫,你不能老是用這種方式解決事情。」
  「那要用什麼辦法解決?和你秉燭夜談嗎?那看起來更糟糕,只會讓你不斷傷害我。」她喊道,抬起腳就要踢他的腳經。這次她沒有像上回一樣,襲擊他的重要部位。
  郇衍及時閃過。他改變策略,雙手緊緊抱住她,不讓她再有機會展開攻擊。
  「我很抱歉弄傷了你,但絕不是你想像中的那樣。」他低頭看著她憤怒的臉,語氣堅決地否認。
  這番解釋無法得到她理性的回應,在周廷玫的咒罵聲中,郇衍迅速瞥了一下床榻,想瞭解她的傷真有那麼嚴重嗎?
  等看清楚後,他的眉頭不禁皺了起來,「看起來是此一般女人流的多。」
  他萬萬沒想到,他這句話引來的風暴更猛、更大。
  強烈的嫉妒啃蝕著周廷玫,她眼中的怒火北先前更熾,心頭上的糾痛,迫使她口不擇言地嘲諷起來。
  「是啊,你對這種事看多了嘛。我敢說,你那一百個女人全都是處子,她們也都為你流血,這使得你看到女人為你流血,眼睛眨也不眨一下了,不是嗎?」
  這就是她對他的評價嗎?一個下流可鄙的男人。郇衍牢牢箍著她的手臂,不自覺地收緊了些。
  「廷玫,你最好別再亂扣我帽子,惹我生氣,我想你不會想看到那個情景的。」他的語調雖然平靜,但眼中已閃現怒意。
  他本以為自己可以容忍她任何的無理取鬧,除了他警告的那一個之外,但他顯然錯了。經過昨晚之後,她還如此輕視他的為人令他震驚,也讓他憤怒,他更有點驚訝自己的胸口如受傷般地發痛。
  「我不曾糟蹋過清白的女人,女人的初夜,流血是很正常的,就跟你感覺會痛是一樣的道理。」這是郇衍最後一次跟她解釋以前的風流帳,至於她聽不聽得進去,甚至相不相信他,現在都不是他最在乎的事。
  他必須好好想清楚,這個婚姻到底是哪裡出了錯?
  「我不是白癡,當然知道女人的第一次會痛,但沒有人告訴我會流這麼多血,所以你還是逃脫不了嫌疑。」周廷玫毫不掩飾她的怒意道。
  郇衍的眉頭皺得比剛才更緊,但他仍平靜的說:「流血的程度本來就因人而異。昨天晚上因為光線昏暗,所以我沒特別去注意這件事。清早醒來,看你睡得正熟,沒敢吵醒你就悄悄起床,當然更不會去刻意掀開棉被查看究竟。如果我知道你的反應會是這麼激動,我說什麼都會先清理乾淨,絕不會讓你有這種我讓你受到嚴害傷害的感覺。」
  周廷玫完全不信,她嘲諷地揚起嘴角,「哼,好話誰都會講,但說不定你還很高興看到自己的成就呢。」
  郇衍低頭看著她,現在他的臉上是面無表情了。「你這麼想嗎?那……隨便你吧。」他不再多言,放開她後隨即轉身離去。
  她愕然地看著他的背影,「喂,話還沒說完呢,你要上哪兒?」她有點驚訝地問道。
  他仍是一言不發地打開門離開房間。
  一踏出房門,四兒便迎了上來,「姑爺,小姐只是——」
  郇衍打斷她的話,「四兒,去準備熱水讓你家小姐沐浴。」現在或許只有這個方法,可以讓她冷靜下來了。
  四兒遲疑了一下才應答,「是。」姑爺看起來很嚴肅,和他平時的親切隨和大相逕庭,使她不敢開口為自家小姐失控的情緒辯解。
  她轉身離去時暗付,明天吧,或是等姑爺氣消後她會告訴他,在往後的歲月裡,他只怕得學著將小姐一大清早的話,當作耳邊風才行。
  她一走,周子訓立即上前。
  「郇衍,小妹的話你不要太當真。」他有些著急的說。
  廷玫像悍婦般的叫囂聲,讓他覺得丟盡顏面,當然,他也十分懊惱自己,竟然忘了事先提醒郇衍,廷玫有下床氣的毛病,要他多多注意並給予體諒。
  郇衍只是看了他一眼,喃喃地應了一聲,繼續心不在焉地往前走。
  周子訓跟在他身後,「你真的生氣啦?」他的口氣有點擔憂。
  「沒有。」郇衍仍是淡淡的回答。
  他的反應實在是太奇怪了,沒有憤怒,也沒有批評,這反而使周子訓更加憂慮,他想解釋清楚。
  「郇衍,其實小妹沒有惡意,她只是——」
  郇衍突然轉身打斷他的話,「大哥,我想一個人靜靜。」
  他的語氣有點不對勁,周子訓不禁忐忑地看著他。但由他臉上的神情看來,不像是對這件婚事感到沮喪的樣子,反而有點迷惑,這讓他安心不少。
  「好吧。」他點頭道。
  反正經過這件事之後,服侍廷玫的丫頭四兒,應該會向郇衍提出警告,他如果太明顯地介入反而不好,郇衍的壓力已經不小了,他能避免就避免吧。
  想到此,他伸手搭在郇衍的肩上,和聲道:「你不用擔心客人,我來應付就好。一話雖如此,但只怕這件事經過長舌的僕人說出去,下午聞訊而來的賀客,會讓他忙得連飯也不用吃了。
  郇衍的反應倒是無所謂的樣子,反正他和周廷玫的笑話,也不差這一樁。
  「大哥,謝謝你。」他點頭道謝,而後末再多說什麼的舉步離去,一路深思苦自己的命運。
  他來到院子的假山,獨坐沉思。
  對於廷玫,他是否太急切了呢?在來到餘杭時,他並沒有想到自己會在這裡成親,他純粹只是個過客,想多看看美女,然後一切就發生了。
  在周子訓說完她的不幸時,他應該能瞭解她的心路歷程,和對他強烈的排斥,但他卻選擇漠視它,只因為他被極度想要擁有這樣獨特女人的渴望給沖昏了頭。
  沒有一個女人會喜歡被迫嫁給她不想嫁的人吧,尤其是她厭惡的男人,他是應該再多花一點時間來追求她,讓她明白他的為人。雖然他完全不符合她擇夫的條件,但他相信她終究會接受他絕對是她最佳選擇的事實。
  直到剛才,他終於徹底覺悟到,這個重大疏失所帶來的嚴重後果——缺乏信任,也難怪她仍對他有敵意和怒氣,即使經過昨晚,她對他的看法有了些許的改變。
  但還是不夠多,只要一丁點的小事,又會勾起她心中強烈的不滿而反彈。
  現在他得重新衡量這件婚姻了,如果他們要長長久久在一起的話。
  幸運的是,他們的危機才剛浮現,還來得及挽救,所以他決定一切從頭開始,而且是從當朋友開始。
  這就是他為自己的躁進,忽略了她的感受而必須付出的代價——他即將成為和妻子同房而居,卻不能做他愛做的事的可憐男人。
  是的,在她還沒有準備好,心甘情願做他妻子之前,他不會再跟她行房。他會讓她明白,他絕對不是個只要是女人就性衝動的男人,並沒有她所想的那麼下流不堪。
  信任,一個重新開始的契機。郇衍發誓,他一定要得到她的信任。
  周廷玫坐在浴盆裡,讓四兒為她清洗身子。她不知道心裡為什麼會感到恐慌,在不見郇衍返回寢房時。
  她很清楚自己的下床氣有多麼糟糕,但說真的,她憤怒的說那些毫無理性的話時,其實一點都不擔心郇衍的反應。他們一向吵吵鬧鬧的,他應該很習慣她這種脾氣才對,而且她也有點想測試他到底能容忍她至什麼地步。
  一開始他的反應還在她意料之中,但後來就不對勁了,他的憤怒和後來的平靜令她意外,她預期中那個嘻皮笑臉的男人到哪裡去了?他不是說過,她為紆解情緒而爆發的任性行為,他絕對不會惱怒的嗎?
  她不安地又偷偷看了一眼房門。
  「小姐,你在等姑爺嗎?」四兒注意到,開口詢問。
  周廷玫歎口氣沒有回答。四兒道出了她的心思,她是在等郇衍會不會突然又出現,然後跟她熱熱鬧鬧的再吵上一架。她希望在那之後能雨過天青,兩人又言歸於好。
  四兒的唇彎成神秘的微笑。這是她服侍周廷玫以來,第一次發現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女人,也開始為男人而驚慌了。
  「你不用擔心,姑爺不是個小氣的男人,他會明白的。」她安慰道。
  周廷玫因四兒的瞭解而微笑起來。是啊,郇衍確實不是個愛斤斤計較的男人,他只是一時惱火而已,很快又會恢復過來的。
  想到他們那種異於常人的溝通方式,她嘴角就忍不住泛起一絲驕傲的笑容。這就是她嫁的丈夫,雖然和她心裡原先認定的理想男人,簡直差了十萬八千裡,但她卻意外地感到滿足。
  由於他的寬宏大量——她必須承認這一點——所以她不必刻意維持淑女的形象,那的確使她有鬆了一口氣的感覺,尤其想到可以回到以前無拘無束的生活,再也不用辛苦的偽裝自己時,自由的滿足感立時淹沒了她。
  而這一切,全都是她原本應該痛恨的男人所給予的。
  不過最教她感到得意心喜的是,即使她對他的態度如此惡劣——這一點她也必須承認——郇衍還是喜歡她,如果昨天晚上他說的都是真話的話。
  然而在過了一個月的冷清生活後,周廷玫就不這麼想了。
  現在郇衍待她彬彬有禮,仿若是個剛認識的新朋友。而且自從洞房花燭夜後,他就沒有再碰她。白天時她也很少見到郇衍的人影,他幾乎是和她大哥在一起,投入周家繁重的事業中,到了晚上,她會期盼他早點回房,但她幾乎是在等他的疲累中睡著。
  她知道他有回房間睡覺,清晨醒來,他的氣味仍圍繞在她四周,枕上也留下他睡過的印痕。起先她還為他這種行為而納悶著,不久她就開始氣惱,恨他比女人還小氣,他們又沒有什麼深仇大怨,只是夫妻吵架拌嘴而已,哪有人生這麼久的氣的。
  就這樣又過了兩旬,周廷玫發現自己開始變得焦躁和不安,雖然她一直告訴自己,就算他不理會她,她也能過得很好,反正從一開始,她就希望他們兩人各過各的生活,只要相安無事就好。
  但她心裡另一個聲音卻在反駁,希望能回到他們以前爭吵的日子,即使是初遇時的那種對立狀況,她也能接受。說真的,那總比悶在心裡猜不透他在想什麼要來得好。
  於是,現在每天晚上,她都在指責自己的任性行為、郇衍的反應過度,以及老天爺的不公平中入睡。而且她清楚知道,她的心及靈魂,即使在睡夢中也陷在愁雲慘霧中。
  又一個晚上過去,周廷玫同樣在他留下的氣味中醒來,她緊抓著棉被,感到從未如此驚慌過。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她喃喃自問。
  她真正擔心了。從郇衍不尋常的舉動看來,他可能是後悔一時衝動娶了個魯莽的女人當老婆了,這個想法立刻令她強烈的感到不安。
  「怎麼辦呢?」她有點後侮,將兩人的關係搞得那麼槽,但她又拉不下臉來跟他道歉。
  咦,等等!
  「難道他這麼做,是在逼我向他道歉嗎?」周廷玫對這個懷疑皺起了眉。
  然後她開始認真思考起這個可能性。不過她真痛恨思考,那是她大哥喜歡做的事,她的專長是盡情玩樂。
  「可惡!都是他害得我傷起腦筋來了。」不再自艾自憐,她跳下床,決心要一勞永逸地把這件事解決,還她一個安寧的生活。
  周廷玫很快地自行穿好衣服,走出房間,現在還一大清早,她知道在哪裡可以立刻見到他的人。
  這又是郇衍對她的改變之一。她居然不用靠四兒,也能自己醒過來。更教她驚訝的是,她的下床氣也讓深層的困惑所取代,漸漸變得淡然了。
  郇衍對她的影響力可見一斑。
  周廷玫來到大廳外,聽到裡頭傳來談話聲時,很高興自己能在他們外出之前攔住他。
  但她原本要衝進去的腳步,卻因郇衍回答她大哥的話而止住。
  「我當然希望廷玫能在娘家多待一陣子,但我離家已經一年多了,想必家裡的人對我非常掛念。況且成了親還不把媳婦帶回家,實在對父親無法交代,也不是為人子該有的行為,你總不希望自己的妹婿是這種人吧?」
  周子訓盯著他看,半晌才無奈地開口,「郇衍,你真該好好發揮你的口才在商業上,否則真是暴殄天物。」
  聞言,郇衍知道自己終於可以帶周廷玫回洛陽了。他高興地聳聳肩,還有點自嘲地回答,「這我就不敢保證人人會喜歡了。」至少有一個人,就不怎麼欣賞他的口才,而且他相信,如果有機會,她會恨不得撕裂他的嘴。
  周子訓明白他說的是誰,下禁露出微笑的問:「你打算什麼時候告訴廷玫?」
  這個問題讓郇衍感到頭痛,他很清楚要讓廷玫心甘情願的和他離開周家,是一件大費工程的事,但他又急著想把她帶回洛陽,因為這牽扯到他一個相當自私的理由。
  經過一個多月來如地獄般的試煉後,他終於失去耐心,開始有點按捺不住自己的慾念,想要蠢蠢欲動了。
  所以他才會一直避開她,將精神全部拿來幫周子訓管理家務和事業,每天非搞得精疲力竭了才肯回到寢房。他這麼辛苦,自然是為了不想打破他的承諾。
  於是他只好被迫動腦筋——他也是討厭思考的人——想辦法解決棘手的問題。他心知要讓廷玫瞭解他的最快方法就是回到洛陽,他出生成長的地方,那裡的人可以替他的為人處事做最公平的評價,無論是厭惡他、愛他,甚至是恨他的,她都會清楚的聽到。
  「我想還是等一切安排妥當了,再告訴她比較好。」郇衍深思一會兒後才開口,「如果回洛陽的事提前讓她知道的話,她反彈的情緒加上頑強的抵抗,只怕到時連我們都招架不住。」
  一想到那種雞飛狗跳的場面,就教周子訓心驚。「唉,說得也是。」他不再堅持己見,完全聽從郇衍的安排,接著他關切地問:「這段日子以來,都沒聽到你們倆吵架,還好吧?」
  郇衍挑了挑眉,反問:「那你是怎麼想呢?」
  周子訓尷尬的臉一紅,「你可別誤會,我沒有要介入的意思。只是好些天沒聽到小妹的怒吼,總覺得生活中好像缺少了什麼一樣,感覺滿奇怪的。」
  是啊,他也有同感。那就像陽光一直躲在雲層裡,雖然不至於閃電打雷、颳風下雨,但整天陰沉沉的,讓人感到氣悶。這一點都不像她原本的個性,他也一直納悶著,只是不敢貿然問她,怕又惹她生氣。
  郇衍對仍一臉好奇的周子訓笑笑,然後聳聳肩,以開玩笑的口吻解釋道:「廷玫原先打算嫁個溫文儒雅的男人,而我正努力朝這一點學習,好贏取她的芳心。」這番說辭真假摻半,所以他也不算是在欺騙。
  對於新婚之夜後,他們兩人驚天動地的對話,已經在餘杭傳遍大街小巷成為笑談的事,他勉強可以忍受,但他和廷玫之間的私人關係,他可不想也攤在陽光下讓人指指點點,這不只有損他男性的尊嚴,對廷玫也會有負面的批評,這是他最不樂見的。
  然而紙是包不住火的,久而久之他們夫妻閨房不睦之事,總會教人看出端倪,這也是他想早點離開餘杭的原因之一。他不願給周家再添麻煩,既然他娶了廷玫,這就變成是他的事,而他一向靠自己解決事情。
  周子訓愕然的瞪著他,好像他有兩個頭。「但你就是你,再怎麼改變也改變不了的。」
  不過他能犧牲到此地步,證明他的確是喜歡廷玫,對這點他倒是很高興。
  「算了,夫妻相處之道,外人是很難瞭解的,即使是我這個從小看著廷玫長大的大哥也是一樣,只要你認為這有助於你們的關係發展,那就放手去做吧。」
  郇衍回以一笑,為周子訓終於完全信任他對廷玫的心意。「大哥,這樣你可以放心把她交給我了吧?」
  「我從未懷疑過你的誠心,否則也不會答應這件婚事。」對自己的過度保護欲,周子訓不好意思的提出解釋,然後他一正臉色,語氣鄭重地說:「郇衍,廷玫就拜託你了。」
  郇衍注意到他臉上的憂傷,好玩地揚起左眉,「你好像很捨下得?」他沒有妹妹,所以不太瞭解這種兄妹之情,為何能夠這麼深厚,不禁很感興趣的問。
  周子訓對他咧嘴一笑,「是啊,畢竟她從一歲起,就是我一手帶大的。雖然是個麻煩精,可也是我的開心果,一天看不到她的人,聽不見她的聲音,就不曉得日子怎麼過。」
  郇衍點點頭,「我也這麼想。」他笑著附和。
  兩人會意地對看一眼,而後開始大笑。兩人都對自己命中擁有的獨特,感到驕傲和滿足。
  半晌後,周子訓慢慢止住笑聲,「郇衍,最近北上的道路不大平靜,你需要帶多少人一起走?」他的表情有點凝重,但還不至於太擔憂,因為憑藉周家和郇府南北兩大勢力,只有不識時務的盜匪,才敢在太歲爺頭上動土。
  郇衍沉默了一下,其實他並不認為自己需要那些護衛,不是他自負過了頭,而是帶著大隊人馬上路反而惹人注意。再說,道上的兄弟只要聽到楊屹和「肅靖團」的名號,諒誰也不敢拿他怎麼樣,以免遭來報復。
  但他也知道,周子訓是不可能會答應他單獨和廷攻上路的要求。
  「十個吧,太多人也不好,易引人側目。」
  他說的也對,周子訓終於點頭同意。「好吧,就帶十個人上路。這幾天我會挑一些身手敏捷的護衛,讓你自己選出需要的人。」
  這樣最好,郇衍欣然點頭答應。「好,就這麼辦。」
  自住進周家這段時間以來,他認識了一些身手不錯的人,也相處的還不錯,確實可以解除他路上的寂寥,說實話,這才是他肯妥協的真正用意。
  他們繼續對路上該注意的細節討論著,但周廷玫已經聽不下去,深吸一口氣後,她悄悄地轉身往回走。
  郇衍說的話,一點也沒讓她先前的迷惑得到解答,反而更加深了她的疑慮。她皺著眉,沉思地走回自己的院子。
  一路上她越想越不對勁,途中經過一棵老樹時,她突然伸手將一根低垂的樹枝狠狠折斷,恨恨地咒罵一聲:「騙子!」
  她可不記得自己有說過,希望他變成溫文儒雅的男人來取悅她的事,這全是他粉飾太平的推托之辭,明明是他討厭她——
  一種強烈揪痛的感覺,猛地攫住她的心。她當初的直覺是對的,他怎麼可能會喜歡男人婆,一個既衝動又魯莽的女人?準是因為她不吃他那一套,所以他才會被挑起興趣。現在他們既然已經圓房,新鮮感沒了,他當然就不必像以前一樣,整天膩在她身旁緊追不捨了。
  然後他再以她曾經說過的話來應付她,使她難以反駁,也不能向家人哭訴委屈,畢竟這個擇夫的條件,在周家可是眾所皆知的。
  推演到這種令人難堪的結論,讓周廷玫十分憤怒,小臉漲得通紅。可惡的男人,他這一招實在是太高明了,而且的確有效,現在無論她說什麼話,大家只會認為是她在無理取鬧。
  他要帶她回洛陽的目的,就更讓她懷疑了。周家和疼愛她的親人,是她遇到挫折時最大的安定力量,也是她的庇護所,離開這裡不啻是毀了她。
  如果他知道這一點,還堅持回洛陽,說他是狼心狗肺的男人,一點也不為過。她告訴自己,一旦到了洛陽,她就完全落入他的手掌心裡了。
  無疑的,他會露出猙獰醜陋的真面目,要她凡事唯命是從不得再違背他。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她求救無門、舉目無親,無法反抗之下只好任由他宰割。
  只可惜他不知道她會聽到這些話,所以她還是有機會反抗的。
  「哼!只要我想要,絕對會讓你措手不及,還可以給你帶來許多災難。」等她走了之後,他就知道他娶的麻煩有多大了。
  有件事她也會讓他明白,不是只有他才會要心機,她也會善用她的本領來對付他,看看是誰較厲害。
  「等著吧,郇衍,你的麻煩才真正要開始呢。」她語氣堅決地發誓。
作者: kit13    時間: 2008-7-10 07:13 PM

第六章

  周廷玫在經過兩天的深思熟慮後,終於決定在隔天早上採取行動。她很小心不讓別人看出她有任何的異狀,連四兒她也隱瞞。
  說實在的,她對四兒有些愧疚,因這些日子裡,她對四兒隱藏了許多事,包括郇衍對她的態度,還有她對這些事情的反應等。剛開始是因為她覺得被丈夫冷落,而向丫頭抱怨是件很丟臉的事,到最後,她終於發現那是嫌棄時,更是沒臉跟任何人提起自己的憤怒和不滿。
  這次逃跑她不想帶著四兒一起走,還有另一個原因,唉,無可否認的,柔弱的四兒對她而言,確實是個沉重的負擔,所以她計畫在前往寺廟上香的途中,找個借口先支開四兒,然後一個人悄悄潛逃。
  今天早上,周廷玫在等四兒整理好房間,走出去安排馬車之時,趕緊換下衣服,穿上簡單的男裝。
  她拿了幾件值錢的首飾及銀票,隨手就往衣襟裡塞,直到覺得再裝下去,身材會露出馬腳才停止。
  然後她抓起剛剛脫下的輕便女性外套,就在她伸手要穿上它時,房門突然被推開,四兒赫然出現在她面前。
  「小姐,你在做什麼?」四兒困惑地問道。
  完了!周廷玫在心裡呻吟出聲。
  「你不是去吩咐準備馬車嗎?怎麼又回來了?」她語氣頗為懊惱地問道。
  「我在路上碰到車伕,交代完後就回來了。」四兒喃喃解釋,接著伸手指著她身上的衣服道:「小姐,你為什麼要穿成這樣?」
  周廷玫聽了不禁搖頭歎息。這是天意,看來她這輩子是擺脫不了這個負擔了。
  「先把門關起來,我再說給你聽吧。」她無奈地吩咐後,頹然坐下。
  四兒心裡滿是狐疑,但還是乖乖地把門關上,然後她走到周廷玫的身邊,兩眼一直上下打量,「小姐,你該不會是又要……」
  「逃跑是嗎?」周廷玫接口道,抬起頭看了四兒一眼,思忖著該怎麼說才好。
  算了,對身邊最親近的人還不說老實話,那以後日子要怎麼過?所以她開始敘述自己的難堪,以及郇衍決定近日內要帶她回洛陽的事。
  「什麼?」四兒驚訝道。聽到這番話,她是真的很震驚,因為就在小姐成親後的第三天,她看見姑爺走出寢房時臉上是笑咪咪的,還以為他們兩人已取得共識了呢。
  再說小姐自從那之後,下床氣也收斂了不少,姑爺更是回覆以前親切隨和的樣子,每個人都認為他們的婚姻是再美滿不過了,誰也沒想到竟會是如此。
  「四兒,現在你應該明白我不得不走了吧。」周廷玫看著她苦笑地說。「但請你千萬怒要露出可憐,或是同情的眼光,那比殺了我還會令我難過。」
  四兒明白她的驕傲和自尊,當然不會傻得再刺激她,不過她還是有點質疑主子對自己丈夫的指控。
  「可是……」
  周廷玫注意到她臉上的懷疑,「你不相信我的話?」她銳聲問道,口氣不禁嚴肅起來。
  「不是。」她趕緊搖頭否認。
  其實四兒是有所懷疑的,她怎麼看都不覺得郇衍是那種卑鄙下流的男人,倒是周廷玫這一年多來的性子,變得既多疑又暴躁,一點小事都會引發她極大的反彈情緒,所以她私心認為,今天的事可能又是周廷玫的過度反應。
  四兒心知這個時候誰勸她都沒有用,目前唯一的辦法就是緊跟著她,然後見機行事。
  「小姐,那現在怎麼辦才好?我們能逃到哪裡去,而不被找到呢?」
  聽她自動把自己包含進來,周廷玫知道這個負擔跟定她了,她暗歎口氣。
  「我還在想,你的意外出現,擾亂了我整個計畫。」
  原來如此。不過這可以證明老天爺也不認同她的作法,否則怎會在千鈞一髮之際,剛好就讓自己給撞見了呢,不是嗎?四兒暗忖。
  既然如此,那她更有理由幫郇衍了。
  「哦,對不起。」她喃喃道歉,心裡卻想著該怎麼做才好呢?
  她福至心靈,突然一個念頭閃進腦海。「小姐,不如到我的家鄉去吧,哪裡絕對沒有人會想得到的。」說實在的,與其和小姐像無頭蒼蠅似的到處亂跑,她寧可在自己家裡靜待他們找上門。
  周廷玫登時兩眼發亮,「這倒是不錯的主意,四兒,我們就這麼辦。」她笑吟吟的說。
  她見計畫沒有因意外而停擺,反而更趨近完善,不禁滿心的狂喜。想到郇衍在發現她失蹤後,即將面臨的災難,她簡直無法抑制地大笑。
  哈!他今天就會得到教訓,他不懷好意娶來的妻子,可不像別的軟弱女人,吃了悶虧還不吭聲,只能咬牙苦忍任由丈夫欺陵。
  他也會馬上瞭解到,想要在沒有徵詢她的意見前,就暗地裡安排她的命運,那是件門都沒有的事。她既然已經知道他要的是什麼,就不會讓他稱心如意的獲得,就像她無法獲得她想要的一般。
  「四兒,謝謝你。」周廷玫高興的抱著她。
  四兒勉強露出笑臉,「不用客氣,只要小姐高興就好。」雖然事情照她想的發展,不過她還是有一個疑問。「但是小姐,你要怎麼打發車伕,不讓他發現呢?」
  「簡單,我早就準備好了。」周廷玫從懷裡拿出一包東西。「哪,這是你上回用剩的迷藥,我們再如法炮製一番,包管他睡到黃昏才會醒來。」她一臉得意地說。「只是那時我們早就逃之夭夭,不見蹤影了。」
  確實是可行的計畫。四兒只能點頭,「那我們什麼時候行動?」
  「當然是越早越好,四兒,你現在就回房收拾要帶走的東西,但不能太多,有什麼需要的路上再買,知道嗎?」
  四兒點點頭。她正準備轉身離開時,周廷玫突然伸手制止她。
  「四兒,你不會在這個時候扯我後腿,偷偷去通風報信吧?」她語氣有點懷疑地問道。
  「小姐,我不會選在你最需要時間好好理清自己的思緒時背叛你的。」四兒以模稜兩可的話答道。
  周廷玫有點不好意思地放開她,「嗯,我相信你。」真是丟臉,居然連身邊最親近的人也懷疑。「對不起,我只是謹慎而已。去吧,時間不多了。」
  四兒勉強報以一笑,「沒關係,這是合理的懷疑。」她說完便匆匆告退。
  在開門離去時,四兒在心裡不斷告訴自己:她沒有做錯。
  如果她明知自己服侍的主人,因為對丈夫的誤解,或只是認知上的差異,就任性地斷送幸福而不理會,那才是不忠,才是真正的背叛。
  所以,不管事發後小姐會如何生氣,她的決定也不會更改。
  郇衍從不知道,可以回家的感覺會是那麼好。他坐在大廳,一邊聽著周家總管的報告,一面想著自己是如何想念洛陽及他的朋友。
  當然,最重要的是他的家人——楊屹和他的妻兒,甚王是老跟他抬槓的父親,他也很想念。
  暮色從窗戶透進來,他看看外面的天色,注意到太陽已經快要落下了。
  廷玫不知道回來了沒有?他今天打算早點回房,告訴她後天他們就要動身返回洛陽的事。唉!他低低地歎了口氣,想到自己就要面臨的災難,他不禁機伶伶的打個寒顫。
  這時,周福的報告剛好告一段落。「姑爺,你還有沒有其他要補充的?」他忍住笑客氣地問道,識趣的對郇衍剛才的歎息聲和看到的顫抖,沒有大夫同情和任何不當的反應。
  郇衍看了他一眼,「您老人家想笑就笑吧,我不會為了這麼點小事生氣的。」反正能讓他們看笑話的時間也只剩兩天了,他又何必吝嗇給子歡樂呢。
  周子訓笑了起來,「放心吧,她只會和你大吵一架,然後把你關在門外,不准你進房睡覺。」他安慰道。但他的下一句話,可就充滿了戲謔,「所以我建議你,今天晚上還是睡書房吧。說真的,小妹發起怒來的拳腳功夫,還是少招惹為妙。」
  郇衍瞪著他,狠狠地皺起眉頭,「你還敢取笑我?還不都是你不好,什麼不教,儘教她罵人打架的本事,害我這輩子受災受難的。」
  見周子訓臉上的笑容不但沒因他的話而收斂,反而越來越明顯,郇衍挑了挑眉,正想再回擊時,一個急衝進來的男人,立時轉移了他的注意力。
  那人對著周子訓緊張的大呼道:「少爺,小姐又不見了!」
  「什麼!?」周子訓和郇衍一起喊出聲,跳將起來。
  郇衍緊跟著提出詢問,直擊重點。「這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
  「應該是到廟裡後不久。」車伕怯怯地答道,然後急切地為自己的疏失提出解釋。
  「馬車在廟門口停好,四兒扶著小姐進廟前,給了我一個包子當點心。」他慚愧地蒼白著臉,兩眼望著地上囁嚅地繼續說:「之後,我就什麼都不記得了。等醒過來時,發現天色昏暗,小姐和四兒不見人影,我才知道自己被下藥了。」
  又一次!老天,這些人怎麼老是學不乖。
  「你幾時到達廟裡的?」周子訓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問道。
  「辰時後不久。」車伕小聲的回道。
  辰時?周子訓不禁大叫:「那離現在不就有四個多時辰了!但她為什麼要這麼做……」哦,他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郇衍,她發現了是吧?」
  「嗯,看來是如此。」郇衍面色凝重的點頭。「大哥,動用所有的人,到城門問問,看她們是從哪個方向出城的。」
  說得也是,這才是當務之急。「福叔——」
  周福不待周子訓吩咐完畢,便已經定出去安排一切。
  「我回房查看一下,說不定她們會留下什麼蛛絲馬跡。」郇衍憂心忡忡地邊說邊走。
  那名車伕突然喚住他,「姑爺……」
  郇衍停下來,轉頭看著他,「你還有什麼事沒說嗎?」他的語氣並不嚴厲,說到底這並不是車伕的錯,而且他一副自責的模樣,他實在不忍心再苛責。
  車伕從懷裡拿出一張紙條,「這是我醒來時,在手上發現的東西。」他不認識字,所以不知道紙條上寫了什麼。
  郇衍立時伸手搶了過來,「姑蘇?」他不解周廷玫留下這兩個字是什麼意思?難道她逃走,還告訴他目的地不成?
  不!比較可能的是她聲東擊西的障眼法。他體內的血開始燃燒,這個應該再打一次屁股的女人,居然敢跟他完這種愚蠢的遊戲?
  廷玫,你等著吧,看這次我怎麼收拾你。
  「你是說姑蘇嗎?」周子訓走上前來,伸手拿過他手中的紙條確認一下。「我記得四兒的家鄉,好像也在那裡。」
  「這是四兒的故鄉?」難道這是……「莫非,這是四兒留下的訊息?」
  「有可能……不,絕對是。」周子訓起先還有些懷疑,最後是肯定地點頭。他記得上回救了四兒一條小命後,她便堅決地向他發誓,她再也不會做傻事了。
  幫助任性的小姐逃跑,就是一件天大的傻事,她不會做的。
  事情終於有了眉目,周子訓不禁吁了一口氣,不過他還是很生氣地脫口道:「這個野丫頭,等把她抓回來,看我不把她——」
  不對,這已經不是他該做的事了。他尷尬地看著郇衍。
  見他一瞼的沉穩,老實說,這種表情周子訓已經相當瞭解它的意思——他越是表現得平靜,代表他越生氣。
  「郇衍,你……」
  郇衍伸手制止,他這時沒有心情聽任何人為她求情的話。「大哥,我帶十名護衛追上去,其餘的,等回來後再說吧。」
  唉,現在也只能如此了,還是先把人找到最重要。周子訓點點頭,「嗯,你去吧。」然後目送郇衍急匆匆地離開。
  她這次玩得太過火了。當郇衍領著一群護衛馳過城門,往姑蘇一路疾奔而去時,他鐵青著一張臉發誓:這回他絕對要讓她徹底明白,他不會再容忍她這種沒有理智的行為。
  「小姐——」
  「噓。」周廷玫迅速制止她,還緊張地看看酒樓四周。「你怎麼老是改不了,我現在的身份是你的相公耶。」
  四兒看見她眼裡的指責,「叫習慣了嘛。」她臉一紅,低頭小聲地回答。不是她改不了,是她真的很難開口。一個雲英未嫁的女孩,叫一個女人相公,實在是既奇怪又彆扭的事。
  「真是的,既是習慣就可以改呀。」周廷玫不以為然的低聲反駁。
  唉,她說得倒是簡單,這些年也不見她的壞脾氣有任何的改變,不過也不能這樣說,她的下床氣確實改了不少。
  「好嘛,我盡量改就是。」四兒認命地說。「相……相公,我們還要這樣一直趕路嗎?」
  周廷玫注意到她臉上的疲憊,看來柔弱的四兒,確實讓她給累壞了,她有點為自己的自私而心懷愧疚。
  「好吧,我們今天就慢慢走。」
  「謝謝。」四兒感激道,及時掩住一抹詭計得逞的笑容。她們已經趕了一天一夜的路,對她這種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來說,的確是夠累人了,不過真正讓她開口的原因,還是為了縮短和追兵的距離。
  周廷玫回以一笑,然後她看看外面,「我們走吧,趁太陽還不是很大,到前頭的村子再休息好了。」
  四兒也轉頭看了看,「好吧。」
  兩人隨後起身到樓下結帳,這個時候,她們還沒發覺已經被人給盯上了。畢竟涉世未深,周廷玫出手闊氣的舉止,要想讓人不注意到她們也難。
  她騎馬載著四兒,一直騎到村莊外的樹林時,才發現到不對勁,因為從樹林中衝出一群男人攔住她們的走路。
  周廷玫的背脊不禁冒起一陣寒意,坐在她前頭的四兒,更是害怕的全身發抖。她忙吸口氣,力持鎮定,這個時候她可不能顯示出女人的軟弱。
  「你們幹什麼擋住我們的去路?」她粗著聲音喝問。這是她當男人時,學會的變音戲法,不認識她的人,都會以為她是男人。
  果然,那看似首領的男人並沒有懷疑她的身份,淡聲道:「留下買路財,就放你們夫婦安然的離去。」
  她猜得沒錯,他們果然是土匪。「我留下錢,你真的會放我們安全離開嗎?」她陵疑地問道。
  那男人的目光掠過四兒,眼角餘光瞥見周廷玫握緊韁繩時,笑了一笑,「你的娘子雖然是個女人,但還不夠美麗到讓我們感興趣。倒是你,長得清清秀秀的,十足誘惑人呢,我們還在做最後的考慮。」說著他對手下們擠擠眼,一干人吃吃的笑起來。
  周廷玫聞言,猛吸一口氣。她知道強盜除了劫財還劫色,但從沒聽過連男人也不放過的。直到這時,她才有點後悔沒聽郇衍的話,外面的世界真的沒有她想的那麼簡單可以輕易對付。
  老天!她和四兒會落到被輪暴的下場嗎?思及此,她難掩恐懼地看著他,渾身戰慄得像是隨時就要摔下馬。
  看見她上當,一群土匪登時笑不可抑,那首頭的男人笑著說:「嚇你的啦,我們對男人可是一點都不感興趣。」
  他這句話可把周廷玫徹底的惹火了,她最痛恨的,就是別人以戲弄她為樂,氣憤之餘,她開始不知天高地厚地咒罵起來。
  「你們這些不要臉的男人,明明身強體壯的,也沒缺手斷腳,卻不事生產,盡做這些偷雞摸狗的事,簡直就是王八蛋、畜生、禽獸——」
  「小姐,別再說了。」四兒簡直不敢相信,她居然挑這個時候發脾氣,挑釁不該得罪的人,於是不假思索地開口想制止她。
  但這句話,反而暴露了她真實的身份。
  「小姐?」那男人一臉驚訝地看著周廷玫,「你是女的?」
  周廷玫歎了一口氣,無奈的朝天翻翻白眼。她就知道,四兒到最後一定會露出馬腳來。
  「是又怎麼樣?」她的聲音充滿傲氣。
  在憤怒掩蓋過恐懼之後,她忽然什麼都不怕了。哼,大不了是一死,有什麼了不得的。
  這女人挺帶勁的嘛。「不怎麼樣,我說過,美麗的女人才會勾起我們的興趣。雖然你看起來很像個男人,不過本質上還是女人,所以你說我們會怎樣呢?」他目光露出邪惡的異采,還衝著他的同伴意有所指的說。
  周廷玫驚駭地睜大一雙眼睛,「你敢!」她大喝道,聲音發抖,再也無法掩飾心裡的害怕。
  那男人眼神泛著邪氣的揮揮手,一下子他的手下就把她們給圍住了。
  「現在你說我們敢不敢呢?」他話裡的含意已是不言而喻。
  但周廷玫可不會就這樣束手就擒,她拔出隨身帶著的長劍,「就算是死,我們也不會讓你們碰一根寒毛,不信的話,試試看就知道。」她定定的看著那首領,語氣堅決地說。
  那男人看了她一眼,然後聳聳肩,「我相信,但問題是,你有沒有本事做到?即使你成功的使我們失去了享樂的機會,不過這次的收穫,還是比我預料中的豐富多了,所以無所謂。」瞧她們身上的衣服質料不錯,加上那匹駿馬,想必是某戶有錢人家的人,身上的銀兩一定不少。
  他話一說完,圍著她們的圈子隨即慢慢地縮小,其中一人舉起劍準備欺上前,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一個低沉中帶著憤怒的聲音,從樹林後傳出。
  「你敢動她一根寒毛試試看,我跺了你喂雞餵狗,連一根骨頭都不剩。」騎在馬上的郇衍帶著十名護衛,從樹林後出來,也把這些人給團團圍住。
  周廷玫幾乎不敢置信,會在這個時候看到他的人,她沙啞地叫了一聲:「郇衍?」
  但他拒絕看她,視線直射向那男人,且全神貫注,接著他下了一道命令,「躲到一邊去,現在。」
  他的語氣毫無商量的餘地,周廷玫也沒想要反抗他,她立刻跳下馬,牽著馬和四兒走到旁邊。
  那男人被突如其來的狀況震驚住,他怎麼沒聽到有人馬接近的聲音呢?只從這一點,他就瞭解來人對緝捕很有辦法。他正納悶對方的身份時,聽到這兩個字身子不由得顫了一下。
  「郇衍?」他喃喃道,隨即臉上露出驚駭之色,「你該不會是洛陽的郇衍吧?」
  「沒錯。」想不到他的名氣這麼響亮,連江南的土匪也知道他。
  老天!看看他招惹到誰了。那男人立時換上另一副嘴臉,拱手致歉,「這是誤會,我不知道她是你的妹妹,冒犯之處請多多包涵。」
  郇衍挑起一眉,「妹妹?誰說她是我妹妹了?」
  那男人對他的話頗為訝異,「不是嗎?」那他幹嘛為了一個男人婆強出頭?「那她是你的什麼人?」他不禁好奇地問道,心想總不可能是他的女人吧?
  「我的妻子。」
  郇衍看似平靜的回答,卻引起那群匪徒的嘩然,個個神色震驚。
  「什麼?她是你的妻子!?」他們異口同聲地喊道。
  那男人更是猛搖頭,直呼不可能,「堂堂一個大少爺,怎麼可能娶個男人婆,還是一個凶巴巴且沒教養的女人,你別騙我們了。」
  「我幹嘛要欺騙你?」郇衍反駁道。他頗為氣惱這人如此批評他的妻子,口氣不禁轉為嚴厲,「你最好別再說我妻子的壞話,否則別怪我手下不留情。」
  那人還來不及回答,周廷玫的嬌嗔,比打雷還要大聲的響起。
  只見她一手擦腰,一手戟指怒罵道:「對!揍扁他,撕爛他的嘴,再把他綁起來,讓野狗啃他的肉、喝他的血,最好是教他屍骨不存——」
  郇衍忍不住翻個白眼,把她正興致高昂的空口誇言給打斷。「廷玫,你別插嘴行不行?一他不耐煩地喊道。真不知道是誰教她這些嚇唬人的把戲,怎麼也不順便告訴她,這些方法用在喪盡天良的土匪身上是沒有用的。
  周廷玫正說得興起,突然被打斷不禁滿心不悅,脾氣一來就忘了自己的一條命,是他及時趕到救回來的,最起碼這時也該忍忍再說,但她卻忿忿的反抗他。
  「你那麼大聲幹什麼?自己的妻子讓人給欺負了,還不想辦法懲凶,把氣出在我身上,你這是哪門子的丈夫啊?」
  「住口!」郇衍懊惱地喝道。「丈夫」這兩個字又回到他身上啦,真是超級現實的女人。他目光嚴厲地看著她,語出警告,「你再敢說一句話,公然忤逆我的命令,我就丟下你不管信不信?」
  她還想再說下去,但他目光如炬的瞪視,顯得威嚇力十足,她只好硬按下心頭的不爽,氣呼呼的轉過身。
  現場除了自家人看了不覺奇怪之外,其餘的人都目瞪口呆,一臉的不敢置信。
  那男人搖頭歎息,朝郇衍投去同情的眼光,「真不曉得你當初是怎麼選的?」他還不怕死的說出心聲。
  「你也給我閉嘴!」郇衍惡狠狠地怒道,聲音之大,只怕連旁邊已人土為安的死人,都要跳起來抗議。
  他不需要別人對自己的選擇施以憐憫,尤其是在一個沒有資格的人身上看到。「現在你們是束手就縛呢,還是要動手分個高下?」
  「你不會這麼做的。」那男人很有把握的回道。「看你這個樣子,準是來捉拿逃妻的,再說,如果真的動手,死傷就免不了,你忍心為了一個逃走的妻子,而選擇犧牲手下的性命嗎?」
  郇衍的視線定定地迎上他,語氣堅定的回答,「不,我從來不會做讓手下白白犧牲的事,他們比你的命值錢多了。」想拿這種恫喝的伎倆,來離間他的手下嗎?哼,他還差得遠呢。「所以我只打算留下你,放你的手下自由離去。」這回換郇衍不懷好意地笑道,接著他撇頭,視線掃過那些烏合之眾,「怎麼樣?你們是選擇留下一條命,好好享受剩餘的人生,還是為了他而血濺當場呢?」
  他的話讓眾人面面相靦,那男人更是露出驚慌的神色,「你少在那裡揚風點火了,他們才不會丟下我不管,自私地離開,我們可是發誓生死不離不棄的兄弟。」他兀自鎮定地反駁,但心裡卻七上八下的,一點把握都沒有。
  「我可不敢那麼肯定。」郇衍又笑了笑,聲音愉快而又刺耳。不過他下一句話,可就嚴肅而冷峻了,「我再問一次,你們要留還是要定?」
  這個決定下得很快,那些人不笨,也都聽過郇衍的名氣,現在幸運得到這個活命機會,當然要好好把握。他們立時做鳥獸散,頭也不回的離開。
  郇衍轉向那男人,咧開得意的笑容,「看來你的弟兄們還滿自私的。」
  他回以憤怒的一吼,作勢就要衝上前來。
  「棄劍投降吧,或許還有活命的機會。」郇衍舉起劍提醒他。
  「你會放了我?」他懷疑的問道。
  郇衍搖搖頭,「不是我,是由官府來決定。」至於官府會怎麼決定,那就是他自己的事了。
  那男人靜靜思考了一下,然後拋下劍。「哼,算我今天倒楣。」郇衍說得不錯,只要進了官府,他活命的機會確實大增,因為官吏十之八九都是見錢眼開。
  郇衍揮手叫來一名手下,「周烽,帶兩個人把他送到官府那裡,交由他們發落吧。」他吩咐後,接著對那人再道:「希望你好之為之。」
  那男人深思地看了他一眼,「你為什麼這麼做?」他不解地問道。按理說,郇衍應該不可能放過他才對。
  「因為你先前放過四兒一馬。」說完,郇衍不願再看到他,以免反悔把他殺了,畢竟他對周廷玫是充滿邪惡的心思。
  他示意周烽將人帶走,並囑咐他到下一個城鎮與他們會合,等當馬蹄聲漸去漸遠,他才看向害他們累得人仰馬翻的罪魁禍首。
  「廷玫,接下來就換你了。」
  這句森冷而憤怒的宣示,終於讓周廷玫意識到,危險已經轉了個大方向,現在狠狠對準她了。
  察覺到自己的處境有多糟糕後,周廷玫駭然轉身,拔腿就跑,顧不得這番情景落在周家人眼中,是件多麼有失尊嚴的事。
  郇衍好整以暇地看著她的背影,並不急於趕上去捉拿她。此時的他就像只被激怒的獵豹,正等著他的獵物因恐慌而四處逃逸,等她精疲力盡時,他才會撲上前去。
  這次他會確定自己在咬住她美麗而優雅的喉嚨時,會狠下心腸緊咬不放,直到她完全屈服為止。
作者: kit13    時間: 2008-7-10 07:14 PM

第七章

  周廷玫匆匆而逃,但她仍感覺得出來,他就在她身後不遠處。
  她還需要再爭取一些時間,好想辦法面對他的怒火,但是要怎麼做呢?
  郇衍讓馬慢慢跟在她身後,他並不是不想現在就抓住她的肩膀,使勁的搖晃她,問她為什麼要逃。
  但他不能,在他還處於極度憤怒時,他會忍不住又傷害了她。郇衍知道,這次用暴力是不可能解決問題的,他決定軟硬兼施,誓要得到她再也不自他身邊逃跑的承諾。
  周廷玫轉入小徑,沿溪流而跑,一心只想逃離他片刻。但即使如此,她還是聽見了追逐聲,一步步似乎都踏在她恐慌不安的心坎上。
  她無法阻止自己顫抖——可惡!她幹嘛要怕他?明明是他不對,欺騙她在先,為什麼此刻看來,好像是她畏罪潛逃呢?不!她只不過是反抗他強加在她身上的命運而已,沒必要如此害怕他。
  對,沒必要伯他,她要勇敢面對他。
  思及此,周廷玫立刻停下腳步,轉身準備迎戰他,她挺起胸膛,兩手擦腰的瞪著他,「你這個大騙子,追來幹什麼?」
  郇衍隨即勒住馬,但仍坐在馬背上,他正納悶她會以什麼理由,為自己的行為辯白時,沒想到她卻丟出這句問話。
  又在強詞奪理。郇衍猛咬牙關,控制住自己的脾氣,以免衝動的跳下馬,掐住她美麗的小脖子。
  「我不懂什麼時候開始,我從一個大混蛋變成了大騙子,所以能不能請你好心地告訴我,這是怎麼一回事?」
  他咬牙切齒的聲音,說明了他是如何的生氣,但她又何嘗不是,所以她毫不退縮的反擊。
  「怎麼一回事?就是你做的那些偷雞摸狗的事。如果你光明磊落,為什麼不敢告訴我要回洛陽的事?」
  果然讓他們猜對了,她的確是為了這麼點小事而離家出走,郇衍搖頭猛歎氣。
  「廷玫,你老是這樣魯莽,什麼事也不想清楚,就倉卒作下決定,這次更是愚不可及,居然跑出餘杭城。我曾經警告過你,外面的世界和你想像的完全不一樣,不是憑你的本事就能輕易應付的。這回若不是周瑞精於追蹤,提前追上你們,事情會變成怎樣你應該想得到,但即使這樣,你還是不認錯,要把責任推到我身上嗎?」
  周廷玫的臉色一白,其實在她們被那群土匪攔住時,她就已經後悔離開餘杭城,也承認自己做錯了。每次都這樣,只要她腦海中一有了報復的念頭,便會忘了其他的事,做起事來完全不顧後果。
  但這回她真的有滿腹的委屈。
  她恨恨的瞪著他,眼淚終於撲簌簌地掉了下來。「當然是你的錯……你明知道我離不開家,所以才會偷偷的進行回洛陽的事,想來個措手不及,把我硬架上車對不對?」
  郇衍無法否認,這件事她倒是說對了。
  「廷玫,回洛陽是早晚的事,我只是把它稍微提前了點,你何必用這種激烈的方式向我抗議呢?」自知有點理虧,他不禁放軟口氣向她解釋。
  她臉上的淚水讓他心痛,他旋即下馬,朝她走過去。
  他這個舉動,讓周廷玫呼吸一窒,警覺地往後退。但她隨即明白,自己的舉動無異是在向他示弱時,她登時停住腳步,還不忘提出反駁。
  「那是因為你從不關心我的感受,我的家人和疼愛我的朋友、親人,全都住在餘杭,他們是我遇到挫折時,最大的安定來源,也是我安全的庇護所,可你卻要我離開它,選擇一個我完全不認識的地方從頭開始,你知道那對我造成多大的恐慌和不安全感嗎?」她幾乎是用怒吼的向他說出自己的憤怒。「我想你是不知道,你現在滿腦子只想要怎麼懲罰我,還有要用什麼辦法把我綁回洛陽是吧?」
  這件事她也說對了。看著那張憤怒的臉蛋,郇衍心裡十分懊悔,自己的自私差點毀了她。在那對淚光瑩然的眸子裡,他看得出來她不只是在反抗他,事實上也反應了她的痛苦,那股悲傷深深打動了他的心扉,讓他的怒氣全消。
  他會跟她道歉,不過有一件事他想先把它說清楚。
  「廷玫,我已經是你的丈夫了,你應該要學著信任我,相信我會保護你,我就是你的天,是你的支柱,也是你遇到挫折時最大的安定力量,更是你安全的庇護所,無論是在洛陽,或是到了哪裡都一樣,所以你根本不用擔心會遭到傷害的呀。」
  「我不信,你根本是在說謊話哄我。I她冷冷地道,眼裡仍怒火熊熊。
  郇衍臉色一變,「為什麼我說什麼,你總認為我是在哄騙你呢?」
  他的憤怒可嚇不了她。「一個討厭妻子的丈夫,你要我如何相信你說的話?」周廷玫振振有辭地反駁,雖然這句話又引發她心裡一陣刺痛。
  「什麼?」郇衍的眼睛睜得像銅鈴那麼大。「誰告訴你我討厭你的?」他發誓,只要她說出那個名字,他非一刀殺了那人不可。
  周廷玫對他做作的表情,先是嗤之以鼻,然後才恨恨地瞪他一眼,「就是你,沒有別人。」
  郇衍的反應是看著她,一副她瘋了似的。
  「別用那種眼神看著我,真的就是你。」周廷玫氣得大聲喊道,她最恨別人用這種瘋女人的眼光來看她。
  看她情緒如此激動,郇衍放棄爭辯,不想再惹惱她,因為那顯然對事情一點幫助都沒有。
  「好吧,那你說,我什麼時候告訴你這句話的?」他冷靜地問道,想從她口中直接聽到答案。
  「這就是你最高明的地方,你根本不用說,只要用行動表示,我就明白一切了。—說到這裡,她的淚水又開始凝聚,感到既委屈又憤慨。
  老天!她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啊?她的淚水讓郇衍急於想瞭解事情的原委。
  「廷玫,你把話說清楚一點行不行?」
  她忽然背轉過身,懊惱地抿起嘴,恨他這樣逼問她,那不是要她承認,這段日子她是多麼渴望他嗎?不!她只剩這一點自尊了,他休想再剝奪它。
  靜默了一會兒,她還是沒有回答,郇衍再忍受不了,氣勢洶洶的靠過去。他雙手搭在她肩上,狠狠的扳過她的身體,「廷玫,你最好快點說,否則我就把這些話從你身上揍出來。」
  「你再敢打我一下,我會恨你一輩子的。」她這句話可不是說說而已,絕對是說到做到。
  郇衍也看得出來,所以他畏縮了一下,他可冒不起失去她的風險。
  「那你就好好跟我說。」這次他采柔情攻勢,低聲下氣地哀求她。
  這是他追求她時,標準的賴皮表情。周廷玫倏地感到一絲希望浮現,或許他們兩人的關係,並沒有她想的那麼糟糕也說不定。
  「你……」但這句羞人答答的話,她實在是說不出口。
  郇衍等得頗不耐煩,「我怎樣啦?」他提高聲音催促。
  周廷玫害臊地掙脫他,背轉過身子,「你都不碰我了嗎?」她聲如蚊蚋的問道。
  郇衍聽是聽到了,可也被她的話嚇了一跳。
  「你在說什麼?是你不喜歡我碰你的。」他有點困惑下解地道。
  只見她猛旋過身子,否認道:「我哪有不准你碰?」她不明白他這個想法是怎麼來的?
  她看來是真的不明白,郇衍只好向她解釋。「你還記得嗎?就在我們圓房後的第二天,你氣急敗壞的指控我『強姦』呢,所以我想,還是等你願意當我的妻子時,才愛你比較妥當,免得你身心一直存在著被蹂躪的感覺,我希望在這個婚姻中,你得到的是純然的快樂,而不是受傷的感覺。」
  這話讓周廷玫震驚地張大眼睛,「所以你對我那麼客氣,就是為了……」
  「先當朋友。我想從朋友開始我們的關係,等你熟悉我的為人後,再來的自然就是你的信任,這樣我們的婚姻才能長長久久。」他以十分認真的態度對她說:「廷玫,我真的很抱歉,因我的一時衝動行事,而忽略了你的感受。」
  不過他的這番話,她看來好像不是很高興聽到的樣子,他又說錯話了嗎?
  「怎麼了?我跟你道歉,有什麼不對嗎?」郇衍有點忐忑不安地問道。
  她是生氣,但不是針對他,而是生她自己的氣。
  「郇衍,那是我的下床氣,那些話一點意義都沒有,你這個大笨蛋,在周家待了那麼久,難道沒有人跟你解釋嗎?」
  是沒有人跟他提過這件事。「下床氣?」他不敢相信地喃喃,「那麼我這些日子下就是白忍了嗎?」
  為什麼沒有人告訴他她有下床氣呢?
  仔細一想,也難怪沒有人告訴他。唉,他暗自歎口氣,誰教他為了面子,一天到晚笑臉迎人的,誰會相信他們的婚姻是冷冰冰的。
  周廷玫的反應比他激烈多了,只要想到他帶給她的苦惱,和自己這些日子來受的罪,就足以使她火冒三丈地想殺人。
  「可惡,居然害我擔這麼多心,還以為你不喜歡我了,準備棄我於不顧了呢。」她忍無可忍的對他大動肝火。
  郇衍聞言臉上不禁露出笑意,「這麼說你不再討厭我、恨我了?甚至可以說是喜歡上我了嗎?」他的語氣聽來,可是十足的志得意滿。
  他看見這句話在她眼中激起一絲火花,但他一點都不擔心,也毫不懷疑,待會他能把她這股憤怒轉到對他們兩人都有利的方向去。
  她臉一紅,明白到自己在惱怒之下,說了不該說的話,她立刻對他的得意展開反擊。「你不要高興得太早,我還是討厭你,恨你自大又專橫,什麼事也不找我商量,就私自作決定,所以我是不可能會喜歡上你的,聽清楚了嗎?」
  「是嗎?既然你這麼討厭我,那我可不可以收回之前說過喜歡你的話,讓我們從頭開始呢?」
  周廷玫彷若被針刺了一下,聲音尖銳的反對,「不行!你敢收回去的話,我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那你到底要我怎麼做?」郇衍佯裝一副已經不知該怎麼做的可憐模樣。「你自己說個明白吧,我聽你的話做就是了。」
  周廷玫的臉更紅了。是啊,她要什麼總該跟他說清楚。她曾經以為沒有他的日子,自己也能過得很好,但事實證明,有他在身邊的日子真的比較快樂,她懷念以前吵吵鬧鬧的生活。
  「我……我要你像以前那樣,喜歡我。」
  郇衍歡喜在心裡,差點忍不住抱著她一陣狂吻,但他就是愛逗她,看她氣呼呼的噘著嘴的樣子,所以他強忍下衝動。
  「你聲音太小了,我聽不清楚,麻煩你再說一遍好嗎?」他把手放在耳邊笑吟吟的問道。
  這個可惡的大壞蛋,就知道逗弄她為樂。但有什麼辦法,誰教她真的想讓兩人的關係早點回覆正常呢。
  「我要你喜歡我。」周廷玫低頭害羞道。
  郇衍高興地張開雙手,「那還不過來讓我抱抱,我該死的已經一個多月沒『強暴』人了。」
  這句一語雙關的話,更讓周廷玫燒紅了臉。她不依地瞪他一眼,恨他這個時候還拿她過去的話來糗她,但終究敵不過他溫暖胸膛的誘惑,她還是奔向他懷裡。
  郇衍用力摟住她,就像先前他發過的誓,他再也不會放手。他滿足地嗅著她甜蜜的芳香,耳邊聆聽她喃喃的低語。
  「郇衍,你還會為了逃跑的事而懲罰我嗎??」
  他撫著她的髮絲,柔聲道:「當然。」
  周廷玫不敢相信,誤會都解釋清楚了,怎麼他就不能饒過她一回呢?她掙扎著抬起頭,想要抗議。
  「郇衍,你——」
  「噓!」他伸指按住她的唇。「這次我不打人,換一種你也會喜歡的方式。」他說著還向她眨眨眼,意思再明白不過了。
  他轉頭看看四周,發現溪邊都是石頭,找不到一塊適合坐下來的地方,沒辦法了,他只好抱起她放到馬鞍上,然後跟著上馬,坐在她身後。
  周廷玫暈紅著俏臉,倚著他的胸膛抬起頭問:「我們要去哪裡?」她知道他要做什麼,因此對自己即將感受到的快樂,她眼中不禁閃著興奮的光芒。
  郇衍騎著馬走回大路,招來手下後,才低頭回答她,「我不能在那裡愛你,那會很不舒服,而且我也不想讓你以為我又虐待你了。」他輕聲解釋,還有點不懷好意地揶揄她,「廷玫,我知道你現在的腦袋瓜子裡在想什麼事,不過你得暫時忍下那個念頭,直到我們到下一個城鎮才行。」
  周廷玫聞言滿臉通紅,忍不住捶了下他的胸膛。
  郇衍就在她的嬌嗔中,開懷大笑地踢了下馬腹,加速往下一個城鎮疾馳而去。
  他們在鎮上找到休息的客棧,用過晚飯後,郇衍隨即拉著周廷玫回到兩人的房間。
  「廷玫,我好想你……」一關上門,他就熱情的親吻她的嘴。
  「郇衍……」周廷玫背貼著門,發出一聲輕喚。他口中的溫暖和潮濕包圍著她,使她暈頭轉向,當她的膝蓋終於發軟、顫抖,不得不將整個人靠在他身上,她的雙臂勾住他的脖子,並回吻他。
  「你顫抖得很厲害,還會害怕嗎?」他抬起頭關懷地問道。
  「不是。」周廷玫枕著他的肩輕輕搖頭。「剛開始有一點,因為想到那股刺痛,但是現在不會了,你讓我覺得全身暖烘烘了起來。」
  郇衍終於放下心,輕吻著她的頭頂,柔聲道:「我很抱歉上回弄痛你,不過我保證,這次絕對不會再痛了。」他極盡溫柔地慢慢脫下她的衣服,直到她只穿著薄軟的單衣站在他面前。
  他感覺她微微一顫,但這回他確定那是因美妙的慾望所引起的,他臉上咧著笑,大手隔著單薄的衣服輕柔地撫弄她的乳房。
  「廷玫,今晚我不只要你感覺到溫暖,還要讓你全身滾燙,為我而激狂。」說完他俐落地脫下她的單衣。
  他的眼睛立時閃著柔情,告訴她她赤裸的身體有多美麗,有多麼令他喜悅,但這樣還不夠,他接著用嘴和手觸摸她身體的每一寸。
  「廷玫……我已經疼痛了一個多月了。」當他含住她的乳尖,並拉來她的手放在他男性慾望上時,他強烈傳達出的訊息,使她逸出情難自禁的呻吟。
  她也是,疼痛得厲害。周廷玫開始拉扯他的衣服,想解除他們之間的阻凝。
  「衣服……」她挨著他的嘴唇呢哺,小手急切地解下他身上所有的束縛,然後她伸手摩挲著他腫脹的男性。
  郇衍仰著頭,不住發出驚喘。「我的天——」這個女人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大膽,他怎麼都不知道?不過,他喜歡。
  他在她的手掌下移動,兩手壓著門板以做支撐,就這樣磨蹭一會兒後,在毫無預警下,她忽然跪了下來,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張嘴含住了他的堅挺。
  「廷玫,你……」郇衍彷彿被閃電擊中般地渾身戰慄起來,為什麼?她為什麼會這麼做?
  「為什麼?」他的手從門移到她的臉上,強迫她抬起頭。
  「為什麼?當然是先解決你的疼痛呀。」周廷玫喘息著說。這是她回報他曾經給她的快樂,還有不計較她無理取鬧的行為而應得的獎賞。
  不理會他的驚訝,她再次張嘴納入他的慾望。雖然這是她第一次嘗試,但她本能地知道該怎麼做他會得到快樂。她十分盡責地以舌頭一直舔舐它、吸吮它,用她所能想到的方式來取悅他。
  過了片刻,郇衍終於無法忍受的大叫出聲,「廷玫,可以了,否則我就要做出讓我丟臉的事了。」
  這句話引起她的注意,所以她停了下來。「我這樣做,會讓你做出什麼丟臉的事?」她緩緩起身,看著他繃緊的瞼迷惑地問道。
  這就是他娶的心肝寶貝,什麼事都好奇,也大膽的敢於嘗試任何事。郇衍心知她沒得到答案,是絕對不會死心的。
  他用顫抖的手捧著她的臉,「我的解放。那是特別保留給你的,所以應該釋放在你體內,而不是在其他的地方,那會讓我感到十分難堪的。」
  等過一陣子,她較為熟悉男歡女愛之後,他要帶她到一個秘密之地,保證她會驚訝地合不攏嘴,而他很期待看見她那個表情。
  「原來如此。」周廷玫似懂非懂地應了一聲。「但你卻可以用任何方式讓我快樂,這實在不是很公平。」
  在她的觀念裡,她得到多少快樂,便應給對方同等的快樂。相對的,如果對方給她的是苦惱的話,她也會想盡辦法回報,這就是為什麼當初她會跟郇衍一直作對的最大原因。
  「不,這很公平。因為在這過程中,你感受到的愉悅反應,就已經讓我得到相當的滿足,再說,最終我還是會得到快樂。」郇衍微笑著向她解釋。「好了,現在當個聽話的乖女孩,不准再發問,也不要試圖挑逗我,今夜由我為你服務就好,知道嗎?」
  她紅著臉低下頭,羞怯地問:「你要帶我上床了對不對?」
  郇衍大笑著抬起她的臉,「不對,既然你站在這裡,那我就教你另一種歡愛的方式。」他溫柔而認真地說。「現在分開你的腿,讓我摸你。」
  她知道那種滋味多甜美,身子因而顫抖起來。「郇衍……」她緊抓住他的肩膀喃喃喚道,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
  他用手掌托著她的臉,熱切地吻她,「我保證你會喜歡它的。」他的舌頭探進她的嘴裡,然後伸手愛撫她的肌膚。
  在她快樂的喘息聲裡,郇衍有力的雙手忽然將她的臀部一抬,使她的下身緊貼著他的勃起,他一邊吻著她,一邊以腫脹的堅硬,不停摩擦她濕潤的谷地,這個動作激起她身體的強烈反應。
  「嗯……」周廷玫忍不住抬起一腿不住磨蹭著他,豐滿的雙峰在他懷裡挨擦著,小手也在他的背上游移,觸摸他結實有力的身體。
  「廷玫……停下來,你這樣挑逗我,會讓我提前失控的。」他呻吟著拉開她的手,「讓我來取悅你,今天我一定會讓你嘗到不同的滋味,我還要吻遍你身上的每一寸。」他邊說邊親吻而下,她豐盈的乳房、尖挺的蓓蕾,接著是她平坦緊繃的腹部,然後他用舌頭玩弄她的肚臍。
  逗弄到後來,郇衍乾脆將她的一條大腿掛在肩上,他輕吁口氣停下來,並抬眼看她,「廷玫,享受它吧!」他說完便低下頭,用嘴覆住她的女性部位。
  「郇衍——」周廷玫驚喘出聲,他帶給她的喜悅,甜蜜得差點將她淹沒。她抓住他的頭髮,不住地呻吟著,任由他的舌頭深深潛入,探索她體內的每個地方。
  這種感覺實在是太美了。「郇衍……你說對了……我喜歡它……」她呻吟道。
  「我知道。」郇衍沙啞著嗓音回答,慢慢將手指伸進她緊窒的甬道,「還有這個……你感覺到了嗎?」他的手指更加深入地撫弄。
  「嗯……」她逸出喜悅的嬌吟,當他的手觸摸到她最熱、最敏感的部位時,她感到全身戰慄且燃燒了起來。
  「現在……」她喘息地請求。
  「再等一下。」郇衍起身將她擁進懷裡,嘴猛壓上她的唇,帶著和她同樣的迫切。「現在抬起你的腳,環住我的腰。」
  她很想照他的話做,但……她遲疑地看著他,「我會不會掉下去?」
  他輕笑一聲,「不會,這個時候我只會讓你快樂,絕對不會傷害你的。」他將手滑過她的背,另一隻手攬著她的頭。
  「上來。」他溫柔的命令道。
  她聽話的用雙腿環住他的腰,他的堅挺親密地抵在她大腿的交合處。
  她急於想要它填滿這些日子的空虛,所以她直覺地移動,直到它完全貼在她濕濡的入口處。
  郇衍發出愉快的悶哼,她以為他就要進入她體內,但他只是喃聲道:「把你的身體向後仰,讓我可以吸吮到你的乳房。」
  老天!這男人怎這麼囉唆。「郇衍,你到底要不要進來……」她停頓下來,還倒抽了一口氣,在他的嘴含住她的乳尖吸吮時。
  然後她又發出一聲驚喘,因為郇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衝入她體內,深深佔有她,使她發出滿足的呻吟。
  她的四肢與他緊緊交纏著,「郇衍……」她雙手牢牢箍著他,感覺他狂野地進出,態意地想紆解他壓抑已久的熱情,渴望更加深入地佔有她。
  他在她胸脯上肆虐的嘴,她相信等會他們完事後,她能在那裡看到一大片的紅印。她睜大眼睛看著這一切,被他如此粗暴、狂野的態度略微嚇到,但無可否認的,她也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興奮。
  他一再帶領她攀登喜悅的高峰,用深沉有力的衝刺,將她帶至瘋狂的邊緣,終於在她情慾升到最高點,陶醉在銷魂蝕骨的感覺裡時,他找到她的慾望核心,繼而一鋌而入直抵那處。
  強烈的滿足感立即洶湧而上,周廷玫口中忍不住發出吶喊。
  「廷玫………廷玫……你美極了……」郇衍親吻她逸出喜悅之聲的小嘴,聲音沙啞的讚美著。
  「我……我沒感受到你的釋放。」在得到滿足的快樂後,周廷玫撫著他的臉關切地問,她聽起來還很虛軟且有些喘不過氣來。
  「快了。」郇衍為她的關心而笑,抱著她走向床,兩人重重地倒在床上,再次將他們的身軀緊緊合而為一,然後他繼續攻佔她的身體,決心再給她一次小死亡。
  他運用熟練的技巧,揚動她情慾的火苗,「如何?感覺又回來了對不對?」他熱情地低哺,並快速挪動身體,床鋪在他劇烈衝刺的動作下,不住發出嘎吱的聲響。
  他說得沒錯,只片刻工夫,周廷玫感覺自己又在暈頭轉向了。
  「郇衍……」她的頭在枕上左右晃動,臀部則隨著他抽刺的魔力而移動。就在她感到再也無法忍受那種折磨,而發出喜悅的叫聲時,郇衍突然全身緊繃,緊跟著他也吼化吶喊,將熾熱的種子射入她體內,兩人同時得到了滿足。
  事後郇衍仍緊緊抱住她,不願與她有須臾的分離。半晌過後他伯自己會壓傷她,才用手肘撐起上半身,「我會不會太重?」他的唇碰觸她,關懷地問。
  「不會,你的手撐住了大半的重量。」周廷玫搖頭喘息著說,仍感覺得到他還逗留在她體內。「你還要繼續嗎?」她知道郇衍為了她苦忍了很久,不可能就此了事的。
  他是還想再要,忍了一個多月,才做一次哪夠,但他擔心她的身體不知能不能負荷?
  「你累了,是不是?」
  「有一點。」她點頭承認。「但我可以試試看,因為我也想知道被你愛整夜的感覺,是不是和現在一樣棒。」
  「我保證,絕對跟現在一樣棒。」郇衍趕緊提出保證。
  而後他立刻展開行動,但心裡決定,如果她暗示她太虛弱了,他一定會馬上停下來,不管那會不會要了他的命。
作者: kit13    時間: 2008-7-10 07:15 PM

第八章

  周廷玫在疲憊中醒來。
  她聽見有人走動的聲音,心想可能是郇衍,但接著而來的是——
  啪!她的屁股被輕輕地打了一巴掌。
  「廷玫,該起床了,一個早上都讓你給睡完了。」郇衍坐在床沿,心情甚是愉悅的說。
  周廷玫轉過身子,憤怒地漲紅了臉,「走開!」她大聲地吼道,還朝他丟枕頭。這個混蛋,究竟是怎麼搞的,不知道她現在最需要的是睡眠嗎?
  郇衍伸手接過枕頭,仍是一臉笑咪咪的說:「我明白你需要休息,但一個早上也夠了吧?」
  「不夠!我會這麼累,還不全都是拜你所賜。」她瞪著他繼續吼道,向他顯示她高張的怒氣。她發誓,再也不會讓他的甜言蜜語所惑,任他為所欲為了。
  「我知道啊,所以一直不敢吵醒你。」郇衍自知理虧,認真說來是惡劣,因為他昨天晚上違背了承諾,讓瘋狂的慾望驅使著他,結果可想而知,她被累壞了,所以他只好低聲下氣點了。
  他的手指溫柔地撫弄著她的手臂,軟語提醒她,「不過真的不早了,我們該動身回家了。」
  周廷玫拍掉他的手,轉過身子埋進枕中,「這裡離餘杭只有兩天的路程,有什麼好急的?」
  「不,我們不回餘杭,我要直接帶你回洛陽。」郇衍小聲地說,然後靜待她的反應。
  她猛然轉過身子,「什麼?」她忘了自己未著寸縷,訝然地坐起身,當她感覺到兩道熾熱的火焰燃過她全身時,她急忙拉起被子覆住自己。「你別想再來一次,否則我真的閹了你。」她嚴正的警告他。
  他的目光迎上她,知道她是認真的。「好嘛,這次不碰就是。」他無奈地說,心裡大呼可惜。「不過你還是得起床,大家都在樓下等你。」
  「可是我還有很重要的東西留在餘杭,你不能叫我把它們放棄,就這樣兩手空空的跟你走吧?」周廷玫仍在做最後的努力,試圖把他的決定拖延下來。
  「那簡單,我派人送信回去時,順便吩咐他們用馬車幫你運過來,你只要寫張單子給他們就行了。」郇衍立刻回答她,不讓她有任何借口再逃避。
  又來了,這回她是真的生氣了。
  「你這個大混蛋,為什麼老是這麼蠻橫又霸道,完全不顧我的想法,又私自決定一切呢?」周廷玫兩眼燃著怒火,激動地罵道。
  郇衍沒有因她的咒罵而生氣,「廷玫,求求你,這次當個柔順的妻子好嗎?」他幾乎是以最溫柔的口氣向她哀求。「你知道,我不能不回去的,那裡是我的家呀!」
  周廷玫從來沒看過他如此地委曲求全,這令她不安,也讓她覺得進退兩難。他說得沒錯,洛陽是他的家鄉,他的親人都在等著他回去,而且嫁雞隨雞,那裡現在也變成是她的家了,可是……
  她咬著下唇,淚水無法抑制的在眼眶裡打轉,「郇衍,我是真的害怕啊……」
  郇衍立即抱住她,把她擁進懷裡安慰。「別怕。我說過,我是你的丈夫,自然會保護你,也絕對不會讓你受到任何傷害的,你到現在還不相信我嗎?」
  周廷玫聽得出他聲音裡的真誠,憶起他的體貼、瞭解和那誘人的溫存,她終於無可奈何地接受這個難逃的命運,但她仍忍不住埋怨道:「早知道我就不要逃跑,這樣或許還能多爭取一點時間。」
  郇衍吁口氣,放下心來。他吻著她的頭頂,笑了笑說:「那要看你以哪一種角度來看待這件事。」經過一天的沉思後,他現在得以用較平靜的心來看這整件事。
  「怎麼說?」她抬起頭困惑地問道。
  「如果你這次不逃跑,我也不會知道,原來我們之間存在著這麼多的誤解。而如果不是誤會解開了,我們現在也不可能這樣心平氣和的坐在這裡說話,不是嗎?」他看著她的眼睛,柔聲向她解釋。
  他說得不無道理,周廷玫點頭同意。「你這樣說也對。」她靠進他懷裡享受那股溫暖,那多少撫慰了她仍忐忑不安的心。
  郇衍滿足地讓她依偎了好一會兒才又開口,「廷玫,答應我,以後先把事情問清楚,不要再輕言離家出走了好不好?」
  她這次真的嚇壞了他,當他看到她被上匪劫持的那一幕時。
  就在那一剎那,郇衍突然明白到一件事,他無法忍受她一再逃離他,也無法想像她受到傷害,因為他已由喜歡的情感,不知不覺中轉變成了愛。
  他溫柔且深具感情的口吻令她驚訝,周廷玫抬起頭看著他,第一次站在他的立場考慮他的感受。想到自己的行為,造成他如此大的困擾,但他還是以寬容的態度接受她,不禁讓她感動。
  「好,我答應你。」她點頭答應,不過有個但書,「但我可不敢保證不跟你大吵大鬧,尤其是你那自以為是的脾氣,如果一直不改的話。」
  「我知道。」郇衍聽了笑著回答。「你這個脾氣,我也沒想要你改。」說真的,她如果改成其他的樣子,他才無法適應呢,而且也不可能會愛得那麼深。
  他把下巴輕放在她的頭頂,「廷玫,我們回家吧。」
  這次她很乾脆地點頭,「好,我跟你回家。」
  她相信郇衍的保證,而且在一個沒有人認識她的地方全新開始,對她而言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只是周廷玫忘記「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這話,這跟人家認識不認識她,是完全沒有關係的。
  這一點,她也是在鬧了不少笑話後,才終於領悟出來的。
  郇衍一行人,在半個多月後抵達洛陽。
  「郇衍,先找家客棧讓我梳洗一番,再去見公公好不好?」周廷玫一進城門,便拉住他的手,可憐兮兮的說。
  郇衍只看了她一眼就否決。「不用,你現在這樣就非常完美,那些珠寶首飾戴在你身上,只會減損你原本的清新氣質。」
  他知道她想在第一次見面時,讓他父親留下美好的印象。就在剛才,他偷聽到她和四兒正商量著,該如何打扮成一個知書達禮的千金小姐。
  這可把他嚇了一大跳。老實說,那只會讓事情看起來更糟糕,所謂畫虎不成反類犬,如果因此而弄巧成拙,那准又是笑話一樁。
  所以他只要她保持原狀就好。
  周廷玫不滿地嘟著嘴,卻拿他一點辦法也沒有。就這樣,她彷若一個落難的小頑童似地被他帶進郇府。
  大廳裡坐著的和站著的男人,只怕有二十人之眾,全都好奇地睜大眼睛,想看清楚他們家少爺到底娶了什麼樣的女人為妻。
  周廷玫對處在男人堆裡,已經是習以為常的事,那些指指點點,她也有心理準備,所以暫時不打算跟他們計較,她把全部的心力放在大廳首座上,和郇衍長得十分相像的老人家身上。
  當然,她也注意到,老人家旁邊站著一個十分嚴肅的男人。她知道他是誰,郇沾的義子,她丈夫的結義大哥——楊屹。
  她先向他點頭招呼,然後才鼓起勇氣上前,拜見她的公公。
  「爹!」她恭敬的行禮喚道,不過她行的那個禮卻有點搖搖晃晃的。
  唉,她就知道會這樣。周廷玫真痛恨女人的屈膝禮,她學了一年多,就是學不來,尤其是將兩手擺在右腰上的動作,更讓她覺得做作和噁心。
  這個禮行完,無可避免的傳出一陣悶笑聲,她的臉隨即一沉,不知該發脾氣,還是先忍下來,改天再找這些人算帳時,還好郇衍幫她解決了眼前的難堪。
  「好了,葛翰,帶弟兄們下去吧。」他朝自己的手下統領使眼色,免得災難隨時要發生,到那時他可救不了他們。
  「是的,二爺。」葛翰忍著笑,識趣地帶頭離開。
  他還沒見過郇衍如此呵護過一個女人,不,正確的說,是被一個女人給吃得死死的。他有種預感,郇府將因此而熱鬧非凡,因為一個不甘寂莫的男人,是不可能找個無聊的女人當妻子的,不是嗎?
  郇沾和楊屹也有同感,前者更是爆出笑聲。
  「好!果然是我的好媳婦,有勇氣、有膽識。」他讚賞道。
  郇沾這話可不是隨便說說的,一般的女人,一下子見到這麼多男人,不是嚇得直發抖,就是蒼白著一張臉。但周廷玫的反應卻不是如此,他敢說當葛翰他們發出笑聲時,他在她眼裡看到的絕對是氣惱的火花,這表示她的個性相當直率而且驕傲,是個自尊心極強的女人。
  他也很高興兒子終於有了心愛的女人,雖然她不是個令人眼睛為之一亮的耀眼美女——那種他兒子通常會追逐的女人——但郇衍還是娶了這個看似男人婆的女人,那表示他心裡一定十分在乎她。
  針對這一點,郇沾確信自己會好好善用,因為在被兒子氣了這麼多年後,他總算找到機會可以出一口怨氣了。
  「媳婦,告訴我,你們是怎麼認識的?」他一臉興致勃勃的問道。
  周廷玫對他們父子間那種奇特的相處方式,還有點搞不清楚狀況,不過能得到公公的讚美,她不禁喜形於色。
  她正要為自己當初受到的委屈,向他老人家傾訴,請他評評理時,郇衍忽然急切地開口,「廷玫,不能說。」
  周廷玫不滿地轉頭瞪他一眼,「為什麼不能說?這又不是見不得人的事。」
  「對呀,為什麼她不能說?」郇沾開口幫腔。「媳婦,你儘管說不要緊,他不敢拿你怎樣的。」他就知道有好玩的事發生。
  周廷玫很高興,終於有人願意聽她的心聲。雖然事過境遷,但一想到那天的事,她還是忿忿不平。
  「爹,您老人家為我評評理,事情是這樣的……」
  對會有這種結果,郇衍心裡已有準備,所以他強迫自己保持耐心,看著妻子興致勃勃的細訴著發生過的一切事情,一直到他父親聽得仰頭大笑,直呼他兒子活該受那兩顆石頭的攻擊,還有意無意地鼓勵媳婦,多多善用她的秘密武器對付他兒子時,郇衍已幾達崩潰的邊緣了。
  更教他咬牙切齒的是,這兩個大小寶貝,完全無視於他的存在,居然當他的面討論要怎麼捉弄他成功機車才較高的方法。
  站在一旁的楊屹,笑著走近他身旁,「你找到一個很有趣的女孩。」
  「是啊,的確很有趣。」他有點自嘲地回答,接著苦惱地看著楊屹,「你想父親會怎麼利用她來整我?」
  楊屹搖搖頭,瞥了眼正說得興高采烈的那一老一小,「不知道。」他伸手搭在郇衍的肩膀,咧嘴一笑,「套一句你喜歡掛在嘴邊的話,且拭目以待了。」
  郇衍沒好氣的瞪他一眼,一點也不認為這句話有什麼好笑。
  楊屹只是看著他悶笑著。他和葛翰有一樣的預期,而且認為自己的妻子也會很喜歡這個奇特的女孩。
  林嬗梅是很喜歡她,但還比不上周廷玫對她的崇拜,她彷彿看到心目中完美的女人,馬上和她結交成好友。
  看著林嬗梅,周廷玫從小渴望成為女人的希望又重新燃起,於是她要求林嬗梅教她所有女人該瞭解的一切,即使那些知識,她在過去的一年裡已學了不少。
  但她認為林嬗梅教給她的東西,絕對比那些女師傅要來得好上太多,因為林嬗梅是那麼的有愛心和耐心,讓她學起來顯得更加起勁及賣力。這天,周廷玫在林嬗梅的教導下,順利地完成了生平的第一件衣服,這是她為郇衍做的,她高興地拿著它衝進大廳。
  「郇衍,你看,我的手藝還不錯吧?」她把衣服拿給郇衍看,但她丈夫只是呆愣在當場,無言以對。
  見他一直保持沉默,她不禁雙手擦腰,語氣不滿地說:「你怎麼不說話?」
  郇衍看著她氣呼呼的俏臉,有點怯怯地問:「說什麼?」老實說,他現在腦袋裡正被一個恐怖的畫面所佔領,平時的靈敏反應全不翼而飛,自然無法猜測她要的是什麼。
  「說什麼?」周廷玫驚呼道,不敢相信她體貼的丈夫,居然不懂在這個時候,她需要的是什麼?
  好吧,既然如此,這次就由她來提醒他,不過下次他如果膽敢再忘記的話,她絕對沒有這麼好說話的。
  「你應該說些讚美我的話呀!」
  郇衍看著她手上的衣服,終於艱難的露出一絲笑容,「它很美,你做得很棒。」不過千萬別叫他穿上它。
  但他的惡夢隨即成真。
  「大嫂也是這麼說。哪,拿去,現在就把它穿上,讓我看看吧。」周廷玫一臉期待的把衣服遞給他。
  郇衍臉色馬上一變,驚駭地大叫:「什麼?現在就要我穿上它!?」
  她點點頭,「是啊,不然要等什麼時候穿?」她語氣帶著困惑地問道。新衣服一做好,不就是要馬上試穿才知道好不好看嗎?她自己就是如此,而且每次穿新衣都是興高采烈的。
  「對啊。」郇沾贊同的猛點頭。從周廷玫進入大廳,向郇衍展示她手中的成果開始,他就已經在一旁悶笑了有好一會兒了。「做丈夫的,這個時候就是要給妻子一點信心才對。」
  「爹說得沒錯,我的確是需要鼓勵。」而且就是現在,所以她堅持非要郇衍當下脫掉外衣,穿上她親手裁縫的衣服不可。
  郇衍還能怎麼辦,無奈之餘只好一臉挫敗的任她擺佈了。在她七手八腳地忙亂一番後,他終於穿戴完畢。
  唔,她的丈夫真是英俊,這是她首次這麼感覺。
  「真的很好看。」周廷玫著迷地看了自己的成果一會兒,才頗感得意地道。
  說實在的,以她生疏的技巧而言,這件外衣還算可以入眼,差只差在針腳不怎麼整齊就是。
  郇衍歎了口氣,「你說好看就好看,我沒有意見。」
  周廷攻心裡正為自己的成績高興著,所以一點也不為他聲音裡的無奈所惱。「很好,那你在這裡等我一下,我換件衣裳就出來。」
  這句話令郇衍當場僵住,「你為什麼也要換衣服?」不知為何,她的話讓他開始覺得烏雲罩頂。
  「你不是說今天要帶我去逛廟會嗎?」
  嗯,他是說過這句話……郇衍突然睜大一雙眼,老天!莫非她要他……
  「廷玫,我們改天——」
  周廷玫皺起眉頭打斷他的話,「怎麼,你想毀約嗎?」她的聲音低沉,警告的意味濃厚。
  郇衍立即舉手投降,「沒有。」他可不想壞了她的興致,又惹來一頓架好吵。「我馬上吩咐下人,叫他們給馬上鞍就是。」
  這還差不多,周廷玫臉上隨即綻出一抹笑容,「那你等我一下,我去去就來。」她快樂地轉身,蹦蹦跳跳而去。
  「兒子啊,看來你的麻煩大了。」郇沾好笑地看了兒子一眼後,有點幸災樂禍地調侃道。
  楊屹也強忍住笑意,「郇衍,這樣好嗎?」
  郇衍聳聳肩,「沒關係,反正這是她做的最後一件衣服,幫她亮亮相也好。」而且在今天穿過之後,他就要把它壓箱底,當紀念品保存起來。
  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廷玫的耐性有多少,想學做好女人的本分是一回事,但認真執行起來那可就痛苦了。
  她有一天終究會明白,女人並不一定都要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或者像林嬗梅那樣婀娜多姿且精於女紅,才算是一個完美的女性。
  他很有信心,她離領悟的日子應該不遠,因為整天面對那些無聊的東西,她絕對忍受不了太久的。
  事實上,郇衍說對了這件事。在經過一起事件後,周廷玫開始認清自己,從此放棄女紅,再也不碰針線活。
  事情是發生在他們逛洛陽城的那天,兩人來到廟會場邊,發現裡頭已是人山人海,吵成一片。郇衍辛苦地帶著她穿越人群,心裡慶幸他還好有先見之明,讓她換穿男裝,否則這可怎麼讓她玩得盡興啊。
  畢竟女人在這麼熱鬧的場合裡,想要暢所欲為的玩,那是不可能的事。他才為自己的體貼而得意,這時忽然有人拍拍他的背。
  「郇衍,真的是你呀!回來了怎麼也不知會一聲呢?」
  郇衍忙轉頭看看是誰。
  「陳毅,是你啊。」這是他成親以前,一起風流的酒肉朋友之一,人還不壞,標準的公子哥兒。
  陳毅歡喜地點點頭,上下打量郇衍一番後驚訝地道:「你這一身打扮是怎麼回事?」
  回答他問題的,是周廷玫的聲音。
  「他這樣穿有什麼不對嗎?」她語氣略顯不悅地問。
  陳毅瞪著她,無法置信地說:「有什麼不對?你瞎了眼嗎?當然是難看啊!」話說完他才發覺,和他對話的是一個完全不認識的人。「你是誰?別人在說話時,你幹嘛插嘴?」
  郇衍正要開口引介,但周廷玫速度比他更快地說:「我叫周廷曄,是他妻子的弟弟。」
  她不願揭露自己的身份,因為她知道他還有後言未說。這個男人看起來不笨,如果知道她是郇衍的妻子,一定會聯想到那可能是出自她的手,就不會說出真心話了。
  郇衍被她的回答嚇了一跳,看向她的眼神似乎認為她失心瘋了,但她臉上的表情卻又相當認真。唉,他歎口氣,心想這個丫頭不知又要搞什麼花樣整人了。
  他直覺認為她可能是想逗弄人,所以沒辦法,他只好陪她一起下海了,誰教她是他心愛的妻子呢。
  「好吧,陳毅,她怎麼說你就怎麼聽吧。」郇衍聳聳肩,無奈地道。
  「這是什麼意思?」他滿臉疑惑的問道。
  周廷玫拉了一下郇衍的手臂,示意他不要說話。
  「沒什麼意思。」她代替他回答,「喂,你還沒回答我先前的問題。」
  陳毅看著她大皺其眉,「這還需要說明嗎?」他指著郇衍身上的衣服道:「你看看他身上的衣服,像是個大少爺該有的品味嗎?」
  他注意到郇衍猛向他使眼色,忍不住問:「郇衍,你有話就直說,幹嘛要猛眨眼睛啊?」
  郇衍張嘴欲言,但周廷玫再次拉了下他的手臂,不讓他發言。
  「請問你什麼叫品味?」陳毅的話引起她的好奇心,她當了十九年的假男人,怎麼不知道穿衣服還有品味這檔子事呢?
  「就像我這樣呀!」陳毅指著自己得意地說:「衣料要上等,還要考究精工,哪,你看看這刺繡,色線用得恰當,不濃也不艷,而且沒有一針粗糙,這才能顯示出我們的身份和地位。俗話說得好,佛要金裝,人要衣裝,就是這個道理,懂了吧。」
  是這樣啊。「我懂你的意思了。」她低聲咕噥。話雖如此,她還是怪怪地看了他一眼。
  奇怪了,穿衣講求的是簡單和舒適,幹嘛要將自己弄得像是一隻孔雀,這樣才叫有品味嗎?她不懂其中的道理,更何況她認為有一個重點他沒提到。
  「可是,如果這是妻子為丈夫盡的一番心意,那不是比面子要重要,且更來得有意義嗎?」她疑惑地問道。
  「誰說的?」陳毅隨即反駁。「男人出門在外,無論是交朋友、談生意,外表給人的第一印象是最重要的,如果妻子幫不上忙,最起碼不要扯後腿,要懂得藏拙,不讓丈夫在外丟臉。」說到這裡,他突然睜大一雙眼睛,「郇衍,難道說你這一身行頭,是你妻子的傑作不成?」
  「不是。」周廷玫急忙否認,並為自己說的謊言而羞紅了臉。陳毅最後說的話,觸動了她的心,她臉上出現深思的表情。
  「你不用騙我了,看你的樣子就知道,那準是你姊姊的大作。」陳毅看著她的神情懷疑地說,並對郇衍投以深感同情的眼光。
  「是又怎樣?要你多管閒事。」她臉一紅,有點心虛氣弱地反擊。「郇衍,不要理他,我們去玩我們的。」她說著轉身就走,欲掩飾自己有點難堪的心情。
  郇衍俊臉上綻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在舉步趕上她之前,傾身在陳毅耳邊輕聲道:「謝謝!」其實他並不覺得穿這身衣服有什麼丟人,只是陳毅的批評,如果能讓廷玫瞭解自己,而不再做些勉強自己的事的話,他是感激的。
  畢竟那些傷人的話,他們這些愛她的人是不可能告訴她的,以免傷害到她的感情,但外人就不一樣,可以直言無諱,也可讓她早點認清事實。從剛才她臉上的神情看來,她似乎已經開始在認真思考這件事了。
  他高興地拍拍陳毅的肩膀,正要邁開腳步去撫慰佳人,手臂卻突然給陳毅扯住。
  「郇衍,珍姊那裡來了幾個漂亮的女人,找個時間我在那裡擺個席,替你接風洗塵如何?」陳毅不懂郇衍為何要感謝他,不過看他那麼高興的樣子,他決定告訴他這個好消息,喜上加喜。
  陳毅的聲音並不小,郇衍眼角餘光瞥到他的妻子猛地停下腳步,然後憤怒的轉回身看他如何回答。
  他很高興看到她嫉妒的臉。時候終於到了,他決定利用陳毅再幫他一個忙。
  「好啊,回來後一直沒和老朋友聚聚也說不過去,你安排好時間就通知我一聲。」
  周廷玫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她顧不得這是公眾場合,忍不住對他揚揚拳頭,以充滿憤怒的聲音喊道:「郇衍,你這個大混蛋,膽敢給我踏入妓院一步的話,我打斷你的狗腿,不信你試試看。」
  她撂下威脅後,就忿忿地離開,興致全被破壞殆盡,再也提不起勁逛什麼鬼廟會了。
  至於郇衍,他只一逕微笑著。
  「他為什麼這麼生氣?男人到那裡,只不過是想放鬆一下心情,他應該很清楚不是嗎?」陳毅看著離去的背影,困惑不解地問道。父子一起上妓院都不是什麼新鮮事,他幹嘛替他姊姊如此忿忿不平,還當眾落郇衍的臉?
  「不要理會她,你儘管安排就是,她的事交給我應付就好。」郇衍再次拍拍陳毅的肩膀道,然後笑著去追他的妻子。
  郇衍預期這幾天他的日子會非常不好過,但只要想到他即將享受到的,他認為被冷落幾天也值得。
  這是他最後一次偎紅倚翠,然後他會好好跟她解釋自己的目的。嘻!他有點等不及看到她會出現什麼表情。
作者: kit13    時間: 2008-7-10 07:15 PM

第九章
  郇衍期待的日子在三天後到來。
  他手持一杯酒,神態輕鬆地看著陳毅及其他三個酒肉同伴,正和妓院嬤嬤安排的女人放縱的調笑,就在此時,他聽到外頭響起熟悉的聲音。
  看來他讓葛翰釋出的誘餌,終於讓廷玫主動上門來了。
  他微笑的看著房門被大力的推開。
  「郇衍,你這個混蛋,真的敢不聽我的警告跑到妓院?你準備下地獄去吧!」周廷玫一身男裝的衝進來,劈頭就一頓咒罵。
  郇衍看起來非常鎮定自在,一點也沒因她的到來和鬧場,而顯現出驚慌的樣子,而且……周廷玫敢發誓,她還看見他露出有點壞壞的微笑。
  她還搞不懂那代表什麼意思,但她看見他旁邊坐著的女人,先是一副被嚇壞的樣子,然後親密的偎進他懷裡時,她的胃一陣翻攪,心裡溢滿酸澀感。
  「喂,你在幹什麼?把你的身體……還有你那雙不安分的手拿開,聽到沒有!」周廷玫眼中烈焰高熾,憤怒而嫉妒的喊道。她看來一副準備要衝上前,隨時對那個女人展開攻擊的樣子。
  把她刺激到這地步就夠了,再下去可就要鬧出人命了。郇衍得意地想著,笑笑地將那個女人推開,站起來走向妻子。
  他伸手想要拉開她,免得她一時衝動真的出手打人。
  周廷玫用力拍開他的手,「你這該死的混蛋,不准你用那雙髒手碰我。」說著,她還朝他揮舞拳頭。
  郇衍及時躲過她的攻擊,並大笑著將她的手一把抓住,另一手則摀住她的嘴,不讓她再發出任何詛咒的話語,然後他轉頭對著一屋子看得目瞪口呆的人笑嘻嘻的說:「你們繼續吧,別理會我們。」接著他將目光栘向妓院的嬤嬤,「珍姊,借你的秘密之地一用,我和我的小舅子有話要說。」
  不等周廷玫同意與唇,他就逕自拎著她往外走去,因為他的妻子剛剛狠狠踢中他的膝蓋,痛得他大叫出聲。憤怒給她又添了幾分力氣,比平時的她更加強勁而有力,他必須趕快把她拖離此處,以免夫妻真的在這裡大打出手,那可就轟動洛陽城了。
  他直走到他所謂的秘密之地才放開她。
  「你這該死的混蛋!」周廷玫一從他手中掙開,就狂亂地揮舞著小拳頭向他擊去,一點時間都不浪費。
  郇衍仍是一派輕鬆地抓住她,「廷玫,你有沒有發現,你嫉妒得快要發狂了?」他笑呵呵地說,高興得像只剛奪下整個獅群的公獅。
  「我才不是嫉妒,沒有一個妻子喜歡自己的丈夫上妓院找女人的。」她憤恨的反駁,仍舊死鴨子嘴硬,不願承認自己是在吃醋。
  他搖搖頭,「不,你喜歡上我了,承認吧。」他將她拉抵向他的胸膛,緊擁著以制止她已有點非理性的行為。
  「你太自大了,我對你沒有任何感覺。」周廷玫喊道,不理會他的力量繼續攻擊,且拚命想要掙脫他,但這反使他更加用力抱住她不放。
  對她強加否認的話,郇衍似乎聽而不聞。「你也愛上我了。」他低頭親吻她的額頭,「從回到洛陽,你一直想讓自己變得更像女人,就是為了取悅我對不對?」
  周廷玫隨即滿臉通紅,「我才不是為了你,成為一個完美的女人,本來就是我從小夢寐以求的事。」她心虛地反駁。其實她在嘗試改造自己一年之後,已經打算放棄那個不可能的夢想,即使當初嫁給郇衍時,她也沒想要改變那個想法。
  但來到洛陽,看到婀娜多姿的林嬗梅,她忽然有股衝動,也想變成像她那樣的女人。現在讓郇衍這麼一提醒,她不禁審視起自己的內心,知道他說對了這件事。
  她是為了他而想要更加完美,畢竟男人都喜歡那樣的女人,不是嗎?但她才不要向他承認,在他不顧她的感受和警告,居然上妓院找女人時。
  「我也沒有愛上你。」她反駁道,不過聲音聽來似乎有點不確認。
  郇衍也聽出來了,他滿意的笑笑,抬起她的臉,「好吧,你沒有愛上我,但是我愛你。」
  這句話終於得到她的反應了。
  她驚訝的視線迎上他的,和他緊緊相鎖。「你說什麼?」她聲音微顫地問道,感覺心跳急遽地躍動起來。
  看著她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郇衍的手落在她不住顫抖的唇上,充滿愛憐的撫著,「我愛你。」他認真地道。
  「郇衍……」她屏息地喃喃,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回應。
  他的手轉移到她的臉頰溫柔地撫弄,「那你呢?」他追問,繼續逼她正視她內心的真正感覺。
  「我……」周廷玫紅著臉,囁嚅地說不出口。雖然她也愛他——這個事實她已經無法否認了——但要她說出口,她還是感到十分難為情,畢竟這是她生平第一次對男人示愛。
  郇衍對她突然展現出的害羞感到好玩,他這個膽大妄為的妻子,還有說不出口的話呀,不過今天他非要逼她說出口不行,否則這幾天他受的罪不就白受了。
  「原來你既不喜歡我,也不愛我,廷玫,你嚴重傷害了我。」他故意頹喪著臉,一副深受打擊的樣子。
  果然,她馬上上當,自動走進陷阱。
  「不是的,我沒有不喜歡你,也沒說不愛你啊!」周廷玫一見到他那個模樣,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她可不想讓他存有她不愛他的想法,萬一弄巧成拙,使他產生放棄愛她的念頭,那她可要後悔一輩子。
  郇衍臉上隨即展現得意的笑容,笑呵呵地說:「所以你承認了。」
  周廷玫看著他,終於瞭解這是他的計謀時,她的眼神一暗。「可惡!這個時候你還要逗我。」她毫不客氣地伸手捶打他。
  郇衍笑著任由她去,直到她感覺滿意地停手。
  她忽然想起一件事,再度不滿地沉聲問:「既然你愛我,幹嘛還上妓院找女人?也不怕她為此醋勁大發的宰了他。
  他聳聳肩,明白地告訴她自己的目的。「如果我不用激將法,把你的感覺逼出來,你不知要逃避自己的感情到什麼時候。」
  「所以你今天是為了我才到這裡?」她還是有點懷疑地問。她可從來沒有聽說過,丈夫上妓院是為了刺激自己妻子的。
  「當然。」郇衍語氣肯定的說。「廷玫,過去我的確有不少女人,但她們在我心目中不算什麼,而且那都是過去式,是在我遇見你、想要你及和你成親以前的事。」
  還有一件事,他也想乘機說清楚,以免她心裡老有個疙瘩。
  「我求親那天說的全都是真話,我喜歡你的最大原因,就是你豪爽不做作的個性,所以你根本沒有必要為了我而改變自己。再說,你最壞的樣子我都看過了,如果這樣還嚇不跑我,你總該相信我是真心愛你的人了吧?」
  一切就像是夢想成真一般,大受震撼的周廷玫,突然淚如雨下。「嗯。」她點點頭,哽咽的應了一聲後,就把臉深深埋在他胸前哭泣著。
  但這是喜悅的淚水,所以郇衍只是撫著她的背,等她平靜下來。他還有一件事想要告訴她,這也是他今天到此的目的之一。
  而後他笑了,等著看她另一次震驚的表情。他相信剛才充滿憤怒的她,並沒有注意到她被帶到哪裡。
  周廷玫吸吸鼻子,看來情緒似乎有點平復了,這時,郇衍才滿含興味的說:「廷玫,有一件事你有沒有注意到?」
  「什麼事?」她用手背擦去淚水的問道。
  他轉過她的身子,對著房間揮了揮手,「你看看牆壁上畫的是什麼。」
  「哦,我的天!」她驚喘一聲,費力地吞了口口水。「郇衍,你瘋了,幹嘛帶我到這種地方?」她閉著眼睛大聲叫道,但腦袋瓜子裡,全充斥著剛剛看到的那些男女交合的羞人書面。
  「我一點都沒瘋,別的丈夫是怎麼教育他的妻子床第之樂我不知道,但這就是我的方法。」郇衍笑著回答,想起這幾日的禁慾生活,不禁有點不耐煩的催促她,「快看,我等不及要回家和你實際大戰一回了。」
  「你真無恥。」話雖如此,禁不住一顆好奇之心,周廷玫還是睜開眼睛看著牆上的畫。漸漸地她開始感到有趣,原來男女之間有這麼多歡愛的方式啊!
  看到她興致勃勃的模樣,郇衍暗喜在心頭,他按捺住想要立即和她歡愛的強烈渴望,等了好一會兒,不過當他感到體內的緊繃,使他站立都覺得是一種痛苦時,他猛拉起她的手,迅速離開這問充滿誘惑人心的地方。
  「好了,我們回家吧,沒看到的,下回我們再安排時間過來。」
  不會吧?夫妻一起上妓院?
  「郇衍,可是——」
  他打斷她微弱的抗議,「我說過,這就是我的教育方式,你說什麼也不能改變我的決定的。」他邊說邊拉著她的手,匆匆穿過妓院裡來來往往的人們。
  他完全不在意那些人投向他們的好奇眼光,正確的說,應該是充滿淫穢色彩的目光,迅速帶著妻子返家。
  郇衍是實現了他綺麗的夢想,但這件事還是引發了洛陽城老百姓的議論紛紛,因為他可是帶著「男人」進入此地赫赫有名的寶庫。
  而且他們離開時,不少人發現那個清秀的「男人」,滿臉羞紅的低垂著頭,一副不敢見人的模樣。這種曖昧行為,怎不教他們心生疑竇,腦中充滿豐富的想像。
  但郇衍和周廷玫對這種謠傳既不澄清也不否認,還玩得不亦樂乎,反正他們本來就是喜歡遊戲人間,以逗弄人為樂。
  一直到多年後,洛陽城的老百姓,還是可以看到郇衍快樂地牽著「男人」的手,穿梭在洛陽大街小巷的情景。
  不過他們不再帶著異樣的眼光了,因為他們終於知道,他和她,都是郇衍的妻子,一個充滿傳奇色彩的奇特女人。
  或者是男人?他們不知道,但他們給她一個封號——雙面玫瑰,以此代表她兼具兩種不同身份的人生。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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